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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漣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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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城夢鄉心 第五章 無利不起早

第八卷 城夢鄉心

第五章 無利不起早

「你為什麼要把收的干茶做成緊壓茶餅呢?這東西在我們這裏賣不出錢的。而且你似乎還不是為了出售,而是一股腦地把緊壓茶全藏在茶倉里,這又是為什麼呢?」雖然澤渡將茶餅失竊的情形說了出來,但還難以解答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不明其中所以的池木先生又一次重複起了最開始的問題。
這個計劃的最後,自然是澤渡滿懷希望地將大批茶餅交出,卻被他們指責「茶餅已經霉爛」並反向澤渡追討違約金。好在我們終歸認識支持正義並且明白茶餅真正底細的人,才得以揭開這些人的醜惡計劃。
從丘陵的這面坡上下來,池木先生帶領我們走到了澤渡家。在這種交通極度不便的丘陵地區穿梭著實令人費勁,有煙癮的池木先生都抱怨道:像這種地方,交通和物資都是極度匱乏,開小店的民家裡能買到的就只有最普遍的七星,根本不用指望什麼別樣的享受。說著,他咂了咂嘴,似乎是來了煙癮,但因為不忍太過平淡的七星而無法繼續。
院落有一扇鐵將軍把守的大門。我們搖了搖門框,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看到澤渡家的人來開門,但曬場和住宅的夾角處,有一座搭起的簡易棚戶里正發出響動。池木先生放聲高喊:「澤渡!澤渡家的!」但依然沒看到有人來回應。
澤渡的臉上頓時失去了底氣,這自然說明他已經被常磐先生的下馬威給鎮住了。池木先生再推波助瀾地說了幾句,他便失去了底氣。池木先生和常磐先生再加以誘導幾句,他輕易便接受了「告訴我們當時情況」的指令。
得虧是他先入為主地以為,年歲和資歷上明顯莊重許多的常磐先生才是正主,於是把這個問題拋給了他。但常磐先生何許人也,他是東國聞名遐邇的茶道流派——千鳥流的上一任當家,辨識澤渡家種的茶葉自然不在話下。只見他拈起一片和*圖*書還堆積的待壓茶,聞了聞,然後用手掰下一截放在舌尖上,品味少許后,很快便給出了答案。:「茶農林第17號,名為八重穗。種植在白水湖西岸,茶齡四年,我手上的是清明時節前後採摘的。沒錯吧?」
「你們?」澤渡看了看池木先生,他對這個人還是熟悉的,似乎也知道他平日里腦子不甚靈活,因此估量他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辦法。他又將煙頭吸了一口,咳嗽了幾下,看向我和常磐先生,這兩人他並不認識,於是他又看向池木先生。「你的意思是,這兩個是你帶來的幫手?」
「那麼,從之前的茶倉和現在見到的這個住宅環境來看,澤渡家並不講求生活質量,無論建造什麼設施,都是本著『省錢第一、安全其次』的理念。現在看這扇門上掛的鎖,也是很古老的款式。而且,眼前不就正有可以利用來打開這把鎖的工具嗎?」
「要不要直接進去呢?」我向常磐先生問道。
「沒問題。」池木先生道。「這個村子里都是一樣的習慣,以前各家各戶都沒造外面這種圍牆,有什麼事就是直接拍門。現在就算起了圍牆也是象徵性地劃劃地界,要是有什麼急事要聯繫到人,是半夜裡人家聽不到院子外面射門的話,這邊叫門的直接就會從家裡搬把梯子,從牆上翻進去敲內門。要說原因的話,每個人的院子里都是一模一樣的茶葉,誰也不比誰家種的好,彼此間也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必要。」
「的確是他們扔的。但這就得用『外人眼中的異樣感』和『熟人眼中的異樣感』存在差異來說明了。比如說,我是茶道的門外漢,除非是一片茶葉上生了黴菌,我才明白這片茶葉變質了;但常磐先生是茶葉一道的內行,他只要察覺氣味、手感等等有絲毫的異樣,便能得出和我一樣的結論;反倒是茶葉上若是有類似黴菌和*圖*書的花紋,他還會覺得『是否是茶熏斑』而進一步判斷。換到這件事上,我們看到你對七星煙起反應,就知道『你不抽這個牌子的煙』;但唐土人沒有這樣精細的判斷,他們只知道『七星是我們這裏最泛用的煙』,所以就認為『澤渡也是抽煙的,抽煙的本國人肯定抽七星,這個煙頭落在這裏也沒事』。」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常磐先生顧慮地說。
我們朝著發出聲響的棚戶走去,那裡也有一扇門,不過是虛掩的。推開棚戶掩上的門,只見一台我們叫不出名字的機器正在運轉,將入口處倒入的干茶壓製成緊壓茶餅。我雖然因為猜測得到了驗證而精神一振,而池木先生和常磐先生兩個茶葉一行的專業人士,卻因為這台沒見過的機器和首次見識的工藝而興味盎然,紛紛湊近去觀察它的細節。
「所以,你就將做好的茶餅藏在茶倉里兩層板壁的夾縫裡?」
「有這麼厲害?」澤渡看向我們的目光將信將疑。「那你說,我做的是什麼茶?」
「你可以啊!」池木先生讚歎道。說著,他便推開了院子的大門,帶著我們徑直走了進去。「見到澤渡也不要緊,就說他沒鎖緊門就行了。」
「為什麼你知道?」澤渡雖然被常磐先生鎮住,但他還沒有和我接觸過。在我的第一印象下,他的話語又恢復了往常對話中的那種桀驁。
「唔……咳咳。」接過煙的澤渡抽了一口,猛地咳嗽了幾聲。「我家遭了賊,所以我要把茶藏起來。」
「這個問題,恐怕得到的會是一個令人很難接受的答案吧。」在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過的一樣東西,頓時感覺前後的事情都已經搭在了一起,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於是便插話打斷了池木先生和常磐先生的詢問。「澤渡先生製作緊壓茶,是由於唐土人的勸誘,而對他的緊壓茶下手https://m•hetubook.com•com的,也一樣是唐土人。」
「這上了鎖的門要怎麼進?難不成讓我們把你抬著翻進去?」
住宅雖然有不錯的居住性,但在風水和藝術上毫無風格可言,就像是鄉村的暴發戶隨便找的建築工,再讓他們隨意搭起一棟房子一般。在陰陽學上,這座房子的可取之處甚少而指摘之處極多,不禁令我深深搖頭。
「他們只能說是我請來的高人,說是幫手都怠慢了。」
「其他地方也沒得藏吧。」池木先生搖了搖頭。「不過澤渡,我們也跟你說實話,我們這次是有些事要你幫個忙。所以我現在來跟你打個商量:你把失竊的事情跟我們說說,我們給你想想辦法,你再看看能不能幫我們這個忙,然後這就算兩清。」
「如此一來,你就需要非常多的,去山外面找煙的機會。但池木先生評價你是一年來難得到外面去幾趟的人,你抽的煙是哪裡來的呢?定然是和外界的誰建立了聯繫渠道,由這樣的人為你帶進煙來。再想想,緊壓茶的技術來自唐土,我們這裏知曉的人不多,更何況你還搞到了專門的製作機器。這樣一想,也只有這樣一個解釋可以行得通,那就是你認識了唐土的茶葉工人,他們將這種技術和設備推廣給你,並且在每次來檢修設備的時候,順帶給你帶來唐土品牌的香煙。
我撿到了那個唐土的煙盒而感到奇怪,這也是我身為異國人的緣故。如果是誘騙澤渡做緊壓茶餅的唐土人的面前出現「黃山」的煙盒,他們恐怕只會視而不見吧。
「是你啊。」他冷冷地答道,似乎對他和他所代表的柳先生一派的經銷商沒什麼好感。「我想賣的茶都賣給你們了,你現在又來做什麼?」儘管他這麼說,可言語中還是難以掩蓋此時的情緒波動,料來是因為自己做茶餅的事情被這些人發現,或許沒有幾天就要傳遍村裡了https://m•hetubook.com.com吧。
「起先,我家門口沒有造圍牆,做出來的緊壓茶就是密封好堆起來,外面再用布遮著。某一天,我中午起來的時候,發現布上有個煙頭,是七星的。我平日里不抽這種煙,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就把遮擋的布掀開來看了看。結果嚇了我一跳:我堆在裏面的茶餅全被偷換成了木頭。我做緊壓茶本來是在晚上偷偷乾的,這事我保證村裡沒有一個人知道。但顯然是有人偷看了我這裏的東西,所以我才必須要把這些茶藏起來。」
棚戶燈光的陰影下站起一個人,不由得把我們嚇了一跳。然而池木先生反應得也很快,他迅速鎮定下來,和對面的人打了個招呼:「澤渡啊,你躲著我們就為干壓茶餅的事?」
「你懂個什麼啊。」澤渡用鄉里鄙俗的答話方式回答。「人家是把我的茶餅給順了,一晚上順了我一個院子做好的茶餅。」
「非要我說?」眼前的澤渡家的人在上衣口袋中掏摸了一把,不過他的上衣口袋是看得見的虛,並沒有塞進什麼東西。這個動作表達的意思倒也明了,知趣的池木先生立刻從褲腰口袋中拿出自己的煙盒,將一支煙遞給了澤渡。他的煙就是我們知名的七星了,這個品牌我也知曉。
「那麼,七星煙頭也是他們扔的?他們會有這麼不小心?」
在池木先生的鼓勵下,我將我現下的思路說了出來。然後我指了指地上,那裡是一個香煙盒,但煙標上的「黃山」二字,幾十年沒戒掉煙癮的池木先生卻表示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品牌。不過香煙品牌如何,這都不是我所關心之事,我在意的只是包裝上的一樣東西——錫紙。錫紙的韌性很好,我用它套在我取下的一根發卡上。然後伸進鎖孔轉了轉,這個老舊的門鎖便彈了開來。
「你從哪知道的?」
「肯定是打開鎖進去啊。」
「你不抽七星煙,然而唐土人會抽。因為唐土人和-圖-書抽的煙,到了你的手上。我在打開你家大院的鎖時,使用的是煙盒上的錫箔紙,但這個煙盒的品牌是國內沒有的。國內所有的煙都是統一的價格,但這裏唯一售賣的七星煙你卻表現出了排斥,這些都指向一點:你雖然有煙癮,但卻鍾愛唐土的香煙。
「那麼,你為何會接受他們的建議呢?俗話說『無利不起早』,他們定然開出了足夠的價碼來勸誘你,其中最有誘惑力的手段,那便是『唐土人有極高的緊壓茶消費需求,我們會買下你的所有產品,然後帶回唐土銷售。』我想,他們在計劃開始的時候,的確用高價收購了你的一些茶餅,所以你才會一年年地削減賣給柳先生的茶葉量,然後還把剩餘的茶葉做成茶餅積壓下來。然而,他們肯定不會告訴你,唐土的黑茶茶餅的確可以經久存放,但我們使用普通綠茶做成的茶餅是不能久存的。」
「我想問你個事啊,澤渡。你賣茶一年比一年少,我姑且知道是為什麼了。可你積存茶餅又是為什麼呢?我們這的茶和唐土的茶不一樣,那邊的黑茶做成茶餅,的確是存放一年,風味就積攢一年,很長時間都不會變質;但我們這的普通綠茶,壓成茶餅可是要損失風味的,而且還不宜久藏,你這麼做的用意何在呢?」
按池木先生他們的說法,澤渡家的住房在這一帶的茶農之中算不得頭籌,從剛才站立的,澤渡家的丘陵望向他們的住宅,也是毫不起眼的一座獨立戶型。但走到這棟房子之前,到底是讓我吃了一驚:這棟房子佔地足有我家的數倍,一棟住宅之外,還有面積極大的一片曬場,鮮茶正在這裏晾晒成干茶。
「有人偷你的茶?」池木先生感到很奇怪。「你一輩子就住在這種山窪子里,一年出去不超過兩回。這裏的人都是種茶的,你種的也不比誰好,有誰會打起心思偷你的茶?而且,偷就偷吧,一個人身上能帶下多少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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