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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入侵

作者:鹿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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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白蛇傳·聊齋志異 第十一章

第九卷 白蛇傳·聊齋志異

第十一章

「老車夫,莫高聲。出什麼事了?」
沿河的柳樹是綠的,江花是紅的,青瓦白牆飛燕子。橋墩可愛,浣衣女可愛,什麼不可愛呢?
女人身上衣衫雖破爛,但裙擺上卻綉了個極為逼真可愛的胖娃娃,綉工絕倫。
大夫話音剛落,徐綉娘面如死灰,只一頭找准方向撞去,竟似要撞牆自盡。
「答應我,許郎……」
許仙和白娘子乘船遠去,資深者們從岸邊的柳樹林里走出來,驚飛了鴛鴦。
她感激恩人,卻不知道怎麼還報恩情。
青石路盡頭的碼頭上,那同樣可愛的人,是否久等?
嘩啦啦翻頁如流水,然後翻著翻著,又似乎卡機一般,狂亂起來,不停「抽搐」。劇情層的世界也一閃一閃起來。
王勇道:「不管怎麼樣,許仙和白素貞肯定是主角,我們先跟上去。」
「老車夫,莫提晦氣,今日正是好日子。出什麼事了?」
她想得微微笑時,馬車忽然一震,車內顛顛簸,她的箱籠都掉出來幾個。
「喂,瞎子,趕緊走開,要不然馬蹄就把你踩到了!」車夫不耐煩道。
大夫進來時候,就看到徐綉娘拉著白娘子的衣服,那雙瞎了的眼睛里大顆大顆地往下落淚。
書生滿臉頹喪,他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佳人,到此時,已徹底絕望。
白素貞看見女人身上的打扮:「咦?等等。」
這是她這些年縮衣節食、挨打挨罵,笑臉逢迎攢下的積蓄,原本打算與許郎一起過日子用的。
車夫嫌棄那乞丐臟:「我可不願意扶他。」
「原來這個花魁娘子,真是白素貞。」
雖然有頭髮……但那張臉,明明是法海!
果然,等到碼頭,夕陽下,遙遙只看見一艘船正在解繩系帆。隱隱能看到船頭立著個男子,正在甲板上走來走去,似乎在等什麼人。
白素貞想,郎君他一向溫柔和氣,如果看到如此慘狀,必定也同情。
「怪了,這畜生是怎麼了?」車夫急急忙忙將繩勒,才看到個倒在路邊的乞丐。
白素貞躊躇了一會,看乞丐如此慘狀,想起當年初來乍到絕望的自己。她嘆了口氣,返回馬車中,再次取出箱籠,打開機關,用一根有內袋的腰帶,裝了四分之一的金銀珠寶,拿回了房中,放在乞丐的身旁。低聲勸道:「小兄弟,你還年輕,別絕望。無論怎樣都要活著,活著總能有轉機。這裡有一點錢財,你拿著,遠走高飛去他鄉,就不怕人再害你了。你節省些,夠你買家置業,到那時,再接來爹媽合家團聚。」
見如此,白素貞鬆口氣,又是不忍,又是心裏思忖,過一會,趁大夫與車夫在外間,她回了馬車一趟,開了箱籠。
怎麼不過短短數日,恩人竟然成了階下囚?
這一段短短的路上,她掀開帘子,陽光就照在身上。
最後,白素貞念及還在等她的人,告辭了。
犯人走了幾步,忽然一怔,腳下的厚底布鞋腳感不對,似乎墊著什麼東西。身上的粗衣裳夾層里也隱隱有咯著的感覺,似乎鋪滿了什麼顆m.hetubook•com.com粒。他不動聲色,避開官差二人的眼目,伸進夾層摸了一摸,竟然摸出了一小顆金子!
馬車夫道:「白娘子,這回可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天就要黑了,那艘渡船也要走了。」
白素貞伸出素手,將女人的亂髮撥開,又拔下自己發間一根銀釵,將女人的頭髮挽起。
月上中天,酒宴唱和。
忽然鑼鼓喧天,歌喉婉轉隨風而來。
月下,碧波中,她似游曳而來,蠱惑人心的水中精靈。像蛇,似仙。嗔怪:「許郎,獃著幹什麼?拉我上去。」
「好吧。」他溫柔地應了。
白娘子?書生猛然精神一振,立刻奔到船頭:「娘子,娘子,素貞,素貞!」
白素貞卻實在不能耽擱了,囑咐了大夫幾句,又付了診費,忙叫車夫繼續往碼頭去。
一股溫熱的力量孕養著她的全身——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臉上紅撲撲的,驚覺自己的血是也熱的。
「小女子與王官人只不過萍水相逢。哪有什麼能力去管,但看見故人落難,總要問上一問。」一邊說,白衣佳人柔柔地向他們手裡塞了什麼,官差一看,好傢夥,居然是兩顆寶石!
「白娘子,可是您說碼頭還有人等著您呢。」
乞丐中途醒來,卻不再叫喚,只一聲不吭,兩眼發直,咬牙竟不肯咽下一口葯,然後高燒又劇烈了起來。
白素貞聽見樂聲,問:「前面是勾欄?離碼頭還有多遠?」
一路上徐綉娘慘叫聲不絕,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似的。
犯人抬起頭,他鬍鬚花白,卻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定定看了白素貞半晌:「多謝。」
再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徐綉娘,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白素貞被他從水中拉上了船,她像蛇貼著他,慢慢爬到了船上,他身上,露出一個與端麗容貌、溫婉氣質不大相稱的調皮精靈的笑:「如果不這樣,怎麼趕得上你?官人,快把那個箱子也打撈上來,這是我的陪嫁箱籠。」
車夫聽了也嚇了一跳:「錦繡坊?嘖嘖,我婆娘天天惦記那的衣服,可惜一件也捨不得買。錦繡坊的綉娘怎麼會淪落到大街上?還瞎了眼睛?」
「我是白素貞……」猶豫片刻,白素貞道:「以前清河坊里我們見過一面。」
她全身都濕透了,月光照在她露出水面的上半身,烏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她的臉頰是雪白的,伸出的一截手臂,在月光下也得白得通亮,水下的白衣如雲散開。
她殷殷勸,乞丐摸到了身邊的腰帶,裏面咯著一些硬物,他先是怔住,后是呆住,咬著牙關,目光忽地凝向白娘子,將她的面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乞丐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們叫她「白娘子」。大夫再灌藥的時候,他不再咬緊牙關,鬆開口,任由葯湧進喉嚨。
姑蘇不是第一次盜銀的發生地嗎?
月下,他低著眉,眉尖輕蹙,睫毛垂下,切切低語,曼曼溫柔。
有圍觀的旁人認出了這聲音,嚇了一跳:「哎呦,這不是梨花班的小旦嗎?怎麼成這樣了?」
和-圖-書他嚇壞了,撕心裂肺地叫起來:「船家,停船,停船!快調頭!」
白素貞自然知道,她也心急如焚。
「噢……」也不知道徐綉娘想起來沒有,只慢吞吞地應了一聲。
白衣佳人就返回馬車去,果然取了一身厚厚的粗布衣,一雙厚底的布鞋子,遞與犯人:「王官人,您可還記得白素貞?當初您救我出風塵,今日您落難,素貞別無所有,唯送您一身粗衣、一雙布鞋。望您千萬莫嫌棄。」
白素貞搖搖頭,竟下車,親自將那乞兒扶了起來。又向路兩邊的一個店家買了碗水,扶著他喂下。
白素貞搖搖頭,她也不知道,但放輕了聲音:「徐綉娘,徐綉娘,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出什麼事了?」
果然換上衣服和厚底布鞋。
那犯人轉過身,暮光中,她將他的正臉看得一清二楚,霎時駭了一跳:這、這人,這人不是王縣令嗎?
他躺在病床上,凝望著窗外馬車離去的方向,緊緊握住了那根腰帶。
劇情層的世界扭曲了一下,他們眼前的碼頭場景消失不見,世界開始變幻重組。
其他人也都深覺這劇情越來越不對勁。
她仔細地再乞丐臉上辨認了一會,勉強從五官上認了出來。原來這是曾經在清河坊演過幾齣戲的一個南戲班子里的戲子。
白素貞想,郎君他素來善良敦厚,如果看到如此慘狀,必定也通情達理。
白素貞掀開車簾,看到了那乞丐的模樣。雖然十分可怖,她卻不怎麼害怕,只說:「既然他倒在馬前,那見死不救不應該。且把他扶起來。」
她聽見萍水相逢的白素貞悄聲道:「徐娘子,這些你拿著,如若節省些,應該夠你後半生之用。上天有好生之德,總會給人一條活路……好好活著。」
她笑了起來:「是我可笑,您莫笑我。」
許仙這才注意到那個箱子,忙叫來船家,將箱子撈了上來。
白素貞帶著自己積年的積蓄,離開了清河坊,直奔碼頭去。
他極力往岸上看,可是什麼都沒有,水面上只飄著一個木箱子。
這乞丐身形纖細,年紀不大。只是一張臉血肉翻卷,沒一處完好,流著膿水,雙腿詭異地折斷,形容慘烈不忍睹,似爬在人間的修羅鬼。路人見之紛紛避開。
「官爺,既然如此,可否允許小女子送一送故人,給他送身衣物鞋子?此地離京路途遠,北方春寒天冷,他薄衫赤腳怎行得?只怕耽誤了兩位老爺的差事。」
「白娘子,可是您說碼頭還有人等著您呢。」
娼門極熱鬧,也極冷清。脂粉深處儘是幽幽冷氣。陽光雖燦燦,照不到章台苦命人。
他揮鞭趕馬,但馬忽然不走了,嘶嘶長鳴,亂跑起來。
瞎了眼,顫了手,刺繡的手藝算是徹底廢了。
他也只得垂頭喪氣,依言往船艙里走。
白素貞坐在那望著他清俊潔白的側臉,忽然怔怔地流下一行淚。
白素貞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正這時候,她餘和*圖*書光忽然看到另一艘船邊,正有兩個官差,推搡押解著一個披頭散髮、薄衫赤足的犯人前進。
大夫查看了他的情況,先給他又清了膿。服了退燒藥。
她想起,那一日,年少時,自己也曾學著鄰村姐姐的樣子,捧著紅絲,心下許願:步出香閨、心慌慌,但願天賜則個、絕代無雙郎。
白素貞被她嚇了一大跳:「這、這是怎麼了?啊呀,快,快,老車夫,你幫我把徐綉娘扶到車上,趕緊帶她去看大夫!」
一時繩解開,風來帆飄飄,船離岸邊。
兩艘船,白素貞一咬牙,從箱籠里抓了一半的珠寶,兜進袖子,覺得有些少,又抓了一把,然後匆匆跳下車:「再等一等!」徑直往恩人的那艘船奔去。
白素貞付了診費,又叫人通知了綉坊,大夫查看徐綉娘的傷,搖頭嘆息:「這眼睛是徹底瞎了,這雙手就算接回來,以後也發顫了。」
他們剛要跟上去,王勇手中的核心文本卻閃了起來。
為什麼法海變成了什麼「王縣令」?
「啊呀呀,今日運道真是差,晦氣。」車夫說。
噗通。
誰知道那隻箱子竟背著水流,越飄越近,到了船邊,然後,碧波破開,一個女子從箱子后露出頭來,伸手扒住了船頭。
這綉法她曾經見過,是一座很有名的綉坊所出。她箱籠里的衣物有好幾件都是這家綉坊的。
此時船已解繩楊帆,都已經離岸了。
一路緊趕慢趕,天色昏黃下來,總算離碼頭不遠了。
剛換好,官差就催著他上船。
夾層里珠光寶氣,堆滿了金銀玉石,珍珠瑪瑙等。
「許官人,走吧。天都黑了,月亮都出來了。想來那位娘子是不會來了。您快進艙去吧。」船公勸站在船頭的清俊書生。
那犯人卻只低著頭,一聲不吭。
被她叫了好幾聲,徐綉娘才緩緩轉了一轉那灰濛濛的眼珠,但找不到方向。只側著頭,聲音嘶啞:「……你是誰?」
船家被他吵得無法,只得停船,往回調頭。
前些時日,她想自贖身,鴇母卻買通了衙門捕快,將她攔住。還請了狀師要反告她。
但那瞎女人只一語不發地坐在那,渾似聽不見。
白素貞聞言心下凄然,叫車夫:「老車夫,快把這乞兒送去醫館。」
還有那個犯人的臉。
幸虧新上任的王縣令是個好官,他聽到白素貞在衙門口的話,下令捕快將她放進來。最後更是責了那些收受賄賂的衙役,命鴇母拿銀子簽放書。
乞丐送到了左近的另一家醫館。
官差們自然滿口答應。
一面說,白衣佳人又往他們手裡塞了兩顆瑪瑙。
白素貞……白素貞……
白素貞掀開帘子,果然看到青石板上跌了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婦女。這女人大約三十來歲的光景,還是壯年,但是頭髮已經花白大半,看起來遠比臉部的年紀更大,她的兩隻眼睛雖然睜著,但是沒有一點光彩,灰濛濛的。
兩人將徐綉娘送到了醫館。
她啊了一聲,喃喃自語:「原來陽光是熱的?」
路人說:「我看十之八九是惹到什麼達官貴人了。前幾天聽說有www•hetubook•com•com唱戲的在貴人家裡被燒死了?難道是這小子?喲,他還沒死?鄉下人賤命就是硬。」
「可是,姑蘇不是你故鄉嗎……」
他們便瞬間變臉:「那小娘子聽好了:他貪污受賄,還冤枉良民,險些搞得官逼民反。被欽差下令拿下,這就要押解上京,恐怕命不長矣。」
車夫破口大罵:「找死啊,在這裏攔路!」
大夫說:「他這是自己不想活了啊。就算能救活,他這腿,這臉,以後怕也只是個廢人。小小年紀還得罪了貴人,以後可怎麼活。」
忽然,他聽到了有什麼落水的聲音,岸邊似乎還有人在喊:「白娘子,白娘子,你瘋了嗎!快來人啊!」
「可是,她是人。」張玉說。而他們在文本層看到的那個白娘子,張玉眼裡看到,卻確實是妖。
馬車轔轔而去,還能看到徐綉娘站在醫館門前,雖然看不見,但就這麼一直往馬車的方向站著、站著。
書生呆在了船上,下一刻才回過神來是,手忙腳亂地俯身去拉她:「素貞,你怎麼會落水?」
「救人要緊。我加錢,你快下來幫忙攙抬他。」
下一刻,天地變換,他們站在了一片荒野里,跟前正站著一個青衣女孩。她身後還站著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有的雙手雙腳如針,有的是一件輕飄飄的戲服。
然後他自己拿了干布巾,叫白素貞坐下,開始笨手笨腳地為她擦拭頭髮,一邊擦一邊責怪:「就算錯過今日,難道明日、後日我就不來了?為了你,我一定還會再來姑蘇。何必匆匆跳下水,要是生了病,叫小乙我要痛破心肝!」
「你怎麼在這……你的眼睛……怎麼……」
隨著白素貞夫婦二人的船逐漸消失在月下碧波里,它開始有動靜了。
「白娘子,這個瞎女人你認得?」
車夫道:「不是勾欄,勾欄早過去了,這是有大戶人家在請班子唱戲擺席,大概是有什麼喜事。」
兩個官差一邊押解犯人,一邊打呵欠:「這趟真不划算,這犯官,家裡搜不出半點值錢貨,身上又無半兩銀,家眷一個也沒有,押他哪裡有油水?」
日久天長,她每每醒來,陽光照在身上,卻探不出熱度,彷彿那血當真已經冷了,像早沒了溫度的灰燼。即使是夏日炎炎,她身上也總是涼的。
徐綉娘雖然手廢了,但還有一些知覺,她摸索到了囊袋中的物品,不由呆住了。
可是眼前,王縣令也馬上就要被押上船離開。
聽到「眼睛」,徐綉娘茫然地抬起手:「我的眼睛……?」
資深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都略微凝重了起來。
轟——時空一炸。
馬車外的老車夫聽見,笑著問:「白娘子,難道陽光是冷的不成?」
乞丐挪動時碰到傷口,呻|吟起來,斷斷續續地叫道:「爹……媽……我要回家……老爺,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媽,媽……」這卻是個清亮的年輕男子聲音,只是溢滿痛苦,帶著受傷后的嘶啞,催人淚下。
白素貞慌忙將她攔下,好說歹勸,可是徐綉娘也不說和圖書自己遭遇了什麼,只一意尋死。
車夫提醒道:「白娘子,你怎麼了?你說的那船馬上就要走了。」
只是偏偏乞丐倒在他們的去路上,他那猙獰可怖至極的面容正對著馬頭,馬受了驚嚇,這才不聽使喚。
馬車一路過了橋,穿了巷,駛過半個姑蘇。
白素貞猛然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懷裡,低聲道:「不,許郎,我已經來到了你身邊,不需要再去姑蘇。我們再也不回姑蘇去,好嗎?」
白素貞吃驚:梨花班?
「有一面之緣。她是錦繡坊的徐綉娘,曾經到樓里來為幾位姊妹量過身形,做過衣裳。」
在外滿口仁義道德的讀書先生們一邊把醉醺醺的酒氣噴到她臉上,一邊將烤煙燙在她肩頭,一邊擠眉弄眼地說她是「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
暮光中一個素衣的絕色美女飄然而來,巧笑倩兮地攔住了正欲上船的他們:「兩位老爺,不知王官人犯了何事?」
但是她的手沒抬起來,而是軟軟的、以一種怪異的角度垂著——她的兩隻手竟然也斷了。
「救人要緊。我加錢,你快下來幫忙攙扶徐綉娘。」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這等佳人,官差對視一眼,問道:「怎麼,小娘子,你認識這個犯官?這是官家的事,你莫問。」
白素貞一邊照著春日暖陽,一邊含笑去看城中風光。
臉上長著鱗片的青衣少女被突然出現的他們嚇了一跳,瞪大了雙眼:「你們是誰!」
「唉。」白素貞嘆了口氣,心沉了些:我總道自己苦,可是世上哪裡沒有苦人兒?
徐綉娘頓了一下,還是面色灰敗,但總算不再尋死覓活了。
箱籠里是些尋常舊衣裳,她將素手暗撥弄,咯吱一聲,一個機關跳開,顯出夾層來。
他驟然抬頭去看岸邊,可是岸邊已經沒有了人。
然後,一直茫然著的她,忽然喉嚨里迸發一聲慘叫,驚得路人紛紛側目:「眼睛!眼睛!手!手!針,我的針!!」
車夫答道:「是個瞎女人發瘋,在街上橫衝直撞,差點撞到馬車下。」
而如今,步出那幽冷香閨,她才發現陽光竟然是熱的,自己血也還是熱的。
白日閉門,樓閣深深。
難道是素貞落水了?
「白娘子,前面有個乞丐倒在路上,也不知死了沒有,嚇人得很,馬受驚不願走。」
她挑了小巧一些的珠寶,取了夾層中的四分之一,層層裝入一個不起眼的囊袋,捧回屋中,悄悄放進了徐娘子手中。
那些揮灑銀錢的渾人不認識什麼詩書文章,卻也會把熱湯故意打翻在她胸脯上,看她強忍疼痛,裝作無事,就大笑也齜著牙給她取諢號,叫她「美人蛇」、「白蛇」。
這個劇情,怎麼倒像是發生在更早時候,兩個人才在一起的時候呢?
船隻漸漸遠去,月光下水平如鏡,岸邊的楊柳樹下,一對鴛鴦正交頸而眠。
雖然一度絕望,但今日,謝老天,成全她半生苦難。
「大娘,你家中難道沒有牽挂?縱使世上千般苦,也總有個念想?」
一身疲憊渾渾噩噩睡去,夢中泣淚叫娘親,醒來只見鴇母面。鴇母催梳妝,脂粉遮傷痕,強顏再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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