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霞浦高中推理紀事·漣

作者:名和行年
霞浦高中推理紀事·漣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卷 愛也無言 第八章 牆裡鞦韆牆外道

第一卷 愛也無言

第八章 牆裡鞦韆牆外道

「那天晚上,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這趟子怪事,於是出了旅館門,走到了街上散心。不偏不倚,就像是候在了酒店門口蹲守我一般,那個業務員便迎了上來。我避不開他,只好順著他的邀請,來到他找到的一家,離旅館也不遠的小居酒屋。他將裝在透明封套里的郵票遞到我面前時,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你們在看膩了加印版郵票后,突然看到原印版郵票,你們絕對也會有我當時的那種衝動的……我的眼光雖然不如專業的鑒定師,但高松冢郵票的原印和加印版我還是能區分的。總之,我當時沒能經受住那套郵票的郵票,戰戰兢兢地問了出來:『你真的願意將這套原印版高松冢郵票割愛嗎?』
「也就是說,西庵先生當時並沒有問出這個問題?」
「『只要菅谷先生願意將貴會社接下來的幾個項目經由敝社落地結城,菅谷先生本人得到這套郵票並非什麼難事。』
「西庵先生自己是如何獲得這三枚高松冢郵票的呢?」
如此說來,這位業務員也就是按照投其所好的想法,通過打聽投資者的喜好,然後準備特定的誘餌,再將其邀請到結城進而獲得業績。不過我對此也抱有疑問,這位業務員既然不懂郵票,為什麼能保證用三張他以為的泛泛的郵票,就能贏得西庵先生的信任呢?
「到了結城的招商會,我也沒有獲得什麼特別的接待,只是普通地被邀請著看了點當地的優惠政策,有幾個落戶中介遞了些名片。我沒有發現特地找上我的理由,自己當時也不想再做什麼大決策,於是便也打算走馬觀花地隨便看看。這時,有個人找上了我,向我提出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天上掉餡餅的要求:他慫恿我說,如果我把若干項目經由他的m.hetubook.com•com名下投入結城,他除了按照優惠政策給予我服務外,還將私人贈送我一份珍品郵票,也就是高松冢郵票。我當時還沒有對集郵產生如現在這樣濃厚的興趣,一本集郵冊足夠管我兩年的搜羅。所以我也沒有把它當作什麼趨之若鶩的香餑餑,只是先要了他的聯繫方式,回到旅館后,再慢慢回味這件事。
「幾杯清酒下肚后,他似乎興緻不錯,一個勁地向我推薦他們的會社。我趁便問了一句,你們的會社有什麼業績呢?他便開始大談特談,似乎是注意到我對他的身份有些疑問,他的介紹重心轉向了海外。『我們是結城為數不多的,對海外開展中介的會社之一,甚至遠在南美洲都有我們的業務呢。』說著,他從衣袋裡拿出了一張照片,畫面里是他和一個皮膚黝黑的外國人站在一排異國風情的建筑前的照片,背景是唯有一顆北極星可見的夜空。不過我有些奇怪的是,照片已經是夜景,可一角顯示的拍攝日期還是某月某日的早五點。據他解釋說,那是派到那裡去的時候跨了時區,相機的系統時間還沒有調整的緣故,當時已經是當地的晚九點了。我也知道時區的原理,因此對他將信將疑。
這位青年人的業務員身份很可能是假的,他前後衝突的背景交代讓人對這家中介會社的真實性很是懷疑,甚至認為它是青年人自己鼓搗出來的空殼也不為過。他指名邀請西庵先生,應是對他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喜歡集郵,肯定會善待這幾枚郵票;他剛從自己的會社引退,擁有影響力卻不是獨裁者;他退出決策圈后,安全意識不會很強……等等,最重要的自然是郵票。這個青年人之所以鎖定西庵先生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認為的綜合因素便是「熱愛郵票的前企業家」這個定位。而「活體保險柜」的意思也很明確:他在這時,以任何一種微不足道的借口把這些郵票送進西庵先生家,目的是為了避過風頭。西庵先生是異地的企業家,也有名聲,這種身份,地區警察是很難奈何他的。待風聲過後,他再用某種手段,從安全防備很低的西庵先生家把郵票盜出來。這條我所不願意拿出來的「最不懷好意」的思路,也正是我不願意將我所猜測的思路告知西庵先生,而是說謊讓他暫且安心的理由。畢竟,西庵先生的意識內能數出三個懷疑的對象,但他卻沒有防備這樣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人。
「我仔細觀察著眼前的這個業務員,他大約二十七八的年紀,穿著冬季常見的厚實西服,戴著一副粗黑框眼鏡。他的頭髮似乎染過,夾雜著黑色與金色;看得見的面部和手部化了妝,我在居酒屋的酒氣和熱氣里都聞得到他臉上的化妝品味道。按理說,他特地找上我,理當是對我的行業有所了解或是手裡有一些特別的政策奇貨可居。在他點完酒菜之後,我試著探問了他一些政策或是我所在的行業的專業性問題,但他始終沒有正面回答,一直重複的都是我白天在招商會上聽爛了的東西。
「我當時判斷他把這三枚原印版的郵票當成了不值錢的加印版,加印版的郵票雖然不再發行,但要收集的話,去幾大票友間交換情報的網站上都能輕易地弄到手。我猜想,他既然不懂行,所以準備的郵票,無非也是在這種交易網站上搜尋某個價位的郵票買上一些而已,不過天有湊巧,正好讓他逮著了這麼一條大魚,而大魚又湊巧和-圖-書到了我這裏罷了。」
「恐怕,業績並不是那位業務員的目的。」在結束與西庵先生的會面,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我開始思考起這個一直縈繞在我腦中的,最為不懷好意的推測。究其原因,還是在之前的那條推測依然無法成立,我才不得不將這個不願意拿出的思路拿出來。至於為何「故意賣破綻」一說不成立,自然也是由於和假設的衝突:如果這個破綻是故意的,這位業務員理當知道原印版高松冢郵票的價值,在此基礎上,便不可能在僅做下這一筆業績的情況下將這套郵票拱手送人。從「事出有因」的角度來思考,我認為,可以從他送出郵票的事實來倒推其目的:他在這樣的形式下送出郵票,可見他並不是出於菅谷會社所給予的投資項目,那麼他的目的便只有一項:使這套郵票的持有人發生轉移。能夠讓業務員做出明面上顯然吃虧的事情,說明暗地裡,他很有可能因為這套郵票而承擔著某項大於其實用價值的風險。舉幾個不恰當的例子來說,這幾枚郵票可能是他要支吾過一段搜查;也有可能是正在被警方追查的博物館失竊品;還有可能是偷盜而得的贓物。總之,在「沒有人情願白吃虧」這個大前提的指引下,我們可以整理出一個模式:他的目的,是將西庵先生視作了他的「活人保險柜」。
「說起來,這是我還在幹事業的時候弄到的。」西庵先生翻了翻那本集郵冊道。他的集郵冊並非按郵票的發行年份排序,而是按自己獲得的順序排列,然後在集郵冊上貼紙記錄該郵票的年份。西庵先生的高松冢郵票被放在那一冊的末尾處,封脊上的紙寫著2008-2009的字樣。
我在心下開始模擬這個人的動機:如果他是要拼業績,和-圖-書在會社裡出人頭地的話,他必須要在確保得到「超過其支出成本」的業績下,才會心甘情願奉上這幾枚郵票。菅谷家會社的投資額,據西庵先生說,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如果一個會社把這些都算作業績的話,恐怕它也不夠資格說是一家「為數不多的,對海外開展中介的會社」了。
在一番調查過後,我們得到的結論無法排除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對三枚高松冢郵票下手的嫌疑。但反過來,我對這三個人也有了些側面的了解。在這條路難以走通的現實下,我不得不和喜連川先生改換了一種思考方向,轉而從西庵先生身上尋找這些郵票的線索。
「四五年前,按時間看是2009年十一月了,我差不多打定了從會社裡退下了的主意,那時基本就是在等待我的子女們將會社全盤接手,自己已經不再管理什麼實質的事務。一天,突然有一封信寄給了我,邀請我到結城去參加一場招商會。我本想讓已經成為實際上一把手的大兒子去,但這封信的文字中特地指名了我菅谷猛——西庵是我引退後取的齋號——請的是我這個具體的人過去,所以我只好自己動身去了結城。
所以我心下又產生了一個懷疑,如果他正是盯准了有鑒別力的西庵先生「投其所好」,故意裝作不知道原印版郵票,露出這個破綻來增加西庵先生禁不住誘惑上鉤的可能性呢?。
「『先生有所不知,這種高松冢郵票雖然有值錢的版本,但是這幾張卻也並非多麼值錢。』隨後,他便向我講了講你我早已熟知的,高松冢郵票原印版和加印版價格有如天淵之別的原因。我這才意識到,他不是郵票的內行,竟不知怎麼地,把原印版的高松冢郵票當作了加印版,所以才這樣輕易地送出手和_圖_書。我當時也或許是利欲熏心,沒有當場捅破他的失誤,只是含糊地應承了下來。
「『你我非親非故,為何要將如此珍貴的郵票讓給我呢?』我這樣問他。
「回到我的住處,我便開始仔細回味。我之前和他並不認識,他遞給我的名片寫的是『鴻井事務所』,一個我完全沒聽過,也不記得有過往來的名字。這個人我並不認識,也想不起有哪張面孔和他相似。再打了個電話回土浦,兒女輩也告訴我,從沒聽說過鴻井的名號。所以我心想,這八成便是新會社或新社員打算用這種方式招攬業務,用以提升業績。然而,在商界摸爬滾打得多了,這種送上來的美事永遠是讓我非常不安。
「的確沒有。」
「可以這麼說吧。我在居酒屋時還不敢肯定那個業務員到底是不是假裝不識貨引誘我上鉤,等到我們只是試探性地投了一小筆錢,便立即拿到那幾張郵票后,我才敢放心地確認,那個業務員是當真不識貨,只想隨便做成一筆業績罷了。」
「如此說來,這幾枚郵票倒是西庵先生佔了那個業務員不識貨的便宜才拿到手的?」
「隨後,我回到旅館,將事情和家裡人說了說。雖然郵票上這個很大的便宜很吸引我,但是家裡人對此還是都比較冷靜,一致認為我不該輕易下這樣的決斷。最後,作為試探,我的大兒子僅僅將我們會社下一期投資計劃的一點零頭排在了結城,結果沒成想,這一套郵票立刻便寄到了我家中。我拿著鑷子,穿著防護服小心翼翼地拆封試驗,這封信沒有任何危險的成分。我這才放心地將那三枚佔了便宜的郵票收了起來。」
我試著想了想,對西庵先生問道:「西庵先生,你有沒有向那位業務員打聽過我剛才的問題,這幾枚郵票是從哪裡得到的呢?」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