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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的建立

作者: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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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王國的建立 第五十二章 不問蒼生

第八卷 王國的建立

第五十二章 不問蒼生

若是放在過去,丁婆子敢說這種話,早被清河鄉賢沉了塘。
陰陽丁甲們在身上撒下了符水,從此刀槍不入,衝出去正好殺賊。
「丁娘娘!施展神威!」
哼,丁娘娘連妖器都能咒斷,區區樓車算什麼?
這一算還真准。
丁娘娘腳踩七星、按劍走完卦象、灑了好幾把灰。
此時一群團練兵從街角出現。
陰陽交合,匯聚在郡守府中。
丁婆子見到蔡老的模樣,也從一開始的瑟縮下賤,變得鄙夷冷漠,最後則是惡語相向。
丁婆子這個稱呼,也被改稱為「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蔡老有好幾次警告鄉賢郡望:「城內要亂由她亂,切莫使她干擾城防。」
賊兵再次扭過頭來看向丁婆子時,眼神已經變成了冰。
別說,清河城內的「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還挺有效果的。
丁婆子的身邊,半截女牆被砸開。
蠟燭的光芒搖曳閃爍。
廝殺搏鬥的聲響在許多個地方傳來。
顧秋將軍面對沸騰的清河百姓,一言不發地撤走了郡兵和羽林郎,朝著城南的軍營行進而去。
這丁娘娘享盡了清河財貨,卻不咒死幾個匪類,豈不是白吃白喝?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衣食父母,哪能不撿好聽的說?
群英薈萃之下,豈能不出成果?
這種事情,被她自己解釋成了神恩的體現。
清河城內振奮不已。
她慘叫一聲。
安息女人低頭看著丁婆子,面龐在燭火之下明滅著。
若不是神格外愛她,又怎麼會從小讓她懂了那麼多道理,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八個陰陽兵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他們手捧香爐,將各自的頭髮、衣角、頭皮、腳皮、陰|毛等物放入爐中焚燒。
幾個哭泣不止的丁甲被人領到了丁婆子的面前。
震耳欲聾的喊聲,使得她渾身麻木。
紙卷豹被燒完之後,豪強大族們紛紛衝過去,唑起地上的灰,放入酒瓶之中。
許多團練兵手腳拴著繩子坐在地上,賊兵正在跟團練兵說著什麼;
丁婆子和十二位陰陽使者砍完之後,清河人簇擁上來一看,紛紛嚇得喊出聲來。
賊兵詢問丁甲兵著什麼:「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之類。
清河內外,千鳥驚飛。
典禮官又喊:「世人蒙昧!觀世若管中窺豹!」
丁婆子勃然大怒,手指對方:「抓起來!抓起來!邪崇入城了!」
丁娘娘的身邊,丁甲陰陽們開始朝著城外潑灑穢物,如同上次一樣念念有詞。
丁甲兵如同風中的麥田,紛紛倒地。
丁婆子是很聰明的。
賊兵如同群虎,吞沒了丁甲兵,從丁婆子腳下的城門洞里魚貫而入。
丁婆子戰慄起來。
幾個童男童女舉著白紙紮成的馬匹,圍繞著郡守府跑個不停。
陰陽們浪跡半生,居無定所。
賊人還在妖器旁邊豎起了幾幢高聳的樓車,看起來賊軍怕了丁娘娘神威,也不敢全信那妖器了。
丁娘娘的本事,也越來越大。
丁婆子點點頭:「所以啊,不行!」
丁婆子被丟進了一間屋子。
團練兵們看著丁娘娘指著一處空地大喊大叫,只當是丁娘娘看見了髒東西。
團練兵們還想謹慎一些,卻已經被大批陰陽丁甲沖開。
清河城內,反倒有一股意外的靜謐。
她想象之中屍骸狼藉的景象沒有出現。
這之前。
賊兵指了指丁婆子,丁甲們點了點頭。
不久后,兩個抱著嬰兒的婦人剛剛走過丁婆子的身邊,突然就哭了起來,別人又疑惑這丁婆子身邊跟著陰兵;
他們首先從左往右繞行三十六圈,又從右往左繞行三十六圈。
又是幾聲「請丁娘娘」的聲音在郡守府上空傳開。
城外的賊人們也失了聲勢。
丁婆子這下說話聲音也粗了、口音也變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走路內八變成了外八,彷彿廟宇之中神靈的模樣。
都怪阿娘,都是她的錯。
奇迹發生了。
她甚至聽見,至今有人在呼喊「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丁娘娘!發功啊!」
牢獄之中,大罪小罪的犯人被捉出來當街砍死祭神。
為什麼女人要這般不服管教,別人有阿娘,我怎麼沒有,憑什麼。
她扯斷了頭繩,淚流滿面,載歌載舞,帶著陰陽們豎起了神旗神幡,咿咿呀呀地叫著朝著城牆上走去。
濃烈的血味使丁婆子驚出了一身冷汗。
賊兵對安息女人行禮,關了門。
清河人一片茫然的表情,聽不懂在說什麼。
上次不是用穢物咒壞了賊人法器么?可見這是靈驗的。
似乎是安息女姦細臨死前咒罵她的語調。
接著,丁婆子仰頭栽倒在地上。
賊兵發起了衝鋒。
丁婆子一邊跳,她身後的十二個老老少少也一邊跳。
丁婆子發現,對面兩人冷冷地看著她。
郡守府外,更多的豪強們也不敢鬆懈。
丁婆子想起了小時候父母總是廝打,最後母親離家出走,父親又打她,后媽來了打得更狠。
丁婆子感覺腦袋一陣陣地不清醒,彷彿酒醉的浪潮股股襲來。
丁婆子滿耳都是喧囂嘈雜。丁婆子的手中捏碎了符文,符文碎屑在空中燃燒起來。團練兵們吁地一聲驚嘆叫好。
若不是神恩,她怎麼能十幾日間,幾成清河神靈?
她的身邊,團練已經滿臉驚恐,陰陽們也露出了疑惑,清河人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她身上。
兩個團練兵已經提前按照要求,穿戴了白裙紅杉,站在門口。
即便一開始還有些疑惑的人,這個時候一看見旁人如痴如醉、臉上泛紅,彷彿剛在美嬌娘身上來了一傢伙,便也不覺相信了幾番。
另外幾個童男童女舉著一張張繪製著豹子的大幅畫卷,將它們捲成一筒,防火焚燒。
她以為是自己的母親,但在她扭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滿屋皆紅,一個陌生的女人坐在屋樑上,輕盈如同一片羽毛。
丁婆子在城牆上通靈,渾身抖動不停。
此時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繞開狼藉的屍體,走下了城門。
丁婆子心中擠出了這個念頭。
蔡老冷哼一聲,逼著丁婆子上城牆。
「砍呀砍,砍死地府惡靈章白逸。」
最後,蔡老拍板:「今晚就是最後時機!若是沒到,丁婦人跑不了一個妖言惑眾,叫你凌遲而死。」
她剛在苦澀中醒來,便頭上一痛。
她吹熄了蠟燭。
八個團練兵,都是未經人事的童男,所謂至陽。
可即便是這樣,丁婆子還是沒有讓郡望相信自己。
丁婆子敏銳地感到,她陷入了危險之中。
空地邊人頭堆得老高。
團練士兵們群聚尾隨,準備登上城牆一睹破賊盛況。
清河人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
他們手指攢成一簇,眉心一點艷紅,兩腮施著安息妝粉,腰間掛著佩刀,腳底踩著馬靴。
清河人將陰陽迎上了高大的城牆,讓他們在城牆上畫符、立旗、燒紙、往城外丟死人碎片。
典禮官大喊:「人世艱苦!浮生若白駒過隙!」
千呼萬喚之下,丁婆子終於施施然走了出來。
她哭喊起來,想要辯解。
安息女人扭頭。
口口相傳之間,丁娘娘已成半神。
諸天神靈齊入腦中。
清河城得知,丁娘娘要「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為「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賊軍白刃之光耀眼無比。
反彈琵琶的仙女為她開路、諾曼人的先知在她耳邊絮語、安息人的穆護手捧香料灑落他的頭頂、烏蘇拉人的聖母站在街邊為她抹著眼淚。
她開始召集城內的陰陽、算命師傅、風水匠、選墓人共商大事。
只不過獄卒們留了個心眼,悄悄將白家、劉家人藏匿了起來……萬一丁娘娘不靈呢?賊匪來和圖書了換個活路吧!
那時她父母和睦,時常抱她在懷,家中還沒有打鬧,她聽見了好聽的歌聲。
安息女人捏著一枝蠟燭,手上少了一截指頭。
她摸到了一手內臟血污,嚇得兩手在身上抹弄。
別人提醒丁婆子,宣揚賊人有龍脈是要殺頭的。丁婆子又改口說斷掉匪類的邪運。
丁婆子拍著手,又哭又笑,腳底板踩在了碎石上汩汩流血也不覺得疼,她穿過了人群。
賊兵絕不放過這片刻的時機。
別人只得說:「不體面。」
可是清河人已經陷入了狂熱之中,竟然開始相信蔡老年紀老邁,漸漸壓不住丁娘娘所說的「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了。
幾個賊兵過來看了她一眼,立刻準備過來捉她。
過去丁婆子說女德、說崇夫、說天理、說人倫,都沒有人聽,如今卻是座下人滿為患,各個聽得熱淚盈眶。
丁婆子知道,她最後的時候到了。
碎石震顫,城樓的樑柱摧垮。碎木片、碎石四處濺射。鮮血的腥味和內髒的臭氣四處瀰漫,剛剛還在歡慶的人群,頃刻之間沉默了起來。
丁婆子聽見,一個女信眾在遠處高喊:「丁娘娘救我啊!」
幾個鄉賢郡望立刻翻譯:「神靈說了,要破賊!破賊!」
香煙寥寥,仙氣瀰漫。
「怎麼辦啊!丁娘娘!」
丁婆子反覆聽這種說法,愈發自信了起來。
滿街祥雲嗆得清河人咳嗽不斷,卻要跟著一起念誦詛咒。
通了兩次神后,丁婆子視野大了、心胸開了,變得氣定神閑。
「不然,我們是怎麼殺死那幾個匪類民夫的?」
她畢生的信念,都看向了湧出城去的陰陽丁甲身上。
她每當恐慌難抑的時候,都會躲入夢境。
當首的兩個團練兵喊完之後,剩餘六個團練兵按照卦位,分踩一方。
這種道理在傷痕纍纍中,從肉體刻印到了心靈,變成了她的信仰。
她的左手,有六個先生,分別號稱「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穿戴著神靈兵甲,金光閃閃。
丁婆子名聲大振,是二十天之前的事情了。
丁婆子遠遠地看見,賊軍士兵們略略後退了幾十步。
丁婆子就說:「當初咒壞賊人法器,那是獻祭了諸位賊女姦細。神靈歡愉,這才施展神恩。如今汝輩準備那什麼獻祭神靈,才能咒死這麼多賊軍?你全家夠不夠?你全族夠不夠?全清河城夠不夠?」
桃花開了。
許多鄉賢、郡望被絞死在街道兩側的小樓屋檐上。
前來請神的人,便連連擺動小手說「不夠不夠。不過牢獄中有許多賊人姦細,城內還有一些白家、劉家餘孽婦人,若是剁碎了獻神,能不能咒死那章匪白羽?」
杏花落了。
丁婆子從淚眼婆娑中驚醒,終於跨越了凡人的那一步,變成了丁娘娘。
丁婆子躲在城邊的死屍堆中,趁著周圍沒人,一邊啼哭一邊朝著城內走去。
「莫非還有轉機?」
丁婆子每次見到蔡老,都會做出瑟瑟發抖的模樣,指著蔡老說:「他是妖孽附體,要害清河啊!」
「賊人法器,屬火性,乃是取安息火焰山中的精鐵打造。凡人糞便、女子穢物、狗畜黑血,乃是至為陰毒之物。眾陰攢聚,克滅正陽,理固亦哉!」
丁婆子手指著妖器,開始念念有詞。
「回來呀,媽媽呀。」丁婆子求助著,一如數十年前:「來救救我啊。」
她的右手,有六個後生,分別號稱「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和-圖-書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穿戴著陰靈兵甲,寒光逼人。
她生出了一股奇怪的願望,想要回到片刻之前,把那些崇信她的善男信女召回來,讓他們安穩地留在城內,度過一生。
清河人心中暗叫苦也,沒咒死南海匪類,反倒自家丁神娘娘死了。
蔡老的原意,是叫這個神婆趕緊去死,不要在城內亂竄擾亂守城。
再看南海匪類軍陣,卻是一陣忙碌慘叫,來來回回跑個不停。
你想想,老祖宗那是何等的高明,若是不好的東西,他們能夠入得眼去?若是不好的東西,能夠一代代流傳到今世來?
丁甲們在她身後舞蹈,團練兵在她身後歡呼,膽大的清河百姓也走上了城牆。
與此同時,被千萬人敬仰,其中有鄉賢郡望、有讀書人家、有風雅士紳、有販夫走卒,這種感染的力量下,丁婆子也漸漸確信,她或許還能帶來一次奇迹。
丁婆子敏銳地發現了人們的恐懼,便順勢而為,找到了惶惑無助的清河諸賢,說她能解除匪患。
她的兩旁,幾個對她狂熱信賴的男女將那些穢物拋灑城下。
丁婆子被拖行到了郡守府。
城池沸騰起來。
丁甲陰陽們攆走了駐紮的兵士,接管了防務。
「啊!地面流血了!」
廟裡的神靈中,丁婆子被人豎起了等身的泥塑。
她從恐怖之中驚醒。
為了讓眾人信服,丁婆子表演了許多神跡……
丁婆子一日之間收得半城信徒。
十二位丁甲也如此誦念。
他們呼喊的調子,也是根據丁婆子的要求:「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也就是俗語所說的陰陽怪氣。
在焦慮、恐懼、惶惑之中,越來越多的清河人開始拜丁娘娘。
賊人這段時間又將粗長的妖器半截埋入了土中。
父親死後,她突然感到了一種類似神啟般的解脫:父親是可憐的人、男人是可憐的人,他們打罵女人,不是想打,而是冥冥註定要打的。母親犯錯了、我犯錯了、女人總是犯錯,女人總該被打,女人應該被管教。
她接著又跳了幾下,繼續蹲在地上劈砍。
「神有倫理之德。你殺了章匪白羽的親族,卻要神去收了章匪白羽,你覺得神靈這麼做,體面不體面?」
丁婆子喊叫了一會後,便被身後急不可耐的清河人裹挾,送上了城牆。
有個賊兵拉扯著她的頭髮,將她拖出了藏身之處。
夢境總是安然的,可是今天,她的夢中出現了赤紅色的陌生人,夢也不再安全。
「碰!」
誰叫丁娘娘能夠咒壞賊人妖器呢?
「丁娘娘!破個賊看看?」
弔橋被放下了、城門被打開了。
賊人凄厲的螺號、損拿聲在清河城內各處響起。
那幾個賊兵便吹著螺號,拋下了丁婆子。
丁婆子的雙手忍不住發抖。
她被拖行穿過清河的街頭。
她祈禱著。
丁婆子哈哈大笑:「嗟爾清河!罹受此難!特來助汝!大破匪類!」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
南海匪類的軍陣中,埋著鐵桶妖器的地方突然發出了一聲怪響。
十二位陰陽兵也如此跟著讀。
這些人不男不女,陰陽和諧,此乃世間大正之道。
隨後,那跟粗長的妖器便騰然升空,一直飛到了清河城門下,撞在城門上發出碰的一聲。
理智漸漸回歸,她的心弦也隨之越綳越緊。
她疲勞至極,她想象著賊兵將居民百姓盡數屠戮的慘象。
「快呀!快呀!」
她被兩個賊兵架了起來,拖行著穿過了郡守府前的空地。
丁婆子無奈之下,只得說:「我再算算。」
城牆上的人已經懵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丁婆子攝取了心魂。
她蜷縮成一團,她被自責和自厭折磨得想自殺,她昏迷了過去。
接著,那個女信眾被一個厲鬼般的賊兵揮刀劈成兩半。
在這種折磨之中,丁婆子面色如常,卻把幫她的人嚇得半死。
開始只說能咒斷hetubook.com.com賊人兵器;
接著,她看見了人群之中的兩個女人。一紅一白,一少一長。
腳踩七星,仰望星河之遼闊;
丁婆子跌跌撞撞,推開了任何阻礙她的人,朝著城內跑去。
接著,她聽見了山呼海嘯般的三聲「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每一次丁婆子拒絕施展神恩,都會引起清河人短暫的失落,隨後這種失落又會助長他們的狂熱,使他們變得更加煩躁。
幾天後。
眾人的情緒高漲。
她一再告訴清河人,自己是在準備「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只需要清河人竭誠守城,神一定會降下恩慈。
丁娘娘說了,咱們唐人的文化風物追及上古,博大精深,那便是一點錯也沒有的。
丁婆子陷入了幻覺,彷彿一切都變得觸手可及,雙手可以無限地延伸。
郡守府外。
清河民夫們本來不敢修繕城牆,清河團練們不敢出城擊賊,如今他們雖說依舊將信將疑,卻開始恢復士氣登牆守衛了。
接著,她自認可以讓章白羽絕後;
街上的清河人終於齊齊高喊起來。
男女老少嚇得說不出話來時,卻見丁婆子一陣痙攣後站了起來。
嘴誦魂歌,俯察黃泉之幽渺。
當初那個安息細作的家中,搜出了許多幻香。
一切都匯聚在了視線里。
打著打著,她也不疼了,只是無比地怨恨母親。父親一邊打,她總是站在父親的一邊咒罵母親。
「這是章家命脈被砍斷了!好極了!」
蔡家人在一旁啜泣,他們雙手捆綁在身後,不敢多發一言。
「請丁娘娘。」
兩個賊兵呼喚了幾句丁婆子聽不懂的話。
丁婆子知道,退無可退了。
丁婆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將諸多戲法全部用了一遍。
一個妖嬈美艷的安息女人走了進來。
有團練兵在哭喊:「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丁婆子原想就此收手,可是這件事情也由不得她。
這一下,丁婆子不光是女德大師,也成了神鬼之媒。
城守府內,八個轉圈不止的陰陽也喊:「陰靈請上來了!」
「神來了!」丁婆子喊道,鼓舞著士氣:「賊器已經用盡火性!陰陽出擊,必能大勝!開門破賊!」
若不是神靈庇佑,又怎麼會讓她誤打誤撞,摸索到這麼準確的克敵之法?
隨後,她又自稱能斷絕匪類龍脈。
陰陽丁甲們舉著靈旗靈杖,狂涌而出。
城內失火了。
丁婆子心中的弦,綳斷了。
她看見蔡老跪在地上,有個賊兵正舉刀砍下,蔡老的身軀晃動了一下倒地。
丁婆子拍蔡老馬屁,說他前世是天上的文神,果然隨口一說就是大吉之時。
丁婆子發現之前算得不對,原來時機就是「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一個十三四歲的丁甲焦慮地詢問丁娘娘。
只是捏著指頭算來算去,總說時機未到。
「砍呀砍,砍死人間匪類章白羽。」
丁甲兵繼續點頭。
「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很快就成了清河城內的一支旺宗。
黑暗。
清河人這才歡喜起來,拍著手喊好。
清河人對她抱有厚望,只要丁婆子不答應的事情,清河人就會無比虔誠地詢問:「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丁婆子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丁婆子天旋地轉,終於找到了一個牛圈躲進去,把自己埋在了稻草堆中。
隨後,丁娘娘將煮沸后加入安息幻香的美酒一口飲下。
丁婆子的身後,無數的陰陽也飲過她飲的酒,很快便如她一樣歡快。
睡夢中,她回到了遙遠記憶中的故鄉。
時常有人過來對她提出要求,比如:「請丁娘娘咒死城外所有的賊軍,還有林中的賊軍,還有那什麼南海都護府的所有賊人。好不好?」
那個時候,蔡老一再要求:「既然丁婆子有通天的本事,和圖書就上城樓上去,將賊人的妖器咒熄。」
丁婆子走進城守府的時候,突然渾身一哆嗦。
「請丁娘娘!」
可是這血似乎纏人,讓她墮入血海之中。
若是神老是吃香油,卻不給報酬,那還算什麼神?
丁婆子私下裡跟許多陰陽們交流過:詢問他們為何當初使用穢物可以奏效。
她坐在地上呵呵傻笑,不久之後便陷入了極樂。
阿爸別打我了。
她瑟瑟發抖,聽著她的故鄉陷入了破城后的恐怖中。
清河人的耐心卻也快耗盡了:這丁娘娘每日好米好面地供奉著,她身邊那上百陰陽,每日也是用度驚人,可是自從二十多天前施展了神恩后,至今再沒個屁響。
有好幾次,團練兵甚至敢衝出城去和賊人爭奪壁壘,雖然死傷慘重,可是活著回城的人都說,他們廝殺的時候身旁有神鬼相助。
丁婆子已經做足了準備。
丁婆子聽見賊人軍陣中,數千人一同驚愕的驚嘆,彷彿對方難以置信。
丁婆子走到了城牆上。
一頭騾子見到她便汩汩地流眼淚,眾人都嚇得不輕,但卻聞到一股大蒜味,也不知是不是丁婆子有狐臭;
他們穿戴的白裙紅杉,則是未出閣的童女貼身衣物,所謂至陰。
「為啥章家命脈在我們清河?」
這可是神水,丁娘娘說了的,喝了這種水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匪類不進。
那麼多的丁甲,猶如一塊豆腐磨碎在石牆上。
怕不是丁婆子道行淺,之前還能神鬼附體,如今便不成了?
她跳兩下,就蹲下來對著地面的石頭劈砍。
現在南海匪類,絕非人力操持而來,而是有一股邪祟在東南作亂,最後凝聚成了世間邪魔,這才有了南海匪類。
丁婆子很熟悉這種東西,便在家中吸食通神。
他們呼喊著「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一陣煙霧瀰漫開來。
那群穿戴著重甲的賊人就靜靜地站在城下看著,不言不語,可見是被丁娘娘懾住了。
藏匿在廟宇、市集、糧倉中的百姓,在兩列賊兵護衛下穿行街頭,可能是要出城活埋吧;
在抓捕了南海姦細后,丁婆子說要人祭,所有的姦細被殺死後,還要剁碎。
丁婆子卻也不糊塗,又是搖頭。
丁婆子逐漸地也相信了自己怕是天選之人。
可是現在,鄉賢郡望們卻只能好言相勸,反叫蔡老不要出現在丁婆子面前。
因為來不及飾彩,那尊泥塑就穿著活人的衣服,滲人得很。
清河人已經達到了狂熱的頂點。
清河郡守府。
丁婆子告訴眾人:「南海匪類圍城,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清河人犯了錯了!不光是清河人,就連咱們唐人,也是做錯了事情!如今的女子男子,女人沒有女人的樣子,男人沒有男人的樣子。上下顛倒,陰陽混淆,如何不會招致賊匪呢?」
她……好恨她自己。
連續三日,丁娘娘和她的陰陽們都在籌備「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丁婆子抬頭。
丁婆子索要了紅馬桶、六十條女人月事布、臭襪子、狗血、灶台灰,硬著頭皮上了城牆。
「取勝啊。」
有一個賊人點燃了火信,隨後跳入了一旁的大坑。
那個賊兵滿臉血污,遠遠地抬頭,看了丁婆子一眼。
許許多多的鄉賢郡望們跪在這裏,聽候發落。
凄厲的聲響遙遙傳來,乞求她的援助。
一時街市開張、居民燒竹聽爆、男男女女前來進貢禮物。
「就你他媽話多!」
十二位陰陽使者高喊:「神靈請下來了!」
阿娘……
丁婆子聞到了血味。
丁娘娘一聲怨哭,跌倒在地。
丁婆子手裡拿著一柄彎刀。
清河人是信神的,清河人也是實際的。
不料,他送丁婆子上城牆,竟然作繭自縛。
城牆上的團練兵們驚慌失措地逃走了。
她發現自己渾身血污、奇裝異服、人不人鬼不鬼。
蔡老的建議被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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