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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的建立

作者: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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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王國的建立 第三十九章 行路難

第八卷 王國的建立

第三十九章 行路難

熊靈均騎著馬,用長索拴著奴工首領。
遠處,幾隊唐兵正在吹著凄厲的螺號,驅散群聚的奴工。
神棍若是手中有過人命的,直接處決;沒有人命只是騙財的,讓他們公開出醜送去當奴工。
奴工們如同被繃緊了的弓弦,並且越綳越緊。
頭頂的林莽已經逐漸遮蔽了天日。
他淚眼婆娑,用可憐而茫然的聲音詢問唐兵:「這是帝國的軍營啊,我們找了這麼久,我們等了這麼久……我們軍團到哪裡去了?」
這個帳篷有卧室、會客室、廁所、圖籍室和浴室,這是給靖國公準備的。
林中人對林中故道的描述含混不清。
唐兵圍繞了上去,熊靈均也跟了過來。
最願意跟著唐軍走的,永遠都是那些神棍奴役下的僕從。
這種當面詛咒唐軍士兵的人,會被直接絞死。
如今,一群唐兵抵達了這個軍團的廢墟。
奴工們朝著四面逃入林莽。
一些林中的老獵戶說,這是從地火里飄出來的,布爾薩山民則說,這些碎砂來自地獄之門。
營地之中遇到了新來的部武,就會前來詢問他們是哪個郡、哪個都的,隨後就指點他們前往各自營盤駐紮。
這個假消息威力巨大,讓奴工中間的「首富」立刻破產。
奴工們還在奮力地開拓著。
哭聲近了。
新林郡來的唐軍士兵還好,布爾薩山民也腳底生風,在山路上跑得飛快。
唐人醫師還是如同過去一樣,帶著葯匣,騎著騾子漫山遍野地幫助山民看病。
林莽突然消失,一面齊胸高的夯土城牆出現在了唐兵的面前。
他在一群唐兵的掩護下,進入了伐木地的最前列。
靖國公不日即來。
諾曼帝國的冬營遺址被唐軍找到了。
都虞候警告熊都尉,無故鞭撻兵士是有違軍紀的,結果卻被送回了新林郡。
奴工首領說道。
崎嶇狹窄的伐木小路很快走到了盡頭。這裏的道路還沒有被開拓過,既沒有挖出樹根,也沒有鋪上木板和石料,周圍也沒有標註方位的唐程碑。
唐軍除了保證一部分族人遷徙到山下或者唐市,並無任何辦法。
這些人確定了一塊地,那一定早就考慮到了周圍的水源、地形等問題。
熊靈均看見了一圈銘文,命令一個隨從抄寫下來。
這口井打得很深,井壁修葺了石塊,上面還有一些鐵環。
比如唐軍在糧食豐裕的時候,會多加調撥糧食給奴工,這個時候糧食就會「不值錢」。比如連續許多天沒有糧隊抵達,奴工們的糧食也會緊張,糧食又變得「值錢」了。
每天,熊都尉都坐在營帳中。
熊靈均加強了督促力度,對奴工的獎懲也更加極端:某日伐木最多者,可連休三日;某日伐木最少者,斬;從某日起,糧、葯倍給;尋得故道者,釋放奴籍,聽其去留。
奴工一旦生病,每日配發給他的食物就會減少,這意味著死亡。奴工們會自行組成一個小隊,行連坐之罪。在配給糧食的時候,唐軍是直接把糧食交給奴工的首領。這些首領發現有人生病拖慢了其他人,就會剋扣病人的糧食,以便儘快擺脫這個包袱。奴工首領們知道,若是有人拖慢進度,整個小隊都會挨餓,若是死了奴工,唐軍就會重新定下採伐林莽的目標。
比如糞便不能隨便潑灑,要等糞車來收,男人女人都要經常洗沐,甚至還有修了安息式的澡堂,唐人的先生見到唐人或者歸義人的小孩手不幹凈,就會拿木尺打手。
有些奴工被拴著跑不掉,便扭頭毆打不敢逃跑的同伴,大罵他們是懦夫。
為了確保穩妥,熊靈均命人回營招來了三個郎隊。
林郡常營。
之前要打古河人,騰不出手來過問各寨的事情。
如今的集鎮上,用一天的時間就能採買到所有的東西,工具、藥材、糧種、布料、鹽,應有盡有,羊腸都有。
運載糧食的大車根本無法行走,只能被拆卸成一塊一塊的木件,讓民夫或者奴工背上去。
神棍們聚斂的財富、土地、hetubook.com.com莊園,則被唐軍分給了山民。
懸崖似乎有一種古怪的吸引力,只要看得久了,就會產生想要縱身越下的瘋狂念頭。
連林中故道朝著西邊通向什麼地方,都還有不同的說法。
黑煙瀰漫在北方天際。
唐兵見到了常營,就知道到了家中。
這周圍曾經有人砍伐過木料,還有柴堆和碎裂的陶片。
開路還需要使用重犁將地底橫生的樹枝翻出,隨後再填入土坷和石料。
布爾薩山民喜歡養狗,飲用的山泉雖然乾淨,可是也不免讓狗糞落入泉井之中。
可是每天點算伐木進度時,這個小隊卻總是名列前茅。
「奴兒暴亂!」「奴兒暴亂!」
劊子手已經舉起了斧頭,熊靈均揚起了手:「先不殺。」
他還沒有說完,營帳中就傳來了號角聲。
唐軍士兵立刻禁絕了這種情況,將那個小隊的奴工打散之後重新編列。
常營之北。
唐軍命令這些奴工走到夯土牆邊,他們便走過去,唐軍命令他們跪下來,他們便跪下來。
最可笑的是,許多神棍居然用死後懲罰來威脅唐軍。
布爾薩山民作戰的時候都兇猛好戰,可是面對這些神棍卻總是擔驚受怕。
林中聚落曾經穿行過這裏,他們幾年前留下來的痕迹依舊觸目驚心。
地面的土壤都是赤黑而細膩的碎砂。
唐程碑上,還有周遭地形的簡要說明:前有沼澤,右有斷崖,向左可出。
唐軍士兵們臉色蒼白,行走在狹窄的山路小道上。
唐軍士兵們的隊列蜿蜒在崇山峻岭之中,從遠處看,只能看見他們頭上一色的瓔珞在樹叢中時隱時現。
暗淡下去的日光又重新出現,照耀在每個唐兵的頭頂,使他們的頭盔熠熠生輝。
越往北邊,地勢越低,林地越密集。
他作為都尉,最初可以統領全營,等到長史府的幾名官員抵達后,民夫和部分奴工就不歸他管轄了。在阿普保忠和吳文斌的旗杖出現后,王仲又隨之而至,軍權也開始分割。
每日奴工們汗如雨下,夜幕降臨時,有奴工因為三日的休息而瘋狂大笑,也有奴工因為被拖去斬首而嚎啕痛哭。
這個辦法還不錯。
唐兵一眼就看出來了,諾曼人在駐營的時候也有規範,整齊的帳篷在地面留下了規則的痕迹。
如今,群鴉在懸崖附近已經找不到充足的血食了,便朝著北邊,跟著奴工的大隊來到了林莽之中。
唐軍士兵在虞官的率領下,開始逐一地搜捕各寨的神棍、巫師、靈人。
若是那些見識過安息大軍模樣的人,此時一定會感到熟悉。
林莽燃燒著火焰,唐軍開始焚燒最後的通路。
「如今你們不過是一時暴虐!」這些神棍死前會破口大罵:「死後等待你們的是永世的折磨!地獄有多少種,你們就要在裏面焚燒多少個干年!」
這片林地幽深,渾然不似艷陽高照的時節,顯得有些冷清。
到了那個時候,若是林中故道還沒有找到,熊靈均的臉就真的丟到先人那裡去了。
寨民有病想去找唐人醫師的時候,那些神棍便會說:「自己不夠虔誠,引起神怒,現在還要躲避神的懲罰么?」
為了解決這種怪病,新林郡的郡守敦促山民們儘快下山,或者進入唐市定居。
哨探回稟,發現廢棄的林中寨落、曬鹽場、林中故道。
熊靈均站在一個即將被斬首的奴工首領的身邊:「我認識你,你幹得好。為什麼又要為禍?」
如果不願意繼續留在寨落之中的,唐軍士兵便會將其帶回唐城,或者納入唐軍。
山地寨落梳洗過一遍后,非但沒有動蕩四起,反倒和唐城的關係更加緊密了。
另外一些林中人說,林中故道向西通往春申,東邊卻沒有貫穿林中郡,一直朝北面採伐林莽,未必找得到。
幾個備官沿著蒼涼的山脊朝著左右兩側搜尋,剩下的唐軍士兵則開始下山。
後續的唐兵看到了這些警示,便會及時地調整前進方向。
和-圖-書今唐軍士兵在修築常營的時候,可說是信手拈來。
在新林北部的山崖下,還殞亡了更多的奴工。
軍中的生涯,更讓他見骨不見肉,顯得極為刻薄。
如今那批諾曼人去了什麼地方,林中人都沒有說起。
熊靈均雙手立刻在腰間摸索了一下佩劍。
一個郎隊可在其中稍作停留,若是此時又有一個郎隊前來,之前休息的唐兵就要立刻離開。
唐軍士兵抵達時,大多數奴工垂頭喪氣地跌坐在地上,要麼瑟瑟發抖,要麼默默流淚——他們都知道,唐軍又要執行抽殺令了。
數百唐軍士兵很快集結在記功柱周圍,朝著哭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唐軍士兵將暴亂的奴工們集中到了一起。
木簽被唐軍士兵握在手上,奴工們要去抽取一根。
山脊下不遠處黑土很快消失,變作滿地的蒼苔和厚蘚,明亮的淺池映著蔚藍的天空,猶如鏡面。
負責挖掘山路的唐軍工匠,將漫長的山道分成了六段,每兩段中間都有一處石台供應休息。
唐兵可能還不知道,每一條道路的信息,都是用許多奴工的命換來的。
一年如此,兩年如此,現在山地人已經習慣了唐人醫師的存在。
唐軍士兵對他說:「把頭低下來。」
他的臉蒼白,麵皮很薄顯得顴骨很高。
唐軍士兵總是從他們的所有對手那裡學到新東西,比如諾曼軍隊的里程碑、安息大軍的駐營術、萊赫人的船保制度、費倫茨人的外交經驗等等。外人有了好用的東西,去學來並不丟人,這是唐人逐漸崛起的竅門。一個小孩從不會認字到學會認字,人們都會誇獎他好學,可一旦說起唐國吸收各邦所長,卻有許多人會被戳傷自尊——這不是自尊,這是自卑。
營帳中的唐兵也紛紛低頭,各自檢查鎧甲武器。
在常營的中心,還能看見當初諾曼移民留下來的痕迹,一口井。
有些唐軍士兵注意到,有個奴工小隊幾乎從不採伐木料。
「我們前方有人在喊叫。」首領一邊哭一邊說:「說看見軍團記功柱了。我身邊的人聽后,就認定諾曼軍營在旁邊……然後……我管不住了……慈悲,大人!」
一股狂喜席捲了熊靈均的心頭。
有些山民首領很惱火,對唐人說:「封君說了,不問寨子裏面的事情的,也不會推行唐俗、唐法。我們和家畜一代代都生活在一起,住在一個屋子裡,沒有那麼多講究。你們再說的話,我怕是要去臨湖城,到時候。」
熊靈均和幾個唐兵從夯土牆的缺口爬了進去。
每個經過新林小徑的唐軍士兵,總是會很詫異地發現,天空總有群鴉環繞。
熊靈均寫了一封簡信給靖國公。
唐軍有兩個郎隊專門去收集沿途的林中人骸骨。
這些小道只能并行兩匹馬,如果遇到牲畜因為害怕而僵直四蹄,唐兵就只能用短棍不斷地敲打它們。
最開始唐軍士兵都是不相信的。
傍晚時分。
林中出身的唐軍士兵時常去祭掃哭泣,在石台前林中兵會對著故人訴說:「咱們南下沒錯,可就是你個背時佬看不到咯。」
最初這些行為都被布爾薩山地人當成笑話來看,結果春秋時疫的時候,許多寨子裏面開始鬧瘟病,唐人集市人口更加密集,卻反倒穩如磐石。
奴工們現在佝僂瘦削,不成人形。
士兵審問后得知,這個小隊的奴工竟然開始做起了生意。
從灰堡常營的雜亂無章,到三牆營的逐步摸索,再到古河北港常營的秩序井然。
有時候天空落雨,地面就會濕滑無比,唐軍士兵只能貼著牆壁行走,稍微往外面走一點就會感到頭暈目眩。
十幾天的時間裏面,林中常營已經落成。
半個時辰后,暴亂平息。
土牆的大門被用巨石封住,旁邊的一塊牆體卻已經坍塌,可以直接走進去。
在死到臨頭的時候,有一個奴工回頭。
唐軍士兵會按照城鎮中心的規格來營建軍營。
遷徙入唐城的山地人,也還有得黃眼病的人,和_圖_書但比起山中寨落中患病者的人數確實少了很多。
一根石柱出現在了唐兵們的面前——【軍團記功柱】。
在常營周圍,有許多無名的荒冢,下面就埋葬著奴工的屍體。
「你們在人間尚且打不贏唐軍,下了地獄,誰給你們的底氣能打贏唐鬼?咱們唐軍去了地府也是鬼雄。到時候你們在哪裡,唐鬼追到哪裡。你們死不是因為信了什麼神,只是因為你們自己作惡。唐律要殺惡人,所以我們便要殺你。犯了事就躲在神後面,我要是你的神,第一個叫你下地獄,凈他媽給我丟人!來人,絞死他!」
經過仔細詢問,才知道原來那諾曼人是從林中郡的海岸跋涉而來。那諾曼人很奇怪,雖說也供奉著諾曼教徒的先知,但沒有一夫一妻的制度,全都是一個男人擁有十個以上的妻子。這股諾曼居民在這裏修築了教堂,開闢了土地,似乎準備在這裏建立一個與世隔絕的小鎮。
木樁上的血漿將他的臉染紅了半邊。
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下,人類若不迎難而上,便會退而求神。可求神不能解決問題,唐人要做的就是打消山民的這種退縮求神之心。
每當唐軍常營內有糧隊進入,那些做生意的奴工就會暫停交易,選擇觀望一段時間。
剛剛逃走的諾曼奴工圍繞在一塊諾曼里程碑前哭泣。
隨後,唐軍士兵分開,四處探索。
有個奴工在伐木時被倒下來的樹木壓傷了小腿。
這讓布爾薩山民經得一種怪病,得病的人雙眼逐漸變成黃色,如同迦毒人的芒果一樣。
醫師帶著葯匣穿行在山區之中,騾鈴鳴響之處,神棍的威嚴也隨之土崩瓦解。
熊都尉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連續幾次鞭撻前方的唐兵,說他們督促不利。
苔蘚地過後,稀疏的林地開始出現。
唐市非常方便,過去一個寨落需要的財貨,一年之中只能採買一次,那還需要小心翼翼地前往科爾卡山谷,勞心費力。
不久后。
林莽突然變得稀疏了。
林莽之中小小的土堆乃至暴露在地面的骨頭,都訴說著幾年前此地的慘象。
都護府的唐錢,也從這些唐市湧入了各個寨落,又在各個寨落勾連更多的人力、財貨涌回唐市。
到了最後,唐軍士兵便只關心「每個奴工砍伐了多少棵樹」亦或「今日是否發現林中故道」了。
大多數民夫都攜帶著糧食。因為道路艱苦,民夫在往來的道路上就會消耗許多糧食,糧半至的情況很普遍。
唐軍士兵點頭:「回稟都尉,尚未找到。」
軍中有專門選擇營址的書記郎官。
熊靈均卻不在乎,若是奴工首領說的是真的話。
一旦各個寨落被聯繫到了一起,便無法被再次分開。
他周圍的夥伴去幫助他時,那奴工突然發了瘋,開始用斧頭四處劈砍同伴。他知道受傷后必死,便生出了與周圍的人同死的念頭。
這些鳥已經發現了懸崖之中的盛宴,它們不必費心去他處覓食,每日等候在懸崖附近的枝丫上,聳著肩膀,用黑漆漆地眼睛看著人群就可以了。
這個「首富」判斷糧食馬上要不值錢了,便用糧食去兌換了一堆藥材、首飾、皮帶、繃帶。可惜唐軍的糧食沒來:「首富」也跌下寶座,曾經的輝煌都離他而去,他成為了一名普通的奴工。
傍晚時分。
「就是這裏了。」
他們在各個奴工小隊之間穿梭,以物換物。從一個奴工隊取來麵餅,送到另一個奴工隊交換繃帶;從一個奴工隊取來小瓶酒,送到另外一個奴工隊換取藥膏等等。更讓唐軍驚訝的是,這個小隊竟然和唐軍民夫做起了生意:他們使用來路不明的首飾、漂亮的石頭、唐軍偶爾派發的藥材,去兌換唐軍民夫們的糧食、腰帶、皮革。
唐軍士兵聽多了這種威脅,耳朵都生出繭子來了。
唐兵們都很擔心,剛才逃離唐軍的奴工足有三十多人,如果這些人突襲,可能會有危險。
越過最高的山台之後,便是平緩下降的山脊。
有人hetubook•com.com說通向春申郡,有人說是清河郡。
許多唐兵轉移了注意力后,即便還是痛苦不堪,但卻不會隨時驚慌了。
唐軍並不是一開始就擅長修築常營的。
熊靈均跳下了馬,開始朝著前面探索。
如今古河兵要麼爛在地下,要麼成了奴工,再無什麼束縛手腳了。
山民還崇拜著許多神靈,有的寨子崇拜馬、有的寨子崇拜蛇、有的寨子裏面相信人類死後會變作不同的動物。
唐軍清理神棍的時候,布爾薩山民最初都躲著唐兵,不敢出面幫忙。
比如古河郡的北港、懷遠郡的三牆城、托利亞的灰堡,都可以算作脫胎于常營的城鎮。
處決完了奴工,熊靈均命人把這個消息傳回了營地。
熊靈均的諾曼語不好,不知道「軍團紀功柱」是什麼,但是他知道「諾曼軍營」是什麼。
在新林郡、懷遠郡、古河郡,都有許多這種常營。
前往大營中的都護府官員,級別越來越高了。
許多林中人只留了幾捧骨片,唐軍士兵會用恭敬地合手敬禱,隨後將骸骨放入大車之中。
軍帳外,唐兵們正在列隊,馬匹在周圍嘶鳴。
有些時候,幾個郎隊被一兩匹使了性子的騾馬攔在山道上,因為擔心畜生受驚,便只能將其宰殺。
有些林中人說,林中故道東西貫穿林中郡。當初草原上的唐人牧民,就是從那裡入寇的,所以只要朝北面採伐,就能找到。
林莽中有一種霧瘴,吸入氣體后就會發燒,還會渾身抽搐。唐軍士兵也偶爾會患病。在使用藥材的時候,唐軍自然優先治療,其次是唐軍徵發的民夫,最後才是奴工。
「今日,」熊靈均詢問他面前的唐兵:「還沒找到么?」
據當初南下的林中人說,此地曾有一群諾曼人。
唐兵們默默不語。
每當唐兵前來稟報今日進度時,整個軍帳中都會冰冷壓抑,沒有人敢吭聲。
砍伐樹木只是第一步。
對於那些不願意離開寨落的地方,唐軍士兵會入寨,告知他們有些習慣要改掉,否則就會死人。
石柱上面雕刻著圖騰。
老兵會告訴新兵:「別盯著崖下看,看前面人的尻子。」
他日漸感到擔憂。
見到唐兵前來,這些奴工甚至沒有想到逃跑。
不料這個小隊被打散后,又有別的人冒出來在各個奴工隊之間做生意,唐軍根本沒有精力去禁絕。
一片片樹林被伐倒。
奴工們都是拴在皮條木枷上的,他們要跑只能一起跑。
唐市也逐漸從過去那種「唐人輸貨,山民輸力」的集鎮,變成了現在各寨交往的中心。
已經有三干名唐軍士兵、民夫抵達了營地。同樣多的奴工正在朝著北部持續開拓道路。
那個時候林中人朝著南邊涌去,卻很快發現沒有道路,只能折向海灘,繞行了許多天才能繼續南下。
唐軍會逐漸恢復一地的穩定和治安,建立城守府,等唐軍士兵撤離,常營便會轉變為城鎮。
哭聲就是從裏面傳來的。
一旦得了這種病,基本難逃一死。
唐軍士兵給林中人修築了埋骨冢,冢前安置了國祭的石台。這是章白羽下令修築的,在石台上,祭祀這些林中人的碑文也立了起來。
那些寨落聽說唐人集市的規矩多。
彷彿在突然之間。
諾曼兵不會在深山老林之中駐營的,唐軍肯定距離道路很近了。
大營的人群中,民夫的數量越來越多。
林中人南下時,那批諾曼人已經繁衍了不少子嗣,人數約莫有一百多人。
唐軍士兵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熊靈均的眼皮耷拉了起來:「你……」
常營也有許多規矩,比如牲畜絕不可靠近水源。
這周圍已經被反覆焚燒過。
夯土牆上長滿滄苔,前面有一處壕溝,裏面也長滿了荒草。
許多年前,諾曼老皇帝死亡,新皇帝招走了駐紮在此地的軍團。
尤其是那些習慣了在懷遠和南郡平坦地形的士兵,對途中幾段道路免不了破口大罵。
常營之中,還有一頂極高的君帳。
唐軍士兵自然不會示m.hetubook.com.com弱:「誰說我們推行唐俗了?這是良俗,唐人不遵守的也要改!這種病只有你們這幾個寨子最厲害,每年死那麼些後生,你們不心疼么?」
唐軍士兵帶走這些人的時候,並不挑剔,許多被砍掉了手腳的人,唐軍士兵都會帶到山下。還有許多布爾薩賤民,也被唐軍遠遠地帶走了。這些賤民都是神棍們的奴隸,連山民都嫌棄他們。山民看見奴隸,便覺得自己過得還好。唐軍砸斷奴隸的鎖鏈后,不需要任何勸說,後者就會主動加入,只需一年以兄弟相待,他們遇到戰事便會死不旋踵。賤民們自己也清楚,即便有唐軍撐腰,他們在本地也總是低人一頭,這種輕蔑和歧視,不是幾年就能扭轉過來的。
據說有一次,唐軍的哨兵傳回了錯誤的消息:一支糧隊就快抵達。
不過都護府有充足的糧食,可以承受這種損耗,只求將糧食運過新林郡的大山,並且儲備在軍營之中。
井時常空底,畢竟駐紮在周圍的唐軍士兵、民夫、奴工太多了。
「臣不辱命,北伐之路通矣!」
熙熙攘攘的常營彷彿集市一般。
有些布爾薩寨落,至今還有一些穆護和神棍,他們自稱長老,把持著寨落。
最後吵來吵去,一些首領還是不肯改俗。
春申城二十多年前遙遠的大火,在石柱上靜靜地燃燒著。
唐軍士兵在布爾薩殺了無數穆護、長老,這種伎倆自然一眼看穿。
唐人醫師在各個寨子裏面的地位都很高,寨民遇事求助鬼神的事情也少了。
首領側臉躺在一塊木樁上。
這些神棍又很膽怯。他們不敢公開阻攔寨民尋求唐兵幫助,只敢悄悄地威脅寨民,以便寨民「自己選擇」不去求助。
兩個郎隊的唐軍士兵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看著成排的樹木在奴工的面前倒下。
這個常營在林邊空地上,帳篷秩序井然地排列開去。營盤落成后,奴工則被派出四下採伐木料,許多結實的長屋、糧倉開始落成。
家養的犬只還好,浪跡在寨落周圍的野狗邋邋遢遢、渾身骯髒,它們在水源洗澡、排泄乃至死亡腐爛,山地人根本無法知曉。
熊靈均每天聽到的消息都是「未發現林中故道。今日奴工死多少。有兵、糧入營,各自多少」。
一個月來,暴亂已經是第三次發生。
唐軍士兵列隊在一旁觀看,奴工們圍繞在一旁默立。
常營,唐軍士兵並不陌生。
熊靈均見到王仲,就心中明白了。
夯土城牆的周圍,曾經的崗哨已經坍圮,地面的石磚被野草頂開。
奴工們的一切都變得壓抑而扭曲。
新林郡的城守問詢后,便派出了唐軍士兵前往各個寨落,告訴他們得病不是運氣不好,而多半是牲畜糞便污染了飲水。
四野的風聲凌厲又尖銳,在夜裡聽起來像是女人在哭。
唐軍使用了唐程碑,兩里一碑,翻越大山而來的唐軍士兵並不需要專門引導。
一隊隊的唐軍士兵可能相距很遠,前面一隊唐兵已經進入林莽時,後面一隊才剛剛翻過山脊。
唐兵用短棍打著前面的草葉前進。
那支「糧隊」,實際上是一群運輸土茶和煙葉的布爾薩民夫。
多年沒有人抵達此地了,藤蔓垂落,荒草叢生。
沉悶的抽籤、沉悶的哭泣、沉悶的行刑。
唐軍士兵駐紮在新林郡后,立刻發現了布爾薩山民的這種怪病。許多布爾薩人說這就是運氣不好,不過唐軍的軍醫已經見過了太多的病症,根本不相信鬼神之說。最後,一個唐人醫師和布爾薩山民同吃同住,終於發現了一個規律:那些從不清洗狗、貓,乃至和豬、羊同住一屋中的布爾薩山民,是最容易患上黃眼病的。
等了一兩個月,神棍們的骨頭都能打鼓了,天上也沒打雷、大地也沒開裂、瘟疫也沒有爆發,山民們才隱約感到解脫。
有時候兩個寨子結怨群毆,也只能找來唐人醫師做中人。
遠處,有哭聲在風中依稀飄來。
其他各郡的唐軍士兵就吃盡了苦頭。
許多寨落,對唐市很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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