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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漣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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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人生萬事,塞翁之馬 第四章 石流木葉沉

第二卷 人生萬事,塞翁之馬

第四章 石流木葉沉

「您對我冒昧的猜測意下如何呢?」
「嘉茂小姐真是慧眼如炬。我起初就有一種解釋:這是他家裡的妻管嚴太太每個工作日給他的買煙錢,而他留下來當私房錢用。現在經過這條推理檢驗一下之後,我發現我這個猜測還是太幼稚了,這種情況下得到的煙錢不可能一直是50元硬幣。」
「那麼,關於五十元硬幣的信息呢?比如硬幣的鑄造年份、新舊成色、疊放的規律性等等,都可能成為線索。」
「接下來的推測是,他有每周獲取一定硬幣的穩定來源,而且在最後不多不少正好結餘二十枚。換錢的時間是周六,是一周的最後一天。在這個時候採取行動,代表的往往便是對一周的總結。二十枚是一個非常微妙的數量。如果說手裡的硬幣太多想要化零為整,一周一次,一次二十枚的消化量對於『太多』這個概念難免於事無補;又如果說,一次獲得的硬幣不確定,那麼無法在這已知的二十余周里保證每次都是恰好的二十枚。」
「20除以5得4,4又有1、2、4三個因數。換錢男子獲得硬幣的舉動有『四次,每次一個』到『一次四個』的三種可能。這幾種可能之間有什麼質變的區別嗎?我認為質變的問題就出在『個』上。一般來說,我們攜帶、移動硬幣,動作都會自然而隨意,倘若是刻意的謹小慎微或者躡手躡腳反倒會引起注意。在草率的操作之下,最為質變的區別自然便是響動的有無——兩枚以上的硬幣隨意地攏在一起,金屬的碰撞聲絕對無法避免。相反,如果是一枚硬幣,完全可以做到幾乎無聲的移動。這位男子有規律地進行了無數次某種『獲取50元硬幣』的舉動都未被發現,我得以做出第四個猜測——他獲取硬幣的行動,一次只獲取一枚硬幣,而他每天進行四次。
「那我就開始揣測了。根據敘述,換錢地點是一家商店街的書店,並且每周和_圖_書固定。我得出的第一條推測是:這個人在周六從事某一項規律性的活動,並且書店在該活動順道的方向。而且還可以推論,書店的位置就在該規律性活動的起點或終點。因為,換整錢是異常行為,如果是每周無差別地去一家道中的書店,何不如在路上店鋪林立的商業街隨機選取,以免像這樣被店員記住呢?」
「感謝嘉茂小姐的應允。」律師下野先生露出營業式的微笑后,將身體向前探出,神秘兮兮地向我問道:「嘉茂小姐,你有沒有換零錢的體驗?」
「看來下野先生果然並非事件的親歷者呢。」
「是的。此次與下野先生會面,我深感榮幸。」
「我們的律師事務所開在一條商業街上,樓下一樓是一家書店,我們和書店的店員中午時常在一起用餐,於是也聽到他們說起過書店裡的事情,其中便有一樁怪事。每周六,都會有一名男子來到書店的櫃檯,拿出二十枚50元硬幣,要求書店店員為他換一張千元的紙幣。一次兩次也還罷了,但據負責櫃檯的書店店員說,從她來書店打工的半年多前開始,這個人便已經在兌換紙幣了。所以,她對這件事很不理解,總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嘉茂小姐的情況,我已經從常磐先生那裡聽了個大概。但我是律師,也有自己的處世原則,那就是不吃啞巴虧……當然,不是說嘉茂小姐就是佔便宜的人,只是,常磐先生提到,嘉茂小姐才思卓絕,我正好也有一個疑難,這就讓我湧起了強烈的,希望借重嘉茂小姐智慧的衝動呢。」
「嘉茂小姐果然也知曉這篇故事呢。」下野先生若有所思地點著頭。「我也將這個故事向其他人詢問過,有一些人便告訴我,這是已經作為推理雜誌徵稿素材的題目。不過,我讀完了《創元推理》的那一期增刊后,依然認為,這些解答都不能滿足我。」
和-圖-書五十元硬幣二十枚之謎……」我聽到這個情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個情形,正是一位日常推理作家的親身體驗,並且已經由推理雜誌刊出過各大推理作家對其作出的推測。然而,就我閱讀過那本增刊的感受來講,依然難有一個令我信服的解釋。「這個情形,與若竹老師所經歷的故事如出一轍呢。」
「哪裡哪裡,我可是非常期待嘉茂小姐的答案的。」
「那麼,你覺得,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是將一張大額整錢換成零錢的時候多,還是將若干零錢換成大額整錢的時候多?」
千鳥同學靈機一動想到的人,是一位律師。各務野皋月的奶奶,也是各務野家唯一的長輩在近日去世,她的一批子女正根據她的遺囑進行遺產的分配。而千鳥同學想到的律師,正是承擔了執行各務野老人遺囑任務的律師,他和千鳥家的管家常磐先生也是老相識。在常磐先生的引薦下,我得以與這位律師會了面。
「具體來說的話……只要聯想到之前推理的『只能產生50元硬幣』的地方,便不難找出一個可疑的設施,那就是……自動售貨機。」
「滿分,滿分。」下野先生搖著頭,用一股意味頗深的語調感慨著。「我認為,這個推測值得上五個嘉茂小姐想向我打聽的問題。」
「的確,如果是隨便挑一家店鋪換整錢,我也會隨機在路上挑選以免旁人多心。」
「是的。由於各務野先生向我提出了一件關於家事的委託,我需要這些情報作為做出判斷的輔助。」
「這都被看出來了嗎?好吧。」下野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從衣袋裡掏出了袖珍的錄音筆。「有一本推理雜誌,正在進行第三次的『五十元硬幣二十枚之謎』的解題篇募集。我也是一個推理文學的作者,又是這期策劃的約稿人,所以才出此下策,向你尋求靈感。之前的隱瞞實在是對不住。」
下野先生的意見與我和圖書是類似的。我暗中感到了他對這個謎題解答的質量期望之高。原版的「五十元硬幣二十枚之謎」的已知情況我已爛熟於心,就只有上面那麼多。但這次的情境不同於原版,它是另一起與之相似的事件。下野先生又非常接近事件的當事人,我認為可以向他詢問一些更詳細的情報。
「工作日,每日四次,最容易讓人聯想到的便是午休時也同樣離開單位的上下班。然而,這麼做的話並不需要每周積攢20枚硬幣再去換整鈔,大可以每天下班就把四枚硬幣帶回家裡。就算他想利用這筆收入藏私房錢,一周一千的進項也說不上是什麼可觀的數目,一旦被發現還得是前功盡棄。加上之前所說,換錢的書店離他規律性行動的起點或終點相近。所以我傾向於認定,這是一種在單位里每個工作日重複四次的規律性行動,每次獲得一枚50元硬幣。而這個人的工作單位離他的住所較遠,他工作日都在單位歇宿,唯有周末才回到自己家。於是,他每次回家時,便把積攢的20枚硬幣換成一張整鈔,放在家裡藏起。在他眼中,『換錢』並不是為了我們一般的『化整為零便於使用』,而是『化零為整便於儲存』。既然出發點變了,他每周的換錢行為自然也不以為怪了。」
「如果說得再具體一些,比如說同時按某兩個鍵,售貨機里存放50元硬幣的機械夾就會鬆動,但滑槽在未接受任務時空當有限,只能落下一枚硬幣。於是,這個人藉著每次上下班加上午餐來回的四次「在單位而不在崗位」的時機,來到這台售貨機前,裝模作樣一番,取走一枚50元硬幣。由於硬幣每次減少的量小,也未能引起足夠的注意,負責養護售貨機的外來部門也沒有察覺,以至於讓他逍遙了許久許久。」
「平常需要使用的大多是零錢,自然是整錢換零錢的時候多。不過,去一些較莊重的場合,需要和圖書使用數量較大的整錢的時候,也有把零錢換成整錢的情況。比如去市政部門繳費,拿一大把硬幣去繳費,收費的人終歸心裏會有微詞吧。」
「沒錯,嘉茂小姐說的那種情形是特例中的特例,沒有普遍性可言。但是,我要問的就是一件完全像是特例的事情:
「是的,二十來次,甚至更多的回數每次都是二十枚,我也基本確信他的硬幣來自於穩定的渠道。」
「沒有印象也是線索嘛,至少說明這些硬幣不是從封筒里拿出來的新幣,很大可能便是在日常使用中收集到的,來自各個渠道的零錢。」
「哪裡,只希望接下來,下野先生能夠儘可能回答我想知道的問題。」
「當然有啊。」
自動售貨機已經在社會上非常普遍,一個需要住宿的單位里放置一些,以便職工日用之需自然完全有此可能。售貨機里儲備的零錢都是硬幣形式的,並且會在內部辨識後分類存儲,這就是「只能產生50元硬幣」的條件——某個售貨機50元硬幣的儲存口出了某些故障,而這個故障使得每進行一次特殊的操作,就會有一個50元硬幣掉出。如果是一般操作,那麼許多人都會留意到這多出的50元,難保不會有人上報修理。一枚硬幣,無論是掉出售出口或是找零口,底部都有軟質的布緩衝,所以掉下時並無聲響,也不容易被他人發現。
「嗯……嘉茂小姐這麼一說,大體的理據我已經覺得說得通了。但是我還是有最關鍵的一點沒明白,那就是具體的事例。到底是什麼行動能夠讓這位換錢男子每個工作日進行四次,每次拿到一枚50元硬幣呢?而且,每天在眾目睽睽的單位里進行四次的行動,會有不小的風險吧?」
「寒暄就不必太多了。嘉茂小姐,我從常磐先生那裡得知,你是有求而來,想向我打聽關於各務野家的家境情況。」
「沒問題。我如實以告。」說著,他坐直了身子,等待著我的m.hetubook.com.com發問。
「硬幣有二十枚,來源於某種規律性的行動。20是不能整除於7的,但可以整除於5。這個敏感的數字讓我認為,他的穩定來源源於工作日的某個舉動。這個舉動為他的每個工作日帶來四個硬幣,200元的進項。我相信,這個社會絕不存在日薪只有200元的工作,但如果是其他按日結薪,200元零頭用硬幣支付的工作,也不至於次次都是恰好的四枚50元硬幣。也就是說,我的第三條結論是:他的50元硬幣來自於『只能產生50元硬幣的地方』。」
「我從書店店員那裡打聽到的換錢男子的形象是這樣的:他大概是四十歲出頭的年紀,身體較瘦,普通的霞浦腔調,並沒有什麼惹眼之處或帶著什麼惹眼的東西。當然,這個人也不認識書店裡的任何一個人,否則它也不會成為我們午餐時的一件怪談了。」
「嘉茂小姐的眼光果然不同常人,沒有線索也能被你這樣利用。」
「下野先生,能不能告訴我更多的關於這個換整錢的男子的細節?比如書店店員記下的他的穿著、身材、語調、身上有沒有帶著什麼顯眼的物品,又或者,他和書店的某人互相認識之類的。」
「呼——」聽完我的這一番說明,下野先生不由得長舒一口氣,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看來他果然對這個猜測甚是在意。
「那麼我就說一說我自己的理解,如有不妥之處,還請下野先生多加包涵。」
「誠惶誠恐。你便是常磐先生引見的嘉茂淵子小姐吧。」
「很遺憾,我也想從那位店員那裡打聽到更多的消息,不過我們畢竟不在一個單位工作,能夠交流的機會也就是午餐聚在一起的時候。他每次拿出來的五十元硬幣,這位店員並沒有留下印象。」
話語雖然客套,但其中的意思也再明白不過:我必須先解決他手上的問題,才能作為交換,拿到我所需要的情報。現在長幼分明,我也只能答應他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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