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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間傳說里，鬼魂喝了孟婆湯后，就要到閻羅面前受審。

望鄉台是人類從陽世過奈何橋，徹底進入地府前的最後一站。

怪不得文參團當時如此指點他們。

天地之間有浩瀚力量壓向資深者，竟將他們全桎梏住，一寸也不能動。

鬼神們齊齊應聲，舉起鎖鏈刀槍等武器，張牙舞爪地迫向五人。

「這五階段不是絕對的，有些人某些情緒很快就會過去，看起來好像跳過了幾個階段，也有些人某種情緒過於強烈，會陷在某個階段走不出來。但總體來說，這五階段論還是準的。」

果然，閻王和判官互相看了一眼，閻王說：「判決已下，無從更改。但古來歷朝歷代都有以功抵罪，或以金、以其他方式抵罪者。幽冥也有此例。只要你們拿得出東西抵償。」

果然，踏入奈何橋的入口，面前還有四個入口。

「咦，我們怎麼又回來了？」陳薇訝然。

閻王道：「權勢滔天，不過黃土一抔。美人如花，自是紅粉骷髏。金銀珠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看堂下諸鬼，誰不想抵罪，誰不想投個好胎？奈何人間富貴權勢，于幽冥並無用處，抵無可抵。」

再入鬼門關。

判官停下筆，閻羅垂眼看向他們，瓮聲瓮氣：「本王治理幽冥，素向公平。你們以生人冒犯冥府，本當得剝奪陽壽之果，何來不服？」

這位專家點了點頭：「我們讓你試探看看閻羅殿能否討價還價，正是為此。但討價還價其實是徒勞的。這種重大打擊，人們往往試圖挽回，但大部分時候，這樣的重大事件都是無法挽回的。有時候為了挽回選擇犧牲更多，反而失去的更多。」

閻王不悅：「怎麼，你們還懷疑本王會昧了你們的東西？」

這規則沒有惡意也沒有善和*圖*書惡，他們反而無法發作。

眼看刀劍要加身，但幾人神色都沒有改變，王勇一字一句：「縱使要下地獄，陛下不還陽壽，我們絕不肯奉上祭品！」

但王勇按專家們教的，仍一口咬死：「請陛下先還我們的陽壽。」

似乎他們踏入了某個領域之中，被困住了，無法往前走哪怕一步。

望鄉台上的憧憧鬼影全都消失了，只有他們站在台上，台下的迷霧不知何時也都褪去了。

望去，都是他們走過的地方，分別是黃泉路、望鄉台、奈何橋、閻王殿。

第五個階段，也就是最後的階段，接受。這個時候，人們已經接受了事實，『已經這樣了，但是生活還能繼續』。人們或許會回看來路，但總要告別舊事，走向未來。」

閻羅王說：「判官，記下：此五人立即剝奪全部陽壽，拖入十八層地獄！」

看到汪洋大海的那一刻，褚星奇在意識里聽到師父似乎笑了一聲，又嘆了一聲：【恭喜你們，通過了第一關陰曹地府，進入第二關。】

王勇說：「換取陽壽，但無所惜。我們願意以這些東西抵罪，只是請陛下先還我們陽壽。」

但與最初不同的是：鬼門關前多了個四個入口。

閻王大怒：「豎子無知！本王乃是陰曹之主，堂堂幽冥神祗，公正之名傳揚天地！你怎麼敢這樣質疑我？」

「你，」閻王指著張玉說：「你的一半心臟。」

說到這裏，閻羅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但如果你們真拿我點名的東西來換，我可是不會還給你們的。」

對陶術：「你的理想。」

「不過，為什麼我們只能猜測大概。比如鬼門前為什麼會出現疾病怪物和那種巨口，我們還沒有定論。」

此時，現世，剛剛指導了他們與閻和圖書王討價還價的文參團看見這場面，卻不驚奇。

聲音里含有威懾之力，聲浪滾滾而出，受審的群鬼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頭也不敢抬。

閻王青面轉紫，大喝：「給我拿下這幾個無知凡人！不交出來東西來，就叉入地獄！」

過了奈何橋，閻羅殿近在眼前。

筆落，五人覺得身上的氣力、精力、生命力開始奇異地飛速流逝。王勇的頭上甚至飛快地有了一絲白髮。

文參團肯定了陶術的說法。

他話音剛落，資深者們身上的流逝感就中止了，束縛著他們的規則也鬆了一下。

閻王說：「凡物本王一概不要，只要我點的這些東西。你們倘若能奉上，就可以抵償陽壽。」

【第二關：海國。】

陶術一聽明白了：「如果閻王殿是討價還價，那鬼門關應該是憤怒。黃泉路對應的大約是沮喪悲傷，奈何橋是否定，望鄉台對應的是接受。」

【這是我們現場的一個設想，如果我們的設想是對的，那討價還價應該符合這裏的規則。】

資深者們跟文參團再做了一次核對，最終確定了順序。

誰知道奈何橋一消失，他們就自動站在了閻羅殿中。

鬼門關前的鬼神從一出來，就挾著莫名的怒火，怒容滿面，根本不容他們說話。

他話音落時，束縛他們的規則瞬間散去，鬼神無蹤，森森閻羅殿霎時煙然。

——望鄉台。

剎那之間物轉星移，他們復又站在最初的鬼門關前。

最終走過黃泉路畔只剩了焦土的花海時，最後一個入口出現了。

先進入奈何橋。

台下是一片雪浪滔天的汪洋大海。

五個入口排在他們面前。

【第二關就在煙波之下。】

鬼神們齊喝：「受審——受審——」

祂最後留下一句話，身形逐漸淡去：「走ｈetｕｂooｋ.coｍ.cｏm吧。只要能到望鄉台，你們就過關了。」

閻王發問，兩列鬼差齊喝，判官將大筆一揮，閻羅殿的大門轟然合上。

困厄時，現世的文參團專家通過鏡花水月傳來訊息：【王上校、張上校，你們可以試著與閻王討價還價。】

那位最初發言的專家，本身是研究心理學的，出面向他們解釋：「王上校，張上校，你們知道心理學里一個有一個悲傷的五階段嗎？」

陳薇也恍然：「我懂了，如果是這樣，按照悲傷五階段的順序，那就應該是奈何橋、鬼門關、閻王殿、黃泉路，望鄉台。現在我們走過的順序是鬼門關、黃泉路、望鄉台、奈何橋、閻王殿。所以，我們明明已經到瞭望鄉台，褚星奇的師父還說我們找到的不是真正的望鄉台。」

對王勇：「你腰上的玩偶。」

王勇堅持：「請陛下先還我們的陽壽。」

王勇照著專家們教他的話，說：「我們是誤入冥府，非有意冒犯。失手誤殺與故意殺人難道同罪？」

王勇說：「你們認為閻王殿是討價還價？」

第一個階段叫做拒絕，否定。當人們遭遇某個重大打擊時，第一反應往往是去否定，比如『這不可能』、『不會的，不是真的』。如果打擊太大，比如親人去世，人們甚至會逃避現實，比如試圖重複地做事情發生以前做過的事，假裝對方還在，不斷地回憶過去的記憶。」

正此時，褚星奇腦海里再次響起了聲音：【最後一次。如果你們能選對路，找到真正的望鄉台，就算你們過關。】褚星奇告之眾人，陳薇迷惑：「走對路？什麼意思？我們之前沒走對路嗎？」

王勇說：「那不知道陛下有什麼看得上的，金銀珠寶，世間珍奇，只要能抵償我們的陽壽，我等願意奉和圖書上。」

現世的專家聽到點名，說讓資深者們假意答應祂，但是讓祂先奉還陽壽。

階上高台設王座，一戴王冠、垂珠旒的青面大鬼端坐其上，威嚴凜然，喝曰：「階下何人，竟擅闖閻羅殿？」

「第二個階段是憤怒。度過了否認的階段后，人們會變得憤怒，『為什麼偏偏是我』，並以多種方式表達憤怒。會責怪他人，也會自我責怪。

鬼門關前只剩了三個入口。

張玉和王勇亦然。無論是懲惡特質還是無害化領域，都被某種規則的力量限制住了。

不過現實世界，並沒有「陰曹地府」。所以于資深者們沒有大礙，只是消耗了一些氣力、精力，可能有些體虛，養一段時間就回來了。

王勇當即便說：「閻羅陛下，我們不服此判！」

【討價還價？】

祂的銅鈴大眼掃了他們一遍，青面竟露出些壓抑不住的喜色：「但你等與那些俗鬼不同，身上倒確實有些可以抵罪的東西。」

資深者們一驚，想要動作，又仍舊被規則的力量桎梏著無法動彈。

資深者們走了進去。

只有閻王還站在原地，變了一副臉，神態凜然而平靜，倒真像是傳說中公正嚴明的閻羅：「既然你們堅決不肯交換，那我只有維持原判了。不過，我是此世之閻羅，你們的陽壽，還是到你們自己的閻羅那去撕扯吧。」

一入閻羅殿，只見殿內跪滿了受審之鬼，鬼差分列大殿兩側，白面判官手執生死簿站在階下。

對陳薇：「你的皮囊。」

閻羅王下視，粗眉一皺：「居然是生人。生人擅闖冥府，罪名滔天。你們將與列鬼同受審判！」

「人遭遇了某個重大的打擊、負面的事件，往往會產生悲傷、痛苦的情緒。在此期間，人的情緒其實也是有階段，有變化、有過程的，大致ｍ.ｈeｔuｂook•com•ｃｏm可以分為五個階段。

第四個階段是沮喪或悲傷消沉。人處於這個階段時心理和情緒非常低沉頹敗，『算了吧，只能這樣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有些人會非常疲倦，無精打采，時常痛哭，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這個階段比較危險，如果沉浸過深，容易產生自殺的衝動。

黃泉路上，遍布彼岸花，聞之心中生沮喪悲傷頹敗的負面情緒，並有無形的怪物嗅著情緒尾隨而來，試圖殺死他們。

站在望鄉台上，可以回顧人世故土和親人，回望生前的前塵往事，作最後一次告別，然後徹底告別過去，進入地府。

但內核層的特點本來就到處是光怪陸離的意象具象化，或許到後面找到融合點時，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資深者們本想慎重一點，先觀察一下，再決定是否踏入閻羅殿。

奈何橋前的孟婆湯一灑，惡鬼不斷復活，而孟婆本人始終閉著眼，這是表示否定，不願意麵對現實，沉溺幻覺。所以孟婆一旦睜開眼，就代表了終於正視了事實，不再否定。於是那些不斷復活的鬼魂霎時消失，舀不盡的孟婆湯乾涸。

對褚星奇：「你的拂塵。」

有的人度過憤怒之後會到第三個階段，即『協商』、『討價還價』，『我還有沒有機會』、或者和有形的人或事，或許和無形的命運、神祗，乃至於自己進行討價還價，試圖通過某種協議、奉獻、獻祭，挽回損失，回到從前，一切如舊。

接著是閻王殿、黃泉路。

資深者們恍然大悟。他們當中有人隱約也聽說過這個理論，但畢竟不熟，在文本之中一時沒有想起來。

大門佇立冥土，兩側懸白燈籠，掛輓聯。依舊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守在門后怒目而視，只不說不懂，宛如雕塑。

判官揮筆，在生死簿上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