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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畫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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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堂上不合生楓樹 第一章 雙黃蛋

第一卷 堂上不合生楓樹

第一章 雙黃蛋

顯然,這次事件的用意是這樣的:選擇周末,是為了不讓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因為如果在周一到周五這些日子,美術社摔壞了石膏像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出去);出自「校方」,則是事件的主使的地位必然位於美術社之上,美術社不過是他把我們喊到學校的契機;選擇「命令」,則是特指由我來處理這件事(本來,學生會任何一個人都能辦理預算變更的程序,非得叫我,則是出自以下的考慮:任何一個學生會成員都會對兩起緊鄰的八千元花費產生好奇,但我定然會推究出它的底細。既然特意找必然會推究的我,那目的便是讓我在推究之後也要保密了)。有念於此,我便向奈惠道:
「好端端的周末又泡湯了。」我不無抱怨地換上登校的正式衣裝。「美術社也不知道搞什麼名堂,偏要在周末加急練習,結果還弄出這麼一樁事。」
兩天前還是正常的登校日,那時,學生會的其他成員做下了這條記錄。學生會成員的筆跡我都有大概的印象,並且我自己也在書道上小有心得。根據筆跡的歸屬,我聯繫了當時做下這條記錄的書記,我同級的志摩聖也。他回答說,這條記錄的確由他作出,事由竟也是「石膏像破損」。
「對啊,既然有存放廢品的庫房,同時也有存放暫時沒投入使用的新品庫房啊。而每一年,學校都要對校產進行清點,石膏像多少也算個值錢東西,絕不會像粉筆那樣被忽略。」
因為之前的那個齟齬,我對美術社沒什麼好印象。儘管奈惠對美術社周末練習給出了合理解釋,但我依然對他們沒有妥善使用石膏像而不平,甚至在心底盤算,沒準這又是美術社演的一齣戲,而他們又想在我面前掩飾什麼真相。
「美術社加急訓練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嘛。」奈惠在一旁勸導著我。「畢業季的春假,正好是美術生們的一個備戰https://www.hetubook.com•com期。因為在開學后不久,就會舉辦藝術科高校的聯考。對於打算走藝術科發展道路的同學來說,聯考可以說是升學之路的敲門磚。我們雖然是個升學高中,卻也允許在修習文化課的同時挑戰其他的升學方向,不是嗎?」
「所以現在問題就複雜了。」我沉吟道。「現在我們又成了不懂內情的外人。美術社到底弄壞了幾座石膏像?他們到底有沒有耍滑頭?」
我並不懂繪畫,但我的身邊也有不少對繪畫有興趣的人們。比如說,我的身份是霞浦高中現任的學生會長,經常會和高中的各個社團打交道,其中就有美術社團。霞浦高中是以升學為主攻方向的高中,美術社團就這麼一個「美術社」;若是換到其他以藝科為主流的高中,美術社團還能細分出素描、靜畫、油畫、彩畫、墨畫等更為細緻的分野。
來到學校,美術社的社員比近一年前已然換了若干人馬,那個令人隱隱生厭的原社長也已引退。現在的情境是,摔碎的石膏像已經被收集起來放在了一個紙盒子里移到了美術室一角,而佔據室內空間主要部分的美術社員們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另一個擺好的石膏像上。我掃過每個人面前的畫架,紙上的素描大多到了半途,眾人都專心致志於作畫。雖說多少有一兩人發現了我和奈惠到來而改變了注意力,但瞬而又回到了作畫。
奈惠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我「回去路上買些好吃的」這樣頗具誘惑的建議下,她這個老饕很快便被轉移了注意力。然而,我心下也暗自擔憂:雖說我自以為我編這麼一個謊言瞞過了她,但事實上,她的智力卻也不是完全的一無可取(並且在情商上,她要高過我許多,她廣泛的人脈就是證據)。假設,她已經靈光發現,意識到我先前的解釋只是隨口敷衍,而她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出於她的情商不予戳穿,我又該怎樣進行下一步的思考呢?
我的確知道這個辦學的指導方針,但我早已篤定最普通的文化課升學道路,藝術、聲樂、體育這些別樣的方式和它們的選拔流程我也一概不知。得是奈惠人脈廣泛,對這些情報的掌握遠勝於我,這才能及時糾正我的錯誤。奈惠和我的知識面、性格等等高度的互補,也難怪她會頻繁纏上我,而我也經常想讓她出現在我身邊。
「美術社的社員,其實損壞了三個石膏像。但若是在他們社團的預算中扣除了三個石膏像,也就是兩萬四千元,他們的社團經費可就要赤字了。所以,他們採取這麼一個把戲,只報告兩起損壞事件,我們就只能扣除他們一萬六千元的預算。」
我雖說知曉一點痕迹鑒定的知識,但原本的現場已被佔用,破碎的石膏像也不值得花時間去檢查確定是否美術社搗鬼。按照之前所說的流程,接下來就該是學生會的工作——從美術社的社團預算中扣除相應的部分,然後為這個石膏像辦理報廢手續。於是,我來到學生會室,開始按部就班地履行我這邊的職務。但我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奈惠,我們在周末被叫出來,果然還是別有深意的。」我搖了搖頭。「如果是美術社在練習的時候摔壞了石膏像,他們更應該的選擇是『直接聯繫學生會』或者『等周一再報告損失』。而現在的事實是,由『學校』在『周末』『命令』我們去為美術社捅的婁子善後。這不就是個很大的異常嗎?再加上我們點數的時候發現,最後有一座石膏像對不上號,這也是蹊蹺的所在。而我們探究它的目的,或許就可以從這裏展開。」
不管怎樣,現在終歸是要把應當履行的程序執行完畢。我在學生會這頭作好「扣除美術社八千元預算」的記錄后,還www.hetubook.com.com要到學校的財務室做同樣的備案(畢竟社團預算的實際出資是學校財務,但財務室倒是每天都有人值班)。我帶著相關記錄去財務室備案之後,下一步工作便是將報廢的石膏像封裝起來,放到庫房等待回收或處理。那個快遞紙箱倒是正合用。
「可損壞的石膏像遲早會被發現吧?」
然而,我們只在倉庫里找到了四座封存的石膏像,這些石膏像都是放在大小恰當的快遞紙箱中,快遞單也就這樣貼在紙箱上。因為本就要給美術室再送一個過去,所以我們乾脆就在這裏拆開了一個箱子。和我們預想的一樣,這個箱子里的內容物,外層是緩衝材料,裏面是一個石膏像,和我們在美術室看到的大小類似。這樣想來,美術室的那個裝摔碎的石膏像的紙箱,或許也是和我們手裡的快遞紙箱是同一批。
「雙黃蛋?」
「8000元。」奈惠翻了翻記錄回答了我。
美術社的社員們做的最基礎的練習便是靜物素描,作為社團活動室的美術室里也少不了常見的那些靜物:果籃、花瓶、水果、花朵、以及石膏像。其中石膏像是易碎品,一旦搬運過程中不小心,便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我們的美術社並非良善,我清楚地記得他們有過一次對顏料的使用不嚴謹,反倒栽贓學生會,進而把我們核發顏料的武藤前輩給堵在美術室的事情。有這麼一樁梁子,我對美術社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以至於在這個周末,我本來用作業把奈惠誘到我家裡替我抽卡,卻因為校方的一個電話而不得不趕去學校,而電話里的理由則是「美術社的石膏像損壞了,需要我去辦理補充備品的手續」。
奈惠很容易糊弄。儘管我這個解釋錯漏百出,比如「他們完全可以把摔碎的石膏像敲成小塊,藏在衣服底下運出學校來個死無對證」,但奈惠便是信了我的說法。眼下,她便建議我們和圖書把新石膏像送過去之後,拿出廢紙箱里的石膏像碎片來較真。
彼此都知曉我的來意,所以我也沒和這些美術社員們作交流,徑自走到了裝破碎石膏像的那個紙箱邊上。這是個很常見的,快遞送貨時使用的紙箱,一側還有沒撕乾淨的快遞單一類的貼紙痕迹。紙箱里是已經破碎的石膏像,差不多正好堪堪佔滿紙箱內部的空間。其中大多是直面衝擊,被衝擊力搗成與粉末無二的小塊,僅有幾塊能夠從原本的紋路和凹凸辨認出這是石膏像的鼻子或是頭髮。雖說我們都知道美術室的石膏像大抵是人的頭頸部模型,但破壞成這樣的石膏像,也沒辦法再修復了。
「的確,美術室在社團活動時段給美術社使用,教學時段還要在這裏上美術課,石膏像又是體積很大的固形物,他們帶不出去。所以他們才不得不採取雙黃蛋的計策來應對。具體的做法是,翻出兩個快遞紙箱,把三個毀壞的石膏像碎片分裝到裏面。由於石膏像送來時,紙箱里還有緩衝材料的空間,所以兩個紙箱的空間塞三個石膏像的碎片也應該不會太勉強。而我們又不可能較真到拿出所有碎片拼接起來檢驗,這便讓美術社鑽了空子。這就像我們吃雞蛋,表面上是兩個雞蛋,但如果其中一個是雙黃蛋,那我們就在兩個雞蛋里吃到了三個蛋黃。美術社的思路也和雙黃蛋一樣,唯一的區別是,兩個紙箱都是『1.5黃蛋』。」
——我猛然意識到了。
「其實這是一個『雙黃蛋』的把戲。」
「嗯?這好像有點不太對啊。」我突然停下了筆。此時我的手上,是美術社社團預算的收支明細。一般來說,社團會在每個學期開始時得到預算,然後在學期里慢慢用度,這些都會在賬目上有所體現。從這個學期的賬目來看,美術社的用度倒也正常,甚至我都能憑藉有明顯特徵的額度,猜出其中若干筆收支的明細:比如學年開始www.hetubook.com.com時的一筆三千元的支出,是招新時印製宣傳海報的花費;後面兩萬元的支出是每學年定例的畫具耗材補充;中途一筆一萬元的進項是美術社有一位同學在霞浦的比賽中得了名次而贏得的特別經費獎勵等等。但我覺得「不太對」,則是在賬目的最後——我本打算將這筆八千元的支出登記上去,卻猛然發現賬目上已有的最後一條記錄,也是一條「八千元」的支出,並且時間就在兩天前。
「較真就沒必要了。出錢的校方,是他們讓我們履行程序的,我們何必再討學校的沒趣?而且,要說沒趣,我們白白浪費了一個周末的上午,咱倆都還沒要補償呢。」
校產清單我也有權查閱。我參考這個學年初的清點記錄,霞浦高中一共有三十三座石膏像,根據用途不同而大小各異。接下來,我們又逐一確認校內各個地點的石膏像,也就是這33座的用途。幾年的巡察活動下來,我們對學校的房舍也熟悉得很,憑著記憶,我們完全能夠肯定哪個地方有石膏像。根據我們的清點,除去校長室、展覽館等地方各有一兩座大石膏像,大部分都被美術用途所使用,而放在了美術室里。按兩筆扣除八千元的記錄對應兩個損壞的石膏像來看,最後剩下的未開封、躺在倉庫中的石膏像,理當還有五座。
「我們向廠家購進一個石膏像的價格是多少?」我向奈惠問道。她也是學生會的正式成員,雖然不擔任有職,但她「有事幫忙、無事幫閑」的熱心腸使我們不自覺間也把很多數據資料的管理交給了她。不得不承認,就算此時,學生會的全體成員都在這裏集中,能答上這個問題的也只有會計和她兩人。更何況原來的會計武藤正一是大我一屆的前輩,此時已然完成升學考試,即將畢業,方補選的副會長由良崎紀子和會計芳賀聰志還沒能完全熟悉這份工作,眼下能派上用場的,還真就只有我這位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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