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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時鐘的指針，停在八點整，正敲了一下，聲音不響，但奇異的是，整個鎮子都能聽得到。

父母也自然而然地和老人打著招呼：「是啊，我們剛回來，送小玉去學校，順便看看她新學校的環境。」

【三：不買，並呵斥她走開。】

乾坤圈與混天綾猛然發熱。

「夠。」

他們從星海之間走進了萬家燈火。

而她正行走在星海與燈火之間，懸空而立在天洲市上方。

有的變作了色彩鮮艷單調的模糊一團色彩——天府紙人。

走過了一條又一條，從前雖然住在天洲市，但父母從來沒有陪她走過的街道。

清正的男聲：

張玉愣了一下，尚且沒有明白伊莫遜的意思，他指向她的心臟，下一刻，天地已然翻覆。

【默認選擇三。賣花女失望地離去。你們錯失了得到一次提醒的機會。】街道上靜止了。

但，比起情緒畢露的大人們，張玉卻微微抿唇，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搖頭：「我很高興。」

混天綾暴起一擊，它碎裂開來，化作無邊碎片落下。

父親連聲道：「抱歉抱歉。」

他們成年人都禁不住上頭，何況她年紀小小。

眾人皺起眉頭：這個聲音是哪裡來的？鐘聲停止之時？

眾人順著張玉的視線看去，看到小鎮最壯觀，也是最高的建築——教堂。

天上星星如海，地上萬家燈火。

他粉面朱唇，眉目凌厲，神態銳利，只是沒有穿著銀甲白袍，而是穿了一件白襯衫，露出有力而修長的臂腕，腰肢更加勁瘦。

這座中世紀風格的歐洲小鎮上，https://m.hetubook.com.com家家戶戶的門被推開了。

褚星奇挑了挑眉：「哇哦。」

【請立刻進行選擇：現在開始倒計時，三、二、一】

每一個黑色孔洞里，都有一隻人面雀探出了發青的死人臉，它們孩童般的面孔上，喙如尖刺，銜著腐爛的血肉，無神的眼睛中爬著蛆蟲。

褚星奇忽道：「小妹妹，想哭就哭吧。」

【你們要找的人之美學，就在其中。】

走到十里長街，沿路的街上小店，大多是典型的水鄉建築，一半是家，一半是店，許多是老人開的店。

「爸媽現在才回來，這兩年，你跟著你哥哥過，有沒有受委屈？」

身後，老舊的電視里，柳毅辭別龍女，洞庭作別，此後水府人間各一方。

離他們最近的屠夫，彷彿被放在放大鏡前面，所有毛孔都被放大了一百倍，他變成了一個周身無數黑色孔洞的「蓮蓬人」。

她抬起頭，剛好少年也抬起了頭。

他們，聽到了羊叫的咩咩聲。

身後的木製品店中，屏幕里，柳毅接過龍女的酒杯，略帶惆悵，以為這是訣別了。從此後，人間水府，她是傳說，他是凡人，天各一方。

【「歡迎——人間來客——」】

意外的重逢之喜，沉浸在個人情緒中的陳薇等人，又驚又喜，連忙迎了上去，圍著重逢的她問東問西。

他似乎不認得眼前的少女，只微微一側身，便擦肩而過，只留一個背影。

她有些出神，沒留意，卻被母親一把拉開——她險些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羊群wwｗ•ｈｅｔuｂｏoｋ.ｃｏm.cｏm和牧羊人出現的一霎，這些怪物「鎮民」彷彿得到了一個指令，刷地，全都向他們回過頭來。

她話音剛落，哥白尼所住的這座海邊小鎮，卻忽地起了變化。

此時，眾人才發現，城鎮發生了什麼變化。

紅綾飆起，金環大作。

陶術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卻忽然渾身一僵。

張玉臂挽紅綾，神態平靜地漫步穿越碎片雨，到了他們跟前。

張玉知道，老人最喜歡的，是一九五四版的越劇電影《柳毅傳書》裏面的名段，他時不時地哼幾遍。

因著突然，他們沒有及時做出選擇，下一刻，小賣花女忽然消失了。

父親連忙笑道：「是是是，玉長大了。」

【「歡迎——歡迎——」】

張玉看起來平靜的過頭。如果按照他的猜測，她之前，也應該遭遇了某些事情。

「沒有。」

現代的裝束，讓他看起來微微柔化了一些眉目，多了一些青澀，少了一些鋒利。

它似乎沒能吸食到張玉身上的某種東西，先是抽動一下，虛化了一霎，隨後才被迫重新凝實。

有什麼東西惶然後退，似乎在驚悚地盯著她。暗處，有影影綽綽的聲音驚懼地退去：「為什麼……少一半……沒有起伏……」

母親不停地嘰嘰喳喳問著她這兩年來的生活，絮絮叨叨。

小商販擺出了攤子，成衣店張開了大門，鐵匠開始叮叮咚咚地打鐵。

但已經來不及了，眼前的一切都凝固了。

屏幕里，龍女裙擺翩然，衣袂飄然，飄飛的帛帶如朝飛的霞。

父親因常年病痛而略htｔｐs://wｗｗ.ｈetｕｂｏok•com.cｏm有些佝僂的身軀，此刻直立著，如此高大。

拐過街角這家木質用品商店的時候，老人仍在那輕輕哼著一段唱詞。

天洲市街頭，人來人往，他們像一個普通的家庭，一起漫步街頭。

鐘聲敲響的時候，街道上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環境亮堂起來，天亮了。

她一驚，驟然回身，卻看見父親正拉著母親，站在她身側，朝她招手：「走，我們往人間去。」

【二：買下所有花。】

這條路在她上學的必經之路上，兩年間，張玉每次經過，都會停下聽一會老人的電視機里放的越劇，一來二去，老人也認識她了，也確實時常和她打招呼。

張玉點點頭。

【一：買下一束花。】

他們一路走啊走，走過了一條又一條天洲市繁華的街道。

【賣花女問你們是否要買花。】

教堂的最高頂上，安著一盤巨大的公共時鐘，它下方有一小錘，每過一個時辰，就敲擊銅盤一下，發出報時的脆響。

一個清正的男聲在每一個人耳邊回蕩：

張玉站定了腳步。

有的變作了渾身淡得透明，只有一道金邊的美麗女人。

張玉身前早已浮出了一方赤色小印：「陶哥哥，別回頭。」

張玉也沒想到，伊莫遜說，只有重塑人間才能重逢的同伴，竟就這樣相逢于陌生的環境中。

張玉側耳傾聽，忽指著一個方向道：「鐘聲。」

天洲市，星海，燈火，父母，白衣少年。

張玉卻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一個如擊冰碎玉的少年音色響起：「沒關係，是我不小心。」

www.hetubook.com.com一位正提著籃子賣花的小女孩，原本在街上走來走去，似乎看不見他們一樣，此刻，卻眼前一亮，走到了他們跟前，怯怯地問：「大哥哥，大姐姐，你們要花嗎？」

耳畔，母親殷殷道：「小玉，怎麼不走了？」

但是，擦肩而過的剎那，他的肌膚是有熱度的，並不是虛幻的無法觸碰的幻影。

「你哥哥是個大男人，肯定沒這麼細心，你衣服夠不夠？」

對此場面有所猜測的褚星奇、王勇都微微一怔。

張玉按下正欲沸騰而起的乾坤圈，平靜地說：「我有，好好地活。」

母親愣了一愣，卻聽她說：「一直都有，好好地活。」

老人卻跟著旋律，輕輕哼著龍女遞過祝酒時百轉千折的唱詞：「勸君子，臨行更盡酒一盅。願與你，再向人間陌路逢，重敘離衷。」

母親在張玉耳邊活潑潑地嘀咕：「小玉，你看，好挺拔精神的男孩子，像電視里的美少年。哎，看那件好像是你們學校的校服？難道是你們學校的同學？」

地上的影子，挨挨擠擠的全是羊群，以及與羊群寸步不離的三角形「牧羊人」。

無神腐爛的眼睛，虛無的的眼睛，全都直直盯著他們。慢慢，慢慢，咧開了嘴。

如此種種。

「小玉！」

眼前是一片黑夜，黑夜下，是燈光璀璨的城市夜景。

便有一答一。

母親的臉上再沒有往日的一絲憨傻之氣，活潑潑地，打扮得十分秀氣乾淨，倚著父親的肩膀，也向她笑著。

張玉邁開腿，一點兒也沒有猶豫地，便向他們走去，與母親一人一邊，挽住了父親的手。

「玉。」

ｈｔｔｐs://m.hｅtubｏｏｋ.cｏｍ.coｍ「你現在讀初中了，跟同學關係好不好？」

站在小鎮跟前的王勇等人，聽到響動回身時，便看見身後碎片如雨，每一片上都亮晶晶的，印著一張人臉，其中有大量碎片里的人臉，長得和張玉很像。

凝實的剎那，靜止的小鎮，宛如被注入了生機。

街角，木質用品商店裡，一位老人正坐在搖椅上看戲，看見他們一家人走過，笑著跟張玉一家人，用帶著濃重方言的口音打了一個招呼，彷彿他們是本地的熟客：「喲，你們夫妻倆回來了？這是送女兒去學校？」

前方已是她的學校的大門了。

這個清正的男聲，彷彿無數聲音匯聚在一起，從極遙遠的天邊傳來：【每三個鐘鳴，休息一刻。你們的機會，到鐘聲停止，太陽西沉之時，結束。】

但是，陶術仍從地上的影子和耳中的聲音，知道了發生了什麼。

一霎時，凝固成一幅陳舊的畫面。隨後，如充能不足以維持場面一樣，一絲絲裂縫卡開。

「好。」

父親只是咧開嘴笑，一看她的目光停留在路邊的商店裡，就問她要不要買。

一路上，面對父母的問題，張玉一一回答。

張改革欣慰地點點頭，便一手摟著妻子，一手挽著女兒，向下方的天洲市，一步步走去。

其他鎮民，有的變成了一隻穿皮袍的貓，身長三米，手上的利刃長達半米，嘴裏的獠牙不停滴血，腰上串著一連串被分屍后的殘肢做腰帶。

她向柳毅祝酒，眼波如煙波，聘聘裊裊，情意纏綿。

所有鎮民都看了過來。

他們一路當中所遇到的所有怪物，都重現在了小鎮當中。

真的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