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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漣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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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有朋自遠方來 第十一章 有言者不必有德

第三卷 有朋自遠方來

第十一章 有言者不必有德

「您的父親應該是最左邊這位身材較矮的人吧?他常年從事農耕,需要在泥水地里活動,泥土乾結剝落後會將身上的汗毛也一併帶起,所以他的身體上汗腺發達,並且皮膚光滑。至於其他兩位,好在他們沒有農民的特徵,相反,倒是其他職業的特徵更為明顯。結合已經掌握的,您的父親從事耕種的情報,我才敢斗膽做出上述的判斷。」
「哦……但我老爹一輩子忙活,沒我爺爺那麼多的閑工夫去拍照片。我找了許久,也就這麼一張,還是個未必能分清的背影。」說著,棉倉先生將相冊翻到了特別末尾的部分,從中出示了一張照片。我藉著他翻到該頁的空隙,偷瞄了一眼那一頁上的照片。殘留在我視界中的依然是黑白色的人影,隱約有大人牽著小孩的身形。從已知的棉倉家三代人的年齡來看,這拍攝的應當是棉倉友一郎牽著年紀尚幼的棉倉家長子。再回看棉倉勇夫出示的這張照片,是幾個粗布衣裝打扮的人站在田埂邊聊著天。
從她的反應顯然可以確認,照片中的人便是棉倉友一郎先生。對面的棉倉勇夫也在一旁說道:「這是我爺爺的照片,在戰爭剛剛結束時拍的,那時他和梅麗舍太太還沒有見面吧。」
至於照片里的另兩個人,中間那位高而壯的是一位從事和高溫鍛冶工作有關的人物,例如鐵匠或冶鍊廠工人。他的衣服破爛便是明證:人都是愛惜自己衣服的,只有鐵匠才會長期接觸容易使衣服燒出洞或燙毀的火星。至於右邊身材消瘦的那位則是木匠。木匠的工作多用手而少用足,所以他長期運動的上半身顯得比下半身結實,這便是他身材看起來消瘦的原因。並且,鋸木等工作,在當年還需要不少手部工作來固定工具,在操作中容易受傷,而木頭時容易對雙臂造成傷害,且雙臂的布料容易磨破。這便是我和_圖_書得以斷定他們職業的原因。
「說過,不過沒這麼詳細罷了。」
將歌詞與政治附會,是當時常用的政治口實,是非暫且難論。單道是這種不明所以的文辭流傳後世,例子也不勝枚舉。現在,棉倉勇夫家裡便傳下了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訓誡,而留下訓誡的知情人已經去世,連棉倉勇夫的父親也不過是囫圇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在這樣的條件下,我們卻被迫承擔崇神天皇的角色,要為這道遺命進行解密。當然,在難題產生的同時,我總是會暴露在期盼和請託的目光之下,這次也不例外。於是,我按照慣常的思考迴路,向棉倉先生提出了請求:
待到我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時,棉倉勇夫已經抱著一個套著塑料外盒的大相冊,樣式和我在千鳥家看到的一樣。對於式樣古舊的老相冊,各處的外形如出一轍。棉倉勇夫打開相冊,從中挑了幾張照片遞給我。這些都是人像,並且以我的眼力,很快便確認這些照片拍攝的都是同一個人。湊上前的梅麗舍太太看到其中一張單人的照片,不由得神情恍惚,怔怔然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非常感謝,非常感謝。」在常磐先生的指示下,我們進屋的五人一齊鞠躬。待我們恢復正坐后,他發問道:「那麼,您的父親究竟告訴了您什麼,並且為什麼要特意做出這樣的告誡呢?」
「這些人,都是一起乾著農活的朋友們吧?」我看向這張照片。聊著天的一共有三個人,樣貌都很平凡。左首第一位是個身材偏矮的人,身材壯實,穿著粗布衣服,袖管褲管全部捲起,正一手叉著腰,一手夾著紙煙。他裸|露的下臂和小腿上光滑,並且滲出不少汗珠,料來當時是比較炎熱的季節。站在中間的是個同樣壯實的人,不過身高就要比第一位高出許多,濃眉大眼的他扎m.hetubook.com.com著一個頭帶,頸上搭著毛巾,和第一位衣料相同的衣衫卻遠不如第一位那樣齊整,上下總有著斑斑點點的痕迹。第三位則比前兩位來的清瘦,他同樣叼著捲煙,不過比起第一位那壯實的身板,他倒像是個煙槍。扶著捲煙的左手上,前三根指頭都用布纏了幾圈,似乎這人的手部受了什麼傷。至於衣服,則介於前一人的整潔和第二人的襤褸之間——他上裝袖子很是邋遢,但下身終歸筆挺。
「據我這麼多年的觀察,老爹也沒有把玉佩當成寶貝一樣愛不釋手,只是把它放在家裡,當一尊佛一般地供著。我也問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得到的答案僅僅是『你的爺爺是這樣告訴的我,你也把它傳下去就好了。』」
「在我們第一次造訪時候,您並沒有直接向我們直接道出這個故事。我們想知道的是,您的父祖是不是特意交代給您了什麼,以至於您對問及玉佩的人如此提防?當然,這不是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我們最希望的,還是希望您能夠滿足梅麗舍太太的請求,如果您的家中存有玉佩,還請將它賜還給梅麗舍太太。」
但棉倉勇夫的敘述中,卻絲毫沒有聽出棉倉先生以自己的武勇傳為傲的意思。甚至是因為梅麗舍太太特有的恐懼情結,我才得以猜測出當時棉倉先生的真實舉動。然而,棉倉勇夫起先也沒有徑直道出原委,說明他也是一個不喜張揚的人。於是,在梅麗舍太太已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后,調查的重點便又轉回到棉倉先生身上。之前,我們請雨住與三的父親用其他名義造訪棉倉家,並有意去套了話,現在,掌握了事件真實情況的我,帶上了梅麗舍太太,和千鳥家一行人又一次敲開了棉倉家的門。
「這我可不知道了。說實話,你們第一次來訪時,我看見你們陪著那位顫巍巍的外國老奶m•hetubook.com•com奶,便對你們急公好義的品格十分佩服。按理說,就算你們今天再來,也依然沒有『證明我第一次在說謊』的證據。但我看到你們依然扶著那位老太太走下車,便知道你們依然沒有放棄。所以,我寧願讓老爹的遺教打破一些。」
棉倉勇夫和梅麗舍太太兩人分別講了自己願意道出的一段故事。起先雖然有些疑竇,但在我使用了一些不甚光彩的手段之後,終究讓梅麗舍太太道出了心中隱瞞的實情,得以印證出一段更為合乎情理的故事。回顧這段故事,可以說棉倉先生堪稱英雄救美,他憑藉自己的身板與氣場,鎮住了向梅麗舍太太滋事的宵小之輩。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既然你們都把故事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我也不妨和你們說說實話,話或許會很長,請進來坐吧。」說著,他將攔在正門外的身體向旁一讓,露出了空蕩蕩的屋內。常磐先生帶領我們一行走了進去,在一間撤去了坐墊的和間里坐了下來。對坐在棉倉勇夫對面的是常磐先生,上下手坐著我和千鳥同學,而依然對和間有一些恐懼情節的梅麗舍太太則坐在我們身後,雨住與三陪坐在她旁邊,向她進行同聲傳譯。
「那,你們等我一下。」由於這間即將拆除重建的老宅里的物品都移動到了臨時的板房裡,他便起身去了外面。在只有我們一行五人的空闊廣間里,我神情嚴肅地思索著。
眼看著梅麗舍太太百感交集地看著那張照片久久不語,我也放棄了對她的等待,轉而向棉倉先生詢問:「您的父親留下的照片,可否讓我一觀呢?」
「就算是取信好了。那麼,你們要問些什麼?」
「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為什麼您的父親要這樣做呢?」
棉倉勇夫有好一陣子沉浸在了往事中。待到他反應過來我們這些人還在等待他的說明時,他慌忙https://m.hetubook.com.com擺了擺手,道:「很抱歉,一時間出了神,你們應該不清楚誰是我老爹吧?我告訴你們……」
「關於這件事和這塊玉佩,我也是從老爹那裡得知的。故事和你們所講述的基本一致,不過還是簡略了一些。」他又簡單地複述了一遍他講給雨住篤先生的故事,我們心下都是明白人,聽見他並沒有刻意隱瞞,我們都稍稍安了一點心。在講述完大致的故事後,他面色陡然莊重起來,對我們說道:「至於我最開始沒有對你們吐露實情,實在不是我的本意,而是出自我父親留給我的遺教——就算確認了對方持有玉佩,也請裝作絲毫不知。」
「事情是這樣的,棉倉先生……」權做我們形象上代表的常磐先生,將我整合后的故事轉述給了棉倉勇夫。由於名義上是從梅麗舍太太口中打聽得來,加之又有些我個人的添油加醋,這倒也不至於讓棉倉勇夫懷疑是從雨住篤先生那裡套回的說辭。不過,他既然將故事告訴過雨住篤先生,這反倒是成為了我們「事後對質」的一張底牌。按照我們的計劃,常磐先生在講述完故事的經過後,再次向棉倉勇夫提出了詢問。「棉倉先生,您的父祖有沒有將這個故事告訴過您呢?」
「是的,他們是老爹的朋友,我年紀還小的時候,他們就不時會過來我家。」棉倉勇夫開始回溯起當時的故事。「老爹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幾乎就沒有去拍照的閑心。這張照片還是當時一位街頭攝影師捕捉到的鏡頭,他後來用這張照片去投稿得了獎,所以給照片里的人一人寄了一份。說起來,事情也過去這麼多年了,這兩個我還要叫伯伯和叔叔的人也都不在了,想想還真是快啊……」
棉倉家是一戶農家,和從事農業產業的人們有著廣泛的交情;現在,他們家的房子又到了使用年限,於是又與建築事務所產生了交集。建築事務https://m•hetubook.com•com所里的設計師為他拿出了方案,現在,棉倉家不時有施工隊的人出入,在棉倉家宅基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簡易的板房,然後幫著將他們舊宅中的器物搬到板房內。棉倉勇夫從搬得幾近空房的舊宅里鑽出來,見到是我們,他的臉上登時蒙上了陰影。
像這樣不知其所以然而囫圇傳諸後世的遺教,天下也是所在多有。在古代的神話傳說中,大毘古命前往高志國時,遇到了一位唱著奇怪歌曲的少女。歌詞十分詭異,講的是對御真木入日子的警告,說是有人潛伏在他居所的前後門,想要取他的性命。大毘古命詢問這位少女,得到的回答卻是「這是我們世代相傳的歌詞,我們也不知道歌曲中說的是什麼,只是徒然地將它唱出來罷了。」直到他將歌詞轉呈崇神天皇時,天皇才告知他「這是山代國,他的庶兄建波邇安王謀反,意圖對天皇取而代之的徵兆。」
「很遺憾,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願意將我知道的全部如實以告。」棉倉勇夫頓了頓,又道:「我從老爹那裡聽來的故事,就和我剛才講述的那樣,並沒有什麼波瀾起伏。反倒是聽了你們的講述,才知道爺爺經歷的居然是這樣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我小時候,還沒有把它當『寶貝』的觀念時,曾經覺得新鮮而把它拿出來玩過。那時便被老爹發現,然後凶了我一頓。於是我心裏便記掛著這個東西,找了不少次機會,但老爹始終不肯吐露。直到老爹上了年紀,眼看著沒多少日子了,他才將我叫過來,告訴我上面的故事,並且要求我,即便是故事里那個外國的小姐要求拿回玉佩,無論是什麼方式都不能還給她。」
「不好意思,棉倉先生。為了解開這個謎,能不能為我提供一些您父親和祖父的資料呢?我想對他們做一些更深入的了解。」
「這樣一來,可以取信於您了嗎?」
「你們又一次造訪,有何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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