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王國的建立
第五十四章 運去
「朝廷不見了。」
逐漸地,整個城鎮開始慌亂起來。
兵士找不到將領、吏員找不到主官、百業之人沒有看見羽林郎四處捕人。
這一下,姜氏艦隊中不再有嘲笑之聲了。
「王宮失火!」「王宮失火了!」「救火啊!」
顧秋的軀體裂解了。
河口方向,一艘傷痕狼藉姜氏槳帆船帶回了消息。
採珠人過去自恃技藝在身,不願意接受雇傭,如今卻紛紛接受了契約。
萊赫人檢查過「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的船體,對這艘烏蘇拉船的精巧設計讚不絕口。
這也是都護府後來為什麼願意出大錢雇傭費倫茨人幕僚的原因。
大河滔滔,春申朝廷在哭喊中渡河西去。
唐軍的新弩炮還沒有形成戰力之前,唐人工匠的淺海打撈術倒是高明了許多。
春申河岸上,有人燃起了六叢篝火。
春申河上的賊人大船突然冒出了一陣煙。
珍珠的採集權,如今只是被羅斯和諾曼等地的領主們當成一個添頭。比如在簽訂糧食貿易的時候,為了表示主人之誼,領主們會附帶允許貿易航船在臨海的地區採珠。一般往來各地貿易的航船,也只是在修船、卸貨、躲避海盜的時候,會逗留在港口中,這個時候,不專業的水手們就會嘗試撈一撈珍珠。
姜氏被一群士兵嚴加看護,登上了一條快船。
採珠人出水后嚎啕大哭:「完了!天可憐見!一年之內,都護府要把世界上所有的珍珠採光了。」
出乎章白羽的意料之外,屬下的將官們普遍認定姜氏很有可能西竄。
西岸的三郡,在都護府佔據了清河之後,已經處於地形劣勢。
最近兵荒馬亂,朝廷在清河附近剿匪,兵馬出動的事情也很常見。
正因為沛人炮需要居高臨下地射擊,這讓都護府的船隻在設計的時候出現了一種趨勢:將船艄乃至船舷儘可能地提高,這讓都護府的風帆船如今變得像是彎月一般兩頭拱起。
當晚,食貨郎便悄悄地將對方「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的報酬送了過去,還體貼地加了一枚阿涅格以示大度。
羅斯和諾曼小邦的領主們都不知道,為什麼都護府會突然要買採珠權。
被傳言為小春申的清河城,在唐兵們看來,也是斑駁古舊。
即便是沛人工匠反覆地要求,填塞木塞必須「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可兵卻總是會在心慌意亂的情況下少搗一些就點火。
銷毀工具的事情,沛人工匠非常熟練。
「章白羽啊!!」
沛人工匠的脾氣很大,每當他們發現被人窺看的時候,就會大發雷霆。
「顧郎!隨朕去!」姜氏痛哭:「我只有你了!」
胖公主號居於首位,其後是兩艘安裝著撞角的萊赫槳帆船,再其後則是體型稍小一些的都護府槳帆船,接著則是一些風帆船。
打磨石彈的過程,如同諾曼細陶工捏起陶胚,猶如製作工藝品。
哨站報告說,有姜氏官員出現在三個內灣的河道港口上,木料、皮革、大箱堆積如山。
她再次掉頭。
磕磕絆絆之下,胖公主號終於擁有了射擊石彈的能力,一個時辰可十二發。
那個女子很沉靜地跪在地上,叩謝姜女之恩,說她將會等在這裏直到最後一人渡河。
南下的軍隊收到的命令並不是抵達春申城,而是「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各邦的小商人安靜地看著都護府的食貨郎,表情彷彿在說「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一隻桶里裝著水,插著五六隻羊皮拖把。
在拍盾之聲中,胖公主號又一次掉頭,開始將另外一側對準姜氏的船隻。
不久后篝火便被人熄滅,不過這個信號已經足夠明顯了。
章和圖書白羽也在不久之後,得知了這個消息。
過去採珠人被認為是神秘的手藝。有人猜測採珠人服食了某種可在水下呼吸的藥物,畢竟,許多高明的水手下潛的時間,也不及彩珠人一半長。
姜氏都不許。
有些膽子大的居民,走上了通衢大街。
「大人,」費倫茨人說:「對方使用的艦號,還有艦隊的布置方法,似乎是烏蘇拉海軍的傳統。」
胖公主號的船艄和船舷改進過,看起來就好像有一個碩大的頭顱一樣。改造布蘭切公主號,讓沛使招致了許多非議。
這直接造成了採珠行業在都護府的衰落。
得到了這個消息后,唐水師立刻猜測,姜氏可能想逃到河西之地。
它們用繩索牽引著一塊木筏,上面站著許多婦孺老弱、堆積著許多財貨。
食貨郎這才想到,哦,原來是商人自己指導了唐人採珠術,還沒有跟他們邦君說。
諾曼式樣的扭力炮經常會在橡木船甲上彈開,沛人炮卻總能嵌入木板之中。若是加入了鐵屑,沛人炮一發可以打殘半船的敵賊水手。
「你要多少?」食貨郎警惕地說。
都護府的戰艦正在盡一切可能,讓姜氏猜測已經有一半都護府的船隻北上了。
可是剛才兩聲怪響后,姜氏艦隊已經出現了十多人的傷亡。
河灣渡。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都護府的採珠小隊在珠田上下船時,傳統的採珠人都冷眼旁觀,等著看笑話。
伏波校尉威茲的身邊,有一個費倫茨的親從和一個唐人書記官。
清河人沒有心思也沒有財力去修繕城牆,不像都護府,在修復臨湖城的時候,不惜財貨人力,一定要將它堆成唐土第一堅城。
其中一顆石彈在水上打著水漂,躥上了姜氏槳帆船的艙上,將一排密集站立的弗拉基米爾士兵頭顱削掉。
顧秋抽劍,將讓姜氏趕緊走到內陸去。
唐海軍的工匠們,因為經常要下水打撈東西:舵盤、鐵管、鐵絞盤、鐵弩炮等等,便很快就學會了新技能。比如雙層瓮鍾法、扣船法、分倉法等等。
站在岸上的人急得發瘋,他們想要儘快逃上船隻和木筏。
姜氏艦隊的身後十幾里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木筏、貨船、漁船、臨時打造的艄板甚至木桶被推入了河水。
這種細沙被收集起來賣給了安息浴室,許多浴客很喜歡在腳底踩著細密的砂礫,他們說:「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胖公主號最近頻繁逼近河口觀察,因為偽唐的士兵正在河口附近活動。
當然,若是姜氏滯留城內,都護府只要攻克了春申城,整個唐地便可傳檄而定了。
南地五郡的石料豐盈,在修築城牆的時候可以使用整塊石料。唐土只有春申有合適的採石場,近年來由於道路不通,各地在修葺城牆的時候,一般使用磚胚甚至泥胚,相形之下自然高下立判。
沒想到,都護府的工匠扣著兩頂大鍾下水,好長時間都不出水。
她一會看一看河水,一會看一看北方,當她注意到春申升騰起來的黑煙時,忍不住眼淚盈眶。
過去他們被禁止踏足的地方,如今卻大門洞開。
章白羽早先並沒有專門想過這種情況。對姜氏來說,離開春申她還剩下什麼?
沛人工匠見狀,直接拿起了大鎚將鐵砂瓮砸碎。
快使已經前來通報了三次,說清河有一支賊人勁旅南下。
河岸擠滿了逃難的人群、財貨、文書、寶物。
至於唐人的弩炮,則更是可怕,有好幾次,弩炮會噴出一條橘紅色的火焰,隨後從甲板的另外一頭跌入海中。
他們管這艘船叫做「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或者「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都護府的工匠總
和-圖-書是抱怨沛人工匠小氣,卻又不得不聽從他們的教導,這讓人非常窩火。
姜氏顫抖著伸出雙手,嘴裏發出了不似人類的凄涼喊聲。
姜氏的快船行駛到河心的時候,突然聽見河口方向傳來了驚呼。
隨後,人們又問起朝廷水師可以支撐多久,許多人說河道上有兀爾速喇友軍協防、固若金湯。
他們知道姜氏和大族們有一些差別,可也差別有限。姜氏若是離開春申,還能多活一年半載。
在擴軍后,四營共計四千多人。
兩顆石彈攛向了密集列陣的姜氏戰艦。
春申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個夢,來得快去得也快。
沛人炮和朝天瓮不同,它是的前口收束極窄,外形如同水滴,故而也被唐兵稱為水滴炮。它可以射出石彈,所有的石彈,都是都護府工匠打出胚形,最後由沛人工匠製作完成。
大多數都護府的官兵,對春申城並沒有一種強烈的「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之感。對他們來說,春申只是唐地一城,過去曾是田氏和姜氏的定都之處,僅此而已。
只不過這次過兵,卻是走了大半夜。
接著,胖公主號的船頭冒出了一股煙霧。
食貨郎擔心這裡有陷阱。
商人冷笑一聲,彷彿看準了肥肉:「二十個阿涅格。」
顧秋已經前來幾次了:「請陛下登舟。」
她發了瘋,要跳入河中與賊人廝殺。
除此之外,春申尚且不能固守,西岸三郡那些圓寨、木柵就能攔得住都護府?
在春申內,算上舊王宮、諾曼石堡還有烏蘇拉人連接起來碉樓群,總共有三處難以攻克的據點。
今天。
春申人開始聚集在王宮前的通衢大街上,好奇地指指點點。
如果沒有採珠權,那麼採集起來的珍珠,就需要拿出一部分補償給領主。有了採珠權,採集起來的海貨珍珠就可以自有。
羅斯和諾曼邦君們倒不是很擔心。繪製海岸是一次需要數年的漫長、精細的工作,一旦唐人這麼干,就絕對不可能不被人發現。更何況,採珠權都是限定在某些海灘上,唐人若是離開了那些海域,就不再受到保護了,到時候被當成海盜船擊沉也怪不得別人。
食貨郎心想糟了,若是被這些小邦知道了唐人採珠術,恐怕要被抽重稅,那麼唐人派出採珠貿易就不划算了。
都護府的船隻不管看見沒有看見,此時都開始歡呼起來。
可都護府的官兵們則想不到這麼遠。
黎明到來之前,唐軍已經完成了列陣。
姜氏又開始哭泣起來。
不久后,食貨司開始和羅斯、南部諾曼等地的商人談判,希望獲得採珠權。
當唐人準備將一種新式的「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安裝在船體上時,萊赫工匠們最初也認為無妨,只需要在甲板上安置即可。沒想到,唐人幾乎將布蘭切公主號重造了一邊。
這些旗杖安撫了河灣附近軍民的心,陛下還在身邊,他們就稍微好過一點。
兩顆石彈一前一後射向了姜氏艦隊。
食貨司解釋說:「我國的君主田氏被篡奪王位時,曾攜帶一柄龍劍出海,這柄龍劍如同唐國的王冠。我們是想把這柄劍找到。」
幾艘接觸過胖公主號的姜氏船隻,此時卻發出了凄厲的銅鐘警告,只不過警告之聲被嘲笑和謾罵聲掩蓋住了。
若是姜氏竭盡全力龜縮其中,都護府的總攻也只能等候到明年春天。
這些地方的大門要麼是打著封條,要麼就是虛掩著,內中並無一人。王宮周圍,地面遺落著書籍、雜物、破損的瓷片、細布衣衫的碎片、馬糞、人靴。
都護府體格稍小的船隻,紛紛尾隨在胖公主號的旁邊,就好像一群小孩在街上被人欺負,便找來了家中的胖大姐,簇擁著她出門和圖書痛毆仇人一般。
在石彈製作完成後,鐵砂瓮的底部就會留下一層細沙。
幾番議論之後,章白羽決定派出南郡營和出雲營、林中營、林西營南下。
費倫茨人雙手放在船舷上,遙遙眺望著對面的姜氏船隻,他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隨後側耳傾聽了一下。
可是的人太多了。
食貨郎沉默了好一會,努力才能憋著不笑,隨後和對方簽訂了協約。
兩難之下,姜氏艦隊的指揮者權衡著。
「你們的計劃,」小商人時常會冷哼一聲對食貨郎說:「我們其實都明白的。」
對方也有些心中沒底的樣子:「這已經是很低的報酬了,你們的布料生意賺得那麼多,為什麼要在乎這點小錢?」
小商人會說:「過去採珠權,一年一艘船六十個阿涅格,一次不能超過七天,下水者不能超過七十人。如今唐人來么,需要加點錢。」
意外歸意外,費倫茨人卻依然恭維道:「您也看出來了。」
都護府的水師立刻鼓噪起來,並在河口上列陣。
為了鑄造這些沛人炮,沛人工匠鑄壞了六十多枚炮管。他們使用了大量的石灰、安息樹膠、布爾薩細泥、欒城煤炭、受降城鐵錠。
姜氏戰艦的指揮著再愚蠢也知道,他被逼入了絕境:若是繼續擁塞在狹窄的河道上,那士氣就會持續低迷,對方的古怪弩炮射程驚人,會讓所有的姜氏士兵喪膽;若是要攻擊南海匪類,姜氏船隻就要放棄他們選定的戰場,主動前往匪類的船隻身邊,用不擅長的方式和對方戰鬥。
胖公主號的名字,傳入了萊赫水手中間。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古怪的風息之聲由遠及近。
許多都護府工匠覺得渾圓無比的石彈,還是會被沛人工匠用交叉尺查出問題。
「河口失守,陛下早渡。」
凌晨。
姜氏只能祈禱那支賊軍是直奔春申而去。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注視那些新修的府衙、哨所、細軟倉庫。
威茲瞥了費倫茨人一眼:「我知道。」
若是姜氏逃到西岸呢?
至於在打磨的時候,沛人工匠則使用了一種手搖桿式樣的鐵砂瓮。
春申大亂。
這鐵管被稱為沛人炮,在都護府的匠人籍冊中,被歸為弩炮的一種。
接著,所有人驚訝的發現,通衢大道上駐守的朝廷郡兵消失了。
春申的城牆是整個唐地最容易防守的。
最後,人們聞到了焦煙氣。
食貨郎滿臉疑惑地看著對方。
沛人至今沒有教會唐人工匠如何完成最後的工序。
終於,煙霧再度冒出。
春申河口。
他們的尺子、指北針盤、配藥匣、琉璃杯、定毫盤、定分盤、定厘盤,只要被人動過,就會遭到他們的立即銷毀。
為此,沛人工匠只能讓唐軍設立督炮。
都護府給出了一份固定的薪酬,雇傭這些採珠人,讓他們成為唐國的採珠匠人。
顧秋回頭對姜氏笑道:「陛下,我……」
他的胸腔以上碎成血肉之沫。
都護府最初沒有留意,結果羅斯人最後說:「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姜氏凄涼地站在牛車之上。
不光姜氏的戰艦,就連都護府的戰艦也在密切地注視著胖公主號。
抵達唐地之後,河谷的唐兵也經歷了林中人一般的感覺:想象中,家鄉什麼都好,可回來之後,卻發現幾十年的動蕩已讓故土面目全非。
胖公主號威風凜凜地停了下來。
「貴國準備怎麼辦呢?」
唐船在白日里大搖大擺地北上,在夜幕降臨之後,則收槳沿著河岸西側悄悄游弋出春申港口。
一兩個月後,小商人們得到了邦君們的回信,便落落大方地跟唐人簽訂了採珠權的協議。
這種情況下,沛人炮的炮口就會竄出一團火渣滓,石彈卻飛不出去。
對方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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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馬艱難抵達對岸后,春申一側的河口邊,數千人長吁一口氣,彷彿他們也踩倒了對岸的土地。
都護府都不需要強渡春申河,只需要集結中兵到雲郡,便可沿著河岸席捲而下。到時候,姜氏還能跑到什麼地方去呢?草海么?
有一天晚上,沛人工匠偶然想起雜事,便返回作坊,卻看見一群都護府工匠站在鐵砂瓮旁邊討論。
從將領們的嘴裏,章白羽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這些沛人工匠使用一種交叉尺,有點像是斜形的諾曼十字架。
胖公主號船艄頭的二層甲板被開了一個半人高的口,內部用皮網拴著一截黑色的鐵管。
費倫茨很好奇,他以為這個唐海軍將領是從商船上提拔起來的傢伙,本不該知道這些。
姜氏卻執拗地不去。
這次運氣不好,兩顆石彈都打歪了。不過沒關係,胖公主號有許多石彈,今天的時間還長。
都護府專門派人窺看過沛人工匠的打磨流程。
食貨郎過了好一會才說:「二十個阿涅格……這個是多長時間給一次?」
章白羽認為姜氏撤出春申,偽朝便會土崩瓦解,重新淪為大族們的草台班子。
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姜氏的艦隊根本沒有料到會遭到攻擊。
眼看都護府船隻再次掉頭,姜氏的艦隊官兵也才想到了,怕不是等會又要來一下。
胖公主號上的四門沛人炮,加上倉底的六門備炮,全部是沛人工匠秘密鑄造出來的。
都護府最後當然沒有給冤枉錢,但卻被羅斯人噁心了不少。
射速雖然比扭力石彈炮要慢許多,可是沛人炮射出的石彈勁道極大。
食貨郎習慣性地用諾曼話說了一聲:「難以接受!欺人太甚!」
威茲冷哼一聲,摸了摸碎裂的耳朵:「我被他們追過無數次,怎麼會看不出來。」
此外也是築城材料的問題。
胖公主號證明自己的時候到來了。
此時春申城的居民們剛剛離開家門;市井之中殘存的百業正在開張;清掃道路的人推著水車出門;收集糞便的人牽著騾馬大車準備清理糞便;一些諾曼人帶著口袋進入市集,準備撿拾一些唐人遺棄的腐爛食物;許多地位低下的團練首領們打著哈欠走出營帳,準備聽候命令。
腥臭濃烈的血汁澆灌了姜氏渾身。
唐水師將清水、糧食分配在各船,隨後便在河口之外集結。所遇出海的春申船,不論是戰艦、長艇還是漁船都盡數撞沉,水手、漁民也都拘押起來不準返回。
顧秋第三次來時,命令女衛脫掉了姜氏的龍袍。
嘯聲尖銳無比。
另外一顆石彈則飛得太高,擊碎了一艘姜氏槳帆船的船頭,砸出了無數木片,落入了水中。
還有幾次,前面的兵士正在搗緊木塞的時候,後面的士兵已經點火,結果搗炮口的士兵被轟掉兩條胳膊和整個腦袋。
她的子民在河岸上哀嚎,她的兵士在河口葬身魚腹,她的王宮被自己一把火燒掉了。
胖公主號的主桅上,一個望哨水手看見,有「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都護府的海軍在歡呼的時候,都是用武器拍打手上的小圓盾。這種小圓盾,是都護府的水師士兵從投奔而來的北海人那裡學來的。它們直徑很短,只有普通盾牌的三分之一大小,是用鐵鏈和皮條綁在副手上,很適合在狹窄的地方作戰。
從春申湧來的人還在增加此處的擁擠。
食貨郎詢問后,就等待著對方的答覆。
「不是我國,是我,」商人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給我一點點報酬,我會幫你們弄到m.hetubook.com.com採珠權的。」
她的船頭在一上一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捏著一把汗。
每次發炮前,石彈都要層層裹住一層黏膠,由一個兵士小心翼翼地塞入沛人炮口,還要用木塞反覆填實。
因為王鳴鶴鑄造的「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效果很好,並且鑄造一枚最多只會壞掉兩枚,所以都護府一開始是懷疑沛人工匠故意搗鬼,不然為什麼鑄壞這麼多。
胖公主就是這樣經過改造的戰艦。
人們彼此詢問著什麼時候可以登船,有人說一個下午就行,有人說要好幾天。
另一隻桶里裝著圓滾滾的石彈、碎石、安息黏膠、鐵屑。
「姜氏要跑到西岸去?」章白羽頗為意外。
督炮只管一件事情:提著木棍站在炮邊,若是發現其他的士兵操作有誤,就會兜頭打下幾棍。
只要沛人工匠有所要求,都護府都會湊足最好的物料供給。
密集擁塞河道,都護府船隻的速度、靈巧優勢便發揮不出來,也不會出現都護府利用快速移動多打一的場面。
可是一次次的快使來報,讓姜氏確定那支賊兵就是奔著自己來的。
只要不超過一年六百個阿涅格金筆,都護府都有得賺。
兩天前,一艘都護府的小舢板從春申河駛出。
這些人驚慌失措地看著河面,也回頭看著春申,露出戀戀不捨的表情。
姜氏的艦隊中一片嘲笑之聲,畢竟在河道裏面掉頭,就意味著撤退。
鐵管旁邊,有兩隻桶。
大河對岸,朝廷的船隻已經不敢渡河了,因為河口附近,駛來了一艘碩大無比的賊人帆船。
她丟掉了雲郡、丟掉了清河,眼看又要丟掉春申,現在她卻執拗地要守衛這幾千人的民心,不願意丟棄。
在萊赫人得知唐海軍要把這種新船開走時,也不由得連連搖頭:唐人太瘋狂了,一種從未反覆試航過的船型,竟然被駛入唐海之中,如果遇到了風浪,都不知道她能不能保證船體不裂解。
岸上的人嘶嚎起來:「賊人來了!」「讓我上船啊!」「救命啊!」
這之後是漫長的平靜。
第一批春申船滿載著水手和士兵下了水。
曾經就有羅斯商人找都護府索取報酬,最後卻悄悄地在契約增加了一行小字:「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
食貨郎會一驚,以為唐人採珠術已經流傳開了。
一群羽林郎架住了姜氏,朝著下方郡的郡城逃竄而去。
姜氏的水師這麼做雖然蠢,但以他們的戰力來說,卻是最為穩妥的辦法了。
春申河以西,卻沒有這樣的地方可供據守。
胖公主號在幾聲軍號之中開始緩緩地掉頭。
小商人們給邦君寫信:「唐國的商人團想要繪製我們的海岸。」
隨後,顧秋下令讓一個宮中女子穿戴龍袍。
昨夜人們聽見了門口過兵的聲音,卻沒有多想。
她的船頭被整個地拆下,重新安裝了高高的船艄,為了維持前後平衡,船尾也增加了兩層艙房。
如果不是萊赫人的修船師技藝精良,恐怕胖公主號至今還停泊在修船場內。
採珠人紛紛潛水去看,卻看見唐人工匠彷彿海底行走的烏龜,一點點地將珠貝鉤入筐中。
男女哭嚎,齊齊踏入河水之中,他們伸出手臂攀扯船隻,有一艘小艇被岸邊的人推翻。
破曉之時,兩支艦隊已經布滿了河面,隱約對峙。
她陷入了惶惑之中,被顧秋抱到下方郡的河岸上時,她依舊瑟瑟發抖。
有個春申人驚訝地說道。
姜氏的王族旗杖終於樹立起來。
隨後才去考慮對方說得是什麼價格……好像是二十?
食貨郎至今不明白的是,對方所說的「以崇拜偶像之名,毀滅先知教會的基石」,究竟明白了個什麼名堂。
胖公主的側舷對準了敵船。
章白羽召集了軍將們商議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