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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的建立

作者: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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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率土之濱 第四十七章 歸節

第九卷 率土之濱

第四十七章 歸節

天子說:「太傅與太子,對你印象極好。王郎不可在神都久留,祭禮之後,或一年或兩年,跟隨唐人西行吧。」
天子直接命令王鳴鶴前往西唐,似乎跟本不讓王鳴鶴多逗留,卻讓他有一些疑惑。
天祿之門,又稱貔貅之門,是軍旅凱旋之門。
隨後,他又翻了翻其他的經典著作,原作他也看過,覺得沒什麼稀奇,可是那些註釋,卻千奇百怪。
天子說的很多話,都是由禮官高聲轉述的,許多典故王鳴鶴都聽不太明白,到了最後,天子過來捉住他的手,領他一同觀禮的時候,王鳴鶴才第一次聽懂了周天子的話。
王鳴鶴看著手中書冊,將它緩緩合上,他正一正衣冠,邁步拾級而上。禮官命令左右為王鳴鶴穿戴緋袍,賜給玉帶、銀冠、儀劍,跟隨他攀登數百層階梯,周朝的禮戟儀刀紛紛開路,周朝官員從旁鞠禮,周朝士兵奏響鼓樂。
慶人使者搖了搖手:「不礙事,都是一些經典辯禮,」他看了看左右沒外人,便低聲說道:「不過裏面有許多門道的,我們進去說。」
慶國國使揚了揚眉毛:「陳使想去其他諸侯,恐怕很難成行,慶國倒是可以一試。若是陳使有意,我便上書國君,奉書邀請國使前往慶國辯禮。」他笑了笑:「未來唐國也來註釋九經,也是一樁盛事。」
抵達祭壇最頂端的時候,王鳴鶴遙遙對天子鞠禮,天子賜座后,王鳴鶴便坦然正坐,聽候天子宣喻。
聖人說得每一句話,都被解釋成了無數種意思。
各國批註對照著看,就跟本沒辦法弄清楚聖人究竟說了什麼。
兩人都是家中次子,唐使團在外涼州暫住時就被暗招入京,但直到大半個月前,他們才確定這位族伯前程明朗了起來,多半要平步青雲了。
「國信使!」幾個唐兵高聲呼喚,眼睛鼻子笑成一團:「王先生今日封侯了!」
天子瞥了王鳴鶴一眼:「這些都是想建功立業的周家兒郎,朕若是年輕三十歲,也藏在裏面,跟著你一起去西唐。」他笑著說:「這些不是給那章氏的,也不是給你的。不過這些兒郎都視你為魁首,崇拜至極。反正他們在各地都不安生,便都籠在一起,趕出去,免得在家裡討嫌。王郎,只要你一心向周人、一心向夏人,這些人便是你的左膀右臂。」
(未完待續)
京中校旅,鱗鱗三百鐵騎開路,他們渾身披掛閃亮的甲片,黑底綴白的胄衣,殷紅的瓔珞在頭頂飛揚。細看之下,王鳴鶴不由得熱血激蕩,這些騎手竟和-圖-書然按照唐地禮儀,將唐國得勝的旗帳高懸,替唐人鼓噪助威:「破南郡」、「破懷遠」、「克服舊都」、「建國復唐」;騎手身後,則是六百多步卒,這些步卒半數手持短矛、腰誇斜刀,背著厚墩墩的長條布包,斜挎一幅鐵銃和木頭叉架,腰間鼓囊囊得斜掛著兩條皮囊,腰間懸著兩枚牛角號;步卒之後,是三百多牽著駱駝、軍馬、牛車的廂卒,牲畜、大車上的物資用油布包裹,看不清內中裝著何物,但是其中五輛馬車上,黝黑的鐵管卻讓王鳴鶴看了眼熟。
禮官遙遠地唱禮起來,為五輛馬車的上的神鐵賜名:「歸山」、「歸河」、「歸夏」、「歸邦」、「歸羽」。
王鳴鶴心中微驚,皇帝的話已經說得不能再明白了,便點了點頭:「臣明白。」
周皇室在城內有許多處地產,被用來安置或者軟禁要人,用來安置唐人的這座宅邸,曾經被用來軟禁過趙氏的安樂公。這個地方連同周圍街巷,從此被稱為唐人巷。
陳從哲忖度了兩下:「好啊,不光是承認王先生,連他父親也正名了。」他來回走了兩步:「快馬去城外,所有唐人今夜設酒賜肉,一起賀歸節侯!」
此外,就是各種註釋裏面舉的例子,蘭國喜歡詆毀芳國、梁國喜歡詆毀吳國、韓國喜歡詆毀所有國家、所有國家都喜歡詆毀沛國,估計是因為沛國最近幾十年國運日隆,把老兄弟們都比下去了,大家心裏有話,要說出來。
諸侯雖然震驚于慶人的內附,但卻繼續保留了慶國海貿的利益。
周朝和諸侯的學者,就在這些學府的辯禮上締結私人的友誼,隨後再牽帶出各自背後的勢力。
寫完了信,慶國國使走到了窗戶邊,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媽的,難道前段時間傳言是真的,柴官家真是要禪讓了么?」
陳從哲好奇地看了眼外牆,不一會,幾個唐國兵士便笑著奔跑了進來。
歸去的時候,王鳴鶴則是一軍之主,反過來可以護衛唐國使團了。
一夜之後,唐使團不顧儀節、喧囂甲坊為歸節侯慶賀的消息傳出:「唐人重情義」的說法也不脛而走。
諸侯和周朝雙方最開始的交往,就像青年男女的定情相親,雖然嘴裏說著人品最重要,但還是要看一看相貌的。雙方心照不宣地交會地點,便是慶國的諸多學府。
朝中眾人多半忖度著「唐國入朝」背後的意味,想起海外諸侯,無不心中陣陣盤算,看到無數建功立業的機會。
初代的慶國使m•hetubook.com•com者,是得到了周、慶兩兩個國家的國使稱號的,等到慶人交出了水師的統轄權,慶人使者便成為了貢周使,地位稍稍下降了。
「你閉嘴!小心又被拿了去!」
慶國學府素來有大師辯禮的傳統,並且雙方辯禮的時候,只說姓名和所學,不談起各自身份。
(已斷更近兩年……)
王鳴鶴行禮:「臣必不敢有負陛下、有負天朝、有負夏人。」
「好。」天子說:「聽說王郎已有婚配,朕便不提不美之事了。多養子嗣,未來太子好辦些。」
慶人對唐國使者稱呼他為國信使頗為高興,便笑呵呵地命人送上了禮物。
王鳴鶴站在祭台下時,看到手中的族冊,倒是沒有太多在意族長的身份,而是那個「東川郡某縣某鄉某坪某戶王鳴鶴」讓他目眩良久。
天子洋洋得意,忍不住一手憑欄,一手叉腰:「王郎,朕的手筆,可還滿意?」
王氏賭上了整族前程兵行險招,實際上是一種豪賭。如果王鳴鶴最終未被啟用,那麼整個王氏可以說會立刻土崩瓦解,在東川,可能會形成十幾個「王家村」、「王氏鎮」,但再也沒有東川王氏了。
又比如,五年前有個有來路不明的諸侯學者,在慶國學府假裝談論歷史,探討「古來內附之君,不上岸、不入朝、只通商貿」,應該是某個諸侯小邦暗搓搓地詢問,能不能只佔周國便宜,但是不給周國名分。周人學者嗤之以鼻,假裝援引經典,說「古來內附為臣妾僚屬,但世易時移,如今內附,在周地可稱郡王,周地之外、封國之內,可稱大周某王」,周朝對這小邦的回答,自然是「不行」。
兩名東川來的王家子弟成了王鳴鶴的親從。
陳從哲看見一些慶國土貨並不上心,但是看見四匣文書,臉上便湧出了笑容:「王國信,我們要採買天朝文書確實不方便,這些書不會拿了燙手吧?」
鼓角爭鳴起來。
慶國內附之後,對周朝來說,最大的作用是作為一個與諸侯交換信息的通道。
王鳴鶴一愣,忍不住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太子,這才發現,那便是當初來營地中的少年。
片刻之後,整個唐人使團都沸騰起來。
「臣明白。」
市井之徒,卻更喜歡西土夏民從寸土未有到重建唐國的傳奇。
有了官家撐腰,王氏很快就從衙署拿到了王鳴鶴寫下的投籍書,並將王鳴鶴的名字納入族譜之中,成為王氏的一員。按照周地的族制,要將王鳴鶴納入族中,需要王氏族長和東和-圖-書川郡守首肯,於是王氏族長索性將王氏族譜一同送到神都,相當於王氏自去郡望族號,整個王家以「新家族」的身份,追隨王鳴鶴重新籍口。
王氏族長一直在暗中觀望,他判定朝廷準備啟用王鳴鶴,是聽說唐國使團從「天祿門」進入神都的時候。
唐人巷。
「注:此處梁、沛,是上古記載的兩個卑劣無恥、見利忘義、殘暴戮民的野蠻小邦,與今世兩國恰好同名,應該是兩國抄襲舊制。」
唐使團進入神都的那一刻起,至少在周朝官家心中,使團來投,就是一件「周人豪傑建功」的凱旋,而不是單純的「遠人來投」。在那個時候,其實大多數朝堂爭鬥已經塵埃落地,只不過沒有那麼快發酵出來罷了,不似王氏這樣從頭觀察到尾,跟本無從窺探。王氏族長若說是提心弔膽,恐怕也就是最後這段齋戒的時間內再出變故罷了。
在蘭國,聖人是精通多國語言的典客令,遇到任何國家的任何人,都會用對方聽得懂的話達成目的。
「海上諸侯,這個時候也該知道消息了吧。」
天子為周使建軍的消息,則讓更多人嘖嘖稱奇,這支軍隊號稱「宣義軍」,骨幹官兵來自周朝各邊郡,其中不乏家境殷實的大家子弟。這支宣義軍定製一千二百人,但官家並未規定增兵上額,也就是官家只管一千二百人的糧秣兵餉,但自帶甲胄前往投效的,朝廷並不過問——當然,並不能直接到神都投宣義軍,而需要前往外涼郡等待唐國使團一起歸唐。
「你閉嘴!反正不是禪讓!」
「陛下,」王鳴鶴知道,自己對朝堂婉轉官聲知曉不多、言辭禮儀無法如矩,便直說心中疑惑:「臣萬里歸國,是想報效國家的,怎麼又讓臣走。」
「嗯,觀禮吧。」
王鳴鶴訝異:「這些是贈給唐國的?」
東來的時候,是唐國使團簇擁周使一人歸國。
這種互動,讓慶國學者們掌握了一種高深的技巧,也就是完全不談及現狀,但通過註釋古代經典,將當下的時局、各方訴求說得明明白白。
陳從哲心中突然想起了石越,不知道把這廝丟到慶國去辯禮,他那「中土照烈」的厚臉皮,能不能抗住諸夏士人的灼灼目光。
「那便感謝國使玉全。」
如今,數量龐大的唐人使低級成員,已經被移到神都外駐紮。周朝照例,將一處早已廢棄的戍所交於唐人,由周人的兩個廂衛看護、有州府設置常市供應交易。這一批唐人被隔絕了交通,只有當使團反國的時候,他們才https://m.hetubook.com.com會移動駐地,這個地方被稱為唐集。
「我是周人了。」
不過這次豪賭,王氏明顯賭對了。
「朕知道,所以有意保全。通使西唐,已是大功,王郎在神都,不過是籠鳥圈獸,去西唐才能繼續建功。」天子笑了笑:「你現在有功,朕可以賞你;再建功,朕還是可以賞你。只是未來太子做了皇帝,就不好賞了。去西唐,建奇功,」天子拍了拍王鳴鶴的手:「十年二十年後回來,叫太子賞你,王郎明白了么?」
今天一早,唐國使團迎來了新的客人——慶國的貢周使。
「還能這麼解讀?」陳從哲大驚失色,隨機露出了嚮往的眼神:「來到天朝覺得天地開闊,不想海外,也有精彩之處。」
周使名動神都。
陳從哲卻對慶國起不了折辱的心思,畢竟同為外臣,很多事情是可以參考慶人的經歷的,陳從哲也回禮:「王國信!」
四下周人從家中探出頭來,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幫唐人為何這麼高興。
看見唐國國使暗自發笑,慶國國使也不再多說了,將禮物清單外加一份他親自撰寫的《歸國賀表》交給了陳從哲,便告辭了。
陳從哲立刻來了好奇,引這慶人進入了內廳。
「不然怎地這麼高興?」
在慶國,聖人給人的感覺是一個先賢教師,說得每一句話都是勸人上進自省;
「歸節侯!」
在沛國,聖人就成了左手拿刀、右手拿書的遊俠,蠻人不聽教化,聖人衝上去就是一刀;
王鳴鶴順著天子的目光看向祭壇之下。
送走了慶使,陳從哲便回頭翻弄起來了慶國的禮物來。
天子很滿意:「好兒郎!」
街市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囂。
神都內,則駐紮著唐使團的高級成員和親從,他們被安置在一間甲坊之中。
慶國國使在節社中聽到了這個消息,撫須思索了片刻,將這件事情也記錄在了送還慶國的信件之中。
一眾唐國成員喜氣洋洋,陳從哲經過一段時間的齋戒后,現在彷彿有種墜落夢鄉的感覺。此番出使,就目前來看是順風順水的,相當於是周朝官家瞌睡的時候,唐人送上了枕頭,自然兩相歡喜。陳從哲稍稍了解了此前大半年的時間裏面朝堂上的爭鬥后,還是免不得驚出一身冷汗,這件事情他也不敢記錄成文字,只能詳細說給使團之中幾個聰穎心腹聽,每日彼此提醒、背誦一些細節,一旦離開周境,再文字記錄下來。
唐人最後一次見到周使,就是在祭壇之上。每一層的唐國官員等到王鳴鶴來到身邊,都在驚愕之www•hetubook•com•com中對周使行禮。
「我聽說上古之時,天上沒有兩個太陽,地上沒有兩個君王,大概上古之時,天下只有如今一處州縣般大小,縱然是賢君,用眼睛就能看到國境,用快馬就能抵達疆界。現在的天下,比起上古時大了何止百倍呢?我翻閱經典,發現上古之時,東方海域中有一個叫做梁國的地方,在西南海域有一個叫做沛國的地方,梁國的人用沙漏記錄每天的時間,從東往西航行,就會發現天黑的越來越晚,沛國的人用水漏記錄每天的時間,從西往東航行,就會發現天黑的越來越早。可見如今的天下,一個太陽是照不到所有的地方的,一個君王是統御不了所有的疆域的。太陽照亮不到的地方,何妨讓月亮來照;君王管轄不了的地方,何妨讓其他的君王來管轄,不是理固宜然的嗎?」
比如周人十六年前曾苦於海寇,便試探性地將這個事情拋到辯禮場:「論天下諸民,是否應該遷離沿海,親近帝闕」。諸侯立刻察覺,周朝內部可能內遷派有可能佔據上風了,為了維持海貿,諸侯在之後的幾年時間裏面,便派出聯合水師,恨不得把海寇出沒的出雲和檀國沿海燒成白地,還捉了土邦番國的君長全家老小捆起來丟到周朝沿岸,說他們仰慕中土繁華,便綁了自己去天朝內附。作為回應,周人放鬆了海禁,允許人口之外的貨物出海,在慶國港口|交易。諸侯得其利、周朝得其寧。
放在以往,諸侯只有慶國內附,地位超然,每當皇室有些錦上添花的儀式,都會讓慶人參加。不過現在,慶人已經明白了,西唐已經成為了周朝皇室的心頭好,未來還會成為朝堂上首重的大邦,便也沒有了與之爭橫的心思。這次慶國的貢周使前來,態度便非常的友好恭敬。
陳從哲看了一會,便明白這是諸侯人在鼓吹「同天下,不同社稷」,想要解決諸侯和周朝建交的障礙。
陳從哲愣住了,顧不得手中握書,連拍兩下:「好,好!王鳴鶴封得什麼侯?」
諸多事迹之中,原本唐國的戰功,八成被算在了周使頭上。之前還在討論周使冒充國使的人,這個時候都開始誇讚周使潛藏韜略,代父通使,是堂堂正正的周朝人。
寒暄之後,慶人就透露了這批書籍的真正的價值。
陳從哲好奇之下,翻看了一邊註釋上古賢君的集子,在慶國使者的指點下,很快就看出來了其中真意。
官宦之家、販夫走卒紛紛傳頌周使的事迹。
「陳國信!」慶人使者遠遠地見到陳從哲,便隔開庭院與之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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