第八卷 王國的建立
第三十章 故都
丹多洛問清楚了許多事情。
「哼!」一些勇敢的官員叫嚷起來:「程校尉的事情,我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定要找兀爾速喇人討個說法!」
侍奉她的婢女立刻過來附耳告之,兀爾速喇人的使者已經恭候多時了。
老人甚至可以想象,過去貴人議員們用鹽刑折磨平民,如今的平民新貴們,估計也在用同樣的方法折磨著他們的敵人。
我怎麼跟孩子說啊——
她抬起了頭,望向了南方。
春申郡。
諾曼軍人自行決定是跟著烏蘇拉人撤走或者是對唐人投降。
「我現在要問你們幾個問題,小夥子們。」
塞米公爵沒有撲滅大公、維基利奧沒有撲滅大公、如今大公已經擦乾淨了劍,準備朝著北方來了。
只不過將軍府和後來的河陽朝廷,都覺得這「都護」是個山頭大王、流民頭目而已。
「別叫了。」丹多洛疲倦地坐在了軟禁室的桌子前。
丹多洛越問越心灰意冷。
如今,女王即將南下春申,完成姜氏復國的夢想。
「糊塗!」穩重的長者們搖頭:「如今兀爾速喇人雖然搞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可是土地、寨子,還是在一個個交還給我們么!收復故都是大事,別的都要暫且忍耐吶!」
他對共和國的一切都不發表評論,只是按照遠征軍將領的身份來發表意見。
女王整理了一下儀容。
兩個紅披風士兵抽劍迎面擦肩而過,走到了房內。
您的夥伴也會隨之返回的。
唐人說這種東西送到北方去是為了恢復耕地——真是屁話,欺負我們羅斯人都是瞎子么?
女王使用朝廷的威儀籠絡軍人,又依靠軍人制衡朝廷中的大族官員。
「怕是兀爾速喇人並非誠心洽盟!有意辱我!」許多熟知天下大事的官員們這般判斷:「那兀爾速喇人,本來是想要竊據舊都的!說是修築貿易站,其實就是貪慕春申繁華,不願意交還!所幸天子英明,看穿他們詭計,這才寸步不讓!你們想想,你們若是兀爾速喇人,你會善罷甘休么!」
各郡的大族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迎接一位「中興之主」了。
大公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呢?
這套鎧甲,是姜女在雲城守城時穿戴的。
最初羅斯船長們自然不相信,因為他們覺得都護府的唐人不可能無所不知。
唐地發生的一切,都如此的荒誕離奇。
侵略者交出了旗幟和武器,舉行了盛大的投降儀式。他們稍稍低頭,接著就搖身一變,換上了唐國的旗幟,開始為女王效力。
這艘船從伏拉大公國出發,滿載著石料前往科爾卡山脈。
在烏蘇拉、唐人醫生的挽救下,程校尉僥倖不死,卻也丟了半條命。
「盡決撤離春申港。」丹多洛說:「女王已經不值得扶持,反倒會讓我們被拖進戰爭中。我們可以支持她一些武器和裝備,留下一些老兵訓練她的軍隊,但我們不應和她一道作戰。」
使者的首領站起來,對丹多洛點頭致敬。
「沒有我們,唐女王能擋得住大公么?」
丹多洛在下一次軍前會議上,告知了眾人他的意見。
唐女王甚至親自給諾曼軍人頒發了免罪詔書,保證他們不會被「唐人居民或者路將軍傷害」。
上帝的跡象已經足夠明確了。
烏蘇拉的高級官員和軍人,則採取了一種新的裝扮——綬帶。
結果,唐女王的使者屢屢前往諾曼人的軍營之中,希望他們能夠留下來。
都護府正在北部海岸www.hetubook.com•com修築要塞的事情,稍稍聰明的羅斯船長都可以猜出來。
女王的宮廷,讓烏蘇拉人捉摸不透。
大族紛紛南下。
這諾曼軍人惶惶不可終日,覺得死期已到,即便唐人不殺死他們,公爵也會。
唐人女王的軍隊中,還有為數不少的諾曼部隊。
紅披風士兵們在抓捕了俘虜后,就會在一個大木桶裏面灌滿海水,把俘虜丟進去淹得半死再撈起來。
如今,她是女王,終於返回了故鄉。
這一千二百名士兵中,核心部隊則是數百個年紀輕輕的孤兒,大部分是唐人和出雲人。
等到明年,即便烏蘇拉人不撤出春申,恐舊林中郡中,立刻就會走出成千上萬武裝精良的都護府士兵,他們會親手取走春申城。
「什麼時候跟女王講講大公的事情?」有人不懷好意地說著。
唐人女王的部隊雖然來源駁雜,但她卻很聰明地從平民中募集了一支一千二百人的部隊。
「大公是怎麼和林中野蠻人接上頭的?」老將軍丹多洛詢問羅斯船長:「他一直在南方打仗,不可能抽空抵達北部。你說有三處城鎮、一座堡壘還有許多個村莊都有都護府士兵,這是不可能的,除非大公把首都遷到北方來,否則他做不到的。」
詢問完了一眾水手之後,丹多洛看著諾曼水手們:「再見,小夥子們。」
「伏拉大公國。」一個水手回答。
他們運送過不少石料、木料,還有整箱的武器、鎧甲、箭簇。
春申港的形勢萬分惡劣。
如今,這艘船本該返回格拉摩根,但船長卻想要碰碰運氣——它乘著風朝西北航行,不料風勢漸強,船隻難以擺脫,最終被吹到了春申外海。
院子中,許多穿著古怪的烏蘇拉士兵盯著這些水手。
諾曼水手都坐在地上。
「我們很快就會離開春申。這之後,烏蘇拉共和國要極力地維持和大公的友誼,任何可能造成友誼裂痕的事情,我都不會允許它發生。抱歉,孩子。」
軍人們都知道,丹多洛從來不會隨意誇口,如果他說了一件事情,那就說明這件事情已經醞釀很久了。
朝廷傳聞此事時,多半的猜想都是一樣的。
丹多洛走到了諾曼人的身邊,看見海水在他們的腳下濡濕成一片。
丹多洛早先已經迎接到了北上遊歷的使者。
她又想起,當初章家柄權之時,似乎有聽聞過「都護府來使」。
大車外。
她不願做的事情,自從做了第一件,之後便再也停不下來。她四面環顧的敵人太多,她難以辨別誰是真心待她的。和章白逸在一起的時候,她曾經百般勸說自己,對方是忠誠者和愛人,可是她還是一步步地背棄了他。她不信自己有這樣的幸運,她認定了所有人都會背叛她,她戒心難泯,她會從每一個細節看出叛逆的跡象。
不論大族官員們怎麼議論,女王卻看出了這件事情的蹊蹺。
這個院子是諾曼式樣的,人們還能看到諾曼軍團士兵在此駐紮時候留下的符號。
「大人,我親眼所見。」
丹多洛感慨,雖然共和國已經變成了平民共和國,但陰暗處的手段卻一點都沒有變化。
「你不能這樣對我,」羅斯船長慌亂地躲到了房間的最深處,想將板凳拋向丹多洛,結果卻發現,所有的傢具都被用粗繩捆在桌子上:「我們什麼都說了,我們不是大公的間諜,我們只是被風吹過來了!春申港內的https://m.hetubook.com.com任何事情,我們都不會說。」
有侍女左右拉開了帷幔。
丹多洛從一處狹窄的院門離開了。
春申港的貿易站內,關於這艘羅斯船的一切記錄都被抹除。
烏蘇拉士兵們將這艘船駛向了外海,拋擲了船上的貨物,並且鑿沉了它,製造出一場海難。
這說明共和國依舊相信他。
丹多洛點了點頭,又開始詢問其他的水手關於都護府的一切。
女王卻對周圍的眾人毫無興趣。
姜女覺得這套鎧甲能帶來好運。
「我們尊重將軍的意見,但是議會交給我們的任務,我們也必須完成——我的夥伴正在遊歷唐地,我要等到他返回。如果他也覺得女王不值得支持,我會代表議會同意您的撤軍請求。請見諒。」
「安息人?」丹多洛有些驚訝,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你逃走的時候多大?現在呢?」
她只感到孤獨和恐懼,還有對自己不幸的哀憐。
過去大族視姜女為玩物,如今,大族們卻開始恐懼起她來了。
烏蘇拉人的間諜船推測的信息是這樣的:都護府正在某地修築一座堅固的要塞,準備沿著海岸側擊春申城。
烏蘇拉人即將拋下春申。
「孩子,你只是運氣不好。你已經耽誤了返回的日期,他們會懷疑你的。何況,你能對我說這麼多,等你返回了都護府後,也會對大公鬆口的。我們不能讓你犯錯,大公如果知道我們刺探著他的消息,會不高興的。孩子,你只是運氣不好。」
丹多洛不久前的撤軍提議,被眾人默契地通過了。
結果,有幾個擅自靠近春申港的羅斯船真的被處罰了。
北部。
「希望她能拖延一段時間。」丹多洛說:「大公侵略北方的時間越久,對共和國越有利。共和國需要幾年的時間恢復,」丹多洛的聲音低沉了下去,又看了看在座的部下:「以便復讎。」
這之後,共和國派來的使者主動地跟丹多洛說起了一些國內的事情。
船長被丹多洛平靜的語氣激怒,卻又倍感無力,只能跪在地上哀求。
我錯了么——
「你們在哪裡被羅斯船長雇傭的?」
兵士們呼喊萬歲之聲。
都護府的唐人莫非真有天使庇佑么?
那裡遍布詭計和陰謀,暗藏著友誼和情愫,操縱著整個國度的命運。
「是安息人,大人。」那個水手回答:「我們當時躲避戰亂,乘船跑到了羅斯,準備等著安息人走了就回家。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上次返回尼塔的時候,發現我家的村莊已經被燒光了,現在我不知道該回哪裡。」
他知道,身邊的共和國使者們,都是暴亂之中崛起的新貴,對平民共和國極為熱忱。
「十三歲,大人,」諾曼人說:「現在我已經成年。」
這個舉動引起了諾曼人和唐人教民的極大好感。
一股不詳而冰冷的預感爬上了女王的心頭。
丹多洛站起了身來:「你跟我說了許多你家人的事情,」丹多洛回頭冷冷地看著羅斯船長:「我會給他們講一個好故事的,你會留下很好的名聲。」
俘虜經過幾次這樣的折磨后,基本上什麼話都能問出來。
烏蘇拉的紅披風則不用說,他們的紅色披風得到了保留。
失去了貿易的烏蘇拉,和盧卡共和國有什麼區別?
佩戴綬帶絲毫不會遮擋軍人和官員的男子氣概,反倒讓他們有了整齊劃一的美感。
「也是!若去理論,顯得我們小氣和*圖*書了,恐使友邦驚詫。」
遠遠地看著那位哭泣的女王。
「嗯,苦了程校尉了。」
因為合約的要求,烏蘇拉船不能前往唐海東部,否則會被都護府視為違約。
烏蘇拉就是烏蘇拉,它有最熱情的卡尼瓦那,也有最冷酷的審訊官。
一群濕淋淋的諾曼水手站在春申港的院落中。
這些士兵則直接對女王本人效忠。
烏蘇拉使團。
船長見到烏蘇拉戰艦朝他靠近,立刻慌亂地下令撤退。
共和國派來的使者曾經是丹多洛的部下,他們對丹多洛毫無保留地效忠共和國尤為高興,同時也對丹多洛保持著戒備。
丹多洛走到羅斯船長身邊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聽見了水手們的慘叫聲。
在夏收的時候,河陽城內堆滿了郡內徵收的糧食、布匹,還有許多河陽人應募軍中,接受著女王親信軍官的訓練。
這一下,羅斯船長們才意識到,都護府對春申港口的滲透早就開始了。春申港附近的海灘上,就可能有都護府的眼線。
「南海都護府。」
烏蘇拉人骨子裡面的記憶告訴丹多洛,匆匆崛起的野蠻人往往難以正面擊敗,但只要稍等時日,他們就會自行土崩瓦解。
一批批的諾曼軍人對前來接觸他們的大族軍隊投降了。
她風姿綽約,又英姿勃勃。
大公準備充分,在烏蘇拉人的眼皮底下開闢出了一片土地。
在惶恐不安的諾曼人注視下,唐人女王走到了一位諾曼母親的身邊。
當年春申的大火、諾曼軍人破城的歡呼、王宮中奔走逃亡的兵士、多年來的亡命各地、多少次淪為傀儡、如今,她是女王,接受著兵士的歡呼。
這個名字讓姜女夜不能寐。
都護府隱瞞的消息,很快就被烏蘇拉人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這被稱為鹽刑。
他們看見一個將軍模樣的人走來,便紛紛起身行禮。
女王接過了諾曼女人手中的嬰兒,笑著說,自己也有一個兒子。
眾多仰望者一時都愕然:女王穿戴著鎧甲!
路將軍據說被軟禁在河陽城,被賜予女子、精舍、華服。
也像是她被出雲大族奉為傀儡時的無奈;
經過幾個月的交往,這些使者逐漸認定了:不論丹多洛過去秉持什麼樣的觀點,也不管丹多洛出生在怎樣的豪門,他忠於共和國是沒有疑問的。
他在俘虜的面前取下了皮手套,甩了甩手上的汗液。
丹多洛推開了房門。
車馬聲轟隆。
烏蘇拉人可以憑藉潟湖和艦隊守衛本島,可是長期地作戰,必然會讓東方貿易被人奪走。
兀爾速喇人恭順地肅立在馬車前,對她致敬。
公爵已經在唐國封侯,並且宣誓效忠唐人的女王。
他猜測軍隊——尤其是紅披風——肯定在暴亂之中袖手旁觀了,這很可能是執政委員會造成的,其次一定有外國人在煽動著烏蘇拉的暴亂。丹多洛主要懷疑萊赫和教皇國。
丹多洛聽見身邊有人在議論。
諾曼兵和小領主得知,他們的公爵還沒有死,而是投降了唐人的女王。
「鹽刑?」丹多洛詢問紅披風衛士。
紅披風士兵點了點頭。
只是,真相往往更加驚人。
到了他這個年紀的人,是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的。
諸般嘔心瀝血,皆是為了唐國再起。
一切都被快速地解決了。
丹多洛雖然喜歡新生共和國的做派,但對這個「平民共和國」的前景卻頗為擔憂。
路將軍是女王對諾曼人懷柔的象徵:他不能死,卻也不能直接統m.hetubook.com.com領一軍。
烏蘇拉水手如今都穿戴著一種叫做「公民衫」的制服。
「唐人佔了你們的家鄉?」
「就是嘛!」人們搖頭感嘆。「可惜了程校尉,大好男兒,這是代國受辱了!」
羅斯船長帶來的消息讓烏蘇拉人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丹多洛不覺得烏蘇拉會被一群平民起義者控制。
女王對兀爾速喇人保證過,那些唐人子民背棄祖宗、自絕朝廷,那麼他們自生自滅都與朝廷無關,兀爾速喇人如何處置,朝廷也不會過問。
羅斯船長說著,在胸前捏了一個羅斯式的十字花,隨後他意識到對方是個烏蘇拉人,便將五根手指捏成一尖,在額頭前旋轉,以加重自己的語氣。
為了復興姜氏,她把自己變得不像人一般。
在陣陣慘嚎之中,諾曼水手被盡數處決。
丹多洛白色的眉毛和剔得乾淨的嘴唇上,都有汗珠凝結。
「不必了。」丹多洛對羅斯船長倒沒有什麼隱瞞的。
丹多洛心中憂慮,卻不敢將這些話說出來。
當他們聽見丹多洛說起複仇的時候,都有點不相信。
像是河陽朝廷上,她端坐高處,而百官卻對她不屑一顧時的孤單。
「偉丈夫呀。」
唐人似乎不滿意格城的位置,準備將唐海的主要港口設置在更靠北的地方,林中郡的沿岸,唐人的確建立了初步的統治。據說當地的糧食竟然可以自給。
大公甚至得到了林中野蠻人的效忠——
這種公民衫嚴禁使用三種以上的顏色,通體黑灰二色,可以再搭配一種鮮亮的顏色。
這時,她的披風從肩頭自然滑落。
綬帶是一種從肩膀斜跨過胸背,在腰間紮起的飾帶。
她開始以朝廷的名義任命郡內的官員。
「我不知道。」諾曼人茫然地說:「我不知道該怪誰。神父說這是上帝的安排,而我要去幹活養活我的家人。」
軍人和官員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都看著新來的使者。
其實烏蘇拉人早就知道都護府在籌備入侵,只不過不知道大公的具體部署。
「唐人現在佔據著你們的家鄉,你們卻幫唐人的雇傭商船划槳。你想過你在幫助仇人么?」
在伊茲米塔,唐人廢除了當地的烏蘇拉金幣,開始和羅斯人進行唐貨貿易,在埃辛城,據說舉辦過拍賣會,許多東方貨物被小共和國搶奪一空。唐人像是丟出了一根骨頭,吸引來了許多搖尾乞食的小狗,在科爾卡山脈北邊,有一座深水港要塞正在興建。
「不會!」
兀爾速喇人曾經說起過,有些唐人子民不像話,在南部疆域四處流竄,叨擾列國,恐使友邦不睦。
烏蘇拉軍人開始將他們控制的城堡移交給大族軍隊。
就好像她少女時逃避諾曼追兵時的倉皇;
姜女潸然淚下。
各郡大族對女王的態度,也已經悄然改變。
「誒,先讓她高興一下吧,」有人回答:「她可是流亡了二十多年,才走回了春申呢,別這麼掃興。」
春申港的烏蘇拉駐軍官員們各個士氣低落。
她聽程校尉身邊的兵士們回稟,那股海寇是用拋石弩打斷了程校尉的腿,並且「高懸逆賊之旗杖,高喊南海都護府」。
在河陽城,烏蘇拉人的精銳老兵正在日夜教授孤兒軍作戰的技藝。
丹多洛將軍剛剛恢復了職務。
女王的身邊,有忠心耿耿的衛士、有視之為恩主的豪傑、有悄悄愛慕她的大族子弟、也有以復興唐國為念的忠誠之士。
本來一切順利,只是最近朝廷中和_圖_書傳出了一個奇怪的消息:阻卜程校尉在春申被一群海寇打斷了腿,倉皇地逃回了北方。
丹多洛打發走了船長,隨後在紅披風士兵的簇擁下走進了院子之中。
諾曼士兵起先不知道路將軍是誰,不久之後,他們才明白,原來唐國的路將軍就是路德維格公爵。
女王遊刃有餘,已經站穩了腳跟。
羅斯船長告訴烏蘇拉人,他在林中郡的沿岸,遇到了許多諾曼式樣的村莊和小鎮,許多唐人、諾曼人或者羅斯人正在修復城鎮,大批的林中野蠻人就生活在周圍,已經恢復了耕地。
丹多洛就從這些隻言片語裏面得知了共和國發生的動蕩。
若是丹多洛有任何不滿的傾向,恐舊早就淪為囚徒了,根本不會恢復職位,也不會被推遲回國的日期。
共和國贈送給女王部下的鎧甲、馬匹、武器、藥材、布料,只過了月余,就大量地出現在了河陽街頭的市集中——
根據都護府的法令:如果攜帶貨引的羅斯船和春申港有任何接觸,則貨引自動作廢,未來這艘船也不能再對都護府承擔貨引。
院子中,紅披風士兵們抽出了劍。
春申故都的城牆,靜靜地在遠處屹立,在桃柳掩映之中展露著城角。
女王從思索中回過神來。
丹多洛的每一個動作,都叫諾曼水手們更加驚恐。
河陽郡的大族幾乎被連根拔起,女王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不過這些諾曼水手卻絲毫感覺不到親切。
丹多洛很擔心共和國會陷入一波又一波的顛覆戰爭中去。
每一次,他召集軍前會議的時候,若是共和國新派來的使者沒有到場,他就會保持沉默,絕不會提前說一個字。
「不是我們準備阻礙大公多久……」丹多洛想到,而是大公還有多久就會追上我們。
河陽郡,正在恢復唐家官制。
羅斯帆船在無風的時候,根本跑不過烏蘇拉的槳帆船。
凄厲的喊叫聲傳得很遠。
她一路踏著血泊走來,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擺布的少女。
為了證明寬容,唐人女王甚至在春申北部的一個教堂中,參加了唐人教民和諾曼人舉行的聖事。
可是這個南海都護府,卻讓女王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像是章氏隨心所欲地輕慢她時的束縛;
可是大公會被烏蘇拉拖死么?
諾曼人如蒙大赦,覺得折磨終於倒頭了,紛紛行禮,感激著丹多洛。
了解到實情的烏蘇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唐人並沒有在某一處修築堅固的要塞,唐人是在整個林中郡的沿岸直接建立統治!
對方被問起唐地見聞時,便搖了搖頭,說起了一件事情。
女王穿戴著唐王冠冕,款款踏步而出。
烏蘇拉人截住了羅斯船,將船長、高級船員、水手分開關押,接著又將他們單獨審問。
比如烏蘇拉的水手長,就有一條紅色的皮帶,烏蘇拉的徵召兵,則有一頂棕色的三角帽。
烏蘇拉經過了失敗,已經學會了尊重唐人:它們現在悄悄地探索東部唐海時,都會懸挂萊赫人的旗幟了,不會像是過去那樣張揚,覺得「大海就是烏蘇拉海」。
「讓我留在您身邊。我會寸步不離,我是用劍的好手,我不會離開您的。什麼消息也傳不出去的。」
丹多洛緩緩點頭,無所謂地說:「我們可以等。女王的軍隊已經抵達了春申北部,很快就會抵達春申城。」
清晨,一艘從都護府來的船隻被風吹到了春申港口。
羅斯船長還確信,林中郡沿岸的旗幟,和都護府的旗幟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