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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妖

作者:雲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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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四十回 驚雲龍攜手 嘆神僧解危

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四十回 驚雲龍攜手 嘆神僧解危

張入雲倒是不曾在意這些,一時一一見禮,也沒在辭色與蕭山君有所簡慢,眾人一番見禮過後,張入雲方在言語之中提起自己為天鷂子舉薦才能到此的山間于無色和尚請教。無色聞他是天鷂子的晚輩,卻先自笑道:「竟有這樣的事!天鷂子老前輩一生神行自在,其心境豁達與妙絕天下的輕身本領都是在下極為佩服的,只不想令師伯言笑無忌,你這做師侄的卻與其迥異,倒真是有些意思!」
少年見笑羅漢原來是以指代形遁逃,只皺著眉道:「可惜這裏沒有巫山教下門人,不然的話,倒是可憑這枚斷指讓那老畜牲有一番活受。」這話傳入張入雲耳里卻是為之一堵,自己雖說是傅金風的弟子,卻是連一點巫山教下的巫術也不會,想來若要被這少年知道,少不得又是一番譏諷。
只是張入雲幾番修鍊到底也算得是身經百戰,一身外門功夫已堪大造,雖是瞬息變化,但也被他想出應對之策,就見他左足猛地蹬地,便得將身躍起,凌空一記團身倒抽,竟是原地倒翻了個筋斗,如此一來不但將無色這致命一擊消解,且還反過來直取對方咽喉要害。
誰知無色見張入雲落了下風,卻並不相讓,只待將身落地,卻又探足弓身,右拳砰的一聲即是擊了出去。此一記功夫與他昨日力敵修羅刀陣的拳法一般無二,只是想來為了張入雲身上帶傷,威力有所減弱。但就如此,也是一般的氣勢絕倫。身旁觀戰的三人幸是知道二人只是相互切磋武藝,不知道的還當二人正在性命相搏,就便如此,也就個天石道人驚得臉上一陣兒惶恐,生怕張入雲接不下這威猛絕倫的一擊,再受重傷。
一旁坐觀天石道人見他二人竟在當場扭做一團,一時擔心二人拳腳功夫俱佳,誤傷了對方,卻是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其人影所過之外竟得拖動起長長的芒尾,還未待眾人看得真切,便已是勢如破竹穿過修羅刀光,直搗笑羅漢身近。一個驚雷過後,塵埃落定,刀光掩息,再看笑羅漢已被年輕的僧人一拳擊倒,搖晃著就要摔落空中。見此僧人忙伸手將對方提在掌上,當時緩緩落下,將秋暮蟬放倒在地上。而那漫天的刀光也因主人神智昏迷,失了主宰,紛紛落下,只插得遍地皆是,一時間寶光掩息,復又恢復只剩得數十柄尖刀。
而張入雲也為對方一甲子高深的內勁震動,眼前一黑,身子已是飄蕩在空中。正在他欲團身將自己放平時,卻忽聽身旁一聲冷哼,驚動之下就見自己左足已被同樣也是在空中的少年勾住。莫名之際,卻見對方已是就勢往地上栽落。右足勾動著自己並不放開,而是竭盡全力將自己往前貫去,其勢直指仍還未得落地的秋暮蟬。
況且張入雲此時身體可剛可柔,已領悟到剛柔並濟,寸勁發力的法門,此時他只待無色拳力盡時,又倒身化柔為剛,雖時雙方貼身近斗,但只方寸之地,張入雲一雙拳腳擊出的威力便是大到不可思議。縱是無色功力高過他許多,也不得不回招抵擋。
當時秋暮蟬將受創的飛刀受回,卻一意的加緊法力將四十一柄飛刀圍住那少年,只防他與張入雲二人雙劍合璧,再又生出些事端來。同時又示意蕭山君也將烏金刀放出相擊張入雲,已防起手底得空又施暗算。
少年見此,又得大驚失色,一時又大聲道:「快!別讓那冰精逃走了!」他身旁並無旁人,一番話,顯是對著眼前的無色和尚說的。
正在艷娘得意之間,不想那雪兔雖為艷娘秀髮網羅,竟還能在其如毒蛇般強勁有力的辮髮下掙扎,不為其收伏。艷娘未想這僅僅只是一隻玉兔兒便捕的這般費力,一時又見有諸多靈物自冰原下躥出,卻是不願為了一隻兔子浪費功夫,當時將髮辮一緊,那雪白可愛的玉兔便為之絞殺而死。
張入雲見他步子邁得虛晃,本欲上前相助,只是想著那狴犴劍也算是少年的戰利品,自己如若貿動恐為人誤會自己卻有相覷之意,想到此便也隨即止了腳步。
山君見狀含羞作笑道:「要知這件寶物的來歷,只有秋暮蟬師徒才得盡曉,貧道與其連日來往還,也不曾聞其透過口風,只是曾說道此冰魄為北海極地下千萬年鬱結的玄冰精英,雖是至陰至寒,但因千萬年間在地心淬鍊已是堅不可摧。有聞若為人所獲即成冰魄神光劍,且這冰魄因生性至寒,于修道人修座煉修行極為有益,正教門下或還好些,但我等旁門出身心法不純,若得此劍卻省好些災劫,至不濟平日打座修行乃至功法精進時也不易走火入魔為陰魔侵擾。至於別的功用貧道確是所知極少,但好似提煉丹藥時也可仗此劍相助,只內里究竟如何卻真的不盡知曉。」
天石道人感少年多番相救,見有所命,忙令自己還未受傷的徒兒行得近前將一粒火紅色的藥丸交在少年人手裡。那少年甚是倨傲,雖受人丹藥卻是連謝都不謝便已取在掌中。旋即卻又對張入雲道:「我若是你,就即刻坐地調息,方才一番打鬥,你氣力也損耗了不少,過會陣仗更加難料,你且先顧著保存體力要緊。看你與笑羅漢先時往答,他必欲趁此機會將你除去,此時逃走也是無用,反不如在此以逸待勞來得好些。還有你這手下兩個妖女,待會情勢險峻時,多半要她二人化身陰魔為斗,到時你可仔細再憐香惜玉誤了自己性命!」
正在他得意之間,卻忽又聞數道疾風掠過,知又有人使動暗器救人,當下忙閃身射過。一旁的蕭山君已先自瞧見見張入雲放暗器偷襲,忙將烏金刀刀光放出護在笑羅漢身前。未想張入雲暗器功夫絕高,心思又巧,雖施放的暗器只是尋常堅冰,但一時也被他在掌底打磨成金燕鏢的形狀,此刻施動放出,看似被秋暮蟬閃過,實際已是倒飛了一個大圈子再取二人後心而來。
只是待他將無色左肘解過一旁卻又見對方左面身子露出些空隙,張入雲身經百戰,久經歷練,當下卻是想也不想便將右膝與敵人撞去。他這一著盡顯其一身外門修為,雖是左腳提足,右膝強頂,但上身卻不見一絲晃動,此是他一身筋骨鍛煉至極致的證明,這一腳踢去,如是對方功行略差或是臨敵經驗不夠老到,只怕是待張入雲膝蓋貫入對方太陽穴也不見得能為其覺察。
張入雲這一開口,卻惹得少年一番嗤笑,當下冷眉對著他說道:「我只當你是假糊塗,哪知道卻是真糊塗。笑羅漢雖是方才臨陣逃了,但此地有他急欲得的寶物,待會兒靈物出世,自有他顯身的時候!且他方才因有天石道人在旁並未施動他那些家底子妖術,此刻我令這師徒四人儘速逃走,也是為了他師徒好!」
再看那黑衣漢被神劍傷后,竟是周身煙嵐頓起,黑夜散盡卻只在地底留下一縷如豬鬃一般的毛髮。正當張入雲等人慾上前看得仔細些時,卻又見火光陡起,那豬鬃竟在頃刻間燒得乾乾淨淨,一陣冷風吹過,所剩的黑灰也已隨風飄蕩至無影無蹤。
張入雲聽他話里有些不樂,抬頭看了看無色,果見對方滿臉蕭瑟,思量之下卻又覺自己並沒怎麼說話,一時即是滿臉的疑惑。
秋暮蟬此次尋捕冰魄神光已是下了極大的本錢,就連自己愛徒都加以謀害,此時因見張入雲處處與自己作對,便是其手下一名婢女竟也能與化身魚人後的孫聖斗個不分上下。因有前車之鑒,此一回越發得讓他心驚肉跳,再眼看著自己多年心血熬制而成的仙劍竟落得這副慘狀,只怕傾盡心血再修被數十年怕也不能重複舊觀,而身前兩個後生小輩卻是一搭一檔,將自己盡行取笑。心頭氣到極處,卻是厲聲嘶叫道:「無知小輩,竟也敢於我面前撒野!今日只將你二人粉身碎骨方消我心頭之恨!」說話間,即將背後碩大的錦囊解下。
待那少年將兩枚寶劍取在手底一翻細看時,卻是抑天一陣狂笑,他右掌內赤月劍因為其笑聲所染,竟也是一般得隨之歡嘯雀躍,劍光吞吐,赤光四溢。
張入云為這般二女催動,也是憋紅了一張面孔,未想二女竟還有如此張智,欲待掙扎,卻覺艷娘竟已緊緊纏住自己胸腹,不寧他提氣運力。張入雲此刻已是傷重,一時間難以舉力相抗,眼看就範,卻忽得少年將那赤月劍拋回,當下金光大作,二女為寶劍威力催逼,手底一松,為張入雲覷著空子,忙奮力將兩人推開。艷娘二人此刻已是飽飲張入雲精血,雖是欲|火焚身,但也同時渾身困頓的厲害,一旦被張入雲將身震開,即是懶洋洋的癱倒在地,再不能上前行惡,旋即兩人又被少年收回扇中,這才解了張入雲一場危機。
再見張入雲此時又與自己滿臉堆笑道:「秋暮蟬!怎樣!先師收得我這名弟子,卻還並不是如你老人家說的這般蠢笨吧!」
可是秋暮蟬到底習有劍術,劍光靈活已極,當下只得一滯,便復又向著正倒身飛退的少年人拉腰斬去。眼看就要擊中,卻見少年身後一道銀光飛縱,當下又是一聲金聲大爆。仔細看時就見自己狴犴劍已被張入雲手中寒月劍阻住。雖是秋暮蟬劍光威力較大,直將張入雲震得拖地退出七尺。但自己也不由的一陣氣血翻滾,他連番使劍光都遇強敵,此時面上一陣泛白,知兩位年青人各擎一柄仙兵,雙劍合璧只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難斗。
小雅見其到這般田地卻還要分顧他人,眉頭卻是一皺,待欲起身勢,又見張入雲命其將玉丹收起,卻對她囑咐道:「那冰精我無意染指,你此番去只保得艷娘性命即可,也莫生出去貪心,那秋暮蟬此刻未展全力,便是你僥倖將那冰精到手,也必要被其傾力奪去,反更得危險!」
當下就見艷娘在吸食無數怪魚精元后竟是身形隨之大了一倍,本是披在身上的五彩霞衣,此刻已然為巨大的身體撐破不能遮體。且其四肢因體內充盈的精氣無處渲泄,卻如男人一般的肌肉虯結,又好似還為那怪魚藍黑色的體液所染,變得漆黑無比。腳下也再不復先時的嫩筍一般玉足,而是變得粗狀無比趾甲長生,至后竟如鳥爪一般,蹬踏在地即是一溜火星。可是她胸腹之間竟還是如玉一樣的螢白,腰身依舊嬌若拂柳,如此似鬼若魅的異形,反倒令張入雲看得心頭為之一跳,低頭思量卻又似回憶起些什麼來。
艷娘不願被小雅比將下去,見自己不如其所殺的怪魚數目多,羞惱之下,反倒得計。當下仍用長發將怪魚纏卻,卻再不費力絞殺。而是只一將長發一番如蛇一般的抖動,就見眾多其網下的怪魚卻是痛得聲聲慘叫。而艷娘辮髮也陡然間粗了數倍,本是天仙般的資容,此刻也在其熾熱貪慾之下變幻的比厲鬼還要猙獰。
如此反倒讓一旁的天石道人看的有些著急,久日無色和尚還只一名俗家武人時,天石道人便不止一次見過他與人交手,當真是不死不休,手段狠辣。此時見他竟要與年紀輕輕的張入雲較技,心裏卻是有些惶恐,一時開口阻攔他道:「且莫忙!你那一雙拳腳我是見了十多年的,一出手便是傷筋斷骨,這位張師侄只怕難擋你雙拳威猛,且他還有傷在身,雖是好了一多半,到底使不得力,我看還是再過得幾日等他將養好了身體再說!」
笑羅漢見眼見兩名後生竟如初生牛犢,二人雙劍竟不取守勢反提步直近身前,大有與自己決鬥的意思。
無色聞言卻搖頭道:「當然不讓!實不相瞞張兄弟,方才出手時為兄我或有些隱匿,但打得興發后便已收勢不住,雖不能說傾盡全力,卻實是未留後手。老弟剛才指法之靈動,當真令我大感意,方才我左肘被你右掌拍中直如落入極厚韌堅實的牛皮囊里,竟連兄弟你掌上一絲骨骼都未有覺察到,生生讓我肘間勁力無處著落。兄弟這一手周身骨骼肌理的操縱能到的此地步,當真神乎其技。所謂以柔克剛想也不過如此了!為兄與此一門功法上還正與請張兄弟討教呢?」
笑羅漢見少年行將待斃,欣喜若狂,正待手底施動運刀陣將少年絞成糜粉,未知就在這一剎那,空中忽得起了一道衝天而起的白光,其勢勁暴無比,擊在那刀陣之內頓時間將少年人眼前數十柄的飛刀衝散。
少年人甚精明,聞聲已知其內里定有古怪,但卻恍若未聞,只作不解。
閃念之間,張入雲已是明白她要做些什麼,情急之下不及細想,忙取出腰間桃花扇迎風便是一抖。就見扇內一陣烏雲翻滾,便聽得前後分別傳來兩聲女兒家慘叫聲。身前麗娘已是翻身落地,回首便是目光飽含惡毒的怒視著張入雲。而後的小雅也已自巨石后撲跌而出,一時為陰雷所傷卻將嬌軀痛的裹成一團,只一抬頭便是怒罵張入雲道:「瞎了眼的東西,你懲制艷娘怎麼連我也捎上!」雖是小雅言語惡毒,但卻面犯寒色,顯是色茬內菹,怕張入雲再相出手。
少年句句均中要害,卻將秋暮蟬三人氣的陣青陣白,一時那黑衣漢子忍耐不住大喝道:「你這小東西知道什麼,此是我教中大事,如何能與你想的這般淺薄!」他話音一落即得秋暮蟬以聲示警,這才警覺自己口出妄語,忙禁了聲。
再說少年平日里便得兇狠慣了得,雖是此刻無法以這斷指要挾秋暮蟬,但鋼牙一咬,卻已揮劍將那斷指斬成肉糜,如此秋暮蟬再無法將其接回,且多少也要因掌上少了一指,功力上打些折扣。少年將秋暮將斷指斬碎,心裏大感快意,長笑一聲,卻又盤膝坐倒,將赤月劍橫放膝前,當下沉聲靜氣,自服了掌中的聚靈丹后,便只在一旁安心調養,當真是一副不久后便有一場大戰的意思。
無色和尚見他人甚痛快,也是拍掌笑道:「這樣才好!呵呵,我這秋練峰上已有十多年沒有人往來,未想今日卻得這般熱鬧,且來的都是良師益友,確要留各位好好住上些日子才成。」一時想著話里好似忘了一人,卻忙又回頭與在座的蕭山君道:「便是蕭道長也請多多盤桓,此間除在下外都是正人,我雖不欲強改道長氣性。但為人在心,想來道長與我這幾位前輩道友相處一段時間,倒也不至為道長帶來甚短處。」
原來自笑羅漢為無色和尚敵住,刀陣再不能相擾,空中的少年也是一味的追逐那冰魄不顧,如此反倒令桃花扇二女空下身形,無有往顧的對象。二女此時已化為陰魔,周身為業火熾烤,急欲覓得血食撲滅心頭業火,只為空中數人要麼功力高強,要麼飛行神速,均不得便宜計較,反倒不約而同回顧其身後的張入雲來。
正在他欲將袋口打開時,卻忽覺迎面即是一陣疾風飛來,心知有暗器慌忙將頭往旁歪去,就聽「嗖」的一聲,就是一枚石子貼著自己太陽穴而過,雖是並未將自己打中,但那暗器經過時卷帶的勁風強勁之極,依舊將自己頭腦激蕩的一片暈眩,正待他破口大罵對方歹毒之際,卻又有數枚暗器砸到,當下卻不容笑羅漢開口,只令他在空中好似作舞一般的扭動身形避讓暗器,如此只換來遠處少年哈哈大笑。
天石知其心性,因聽他說的有趣,也是哈哈一笑。張入雲於一旁略一揣測便知無色和尚為人磊落,待人不憐不欺,如此行舉反為相敬那少年,一時也得一笑。唯身旁蕭山君難明天下豪傑心境,只在一旁莫名不已。
果然那飛刀只一飛至少年身前,便將其團團裹住,用那如鋸齒一般的刀鋒在少年周身上下撕扯,但見少年周身衣褸只在瞬時間便已被那群刀撕扯乾淨,卻換了秋暮蟬此刻在旁大笑不止。只是待笑羅漢定睛看時,竟見少年周身上下竟無一道傷痕。原來少年此時渾身竟被一層青鱗包裹,秋暮蟬飛刀雖是鋒利卻在一時之內難以傷其筋肉。
正待張入雲落地重新擺開架勢以應對無色二度來犯時,卻見對面僧人已是收了身勢,立在當地哈哈大笑道:「張兄弟好靈動的一指!」
誰知無色和尚與人相鬥也是一般的有進無退的氣概,見張入雲一拳打來,卻是左手曲臂相迎,他內功有異,只將肘帶過,臂腕間便是一層寶藍色的寒氣陡生,便如此無色仍擔心自己肘擊不夠強勁,卻又將右掌相抵住左拳相迎,一時之下其肘竟好似一副冰錐,徑往張入雲右手拳搗來,其勢之強勁凌厲,竟好似欲只有這一擊便要將張入雲拿下。
而蕭山君則每日里往來地底,行法將地徑封閉,無色感他辛苦,日常用自己多年採擷來的丹藥與其抵補元氣,蕭山君見自己所犯過惡,如今彌補時,反還要受人厚贈,心下大愧,是以每日里行動時更加盡心。雖則只遇眾人相處一個月的功夫,但因感眾人正氣,一身氣息也是大有變化,再不復往日。
再聽少年回首怒喝自己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大好男兒輕言生死,只似婦人一樣,你當你死在當地,這兩個女鬼便沒有妨礙了嗎?這桃花扇落在這秋老狗手裡只會讓她姐妹二人身世再慘十倍!空中心貪飛奪冰精得那個或還可算是投其所好,但地上這個心善的,卻只怕日後真要萬劫不復了!
待其身醒時,卻見身外早已是換了一片天地,自己此刻已是卧在一方石床上,放眼看去見四壁皆是石制,只奇怪天日正寒在此間卻又不覺一絲寒冷。張入雲再不是初入江湖的無知少年,略一思量,已料此間必是如昆明玲瓏山一般的積聚靈氣之地。翻身仔細查驗,就覺周身傷勢竟已好了六七成。他先時受傷頗重,今見自己好的這般快法,只道是武當派靈丹神妙,效葯靈奇,卻不知自己因是內功有成,又從隱娘習得秘法,傷勢恢復已比尋常修道人士快了數倍。雖說天石道人的丹藥確是靈驗,但只如此,卻也不足以令張入雲好的這般快法。
而此刻張入雲才剛團過身子,人尚在空中,已是避無可避,為此上無法,只得左拳在前相引,右腕切在左肘間,硬接了對方這一腳,一時雖也是做足了功夫,但還是為無色和尚這力敵千鈞的一腳震得飛退。
張入雲聞言一愣,轉念一想,才知天石道人說的是武當秦紅雪,只是不料這老道長怎麼會比秦紅雪還要矮上一輩。因此事不好詢問,只是將話埋在心裏,當下深深一揖,便將修羅刀收在懷中,隨又行至一旁的蕭山君面前相辭。
正在氣吁間卻又見身旁紫氣纏繞,側望身邊的少年,竟是首次肅了面孔,左臂伸處已是遍布細鱗,右手赤月劍也在起激勵下直鼓起五丈來長,火焰似的芒尾,只在當空吞吐不定。張入雲心知敵人即要前來,卻不知怎會如此冷法。只是他心思細密,略想了想便得明白其中道理,再看艷娘和小雅卻因身為陰魂而無有一絲畏懼,身邊少年瞧情形也似有異術可以禦寒,如此看來,反倒是自己許會在臨場時最為辛苦。
原來昨日天石道人與張入雲一別,雖是拖帶了三位弟子逃遁,卻並未遠走,他此番攜弟子前來長白山一游,本就是為了尋訪昔日小友無色和尚,當時老道人只將三位弟子在一處粗陋的山洞內匆忙安置,便縱起劍光疾往秋練峰飛去。只是他劍術不純,又得昨日因為笑羅漢師徒行法封閉這群山間的靈氣,氣溫實在太過寒冷,雖只百里路程卻也讓老道長飛了近有近半個時辰,好在才到山下,卻恰逢無色也已下了山頭。
少年早料到笑羅漢與那黑衣漢子定要捲土重來,卻不想此刻秋暮蟬竟換了一身花花綠綠猶如乞丐般的古怪道袍,肩頭背著一面碩大的錦囊也是同那道袍一般的花巧,笑羅漢已是年老此樣打扮更顯滑稽,少年為亂其斗聲,自是一陣大笑,便是小雅在旁看了,也是忍不住一陣嬌笑。
笑羅漢不想只一轉眼間,本是佔得上風的局面,此刻卻又是顛倒過來,自己一時被艷娘絆住不得用的全力,而張入雲也由小雅護定毫無危險,最可恨那少年竟似不懼冰精凍人心魄的寒氣,全憑左臂在空中追逐。
當下張入雲這才剛一起身,室外相守的青松小道人便已醒覺,一時忙上前侍候。張入雲素不慣這些,見自己已能自由行動,一番應用俱是親歷親為,只為他在床不躺了一日夜,腹內飢餓,卻是起身便喝了兩大白粥,待填飽肚子之後,便請青松引自己與無色和尚及其師傅天石道人相見。
無色聞言哈哈一笑道:「如此正好!這秋練峰上不存一物,若來了一人和我作對倒好打發時日和圖書,道長放心,到時那少年前來奪劍,弟子一定盡心護守,手底絕不藏私作偽。」
一時間張入雲見他二人鬥口,雖是戰勢緊迫,卻也不禁莞爾,只是少年說的這話,卻也是在明著提醒自己。論理絕不能容笑羅漢將這冰精搶去,張入雲一時間也在心底猶豫是不是該運動桃花扇威力,驅使二女擊敵!
果然少年一至空中,便是渾身泛起紫霞,但見飛行過處雪原上經年積雪盡皆被其揚起。雖是身在陸地飛騰,卻又如踏浪而行。只見得眼見一陣地動山搖,少年一記左拳竟直插入秋暮蟬當胸,把個縱橫江湖數十年的老狐狸打了個骨斷筋折慘死當場。
張入雲計較得周全,此刻迴旋的飛鏢除一枚是打向笑羅漢外,其餘三枚都是擊向蕭山君而去,一時雖為那山君躲過兩枚,但終就被一枚勁道最為刁鑽的玄冰打入蕭山君肋下,只痛得山君聲嘶力竭,口出獸語,也幸得他原身乃是刺蝟,到底皮甲堅厚,雖是傷了他,但卻未能將其重創。
蕭山君一介妖靈,從未見得這般人間拳術,哪裡能知道其中竅要,一時只是諾諾稱是,未有敢說半個不字。
少年見狀卻不憐惜,只喝令道:「臭婆娘!你沒那小丫頭那麼多張智,快給我顯形擊敵,別以為你現在吸食了好些靈藥威力大增,便有力氣與我爭鬥,你若再不聽號令,我便將這扇子撕了!」說完手底運力,立時掌上紫氣升騰,艷娘與小雅即感身陷炭爐,渾身燥熱難擋。
張入雲神目驚人,當下就見艷娘辮髮一旦纏上怪魚便如水母一樣的放出無數細小的倒刺,雖是那怪魚鱗甲厚重,但也一樣為其輕鬆刺破,且待那倒刺植入怪魚體內后,旋即便時為艷娘憑仗吸那怪魚體內精元。當下無數身落艷娘秀髮下的怪魚便如此這般為其生生抽光精血而死,到的最後那群魚竟被她吸取只徒剩下一具厚皮,當下好似個皮口袋一般紛紛自艷娘髮網上墜落。
但聽得平地一聲驚雷過後,張入雲顧是被少年踢的飛退,而那少年卻也得借張入雲這一腳之威,好似流星一般的向秋暮蟬身前貫去。他二人腳力都是大到驚人,此番二力相加,力道更是大到無以復加。且張入雲這一腳早測算精準,少年方向身勢俱被他瞧准,一應雜力都為自己借勢收去,當下只權當那少年如炮彈一般的射出。他先時度量準確,見那少年空身還敢相犯秋暮蟬,知其鐵拳定是威力驚人,是以才剛這般放心令少年越上相欺。
未想那少年實是膽略過人,見笑羅漢落在一旁的飛劍又要被其運轉回身,口底一聲暴喝,右臂猛地一揮,但見赤虹經天,手底赤月劍已被他甩了出去,正打在那狴犴劍身上。因此劍與秋暮蟬身劍相合,當下只把個劍主人笑羅漢激得面上一陣蒼白,飛退的勢子已是餒了。
蕭山君位列座上本有些不尷不尬,此時得無色一番交待,自是連聲應諾,至於張入雲和天石道長,一是生性乖僻,一是心底至善倒是絲毫不在意對方出身,當下四人在座,一旁自有青松奉茶,卻是攀談開來。
張入雲見這位老道長古道熱腸,雖是自己並不懼他武當師徒,但一時間為老道人誠心執意大感,聞言大喜道:「如此多謝前輩盛情,只前一番我曾與東方兄一會,當日也算共得一場患難,其時看東方兄意思倒好,今再得前輩于中調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站在一旁的天石道人未想他二人尚未比對,便是如此一番氣象,卻是一陣咋舌,再見無色此刻面目端正,無有一些輕鬆的模樣,這才信了他方才所言非虛。一時卻對張入雲也有些另眼相看,只是照常例因見眼前這般氣象,知稍後二人定要拳勁縱橫,當下他卻不由自主往一旁退了幾步,蕭山君不知根底,見老道人往石階後退去,他倒乖覺,連忙也跟了上去,再則一旁的青松倒是老實,因貪看場上二位高人比武,卻不退反進,有心挑了個好位置想瞧的仔細些,其師見狀大慌,忙招手將其喚回。師傅有命弟子自是不敢不遵,當下青松只得略有些掃興將身往後退去。不想他才剛舉步,便聽得身後一聲金鐵交擊的脆響,只嚇得他險些跳了起來!再急忙回過身時,就見場上二人已是激斗在了一處。
張入雲側目與天石道長望去,卻見老道人此刻也是和然點首,彷彿深知無色和尚的心性根底。張入雲本是個狂放的性子,與無色和尚相見之後佩服其對方一身技擊本領高強至極,更是心裏有股說不出的親近,一時心中一熱,即是躬身答禮道:「即是兄長有命!小弟就不推辭了!」
艷娘和小雅聞少年稍時竟要自己化身神魔,當即便是一駭,張入云為此心頭一陣搖頭,雖是眼前戰事已畢,再無有敵人,但他知這少年定不是在說謊,只是聽他口風甚急,一時終忍不住問道:「請問閣下話里說的是些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有強敵要來進犯嗎?」
小雅雖是心較仁善,但眼見艷娘得利,不願居於人後,一時也將雙手十指紅艷欲滴的指甲放出,瞬時便如多了十支六七尺來長的利刃,也為其網羅了不少獵物。
張入雲昨日也見得他一身技擊本領連同那神出鬼沒的輕身功夫,早也有心與其相較,他知對方也是個直人,一時只將雙袖一卷,便已穩步上前。
老道長知張入雲說的定是雷音洞一行,此事為各派中的隱秘,一時間自己不好多說什麼,聞言只微笑道:「即如此,那當然是最好不過!只望你日後有暇也來我武當玩玩,呵呵,有聞秦師叔對你甚是推祟,你若到來,估摸著多半能得些好處!」
一旁艷娘見狀,卻不欲其爭先,當下已是搶身上前,與其一同爭奪空中冰精。未想那冰精竟似活物,一待二人前往,竟是瞬間劃破天際向遠方縱去,無奈只飛得百丈不到,便在空中如撞得無形氣幕,頓時間即見地底閃現無數上古符篆,生得重重金光將冰精照定,不使其游出幕外。原來秋暮蟬與那叫山君的異人已在行前將數里範圍內施得大法陣,五行相剋只將那冰魄牢牢困在當地。
艷娘只一現形,便已是失去理智,見有張入雲在其身旁,卻是將口大張,翻身滾動,本就丑怪的身體瞬時化為一丈來高的巨軀,只徑自取張入雲而來。
張入雲知自己負擔較輕,當想法為少年施救,正在思索處,卻見少年已先大聲笑罵自己道:「我看你這主人做的也真叫窩囊!自己此刻身犯險地,手下兩位女奴,卻是絲毫不顧。一女只在遁私為自己謀取寶物,一女卻又沒事人一般,在旁坐壁上觀,眼睜睜看著你被飛刀追得似狗兒一般滿地逃躥也不過來營救!若不是我先見你有桃花扇在手,只還當這一旁坐觀的女子是那秋老狗的手下呢!」
張入雲在旁看得清楚,知他如此做作必有古怪,一時連氣也不提,只將周身血孔一放,立時雙目精光燦爛,足下一點便得石裂之聲,其勢直如白虹貫日一般向笑羅漢當胸欺去。他這一縱迅捷無匹,縱是后發竟也搶在二人頭裡。當時便得搶近笑羅漢身前,長劍嘯風般直插敵人胸口。
天石道長聽了無色這一番話也是笑道:「如你這般說來,倒是與你昔日差不太多,萬幸你這幾年功行大進,不然今日我雖邀你前來相助,只怕反倒害了你。」說話間卻又搖頭嘆道:「不想這笑羅漢竟會得這般異教的邪術,這刀陣當真厲害的可怕!」心上驚恐,卻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尚在地上昏睡的秋暮蟬。
笑羅漢驚異莫名,見狀忙將刀陣復又合上以防少年逃遁。不想自己飛刀才敢變化,那白光又得再現,此次竟得兩記同時出擊,立時又將刀陣沖亂,還未能等笑羅漢及時反應,又得一道又至,終將那刀陣打出一個豁口。
正在她氣惱處,卻見眼前一道白影晃動,便是一枚小小的玄冰落在自己身前,小雅取在手裡相看,就見內里正藏得兩株胡伶草,當時心裏大喜。再回頭看時,張入雲已行至艷娘身旁,正俯身蹲下與其怒目相對。
正在張入雲苦苦支撐之際,卻忽覺腰間一輕,留心之下,原來是那少年人竟趁自己不備,將自己桃花扇盜去,當下便得一驚,只是旋又無奈的長嘆一聲。
天石道人知他過去來歷,不想往事已矣,二十多年過後,他還是亦如當年一般的心灰意冷。天石道人原本為無色得這一樣異寶高興,未知他開口卻有說出些自傷的話來,一時間也沒了興緻,沉思半晌又道:「只是我看那少年比你當年還要倔強,他說要來奪劍只怕當真會來奪,你若是強給了他,他定是不取,惹惱了他反和你有番角斗呢!」
天石哈哈一笑道:「罷了,不想十多年不見,你還是往日一般的心性,我這長輩只比你我活了幾年而已,真論起功行卻是好生叫我慚愧。只是秋暮蟬這修羅刀太過猛惡,不能為其帶走,以免這惡人日後再仗此寶傷人!」
不想卻被笑羅漢從后連著數個太乙神雷阻住,此時笑羅漢為防那冰精逃走已用了全力,神雷威力至大。縱是那冰魄威力無窮,一時也被其阻住,只這一瞬之間,艷娘與孫聖復又從后掩來,如此那冰精了只得再調頭往空中逃去。
如此二人打了足有兩百回合仍是不分上下,時間久了,卻是無色和尚首先跳出圈子笑道:「張兄弟此時一身傷勢還未得痊癒,你我相鬥這久也該歇一歇了,今日老弟已得悟甚多,還是趁早凝神消化來的更妥當些。」
張入雲不想那少年這般貿進,未和自己共同進退,卻又孤身犯險。此時將少年救下,正欲回首相詢對方傷勢時,未想那少年凌空一個筋斗已是穩穩站在地上,一時口裡大罵自己道:「混蛋!有空幫倒忙,怎不去擊那老東西,當這點玩意就能難得住我嗎!」
就聞得雪原上一記震天價的焦雷,張入雲便如斷了線風箏一般往空中倒飛了去,而本是一直守在秋暮蟬懷中的狴犴劍卻終是被張入雲這驚天的一擊之下震脫出手去,直斜插在數十丈外的雪地上。
說完已是端了身子與張入雲潛心相視,一時間二人相顧無語,場上氣氛隨限嚴肅了許多。過得半晌就見張入雲探足弓馬,右拳一引便得周身骨節噼叭作響。無色見他一身外門功夫竟高到這等境界,也是肅了面孔,雙拳左右一分亦是一般的勁氣十足,周身骨格關竅作響聲一樣的不絕於耳。
無色聞言只在旁輕笑道:「這也是個人的緣法,弟子看這位小兄弟這樣的心性倒好,異日或可大造,真若要是折了銳氣,方倒不得造就了!」
無色見他謙遜,知是張入雲在謝自己多番相就與他喂招,因是與其一戰,拳腳上竟得十余年從未有過的痛快,當下也是滿面喜色道:「入雲兄弟太客氣了,我與老弟一番較量何嘗不是獲益良多。不瞞老弟,雖是我在道法一途上不敢妄語,但技擊一流上卻自負也算一流境界,我在這秋練峰上左右無事,長年也就將一番心思浸淫在這拳法腳力上,本以為也算得的爐火純青,未知與老弟一斗,才覺日常所悟還有好多不到之處,當真拳法一途遙無止盡。
秋暮蟬見無色和尚終是在刀光威力之下奔逃,立時欣喜萬狀,忙趁勢再將刀陣合攏,欲施故計,也是一般的將無色裹在群刀中絞死。他本以為無色身法再快,也無論如何比不得自己飛刀迅捷,未想十余個回下來,那和尚始終從容自在,雖一樣被自己修羅刀趕的四處奔逃,但卻始終沒見一絲疲態。且在空中但有餘暇,便是一掌含著冰霧推出。只每出一掌,那修羅刀陣便是隨之一震,時間不長,卻見空中已是為其掌底寒氣所布,已是青朦朦一團白色雲氣,無色和尚雖是在其內無所阻礙,但那群刀往巡其間,卻是刀光漸黯。
無色和尚一見,只皺眉不語。少年見了卻是冷笑道:「這自是他自己的魔障!我三人只是外人,還是不要管的好!」說完卻又提起手中赤月劍,將其一番招展後方道:「我本意要取了這寶劍才走,只是不想他此刻卻為兩個魔女所累,如此一來,我反不得機會奪他的仙劍,卻倒真是便宜了他!」
正在這時,眾人又聽得頭頂一聲驚爆,跟著便是白光迸濺。留神看處,原來是那少年趁機又將那冰精芒尾收住,只是此一次他更過激進,見無笑羅漢阻攔,竟是合身將那冰魄抱在懷裡,意圖強將寶物收入體內。未想那冰精實是威力無比,只一挨進少年體內龍陽剛勁,便是陡地一聲雷暴,竟將少年震開,一時精光燦爛,反將少年人凍至半邊身子為堅冰裹住,腳下累贅,當下無力掙扎,已從空中墜了下來。
艷娘見此鼻底一哼,便不再顧小雅,而是正如小雅預料的一般,靜心等待冰精的出現。
眾人不知他為何竟會出手傷損笑羅漢的狴犴劍,當時不解其意,紛紛口底驚呼。只見得少年人手中兩色神光大作,一時竟生出些金屬破音,再待其取眼下望時,那狴犴劍倒真為笑羅漢長年累月鍛造,終是不同尋常。少年這般猛力的一擊竟也只將劍身斬出一道深深的傷痕,並未能將它一舉斬斷。
無色和尚聞言自是點首稱是,當下即將笑羅漢抱起,拋于孫聖,一時孫聖接過笑羅漢,師徒二人便已是從空中遁走。而一旁的蕭山君此時見兩人被無色放走,心下惴惴也是試圖趁亂開溜,未想卻被無色和尚指點道:「這位道友還請慢走!在下還有些大事要與道友相商。」說話間已是一指點來,立時便將蕭山君半邊身子凍住,卻是想走也走不脫了。蕭山君不知待會不知對方會有什麼法子來折磨自己,卻是苦著臉,惶恐之下滿面皆是冷汗。
張入云為此際也只得依樣在當地調息,未料到不過兩炷香的功夫,即覺大地傳來奔馬也似的響動,雖是自己不明就裡,但也知地底有諸多物事往來攢動,且好似千軍萬馬一般齊往張入雲身前的胡伶草地奔襲而來。小雅與艷娘因是鬼魅,已比張入雲預先知道些內里,當時艷娘喜上眉梢,而小雅卻是皺了眉似有隱憂。
張入雲本也想令二女助自己度得眼前急難,只是他生來不慣勉強人,何況對方本就是身世奇慘的幽魂。見少年毒辣,卻是動了怒,一時急呼道:「我便是死在當地,也不需用你這般的法子逃出生路。」說完即是抖手逼得劍光大震,再劈手來奪少年手中所持的桃花扇。
再說少年見小雅被自己陰雷擊動,竟也還是伏在地上不聽其號令,一時大怒,卻將手底加力,只打得小雅再也不忍耐不住在雪地上來回滾動。
張入雲在地上看的分明,忙與小雅說道:「你且快去相助艷娘,這妖道一柄飛刀我自忖還能對付!」
張入雲見其入得靜室前便是面有哀容,知其內里定有番傷心往事,再回首相看天石道長時。果然平日里難有苦色的老道人,此時也是換了滿面憂傷,一味的嘆氣。因見張入雲正打量自己,心料其可能已料得一二,卻是暗打手勢,令其不要問詢。張入雲自是領其意思,一時只得自己回靜室潛心練功。
此一番較量,張入雲竟是再不落一絲下風,兩人拳來腳往直鬥了個平分秋色。只是無色為相就張入雲習得獨具一格的近身鬥法,卻並不跳出圈子施用自己最得意的寒冰掌雷霆一般的拳勁。雖說有心相就,未出全功,但二人相鬥良久之後,仍被他佔了一絲上風。
待秋暮蟬穩住身形時,就見張入雲已是縱身挨至少年腳下,看情形竟是要少年合力抵擋自己刀陣。而再待自己留心細察,就見已有八柄飛刀為少年在方才一刻之間擊傷。此是乾坤教下所賜異寶,如損壞了日後不好交待。只氣得秋暮蟬哇哇大叫,當空憤聲罵道:「兩個小牲畜一般的陰險狡詐,只曉暗箭傷人,今日撞我手裡定將你二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且還好,只是秋暮蟬以己度人,生怕這少年刁滑,一但將冰精倨為己有,卻是空身棄了張入雲一眾不顧而逃。笑羅漢狴犴劍已受重創,難憑飛劍疾奔,眼見少年飛行絕速,自忖如這少年逃跑自己一點排雲馭氣的功夫卻是絕追趕不少他。心中害怕,忙將一記太乙神雷擊出擾那少年手腳,旋即棄了張入雲三人,分動刀光急向少年射去。此刻他已殺紅了眼,使動刀陣前卻連孫聖也沒有留心叮囑。
無色見他頃刻之間便將自己寒冰勁驅出,心裏卻是一震,他雖與張入雲相鬥時幾番將內力隱匿,但張入雲功力之高實大出他意料,一味提升功力才能與其相鬥,待發覺體內寒冰掌力已透體打出時,已然無及,要知他這門內功心法陰毒無比,敵人倘一中掌體內氣血便要盡行緊閉,時辰稍長若不得救治,寒氣攻心即刻便要取人性命的。
無色和尚見此,趕忙迎上前將少年接在手裡。未想少年即使被寒冰凍住依舊往顧著那冰魄,眼見孫聖趁少年與冰精相鬥兩廂勢弱之際,竟得亂揀漏,將那冰精取在手裡,他體內陰寒與少年不同,一時冰精為其相奪,卻並不怎樣掙扎。當下見此卻是急得少年不顧自己身體,反對著僧人吼道:「先別顧我!且防那畜牲趁亂將冰精搶走!」
無色見他面色改了凝重,反倒有些不得意,卻笑道:「此丹丸也只普通而已,兄弟此時外功大造,估量日後多半也是用不甚著。只是我看你那桃花扇上兩位魔女性甚難纏,真要是又來與兄弟作怪吵鬧著嚷餓,只取這一粒丹藥喂飼,這丹藥陰冷,為兄保管老弟半年之內不用再堪其擾!」
張入雲見狀大駭,忙在地上大聲催促小雅道:「快帶艷娘下來!」
艷娘性貪,當下並不急於取食,而是將滿頭秀髮悉數放出,只如妖鬼一般的四處網羅自那水底升出的靈異。
少年見狀忙將手底劍光拚命掙起,先代張入雲接下群刀,一時才得停當,便又回身與小雅道:「怎樣!可還想好了沒有!答不答應雖由不得你!但到底也不慣勉強人的!」
這一日張入雲已在秋練峰上相留了四十余日,因身上傷勢早已盡好,而無色自從靜室內出來后,意甚庸懶,不比往日豪氣,當下二人已盡得對方一身技法,為此上,張入雲幾番思量,卻是決心啟程請辭。
張入雲見那少年拳斃秋暮蟬時,其人還在空中,他雖知自己與這少年聯手威力驚人,但卻不意在雪山荒野竟能將此師門大惡處死。一時只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待其落地時竟忘了扭動腰身,卻得在地上滑了數丈后仍自瞪大了眼睛坐倒在地。
張入雲聞言雖是不以為意,但到底昨日他曾見過無色一方拳勁竟可與飛刀相敵,其威力之大,便是夢中也未曾有想到過的,此時見自己反為身有正宗內家功勁而無緣習得,一時也不由清嘆一聲。
這無色和尚雖是相貌清雅,但口氣卻是俗家子弟口氣,並沒以出家人自居。笑羅漢一時不明所以,只又覺此人來歷不明,莫測高深,尤其自己這般強橫的刀陣近在其身前,竟是無有一絲畏懼,語氣身形雖是祥和,只說話間舉重若輕,卻顯是未將自己這修羅刀放在眼裡。
當下眾人就覺冰原上有一白光蘊動,瞬時一枚銀丸便已躍至半空中,只一出世便是放出萬丈毫光,且那寒光皎潔竟如空中赤陽一般不能逼視,縱是張入雲神目也不敢相欺直望。未想就在那冰精躍出地面的一剎那,卻已有兩道人影彈身縱起直取那冰魄而去,眼看二人欺近就要得手,卻忽見地底一道金光打到,當下一陣雷暴即將二人震得飛退。
而張入雲手中原本已是掩息的盾光此刻竟得又被他再次提起,雖是遠不及先時那般氣勢,但此一回那盾光卻又比先時凝鍊了許多,顯是有了上一次垂死經驗,他已可小心分配靈力,將每一分盾光都用在抵擋笑羅漢的刀光上。如此悟性又令笑羅漢一凜,正要再趁張入雲勢弱時,將刀陣落下。未想頭頂卻傳來孫聖啞聲示警,回頭看去,卻見少年此刻竟已排身至冰精身後,一時左臂已擒住其芒尾,正拚命往懷中收奪,如此只把個秋暮蟬驚得險些跳起,要知這冰精若為少年持有,立成其仙兵利刃,平添其許多威力。
少年此刻在地下看的清楚,不想自己久經辛苦欲得之物,卻是被無色和尚舉手就給收走,想至此心下大恨,卻只以怨毒的目光打量著仍駐留在空中的僧人。
其實那少年和圖書雖是身量沒有張入雲那般高,但在常人眼裡也絕擋不得是個矮子,只為小雅身量甚高,度忖那少年只怕比自己還矮了一線,是故才有這般刁鑽的話。
當下張入雲看得清楚,就見那怪魚腹下竟如人一般的生的手腳,雖是魚類,卻也可在雪原上奔走。且其頜下更有四條深藍色的觸鬚,其上布滿倒刺,用來擒捕靈獸最為得利,不多時刻,那滿地的靈獸便已是為魚群捕食了一半。可眾多靈物想是也不舍這難逢謀取胡伶草的機會,一時仍自在冰原上掙扎,不願離去。可隨著那丑魚越變越大越涌越多,靈獸數目也已是在急速的下降。
天石道長師徒為其相助,好幾次死裡逃生,此時見少年卻是徑自去了,連個致謝的機會也沒能落下,卻讓老道人好生過意不去,只搖著望著少年的行去的方向嘆道:「當真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孩子才只這般年紀,竟有如此身手,日後前途定當不可限量,只可惜生性太過執拗了一些,恐還有些災劫要應。」
無色和尚聞言略皺了皺眉,但仍是掌底發勁,一時白光迸出即將孫聖手中冰精擊飛。為此上那冰魄得空,只在空中一個翻滾,竟是看出笑羅漢不在,一聲呼哨便欲從那玄天陣破損的天幕處逃走。
此時艷娘平生僅見的異人,一時因被對方目內神光直照得自己心頭一陣搖晃,氣吁不已。正在無法抵擋之際,卻見那少年已是顫微微邁動步子向著已被冰雪深埋中的兩柄仙劍走去。
正在張入雲猶豫時刻,卻見眼前一道藍光閃過,定睛看去,卻原來是秋暮蟬暗地存了一絲妄念收動自己狴犴劍。當下取在手底看時,卻見劍身時果有一道至深的傷痕,一時直把他氣得又老臉泛青,雙目赤紅,周身不住亂顫。
秋暮蟬此一回收回修羅刀只為能偷施妖術相敵少年,未想此時又得小雅參戰卻將他計劃打亂,她姐妹二人此時化為神魔實是凶頑的厲害,縱是秋暮蟬手底大乙神雷也只能將姐妹二人打得在空中一陣翻滾,而那修羅刀也與二女精氣相類,威力在兩女子周身烏雲卷帶之下打了折扣。尤其艷娘此刻已犯狠性,因被周身業火熾烤,心底燥熱無比,只欲飲笑羅漢這修道的精血將周身火氣鎮壓,越發的不顧性命上前向擊。
再見此刻正伏在秋暮蟬屍身上的少年,卻是冷汗如雨,氣吁了半日方才將已逞赤|裸的左臂自屍體胸膛內抽出。未想少年此刻雖是氣虛,但那條臂膀卻又是一陣紫光泛動。張入雲在旁看的仔細,卻見手臂已是結起無數細鱗,通體好似生鐵一般泛著金屬才有的光華。
不料艷娘卻當真倔強,一時雖是自己暗算於人被張入雲識破,但此刻仍如沒事人一般,眼中不帶一絲隱晦的怒視著張入雲。
說完將手底長劍一送,當時卻化為一道赤虹向張入雲存身處貫去,待落地時恰恰斜插在張入雲先時已布放在雪地上的寒月劍身旁,當下雌雄雙劍一遇,立時便得一聲金鳴,施即更見一團金光向外盪去。兩位魔女本已將張入雲克制住,此時卻為這劍光所逼,周身一抖。而張入雲卻是趁此回過氣,趕忙將她二人推開,可是他體內失血太多,臉色蒼白的厲害,拼盡一身的力氣將二女推開后,氣吁之下已是跌坐在地,半日不得起身。
秋暮蟬此時飛劍離手,氣血不繼,雖是胸有怒火萬丈,卻實又大是困窘。為此趕忙將已落地一旁的狴犴劍指動,欲令其相護。同時足尖點地向旁飛退,以期如此一番舉動,能與少年拉開距離得保安全。如此這般的陣前逃跑,實是秋暮蟬平生做夢都未想到過的事,想不到今日自己竟被兩個無名少年相欺之下,驚怒之下,只把他一張老臉氣至豬肝般顏色。
可如此一來那空中四十九口修羅刀卻是失了主人操控,刀光旋即暗淡了許多。身被其圍困的少年怎肯放過這大好機會,當下赤月劍在手連翻斬動,便將其內數枚尖刀打得火星四射,一時間寶光已是掩息了不少,如此刀陣已不如前完美,少年人在其間卻可得空趨避。
蕭山君見張入雲言語親近,未以自己異類修行見棄,一時傾心,當下恭身趕忙還禮。
無色與張入雲相交一場,也是為其一身不羈的生性與風範傾心不已,雖間中張入雲幾次欲與自己結拜,只為他自苦,此生不欲再有至親至厚的人兒,這才屢次娓婉的拒絕了他。今次見張入雲傾心相拜,一時情熱也是俯身相就道:「兄弟相交只為一心,不爭這一日長短,張兄弟此後大江南北縱橫江湖,縱是飛行絕跡出入青冥,也莫忘為兄在這秋練峰上枕翕待旦,日夜相候!」
無色和尚見秋暮蟬這般不要命的打法,眉頭又是一皺,只是那修羅刀此刻已掙脫自己寒氣,威力太過強大,就連自己也不敢正面相應,只得足尖一點,身勢便已快如驚鴻的向一旁掠去,只一瞬間便從刀陣中跳了出去。張入雲與那少年從來也是自負身法一流,但為今一見,卻是心頭震驚不已,只感自己只是井底之蛙,未知天地間的廣闊。
獨無色一門外功比誰都高,見張入雲掌上變幻卻是首先領悟,知他在武道上另窺門徑,不由臉上大喜,忽與張入雲道:「恭喜張兄弟又得絕技!如何?可要與為兄再較量較量?」
此番道理這臭丫頭怎會不知道,只為她若化身神魔便要恢復身死時的慘樣,此處除你之外均是惡人,她為什麼不願現身?還不都是因為你!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妄做正只似個明鏡似的,卻不知日常里總是照出他人身上的污穢,全不理會旁人心底的苦處,我看你也不配做這兩個女子的主人。」
而此刻身前的兩位年青人卻又如心有默契,當下不約而同俱是面對著自己分劍而立,只成掎角之勢與秋暮蟬置地相倨。其意不言自名,卻是要二人聯手對付他一人。
張入雲自負此時縱是相比當日隱娘,一身功力也是不承多讓,一時間心下唏噓,只是想到這裏卻又歸心似箭。無色看在眼裡,卻是平日里教導的愈加盡心了。
說到這裏,眾人卻談起了無色和尚無意中收得那枚冰魄,當下待無色將冰鋒運出體外,眾人此時看得仔細,卻見好似一方水晶一般,其上往來遊走無數寒星,但覺其物神奇,紛紛讚嘆不已,只張入雲覺得這神光劍竟與化蛇神劍有些相類,本以為眼前天石道長與無色也是修行道的前輩,該知其底細,不想二人相顧之下卻是一臉茫然,一時卻將目光齊齊望向先時窺伺這寶物的蕭山君來。
說完又手指那黑衣漢子道:「還有你這專擅吸人精血的野刺蝟,好好的守著你那千畝孤墳,左摟嬌妻右捅美妾比什麼不好,卻和這老畜牲與虎謀皮,吸了那麼多死人腦髓當真是到狗肚子里了,也不想這冰精只有一件,他拿什麼與你分臟?這老狗連跟了自己幾十年的徒弟都害,何況你這野刺蝟!」
過得三四日後,天石道長另兩名弟翠柏與綠竹傷勢也得恢復,一下子秋練峰上又熱鬧了許多,當下三名小徒弟自是每日里相詢無色與張入雲諸多武藝上的要詣。二人生性至誠,自是言無不盡,反倒為此耽誤了自己日間功課。
二人相視良久,少年方冷哼一聲重又將目光駐在自己掌中雙劍上,一時目視左掌中狴犴劍仍自泛著奪目的藍光,卻是滿面慎惱,口中喃喃自語道:「老畜牲,竟敢犯我,且教你長些記性。」言畢,便是揚起赤月劍,一個經天赤虹,便向著左手狴犴劍身無鋒處斬去。
無色為人古怪,雖是剛剛才將過手,卻也佩勝笑羅漢一身功夫真有過人之處,當下卻是搖手對著尚在空中駐留的孫聖道:「你且將你師傅帶走,放心!天石道長與我絕不留難!」說話間卻又回身與身旁道人恭身道:「因這惡人竟能接得下弟子全力一擊,其一身功力當真不差,所以才放其性命,弟子這般專擅還望前輩見諒。」
艷娘此時雖在傾力大嚼,但聽得少年人誇讚她卻是好生得意,口裡連連嬌笑,回眸百媚,她此刻因飽食仇魚太多精氣,功力大漲,雙目竟可透出五色光華,竟是激得那少年左臂紫氣又是一番蒸騰。少年也未料得她竟有這般威力,雖是他膽大異常,但神色間也不由為之一愕。
笑羅漢見此心上大快,只口底寒聲道:「無知狗男女,今日卻叫你等嘗嘗被這修羅刀剜骨削魂的滋味。」他此時語聲陰寒尖銳與平日迥異,細觀面上竟也籠了一層黑煞氣,當下再取出一指,就見撲天的刀光便已得落下,好似疾雨般,瞬間便要將二女淹沒。
而笑羅漢此刻卻是瞪大了眼睛,滿臉迷惘,眼見自己這般威力的刀陣竟被人施法打破,臉色又驚又怕。心膽皆寒之下,卻又急欲知來敵究竟是何人。舉目向那白光射出的方向望去,卻正見天石道人與一位白衣僧人立在不遠處。他知天石道人無論如何不能有此法力,當下只聲嘶力吼地與僧人咆哮道:「你是那裡來的妖僧,竟敢到此壞本座的好事?」說話間,復又將修羅刀陣結起,意圖與來敵再斗。
雖是傾力之下,也難捕其中十中之一,且那些靈物雖是不停趨避著二人的追捕,但同一時間也在找那胡伶草入腹,只有幸能嘗得一枚,旋即就化為飛鳥遁走。縱是那最不起眼小巧玲瓏的雲鼠,只落得一枚胡伶草在口,也是將身化做雪白色的翠鳥振翅高飛。如此這般,卻讓艷娘二人皺眉不已,只是到底靈物眾多顧不過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變化過後的靈獸飛走。
張入雲不想連蕭山君臨行前都有禮物相贈,一時意出望外,倒很有些不好意思,待聽他將話說完,忙先擺手,后持禮道:「先生說的哪裡話!小弟正為這一身的器械累贅不好攜帶而煩惱,有此一物實省好多麻煩,相謝先生還來不及,何來推辭?今即與先生相交,日後還望先生多多提攜。小弟久日在外飄零,好在鄂州二雲觀有我義兄浮雲子長駐,先生日後有暇還請多多前來走動,縱是到時小弟不在,家兄也是好道之人,以先生這樣的奇人異士與家兄相交定得相投!」說完又是一禮。
張入雲到的此時已知這僧人就是天鷂子極為推崇的無色和尚,在與其未謀面之前,就以為其一身本領極是可觀。不想今卻見他竟可純平一己掌力與笑羅漢那般厲害的修羅刀陣相鬥,至此才知當真天外有天,自己與之相較,當真叛若雲泥,只不知何時才能如眼見僧人一般得有本領鴻鵠也似在雲間馳逞。雖有心想與其攀談幾句,卻為僧人與道長勸阻,命其先將養好身體再做道理。張入雲此時也當真傷困的厲害,見即已脫險,心氣鬆動,身上為天石道人所敷的丹藥藥效又已發作,一時就便昏睡了過去。
張入雲聞聲嗤笑道:「如此且看你這老狗有無這般能耐吧!」他此時雖是說話雖是語氣平和,但心內卻早被方才秋暮蟬二人一番惡鬥激動,此刻全身血脈賁張,急欲與這惡賊大斗一場。
未知無色這一番無心的話,卻讓張入雲如有所悟,一時不自覺將右掌伸手,當下施動功勁,本是鐵錚錚一副手腕雖只得些微變化卻竟似女子的手掌一樣變得柔軟異常,一時接連變幻四五次,卻看得一旁的四人,只當他是在有心變戲法一般。
張入雲本是滿腔怒火,趁此機會欲好好懲戒艷娘一番,未知對方竟仍是一如以往的惡毒。且她心思雖然歹毒,但一張俏臉依然是美的驚人,兩潭秋水般的妙目也一樣是清澈見底,傳眸過處仍就動人心魄。張入雲見此,想著本是如此美麗的佳人竟得生的這般歹毒的心腸,卻不知她有著怎樣的過去。當下與其相視一刻,旋即氣勢也自餒了,手指牽動,仍是落了兩株胡伶草與艷娘,便又向那少年身前探去,卻空留下手持胡伶草,滿臉迷惑地看著張入雲離去的艷娘。
一問之下,原來無色坐居在秋練峰上也已察覺有人鑿穿地脈正在抽動靈氣,本山中靈秀一時已為其卷帶了不少。正要下山察探,就與道長相會,無色但聞有人急難忙與道人相攜趕來。他雖還未曾習得劍術,但內功深造,輕功又是絕頂的高強,早具排雲馭氣,陸地神行的本領,一時縱光只比天石道人的飛劍還要快了不少。待得置身雙方決鬥的冰原時恰好趕上,正救下了少年的性命。
少年見此獰笑一聲,只道:「你當我不會這麼做嗎?」說話間也不見他拉動扇墜,只將手一抖,桃花扇內即已是一片綠光泛起,但聽身外小雅即是臉色煞白跪倒在地,空中艷娘旋即也被打翻身形,只在空中連連翻滾,反被孫聖在旁瞧出便宜,一時施動鳥爪一般的巨掌將艷娘身上劃得皮開肉綻。正當他欲乘勝追擊,卻被笑羅漢暴喝阻止,命其趁此空檔兒趕緊將冰精取到手。
那少年當真強橫,破口大罵張入雲后竟連氣都不提,便重又飛身而上直襲敵人。此刻的秋暮蟬已得乖覺,不待對方近身已將劍光縱出攔截,未想自己這邊廂劍光才剛抖出,卻見眼前已然多了一道灰影,正裹動著一道寒光直欺自己近身。可是自己劍光已然縱出,無奈之下,將手一指,那狴犴劍重又分成兩道劍光,分擋身前急馳而來的張入雲。
果然艷娘這一去,笑羅漢大驚失色,分心照顧下手底修羅刀失控,旋即少了好些威力,張入雲方才為少年施法緣故,獨立承擔著自己與少年兩人的防護,體力消耗巨大,此刻身上忽得輕鬆竟是一個支持不住,已然一跤坐倒在地。
只待艷娘二人一至身旁,張入雲便將寒月劍朝腳下雪地一插,一時取右臂持著左腕,立將全身勁力注入,便見流星指已是幻化出一面巨大的銀盾將三人裹在盾下,隨就聽見千百口銀刀如落雷一般的灑下,只炸的張入雲三人深陷數丈方圓的地底。
只是他轉念之間便又想起張入云為人恩義,當下抱拳便欲相詢其名姓,未想眼見少年已是含笑先聲道:「道長還是不要問我的來歷了,算來在下與貴門東方文英師兄還有些小過節,日後道長若與其相見,還望為晚輩代以致歉,當日少年氣盛,還望東方師兄不要見怪!」
三人此刻見張入雲行來,齊都起身相迎,只為蕭山君先時曾與張入雲惡鬥一聲,倒是面上有些不得意思。
無色聞言笑道:「前輩說笑了,只是想來這寒光劍卻是只有我這般的心法才好便宜取用,道長素知我心意,縱是得了此物我也無竟久占。但其中許有些因緣也屬難定,恰巧近日我正修鍊至要緊關頭,有此一物可省我好多心力。我看昨日那少年倒似對這劍極為看重,道長日後如有緣與其相會,只對其囑咐七年後即可到秋練峰來尋我取劍!」
小雅此時已是六神無主,但聽得張入雲號令,卻似汪洋中得了一枚救命稻草一般,忙扯帶著艷娘回身下落,也幸得她二人身為陰魔,飛行絕速,一時卻未被群刀追上絞殺。
張入雲聽少年開口便是挑撥自己與秋暮蟬仇怨,知他心思惡毒,卻想將自己也一同綁上為其賣命,但至后又聽得少年語及其師傅金風。不由將意氣萌動,自在地上朗聲說道:「不錯!先師遺贈的雙月劍本就是為取你這老賊項上人頭,此時只傷你一劍還只是才開張而已。」
秋暮蟬見重傷了那少年,心中大感快意,在旁叫囂道:「如何!小畜牲,現如今,可知我這四十九口修羅刀的厲害了嗎?」言動之下,秋暮蟬仍自將手連指,連連加緊攻勢,極欲壞了少年的性命!
原來張入雲只與無色對視一時,就知其功力深湛非自己可比,且除此之外,對方心志也是一般的堅凝沉穩。任張入雲怎生運動目力,藉此機會潛心窺伺對方心理,竟也是一無所獲。當下只覺對方目光充盈,眸子中似有似無,一個不查反險些將自己心神陷了進去。至此才知無色當年定也是身經百戰,心思沉著,外物一塵不染。雖說自己也是連經大戰,但與其相比卻有些相形見絀。
未想無色只將那冰鋒略一打量,即飄身而下,落在少年人近前,只一伸手便將少年人身上堅冰收去。再將少年扶起,右臂一振,又將那冰鋒顯出,遞在少年面前道:「此寶想來定是你久欲得之物,還請尊駕收走,只是就算它如何身具靈性,到底也是身外之物,不比人的性命珍貴,還請兄台不要以寶為念才好!」
一旁老道人見了施即就是暗叫了一聲好,至於其那喚青松的小道人則更是看得血脈賁張,當下為張入雲這般驚艷的腳法傾倒,心下激動,卻不知自己卻要勤修苦練至何時,才能有這般顛倒的腳法。
張入雲聞言不解,卻又有些將信將疑的看著一旁仍就鮮活的笑羅漢的屍體。少年見他目光疑惑,又搖頭冷笑道:「你一雙眼睛也算靈動,卻看不透這丁點障眼法。」就見他右手劍光掃過,那本是卧在地上的笑羅漢屍身旋即不見,而雪地上只空留著一根顯見是才剛新傷的斷指。
只是那修羅刀威力實大,數目又多,但有縫隙,便要透過二人防守的劍圈鑽了進來,張入雲雖是功行日益純厚,但卻怎是這魔道利器的對手,只不過半炷香的功夫,便已是汗透重巾,疲憊不堪,雙臂更是在群刀重擊之下被震的酸痛不已,如此下去只不過盞茶功夫,二人恐就要在被笑羅漢逐一殺害。
二人說罷都得哈哈一笑,走回一旁的席案上,一時觀戰的三人卻不想那倆竟這麼快便止了比斗,忙也行回席前詢問。
當下無色和尚胸間空門大露,不得已只得換了左掌將張入雲順勢當胸的一拳化解。因見張入雲悟性這般高明,也是不由喝采道:「不錯!正是這樣的打法,呵呵,看來接下來一兩個月里,我倒是與張兄弟要有好一番切磋呢!」說完又是左手腕一翻,便將張入雲右掌拍開,也並不作勢出拳,反搶先一步,與張入雲貼身游鬥了起來。
張入雲未料到自己與這少年合斗秋暮蟬竟是這般合契,二人前後相擊只如行雲流水,絲絲入扣,直打得秋暮蟬只剩下招架的餘地。正在心下驚喜間,卻聽那少年冷聲道:「不需如此!你這般配合我相鬥這老傢伙,反令我縛手縛腳,且只當沒有我,二人各自相擊才好!」說話間張入雲就覺肩頭一沉,那少年竟在空中取手在自己肩頭撐動,一時已是借勢急躍,當下出其不意只打得秋暮蟬連連倒退。
而如此一來蕭山君難得有一二位堪稱正教的道友,也是受寵若驚,他本也無甚大惡,便是天石道長身為武當長老,卻也並未與他另眼相看,是以連日來賓主相待甚是融洽。只是言談上凡涉及到乾坤教時,即刻諱忌莫深,眾人都是生性恬淡,知其難處,也不多問,便是張入雲因見其為人還算有些方正,雖有心往詢一些乾坤教的生息,至后也就一笑作罷。
天石道人嘿嘿一笑道:「入雲,你也不必說的這般嚴重,我知你一身純陽心法大為可觀,雖此刻不能妥善運用,但日後卻是難說。你現在一身攜得秘寶甚多,就那化蛇劍也在此寶之上,倒談不上什麼周不周道的。這一套修羅刀連同內里受傷損的十一柄,已為我用你相贈的胡伶草與秋練峰山腳下的冷泉重新淬鍊過,雖不能說脫胎換骨,但其中戾氣終是大為掩息,你日常往帶在身上,不是玄門大家也絕看不出這刀的來歷。
張入雲大驚,自己此刻身形絕快,未想卻能被對方抓住空隙借勢而走,再聽那少年言語竟對自己輕功有這般自信。對方如此高傲不由也將張入雲豪氣激起,內心澎湃之下只欲和那少年在輕身本領上一較高下。
且二人都是一般的殺氣驚人,手底均有一柄極具威力的仙兵寶刃,秋暮蟬知他二人都是身法靈動,輕功絕佳。自己若是同時抵敵,卻是難斗,且不知怎地自己竟無來由的生出些畏懼之意。秋暮蟬是戰場老手,知此是臨場大忌,心驚肉跳之際,卻仍強自辯道:「不過兩個乳臭未乾的後生小輩,舉手之勞而矣,待將你等拿下,且看你這小畜牲如何再逞口強!」
張入雲見他不但不感激自己出手相救,反倒開口傷人,不由眉間一皺,只略一思量,旋又將眉一展。只點頭與少年道:「如此,但憑道友吩咐!」
張入雲得無色四十多日以來晝夜指教已是大感其人心志炙誠,今見無色於行前還與自己有此一番交待。想著他為人仁善至此,反要在這苦寒之地自責自困相守終生m.hetubook.com.com,心上大嘆大悲,胸中一熱卻是納頭便拜。
秋暮蟬得蕭山君穿山神力,僅與數日內便向各路地徑鑽透,又為那冰魄難取,竟下毒手于孫聖,為其披上魚皮化為異類,只在地徑內追趕冰精。而自己卻與蕭山君在此長白山看似冰原實是極陽之地布置。秋暮蟬確有謀略,先時為私得這冰魄早已自其師黃龍真人處得了上古黃帝所傳的九天玄女大陣,為此才能困得住這冰魄神光。不想今番眼看就要成功之際,不但當先跳出來一個古怪小子壞自己好事,其後又有張入雲也與對方一路與自己做對。
張入雲聞無色這般言語,心頭大是動搖,眉間一皺,一時強忍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一拜之下,扭頭即走,當下直如排雲似的向遠方遁去,卻是再不敢回頭望顧。
如此少年面色才得轉和了一些,只是到底心儀已久的寒光已為人奪去,心灰意懶,已無意留在此地。正欲啟行時,一旁天石道人卻忽指著一旁的張入雲道:「兩位快看!這!這該怎處?」原來此時張入雲已被艷娘與小雅撲倒在地,且二女還各自張開滿口白牙只在張入雲周身撕咬,只是看情形卻又不像是為奪其性命,反倒是在相互嬉戲求歡之意。
如此眾人相送張入雲直到山腳下方才駐足,待張入雲臨行時,無色卻又緊趕了兩步于張入雲身前道:「老弟此一去,還望多多保重,只是今番兄弟只得外門功夫,未有在內功心法上大造,為兄實是有些替老弟心焦。」張入雲見無色這長日子以來待自己極厚,到如此反說此語,一時忙待搖手解釋,卻先為無色將其手臂按住道:「老弟心意我自明白,今兄且舉薦一位高人,好容你前往請教,以他一身內功造詣定可惠你良多。只是此人為正派叛教棄徒,內里有好些不便,所以直到行前只告老弟你一人!」
張入雲此時沒有桃花扇在手,已是無力轄制二人,又為方才防得修羅刀陣重擊,胸腑之內受創傷極重,已是不得提氣與二人相鬥,正欲拾起一旁寒月劍時,卻早被艷娘一個躍身檔住。她此時乃是一副丑怪的老嫗模樣,張入雲身上無力與其相抗,一見之下也自心驚。只是想到她化身成魔,確是要飽飲人血方才能消減身上業火,當下一番思索也自釋然,心氣一松,方倒將手坦開,不做防範。
三柄長劍當下只在瞬間便得往還數十回合,秋暮蟬被二人相逼無奈已是提回狴犴劍在手,與二人近身劇斗。可張入雲同那少年都俱飛馳電掣般的輕功本領,一時只如兩道疾雲將秋暮蟬裹在當中,硬生生令他無有一絲閑隙施動旁門邪術,連手底太乙神雷也無暇擊出。
不想艷娘聞聲只回頭望了望笑羅漢,再瞧了瞧了張入雲,並未挪步,看情形卻似不舍純陽之身的張入雲。少年見此大怒,又是一記陰雷打去,這才將艷娘驅退,飛身往笑羅漢處縱去。
可是那冰魄確是地底寒冰千萬年凝聚的精氣,少年道行尚淺,如何能有本領在這瞬息之內將其收伏。雖在此刻為少年死死拽住芒尾,但始終難以令其屈負,眼看刀光近得身前,便是強如那少年有服輸的心性,也只的在那刀鋒加身的一瞬暗嘆一聲閉目待死。
張入雲見此已知對方機要,當下未做一絲掙扎,反是趁機含勢累力,一時間就見空中風雲翻滾,張入雲身勢竟得比方才還要快了十倍,直往秋暮蟬當胸撞落。
為此上秋暮蟬只得一個勁鼓起真力將刀光縱起,只欲儘速將無色圈在修羅刀陣中絞死。
張入雲見狀知他欲兩人合力,如此可省好些心力,忙也施動劍光向少年靠去。
張入雲在旁看得仔細,心裏即是一驚,只為他知道笑羅漢心性,下得如此功夫,這冰精顯是他必得之物,今日倘若自己阻其好事,定要有一番不死不休的局面。事前他雖與少年聯手將秋暮蟬打敗,但看此刻秋暮蟬形體幾近妖流,再不復先時周正的模樣,知其再戰要施妖法,卻不由得他自己不多添了一層煩惱。
待小雅正要飛身縱起也向笑羅漢撲去時,卻反被少年喝住道:「無需!你只在這裏守定你家主人,你那姐妹自能支撐一會兒。」說完也不待小雅答應,便已是提起長劍,周身紫氣升騰,已是飛身往空中孫聖處縱去。
眾人見此正不明所以,唯笑羅漢卻是瞪大了一雙眼睛,臉色憤怒異常,也來不及與身旁蕭山君打個口訊,便已扭身躥至空中。
只不想少年竟也有如此異能近得那冰精,一時間孫聖因已是化為獸類,靈性大減,那少年這般刁鑽古怪,又得飛行絕跡,只傾刻間便將孫聖擺脫,直取那冰魄而走,如此看來,不過一時三刻,許要為其得手。想至此笑羅漢大是擔心,一時計較張入雲暫不能威脅自己,卻將修羅刀收回,盡數施動在艷娘身上,如此一來艷娘雖是化為陰魔后威力增長,但也難待其鋒銳,只是她此刻已犯凶性,卻是一味的不顧生死上前疾撲。
此一回將孫聖化身為獸人有大半緣故便是為了孫聖可借魚人陰體擒奪那冰魄,要知那冰魄其寒無比實非常人所能接近,縱是自己多年修為也是難以把持。
可張入雲早有計羅,只待山蕭負痛空中飛刀刀光變弱之際,抖手便又是七枚冰制金燕鏢出手,此是他師門絕藝,后又經天鷂子指點完備,當真飛同小可。一時打得笑羅漢只得手提山君往空中縱去,卻仍為兩枚追出,直逼笑羅漢小腹要害,為此秋暮蟬事急之下,無法可想只得取掌將罡氣放出,才將這逐命的暗器打落。
果然在那少年一擊之下,本是將那冰精籠罩在其內的天幕便現出一方足有六尺方圓的缺口,那冰精正為艷娘和孫聖追趕的不勝其煩,見光幕上生有空隙,即是一個歡嘯,電光疾速,徑往那缺口出躥去。
那和尚未想他說翻臉就翻臉,且刀光來的猛惡,明是一副要將自己與天石道人致置死地的意思。因見笑羅漢這般輕賤他人性命,不由便是眉頭一皺,雖只一瞬,卻是臉上已顯一抹晦氣,殺閥之意大起。當下他見笑羅漢刀光威力絕大,為防照顧不周,只一推手便將天石道人送出數十丈處,旋即再將雙掌齊推,就見一陣冰霧自其掌中噴涌而出,瞬時便將那群刀阻住,只瞬間群刀便都結了一層冰凌,一時失了靈動只滯在空中,任其怎樣掙扎也是難得激進。
至此艷娘為此一番激斗卻得功力大進,心下狂喜,卻又旋即將地上先時捕食的靈物精元也一併吸收至體內。那底那靈獸都是這萬里而來為仇魚追趕的草木精靈,精氣不比仇魚那般激進渾噩,一時待艷娘將群獸食盡,本時高大健碩古怪身軀竟得恢復了一多半。至其周身肌理冰清玉潔,遠遠望去卻是通體浸著一層寶光,得意之下艷娘卻是打量了一眼不遠處的小雅。
張入雲回首過處,卻原來是一直靜坐一旁的少年竟在自己神思之際已悄無聲息的行近自己身旁。那少年說話間卻又對著艷娘指道:「尤其這一位,殘忍好殺,除惡務盡,且又能對自身有所補益,卻比你這假道學的主人溫吞吞的行事手筆,強得太多了!」
自此後張入雲每一日里便是與無色相較切磋武藝,無色僧為人胸懷寬廣,一身武藝絕不藏私,縱是一路一千一百五十二式的寒冰掌法也是傾囊相授。只為張入雲無有寒冰掌力習之無意,但只招式之精微奧妙也足以令其借薦。張入雲一身峨嵋拳法本就威力絕大,后又得崆峒拳法要詣,若論招式之繁複更是其長處,此時再得無色這正反八卦而成就的寒冰掌精詣更是受惠良多。雖只一個月的功夫,拳法便得突飛猛進,時到後來,卻是與無色斗至不相伯仲,除非對方以力取勝,不然縱是千招之後也只得一平手。
張入雲與那少年不想秋暮蟬竟還有此絕大的法力,二人一時見那刀光便布寒氣,其中竟隱有惡鬼咆嘯之聲,立知不妙,正待兩廂會合,合劍支撐,卻不想笑羅漢揚手一記陰雷打落,那修羅刀竟是恍眼便多了一倍,再一記神雷之下又是多了一倍。如此往還三四記神雷落下,竟將那空中盤舞的修羅刀倍增了十倍,縱是小雅與艷娘化身陰魔心智有失,見了這漫天的刀影也是將其陰魂嚇得心驚膽顫。
只不多時,地底眾靈物竟都已齊集於冰原正中心,但聞大地撼動,那本是植有胡伶草的平地,此刻竟如火山般的爆發,從內噴涌而出絕大的水流,且那泉水竟還是溫的,著實令張入雲大吃一驚。正在他猶豫處,就聞艷娘一聲嬌笑,已自地上縱起,當下只見她將一頭秀髮甩過,旋即已在空中攝取一隻通體銀白,卻又如玉一般光艷透亮的雪兔。
小雅見少年離去忙搶身至張入雲身前替其護衛,她不似艷娘,因是純陰之身修鍊魔體,靈性卻比艷娘要靈慧的多。此刻那修羅刀所眾,但少了笑羅漢用心把持,她自己一雙爪牙也自對付得了,只是蕭山君一柄烏金刀要比其餘飛刀靈動的多,小雅見其惹厭,卻將自己腹內玉津丹吐出,一時二人倒鬥了個旗鼓相當。
為此上笑羅漢倒是有些疑惑,再見少年左臂紫氣升騰,心中即是一凜,即已為他乃是龍身,只是打量半日又覺卻龍性太弱,這才漸漸止了驚異。一時略將刀光按動,潛心默算了一番,即知因果,只哈哈大笑道:「呵呵!我本以為你是孽龍一條,卻原來只是借了神龍一條臂膀而已,也難為只是肉體凡胎竟能與那般狂放的龍性相爭,可是你若只憑這一臂之力便想與我飛刀抵斗,卻是痴心妄想,白是作夢!」說完便將雙手一合,一時念動魔咒,待再將掌心放開時,就見那群刀寒光大漲,飛行絕速,又比先時靈動了數倍,頃刻間刀光攢動便將少年周身咬得皮開肉綻,除左臂依舊安然無恙外,已是渾身浴血,幾成了血人。
天石道人見二人一照面即是翻臉,怕二人誤會生出閑隙,正欲上前勸慰。未想無色和尚卻將手一擺,將其阻住,只為他見得少年如此倔強高傲的心性,彷彿卻是看到昔日自己的身影,一時感同身受,已是盡知少年此時的心境,當下笑著回道:「如此確是我的不是,還請兄台勿怪,我長年只在距此地西北百裡外的秋練峰修行,兄若是他日有暇,無論是登門造訪或是安心奪劍,在下只在山中恭候大駕!」
小雅見艷娘滿眼貪婪,知其功力大漲后,定欲趁機搶掠自己這面的戰利品。且艷娘膽大包天,得此精進,便是地底冰精許也要伺機相奪。小雅心思機靈,如今自己已落艷娘人後,怎又能讓她功力再進。當下忙將檀口一張,白光繞動已自口內吐一枚玉珠,只在地底一番滾動,便將那無數靈獸盡皆裹去。再收得體內時,也是一般的精力大增,前後不過轉眼功夫,卻沒有留得一絲掠奪的機會給艷娘。
當年見此冷哼一聲:「倒也虧得這老東西一甲子的苦功,雖是塊破銅爛鐵卻也將它弄的堅實的厲害。」他因自己累番運動大力,已將左臂傷口引動,為防被臂上神龍精氣侵擾,倒也不便再舉劍相擊。且這狴犴劍已受重創,就算稍時被秋暮蟬收回,到時眼見心愛神劍如此慘狀也只會令他更加心痛,何況重新修補花得氣力只會更大,如此反令少年更加快意。
僧人聞言,卻是搖頭苦笑,他早已是無欲無求,對這類修道人爭奪仙寶一類的勾當,從來只做兩不相幫的道理。因聞得天石長老先時說的受這少年諸多攜力,當下不好推辭,只得身化長虹向那冰精撲去,不想仍是慢了一步,那冰精已然逃出幕外,正在少年見狀焦急不已之際,卻聞無色和尚一聲清嘯,當下身勢竟是快了十倍,身影一虛,立時便得搶過頭裡,擋住了冰精的去路。
不過在無色和尚眼底看來張入雲一身功力也確實精純,為己所傷后,身法內勁竟沒有受一點阻礙,到底他正宗內家真氣不比平常,雖與自己相較功力還未見深厚,但只此也足以令天下間英雄動容了!
而此時仍被飛震在空中的張入雲見對方拳風襲來,因已得無色先時相較的那一肘提醒,此刻對方擊出這一拳又是極慢,當下靈機忽現觸類旁通,卻是沉著應對。身在空中取左手,並食,無名二指,當下接連扣動拇指,使彈指神通兩指連環彈去,竟得將對方拳風稍稍避開,一時間那凌厲的一記拳勁便得走了方向,堪堪地從張入雲鬢角邊橫衝而過。到底無色和尚拳底實是驚人,雖是如此,也依然在張入雲身側的一棵巨松極粗壯的樹榦上打穿出一個海碗大小的深洞。
雖如此張入雲也不得不想法以做應對,當即便將自己周身毛孔盡數封閉。不想他如此一番做作,竟被身旁少年發現,得知張入雲竟有這般異術和應變能力,倒是令這古怪的少年難得點了點頭。
須知再怎樣無色出得一拳也不能盡將全身勁力悉數全都使上,而張入雲一身骨骼肌理有異,每每接下對方一擊,都是全身相就,如此比斗自是他這一面佔了極大的便宜。但如若沒有張入雲這多年鍛造的身體,縱是習武之人知道內里解力的法門也是只能曉其意而無法成功運用。這就好比人人都知道天下間鳥兒飛得要比禽獸來的快,只是雖知其意,但人卻沒能肋生雙翅,無法效仿。
張入雲聞言便是一觸,他因修得秘法,擅觀人心理,聽少年語氣,竟有相奪赤月劍的意思。當下不由被對方鬥氣激動,一時竟取手緊緊握住掌中寒月劍。二人此刻雖是相隔十余丈開外,但空中凌厲的殺氣卻是驚人,兩人年紀相仿,又是一般的倨傲,目中神光相鬥至厲害處,卻如刀斧加身一般直刺得對方周身劇痛。
不料了那冰魄此時逃躥正急,雖見僧人擋在面前,卻也來不及收勢。無色見此防其轉身逃走,卻只得將掌在身前一布,勁氣陡出欲將其截下。但見空中一陣寒光爆起,僧人竟與冰精合在一處,一時驚爆過後卻空余滿眼迷惘的無色和尚駐留在當空中。旋又見他將身一顫,右掌震處竟從臂上鑽出三尺來長的冰鋒,其上滿是寒星包裹,遊走其間,更顯那冰鋒神奇。此物即連久居冰原的無色和尚一時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當下只取在手底卻皺著眉細看,一時間雖不知其如何運用,但竟從氣象上已知這冰鋒幾可做飛劍一併施用。
那少年見狀不由贊道:「當真一柄好劍!」卻又回首與張入雲冷目相視道:「只是落在你的手裡卻是有些糟踢了!」
天石道人見張入雲急難相助卻又這般客氣,雖是面上不好意思,但這草藥當真珍貴,若合煉丹藥其效驚人,又不好推辭,當下含愧接過。卻側目又看了看一旁雪地當中的近百株仙草,心裏只嘆自己此刻法寶盡失,雖是強敵已然遁走也不能趁勢拾取,一時搖了搖頭,只可惜福緣淺薄,竟將這等絕佳的機遇錯過。
一番話說的持禮二人均是一樂,當下無色連忙率眾人異地置辦晚飯,幸得天石道人這小徒弟青松倒是一手調理膳食的本事不錯,只一會兒功夫便整治了一桌飯食,就連兩位師弟的葯粥也都熬好了!一時間賓主相處甚歡,竟得大醉而歸。
當下張入雲被一僧一道看破自己方才一般尷尬相,甚是惶恐,不由間已是漲紅了面孔。老道人近百歲的人了從來未近過女色,一時也不知怎生勸解,只是在腰間尋丹覓葯為張入雲打理傷勢。反而是那無色和尚意甚從容,並未將這點天魔色相掛在心上,只欣然笑道:「這位小兄弟好精純的一身純陽內力,惹換了尋常武人,只怕就一位方才那樣的魔女便要被取食|精髓而死。如今你以一人竟能飼得二女,雖是你仁心可嘉,但如此看來你三人倒確是有一番緣法!」
張入雲與眾人相處,時間長了,扇上二女日常相煩張入雲取用靈藥,為此曾將二人放脫出來兩次。因艷娘與小雅都為前番食得諸多靈草,魔力大增,俱都有些不服張入雲管教。幸有無色在旁方沒有出甚亂子。這多日下來,張入雲功法已是大進,此時就不憑桃花扇上陰雷威力也可轄制得二人。不想這檔兒又被無色出這樁短處,大夥想到每次張入雲與二女鬥口時的尷尬,卻是不由哈哈一笑。
正在他遲疑時分,就聽空中一陣疾風撲卷而來,少年早在預備,只喝聲道:「來得正巧!」說完又是將掌中桃花扇兒猛一搖動,便聽得又是一聲慘叫,艷娘已自飛身於二人身前栽倒。
至此時天石道長二人方走近張入雲身前,相問方才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待走近張入雲身前,天石道人這才發現他傷勢極重,一時忙掏出懷中靈丹為其料理傷勢。
張入雲得無色誇獎,又聽對方說自己技擊本領只在一流境界,知此乃是無色謙遜之辭,他二人一番較量,張入雲只覺縱是隱娘再生怕也不過如此。且無色一身剛勁更是隱娘不能相及的,雖只此不能說無色功力便在隱娘之上,但二人至多也就是伯仲之間而已,一時想到這裏反端身道:「兄長過益了,雖是小弟略得了些剛柔機要,但與兄長這一剛化百柔的功夫相較實是不算得什麼,兄一身武藝實是登峰造極,小弟正欲多番求救,能在秋練峰盤桓多時更是小弟的心意!今後還望兄長不妄多多指教!」說完便是一揖到地。無色見他言語氣氛不同,知其有胸中有大抱負要展,自古英雄惺惺相惜,見此也改了神色,忙持禮將其撫起。
如此一番下來,眾人卻又熟稔了許多,張入雲見氣氛甚佳,他又不慣作偽,乾脆直言向無色討教。未知無色和尚聞言倒是有些躊躇,略一思量,卻見座上三人正因不解,凝望著自己,他本是副熱心腸,見狀怕眾人以為他秘守心法武藝,連忙解釋道:「張兄弟且別誤會,只是我一身內勁與眾不同,為你習了只怕是有害無益,且你內功心法乃是峨嵋正宗,此時又已到了相當火候,再從我習這寒冰掌法反誤了你本來修行,實是太過可惜了!」
笑羅漢見他在這般境地竟還能從容開口說話,心頭更驚,雖知對方許有可能說的是實話,但此刻自己騎虎難下,卻是說什麼也不願就此撒手。因得了無色和尚訊息,防其暴起發難,反倒又將舌尖咬破,再施得一次天魔解體大法,那修羅刀受起精血,又是一番刀光大作,得力之下,旋即又向無色和尚身前近了數尺。
張入雲見他倒地忙疾身向前探去,未想身旁彩霞涌動,一陣香風過處已有一道人影搶在自己頭裡。張入雲見狀大駭,原來是麗娘已自藏身的巨石后飛出,直向少年撲去。
一時間張入雲還見天石道長丹藥雖是靈驗,但與人治傷手法卻不純熟,當下告了聲罪,卻五指連動如揮琵琶已將兩名受傷弟子身上各處穴道封閉。他深知人體各處秘穴,雖是將二人傷處治住,但同時又極盡所能為二人生理留下生息,如此血行正暢,傷口愈合的更快。當中有一位弟子雖是傷重,但好在未傷肺腑,一時已被張入雲料理的身醒過來,雖仍是氣息虛弱,但卻遠遠好過方才的奄奄一息,且他上臂已能揮動,如此可剩天石道長不少麻煩。
一時他回頭就見先時與秋暮蟬並肩作戰的黑衣長身漢子仍是立定當場,如一尊石像般的潛心計算,卻又得笑道:「哼!我倒把它給忘了!且拿你試試這殘劍!」一聲清嘯過後,便見他掌中狴犴劍已是化做一道藍電,真取那黑衣漢子,未想劍光一入對方身體卻如無物一般,直透胸而過,一無阻礙,竟得又向前縱起百丈開外方緩緩下落。
笑羅漢見解得此危機,口中長吁一聲,但仍不敢大意,先回首得使動修羅刀將少年圍個密不透風,防他再施故計,自己分心二用卻真無法抵擋。幸得那少年自連番放得的鬥氣,再引寶血破自己玄天陣法后,神形已是委頓了很多,反要靠張入雲在旁多多幫帶。只是笑羅漢知他狡詐多端,當下仍不放心,一力加大飛刀威力,而自己卻又飛身至那陣法缺口處,小心護持,以防再有驚變。
秋暮蟬未料到張入雲竟有這般強勁的身法,自己此刻又在含胸作勢,已來不及拆解。可當真他武藝高強,雖在這萬難境地竟也能將狴犴劍當胸護住,又因見張入雲來勢太猛,左肘一掙已抵在長劍無鋒處,雖是倉促仍能將手中劍光逞動。當下就聞一記雷霆,秋暮蟬已被張入雲如此凌厲的一劍震的倒飛出去三丈開外。
張入雲在地上算https://m.hetubook.com.com得真切,早將周身毛孔全力放開,只為臨敵一擊,因為刀勢來的太過兇猛,為使自己功力提至最高境界,卻是有嫌身有衣裳遮體呼吸不夠順暢,激動之下,反手便將上衣扯去,一個極速提力,周身竟隱顯赤光,雙目也在這一剎那如注血水,渾身勁氣充盈直欲透體而出,心中燥熱,只鼓動的自己胸膛好似要炸了開來一般。
但見兩地雙雙爆起兩聲驚雷,三人都是被震得一般飛退,秋暮蟬做夢也未料到他二人聯手竟是這般威力,且因自己劍光分斗二人竟未能傷得了一個。大駭之下正欲叫罵,未想那古怪少年已是強自逞動劍光翻身再上。而一旁張入雲也是不離不棄一個筋斗翻了過來,二人魚貫而上,紛紛手提仙劍向著自己大力砸來。
待張入雲出的室外后,果然眼前滿眼翠碧,竟得一副江南柳綠的景像,只是景色雖美卻少有人氣。度量之下,好似連個飛鳥也難見一隻,四野下萬籟俱靜,人置之其內初還頗為受用,只是時間一長,卻又覺得的這山中實孤寂的厲害。舉步行出不遠,便見無色與天石二人正在一方石階前講談經法,身旁竟還有那先時相助笑羅漢的蕭山君也坐居其中。
隨著那地底冰精的即將出世,本是自雪原地底噴涌而出的溫泉水竟是在片刻之間結成堅冰,那尚未被小雅與艷娘捕盡的仇魚倒是靈便,在此之下紛紛舉動如人腳一般的後肢已紛紛跳出水面,一時竟得在雪原上飛奔,而剩下為數不多靈獸此刻想是也知那冰精寒魄的厲害。紛紛作鳥獸散,有那不小心貪念猶存的,只一不當意便被功力大漲的艷娘秀髮隨即網羅了去。
如此一來卻妨礙到艷娘和小雅的收益,艷娘當先嫌那黑魚醜陋不堪,一時便將髮網布下,去捕殺那群怪魚,未想那魚通身藍鱗,竟是堅實無比,任艷娘怎生撕扯卻絞不碎那怪魚的身體。而小雅本不欲和那兇惡的怪魚為難,但一時那魚群見小雅腳下儘是靈物,以為有機可乘,卻反搖動身子前來相欺。如此才惹得這女凶煞大怒,她十指纖纖,粉|嫩的指甲卻如十柄利刃,雖是那怪魚藍鱗堅實但也一樣被其不分絲毫力氣洞穿,只不多時其身前便已遍布怪魚的屍體。
少年見了,忙將手中桃花扇舉起,揚手就是打了她一擊陰雷,再取手指著空中的笑羅漢道:「去給我殺了他!」
未想張入雲卻又恭身與無色答禮道:「多謝兄長指點,入雲真是受益良多!」
張入雲不想少年竟能說出這番自己從未想過的道理,聞言只驚呆了面孔,卻當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獨天石道人知無色當年為習這寒冰掌九死一生,相比張入雲因白陽圖解不全而所吃的辛苦,卻是勝過太多,被張入雲一句話帶出沉年舊痛所以顯了哀容。當下天石怕氣氛變冷,忙開口岔開話題道:「我卻未瞧出你二人比出些什麼門道來,只見你一人拳風夠勁,一人指戲玲瓏,除此外也沒甚新鮮的!」說罷,又回道相詢一旁的蕭山君道:「你說是不是啊!蕭道長!」
無奈之下,張入雲只得搶先出擊,腳底一縱便已至對方身前,因此見已見過無色拳勁超然,為防自己落於招架的境地,卻是右拳一擺,已是直擊對方面門。
張入雲聞道長話里古怪,好奇心起,卻當眾將那革囊打開欲窺望其內是何寶物。未想才只將囊口抖開一線,就見得衝天的毫光已是從囊中射出,即將圍觀一眾嚇得一跳。張入雲看的仔細,囊內原來藏的竟是笑羅漢四十九口修羅刀。他不想天石道人竟回將這邪門兵刃相贈自己,臉上一變,忙道:「前輩厚賜弟子本不敢相辭,只是這修羅刀乃是魔教利刃,晚輩功行太淺,卻是無力運用。且這妖刀殺氣太重又曾是笑羅漢秘寶,長日里負在弟子身旁必遭惡人窺伺,弟子愚笨恐難護得周全,反不如前輩收回門下,時久以玄門心法相渡來的妥當。」
張入雲見無色誇讚自己,也連忙收了功勁,回首凝望那雪松樹身上被拳風擊出的孔洞,卻是由衷的佩服無色道:「兄長好強橫的一拳!」
艷娘見此已知其心意,她與張入雲相處一時,已略沾染了一些人性,見此刻張入雲這般坦然相對,反倒猶豫了一下,只是她到底生性兇殘,即得善念也只一瞬,旋即便是張開森森白牙,即刻便得咬落在張入雲的胸膛上,大廝吸食張入雲生血。小雅在旁見獨自艷娘享受美食,也是躍躍欲試,只是她心智還在,卻是守著欲|火在一旁苦苦支撐。
不想艷娘感張入雲生血美味,肌體強健,為此上欲|火竟得大盛,一時卻將嬌軀如蛇一般的纏在張入雲身上,摩臍推腹,只一味的催動張入雲情慾,欲與其交媾。身旁小雅也為艷娘欲|火所染,勾手將張入雲抱在懷內,輕啟朱唇,檀口微張,竟將口中津液度入張入雲腹內。
再看秋暮蟬此刻身旁又多一位透體漆黑,背生魚鰭的怪人,一時少年為自己所料不周只將眉一皺,待其分辨清楚后,卻又忽地笑道:「秋老狗!你倒好厚的臉皮,已是手下敗將卻又敢回來與小爺爭鋒,此時卻打扮的婦人模樣,真真可笑。不過你心思毒辣倒真當得婦人一般毒如蛇蝎,為得這地底冰精竟連自己徒弟也害,披著這張人皮,倒是太委屈你這一顆毒心了!」
秋暮蟬前次為金水宮一事事敗,本要回教下受領責罰,只為他舊日即知北海苦寒之地蘊有地底冰精所鬱結的冰魄神光,雖是久欲謀奪卻是數次無功而返。今上為免受教中重責方告命想以此寶獻上將功補過。誰知事有湊巧待秋暮蟬師徒北上覓寶時,卻又正撞著在北疆地底奉教中指派網羅異草的邊土妖道蕭山君。
而那雪原下的靈物卻是在其間不知躥湧出多少,只片刻功夫,眾人眼底便滿是雲鼠銀貂雪兔之類的靈獸,其中那通體如水晶一樣透明的靈魚更是不計其數。一時各色靈物數目如此之多,反倒為小雅和艷娘看花了眼,當下兩人都欲尋極具靈性的鳥獸取用。
張入雲知他看出自己心中領悟,卻反而主動開口要與自己喂招,當下大感盛情,忙端身行禮道:「小弟正有此意,多謝兄長厚意!」
如此這般,無色身遭壓力頓時大增,身前好似泰山壓頂,胸腹之間為之一堵,幾將體內真氣逼。他知對方已是犯了凶性,當下與自己已成不死不休之勢。一時間敵人這般兇惡卻將他年少時殺心激起,右拳一引,便得整個臂膀骨節勁爆之聲陡起,跟著周身一陣晃動,本是祥和的臉色也是蒙了一層殺氣,腳底一跺,整個人影已是化為疾風,身裹護身神光直迎著那刀陣向前躥出。
可張入雲拳腳身板卻均能變幻至極柔處,將其奪命重擊解去,當下任無色怎麼加增拳力,與加速招式,卻始終壓不住張入雲身法。且此刻張入雲防守時雖柔,但進擊時卻又比先時還要剛勁,當下張入雲雙掌施動至柔軟處可將無色拼盡全力的一擊,盡行以埋身接引的方式接下。張入雲多年辛苦鍛煉,又得隱娘指點,體術已異常人,周身肌理骨骼傳導力量時比任何武人都快,今又與無色相鬥悟得了自己體法拳術可剛可柔的妙處,縱是對手比他功力高的甚多也可盡行接得下對方拳腳。
張入雲在一旁見修羅刀一時間精光又漲,怎能不知道笑羅漢心意,只是到底二女化身陰魔要受一番痛苦,終是有些委決不下。
那少年身平歷任百戰,與敵相鬥經驗豐富之極,見張入雲這一腳來得古怪已然明了其中意思。當下也是一個側馬迴旋,雖只在當地並未借勢,但他腿法也是一般靈動,威力亦是驚人。
張入雲見天石道人將話說到這一番地步,自是不敢不授,一時只得恭身拜領。天石見此方才歡喜道:「我知你與我師兄天池上人及其弟子東方文英有些不相得的地方,今番見你為人,才知你實是個正人君子,日後我迴轉武當,定為你雙方說和,此一樁小煩惱,你以後可不用掛在心上了!」
蕭山君此時面孔甚是古怪,看了張入雲半日,方自懷中取出一方繪有虎豹紋的皮囊,瓮聲瓮氣的與張入雲道:「此囊原質乃是元時兀逐上將貼身防制的水虎皮甲,后經小道提煉製成這百寶囊。我見君子此時身上攜得寶物甚多,有此一物一可方便君子隨身攜帶多方寶器,二可遮避寶物神光,也為君子一路上省些麻煩。只是此物乃是從死者身上而來,怕君子不屑,還望君不要嫌棄才好!」說完卻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將那寶囊遞過。
哪知好少年再有準備,見狀只將左臂一抬,便將張入雲來拳擱住,雖是少年此刻體力消耗極劇,但一時將張入雲的拳頭架起,也令張入雲只覺得對方一雙拳頭竟如被生鐵澆鑄的一般,只一觸之下,自己拳上力道便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反是被對方這一架只覺自己手骨痛疼欲裂,不由的左臂竟是一陣顫抖。
無色方才一番話便是提醒張入雲多加小心毋要小看這看似不經心的輕傷,不想張入雲一身純陽真火非同小可,竟可在頃刻間便將自己陰勁逼出,這樣的功夫也是他生平僅見,一時不由得他不佩服!因聞張入雲誇獎他寒冰真力厲害,卻只淡然一笑道:「什麼厲害不厲害,都只是一般的傷人催命的伎倆罷了。」
張入雲聞聲不語,只嘴角含笑以明其意。而一旁只做愜意旁觀的小雅自是知少年說的這般話,是為引起秋暮蟬注意,好分神來擒自己,已削減自己身上壓力。當下恨其心思歹毒,即是將柳眉一豎嬌聲罵道:「臭矮子!光毛雞!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姑娘我在這裏誰也不幫關你什麼事!這麼多口飛刀怎麼還沒把你刺死,男人家卻生了這般毒的一張口,小心舌底生瘡,腳底流膿,不得好死!」
不想小雅竟是十分倔強,聞言只將眉深鎖,臉色烏青,半日也不見答應。
不想一旁少年見狀反倒挑撥他,假意作大聲笑道:「不想這世上還有你這般蠢笨貪狡的人,自己飛劍旦落入我手還當能完璧歸趙嗎?妄你也是這般年紀的老人家,如此天真,當真可笑之極!」說著卻又提過手底赤月劍道:「倒是這柄寶劍好生令我佩服,當年佩劍者定當是不世豪傑,內里劍氣狂燥似火真是深得我心。呵呵!好似這劍主人還是你昔日大仇,數十年風水輪流轉,如今你這柄飛劍傷在此劍之下卻也不算冤枉,你道是也不是!」
張入雲雖是有心再較量一番,但確如無色所說一身體力精神已是消耗的差不多,此刻身上實是勞頓的厲害,聞言忙是躬身相應。
至此少年與張入雲同時遭敵,都是難以分身相顧。只是張入雲相對只而言獨斗蕭山君一柄飛刀,且那山君到底是異類修行,飛刀威力有限,張入雲得有一柄寒月劍在手倒是比少年人要從容的多。
笑羅漢只在無色和尚一將雙掌推出,便覺心頭壓力大增,身體好似落入了萬丈冰窟之內,周身氣血險些被對方掌底寒勁凍僵,也幸是對方掌力柔和,並不強橫,笑羅漢雖知這乃是無色手下留情,但他此刻犯了凶性也是顧不得了。一時猛將全身功力提至十二分,四肢上肌肉虯結,鬚髮皆張,那修羅刀光竟又得漲了數倍,頃刻間抖開刀身上的冰晶,旋又衝破無色和尚手底氣障,直向其殺去。
艷娘怒目數底與那少年往還,見其眼底殺機熾盛,知少年說的出做的做,無奈之下,只得鼻底哼了一聲。一時徑自翻身在地上一番滾動,但見一片烏雲陡起便將女子裹在當中。再待艷娘顯身時卻已是顯了原質,原來竟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嫗,滿頭的白髮好似被人生生扯去大半露出光禿禿的腦門,只在腦後留了一縷。赤|裸著的身子只在翻滾的墨斗般煙嵐中若隱若現,仔細看去卻見她身體要害處均有殘餘的古箭頭,顯是其死時為利箭所傷。只不想艷娘原身雖是老邁,但一身皮肉竟還似少女一般的細膩,只是胸腹之間又得贅肉叢生,加上她此時袒胸露乳的形態卻是說不出的丑怪。
說來我還從你這兒得了九株胡伶草,今卻將得自笑羅漢這四十九柄修羅刀相贈與你,其意甚是不誠,已是頗有些不是意思,你若再做推辭,卻當真是要掃我的麵皮了!」
無色欣然笑道:「呵呵,無需如此,其實你一身本領已有所成,我方才不過是一番身體力行的提點而已。我本就猜得尊師伯天鷂子該當已將彈指神通傳授與你,卻不想只略一指點,你便得有這般威力,可想張兄弟平日里功夫扎的實在。只是在這罡氣指勁上還略有些滯礙,今得我二人一番相較,想來日後兄弟這一門指法一定可驅動的更為靈動了!」說完卻又指著張入雲右臂道:「只是兄弟這臂上玄冰還需速速解下,為兄內勁霸道,時間一長怕要受內傷的!」
正在他猶豫處,卻聽身旁有人嘖嘖稱嘆道:「當真一對尤物,不想你這主人不怎樣,手下兩員女將倒是這般厲害,這些仇魚數目眾多,鱗甲堅利,我本以為還要費上一番工夫方能除盡,卻不想你這兩個女奴竟然這般得利,如此看來縱是這仇魚再多,她二人也盡能收拾的下,可省我好些力氣。」
張入雲見此不置可否,再見一旁天石道人正在一團忙亂的與一年輕小道士打理兩名已是倒在地上的弟子。心下關切,不由走近眾人身前,取出五六株胡伶草與天石道人道:「道長,這是晚輩先前至此間採得的藥草,令高徒此刻傷重卻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忙!」
未想待張入雲行至少年前五六丈時,卻見他已是一個翻身立起,雖是身上疲乏的厲害,但一雙鷹目依舊精光四射,縱是張入雲與其相對,也覺心底一陣搖晃。正但張入雲欲開口與其相詢時,卻未想那少年已然沖自己譏諷道:「你這手下女奴竟得不聽你的號令,我看你這主人當得也是笑話。」語畢,卻又沖艷娘冷笑道:「若當真對我一身氣血有興趣,下次可要記得先殺了你這不成事的主人!只是縱到了那時,卻還不知道誰吃了誰呢!」說完衝著艷娘周身上下一陣打量,竟也有些垂涎之意。
小雅見張入雲雖是坐倒在地,卻故意不將眼光朝向自己這邊,知他不欲看自己原身,一聲輕嘆之下,只得將長袖一灑,但見也是一陣烏雲翻滾,小雅也自顯出形跡來。只是她此刻的年紀卻比艷娘來的年輕的太多,甚或比為自己顯形跡前還要年輕些,也是一般的赤身露體,只是只是身上遍布青痕,顯是為人責打慣了的,頭頂顱骨深陷,卻將她如花一般的面孔砸至變形,右目竟被砸得幾欲跳出眼眶,雖不似艷娘那般丑怪,但如此形象也是不承多讓。
而空中的笑羅漢聞言也是一陣心亂,他知這桃花扇上二鬼是黃種籬辛苦多年煉製,威力甚大。平日里自己自是不懼這二鬼,只是今日正在收奪冰精的要緊檔口,卻怎容再出的甚差池。且二女中已有一女竟有能為與孫聖爭鬥的不相上下,下餘一女其威力定然也不在小。可是聽她話里意思卻又有兩不相幫之意,這才稍稍將心放落。但到底張入雲桃花扇在手,一個不小心強驅二女化身神魔相擊自己卻又是一樁大麻煩。想到此,笑羅漢趕忙加緊手底修羅刀威力,力圖儘快將少年殺死,好一心對付張入雲主僕三人。
眾人相處甚宜,見張入雲忽然要走,都很有些捨不得。只無色知他為紅顏知己奔波,深知其苦,當下並不強留,臨別時擺了酒宴與張入雲送行,此一番因是張入雲安心要走,眾人反倒不曾多飲,席上無色取出好些自煉的冷香丸相贈道:「張兄弟在我這秋練峰一聚,雖是外門功夫上大有進益,只可惜你我內家勁力途徑相差太多,不能互相切磋,為兄真是大感慚愧,這些冷香丸也算是稀有之物,頗能作補氣療傷之用,今君行程在即,兄無以為念,只以此些許微物相贈,聊表寸心。」
天石道長三人得無色提醒,這才發覺張入雲右手掌已為一層堅冰凍住,無怪他臨敵卻是只憑左掌彈指,原來先時二人較量時,張入雲右掌已在解開無色左肘一擊時為其至寒的內力侵襲,僅只在這一瞬間便被無色體內寒氣將手掌凍住。
不想正在這時,空中一個雷暴,就見少年人已是放出自己周身紫氣,竟將團團圍著自己的修羅刀震得飛退。接著一個人影晃動已是落至張入雲身旁。
未想正待他再行殺手時,本已倒地的張入雲竟得二次翻身而起,反手探過,竟又自背囊內取出三尺青鋒,其光皎潔無比,一時竟有幾道碧絲遊走于劍外,好似活物靈動已極。而那空中的群刀竟也感其威力,卻不敢分路進逼,而是籠至一處與其相持。笑羅漢不想張入雲手底還有如此神兵,心下立時大為慌張,只是再見那碧劍劍尖亂顫,張入雲臉色難看,才知其還不善操控此劍,心底當時一輕。
張入雲得無色問詢,一時笑答道:「兄長這一手陰寒的內勁當真厲害,幸是小弟才剛中招不久,不然真恐要小病一場呢!」說話間,卻是左拳掄起往右掌上一砸,頓時便將掌上堅冰砸碎,跟著卻又潛運內勁,一時右臂便得一陣赤紅,緊接著卻又從掌中驅出几絲淡藍色的寒氣來,這才面色一暗,長吁了一口濁氣,身上如釋重負。
至此刻秋暮蟬已是氣煞了一張青面,聞聲也不答話,只在蕭山君烏金刀護持下將袋口打開,但見一陣寒光便自袋內迸出,施即又為秋暮蟬從其內傾倒出數十口白晃晃,好似犬牙一般的飛刀。只秋暮蟬將手一指,便猶如群蜂也似直取那少年而去。當下數十口飛刀上下飛舞,行時群刀相互碰撞竟隱隱傳來百獸爭食之聲,端地是聲勢驚人,縱是那一直狂放的少年見了,此刻也是庄了色只以左臂當前全意戒備。
再說當日無色之所以相留蕭山君,並以禮相待,只為先時笑羅漢一夥已將長白山一地與北海苦寒之地地徑打通,如此之下,地底靈氣不止容易走泄,便是妖異也可得此便利往返作惡。無色和尚一來生性乖僻,不以蕭山君吸食死人腦髓為大惡,欲借重他專擅的地行術將地徑關節處再行封死;二來自己也有一件私事想請蕭山君幫忙,是以一樣的將其與天石道長奉為上賓。
說笑間,就見天石道人行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革囊交與張入雲道:「貧道授少俠義助,無以為謝,今借花獻佛,雖與禮多有不恭,但還望少俠不辭笑納。」
張入雲待群刀一去,當即便已力盡跪倒在地,他方才實已是強弩之末。秋暮蟬的修羅刀陣實在太過強橫,只一擊之下,便將他震的五臟移位身受重傷。雖是勉力將化蛇劍抽出,但那劍上靈蛇想是感應至空中冰精威力,竟是極力向遊走與其相鬥。如此反把張入雲累得進退兩難,知這化蛇劍與那冰精都是靈物,且相互衝撞竟有較斗之意,自己此刻已是重創境地,且還不是這劍的正主人,更是難以驅動,想著一定要將這柄仙劍帶回與隱娘身邊,張入雲方才強撐著內力將其操控,此時修羅刀一去,他趕忙還劍回鞘,只防劍上碧絲游出,即如此也仍是將他累得跪倒在地,口吐鮮血,幾欲昏迷過去。
未想那少年此刻行徑古怪,只一落地卻並不與張入雲聯手,反趁著修羅刀未得近身之前,卻是一劍將自己左掌划傷,一時間竟從其內流出淡金色的血水,跟著卻又暴喝一聲,揮左臂一拳砸在那當地。他拳勢強橫,但見拳頭落下時其人周身儘是紫氣,只一拳便將大地砸的左右搖晃深陷竟有一丈大小的深坑。
這蕭山君乃是千年修修的刺蝟精,因於塞外邊疆古代戰場之地累世修行,長年以來吸得戰死疆場兵士腦髓無數,是故道行得以大進,行巧躲過一次雷劫修成人形。只是他如此修行終是邪道,一身本事除鑽山術外卻顯有別的本領,是以雖坐守一方樂得逍遙自在,卻又極擔心五百年一次重劫。此番與秋暮蟬合作,是為窺伺其一身道法向有正邪兩教之長,趁機欲求其指點心法,以期再一次躲過五百年雷劫。
少年見此冷笑道:「到底都是些奸狡的小人,逃起來竟都是這般乾淨利落,不留一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把柄。」當下他只衝著正在一旁替受傷弟子療傷的天石道人冷聲道:「喂!天石道人,且把你武當聚靈丹拿一顆來,我好療傷!你快些將弟子傷勢裹好,即時就走,再往後生死還有更大的災劫,你且速速逃命,卻看你有無本領逃得過那秋暮蟬的追殺吧!」
正在他晃動手底寒月劍,足尖點動躍身上前時,卻見眼前青影一晃,身旁少年竟是虎吼一聲已搶先自己一步向秋暮蟬趕去。當下便聽得金鐵交鳴,眼前紅藍二色大爆,呼嘯之間少年已被秋暮蟬劍光震得飛退,只是笑羅漢本人也被少年這凌厲的一擊震得連連後退。
無色此時已將寬大的僧袍收攏乾淨,見天石道長擔心自己二人比試出亂子,當下卻是笑與老道人道:「道長還請放心,這位張兄弟功力實高,若論內力我或強他不少,只論技擊卻只在伯仲之間,真要是弟子有心相讓,恐過得一會兒還要道長為弟子療傷呢!張兄弟雖然身上有傷,但我看他此時戰意正濃,顯是舊日里早習慣了這般境地與人較量,自有他自己一套行功法門,還請道長不要太過記念在心!」
天石道人聞言有些驚異,連忙問道:「哦!如此說來你的功行即將完滿,不日便要飛升嗎?呵呵,想不到你十多年間內功突飛猛進,當真可喜可賀!」
天石道人與無色都是多年修行,當下聞言自是明白話里的含義,卻都有些將信將疑,只天石道人當先道:「不想這冰魄劍竟有這般的好處!」說到此卻又對著無色笑道:「不想你素日恬淡無心煉劍,今日卻得了這一件極具威力的神兵,雖看似無心造化,但此劍至寒卻又正與你內功相合,前番義助我是師徒的少年人如此累心竭力欲取這冰魄神光劍時,卻都是無法到手,反不如你,只一顯身便得了,看來這寶劍卻當真與你有些緣法,該當你成劍客呢!且聽這位蕭道長所言,日後仗有此劍可防陰魔襲擾,如若是真有其事,你功行大造卻是指日可待了!」
不想時間長了,卻將無色和尚惹惱,一時間已是慎起面孔,縱起雙拳相迎,但見拳勁縱橫,立時便又得十余道衝天而起的白光顯出,當下便將那修羅刀陣打亂。只是此刻秋暮蟬確是用了全力,那修羅刀又是魔教異寶,縱是無色拳勢強勁也只能將其阻在身前一丈開外,不令其再逼近而已。如此一來二人僵持不下,時過不久便是一向從容的無色和尚也已是額角上見了汗水。
但見紫光不住運動,少年卻又似是苦苦與其支撐,忽得那通臂上的細鱗悉數揚起,當下便將那臂膀上的鮮血抖了個乾淨,卻又濺了少年滿頭滿臉那霞光方才隱去,而少年也同時為之頹然,一跤撲倒在雪地上。
不想張入雲見此,方倒開口寬慰她道:「我知你此刻身上定是難受的厲害,若不得吸食生人精血,怕要為周身業火燒死。你不是相不落艷娘身後的嗎!若在遲一會兒,我精血為其食的太多,卻顧不得你了!」一番話說的小雅心頭鬆動,卻是最後一些理智都已失去,當下只捉住張入雲一條臂膀也是張口咬落。
而秋暮蟬見對方只空身施法,連個飛劍也不曾取用使與自己斗個平手,心中更是驚惶不已,此刻早已是汗流浹背。正在他再鼓餘勇,欲催生出些法力施動修羅刀陣時,卻忽聞無色開口道:「你這人怎麼這般不識好歹,我雖無力將你這刀陣擊退,但自負取你性命卻是易如反掌。只為我已有二十年沒有再傷人性命,如此才一再留手與你僵持。看你模樣也定是個奸滑之輩,怎到得此時還不知進退?再不見機,若還與我歪纏,卻休怪我手底無情了!」
張入雲見無色僧說的凝重,忙恭身相詢。無色一時反倒垂了目,意甚蕭索道:「此君也是位大失意人士,因為人所愚弄犯下追悔終生大錯,只為不能違背天命,再無恕罪的機會,算起來實比為兄還要凄苦。只是他一身功高造化,當真藝超群倫,且向盡苦行內功秘法,兄弟幾次內功被廢。若以此而論,正是他拿手專擅的內功路子。」說到這裏,無色忽地有些激動,一時卻又嘆了口氣道:「二十年前我才剛為愛侶身死,年少氣盛,行為狂放神州遠行,在西域沙漠與他一語不和大鬥了七晝夜不分勝負,隨成莫逆。只為他有言今生今世再不回中原,欲在沙漠中折磨自己終生。日後我也因定守前言覓得這秋練峰修鍊,如今我與他天南地北,只怕永無相見之日。如今我保舉你前往,雖是他行為狂放,但看在我舉薦你的份上,料不會推辭。且張兄弟你也是個怪誕的性子,即能和我相交一場,想來與他也不成問題。」當下無色細聲將雲飛浪人相貌行舉與大沙漠地點與張入雲俱細說了后,方與其與相辭。
只聽那少年將桃花扇取在手底,便衝著小雅一聲冷笑道:「臭丫頭,敢跟我鬥口!現在桃花扇在我手裡,我可不比你家主人軟弱無能,憐香惜玉,識相的便快化身陰魔給我退敵,不然的話,我打得你顯身!」
當下無色終究身法高過張入雲一籌,見機,右足一蹬一踏猛地將身勢強做一扭,竟得將本已被張入雲震開的左腿復又襲上,直取對手面門。張入雲不料無色腳底功夫如此過硬,當即心頭便是一震。可對方沉猛的一腳已然掃了過來,無色和尚外門功夫威力無比,腳力絕大,雖看似倉促的一腳竟也夾帶著風雷之聲,端地的氣勢駭人。
少年見他尚有力量二女震開,也暗境佩服其功力精純,見次再又將腰間桃花扇解下,加將扇兒晃動,不見那扇內升起黑白兩色煙嵐,旋即便將二女收在扇內。一時又見他拋還於張入雲道:「當真沒見過做的如你這般辛苦的主人,且將寶劍宮扇還你,今日我也算是欠了你一樁人情,他人有緣我定將這人情還你!」說完卻是不理天石道長二人,已是起身飛遁,他飛行絕速,只片刻功夫便已走得無影無蹤。
果然張入雲修道人氣血與眾不同,他又因一身外門苦修,身體筋骨更是強於常人數倍,小雅只覺其體內鮮血甘甜無比,只飲得一口,便將僅有的一絲人性拋卻腦後,儘力拚命吮吸,生怕為艷娘多佔了便宜。
只是如此一來,張入雲的寒月劍擋在那少年身前,卻又將他疾行中的身勢阻住。因未能趁秋暮蟬勢弱一舉破敵,那少年氣得大怒,只扭頭衝著他冷哼一聲。張入雲也料少年多半不會領自己的情,只是他自有主意,先時已然留得力氣,當下只恍眼間已是搶至少年身前,出其不意便是抬腳往少年當腰蹬去。
而那少年身勢只稍稍一滯,便又重向笑羅漢身前躥來。雖是對方也是一般的空身無有兵刃,但秋暮蟬此時已被這兩個如狼似虎的後生打的心膽皆寒,竟不敢空手與其招架。一陣冷笑之下,便是一個鳳凰點頭,闊背一伏便得一枚白光自其背心躥出,閃至空中一陣呼嘯而至,慘風冽冽竟隱有鬼泣之聲。且那暗器好生變化,只才剛飛出笑羅漢身外便是一分為三,分打少年上中下三路,確實厲害無比。
這一日蕭山君依無色相求,引了地底一道寒泉與秋練峰上一座靜室之中后,無色僧卻是連在室內一坐三日再不外出。
再說笑羅漢一記太乙神雷擊在那冰精上,頓時將少年連同那冰精打得在空中一陣翻滾。只如此之下少年依舊是眼觀六路,知笑羅漢刀陣一來,自己絕無生理,為今之計只有將冰精奪為己用許有一線生機。他素來膽大妄為,雖是至后見那刀陣近在身前咫尺也是不管不顧,只欲將那神兵收歸己有,在他眼裡,倘若今日不得成功,便是葬身此地也是無怨無悔。
張入雲不想他應變竟是這等神速,自己雖是搶先出拳竟也占不得先機,心下驚異,但手上卻未放慢,一時上臂一晃右拳五指已然放開,當下卻是化掌已按在了對方肘上。此是他曉自隱娘處的柔術,雖看似輕鬆,卻實是他平生拳法的要詣,因是重傷過後,強行使筋骨,雖一時間得將無色這般強橫的肘擊帶過消解,但手臂間也是酸痛的厲害。
艷娘這番變化,張入雲自是也已查覺到了,想到她為人心性,卻得如今變做這般厲害,實讓他自己有些擔心。正在皺眉間,張入雲卻忽覺地底氣息變化異常,雖在地心深處,但一般的寒勁也令得自己心頭凍的一陣亂顫,不由自主已是打了個寒兢。
如此驚雷一般的重擊只打得秋暮蟬面如灰土,胸中氣血翻滾,恨不得將體內的燥血一吐為快。他縱橫天下數十年從未落得如此慘狀,氣極之下才剛落地便怒喝道:「小畜牲,竟敢把我打成——。」可沒等其話音落地。就見那古怪少年已是又往自己身前撞來。
無色為人痛快,見張入雲應肯,只一聲喝道:「即如此,看招!」說完竟是不亮身架,便是搶先一拳擊了過去,他與張入雲方才一番比斗已知其功力不弱,此時卻用了七分外門功力,這一拳擊了出去,竟是快到不可思議。
小雅見張入雲一笑間便斂了色,知其心意活動,不由臉上便是一陣白,眉間深鎖,俏臉上已是泛了青色。
張入雲知這冷香丸是無色幾十年來在這長白山一隅採擷的諸多人蔘靈草合了這峰底冷泉所制,且因無色師門內功心法別具一格,純用心火熬煉,如此一來這冷香丸藥用更具靈性。一時度量手底一方玉瓶沉甸甸的少說也有幾十粒,如此厚禮,直覺大重。因是兄弟相交不需做些嘴上的虛頭客套,當下只取在手裡深深一揖。
為此天石道人好生相謝,張入雲卻是連連擺手,當下又助四人結了雪橇,諸事料理停當,方與四人揮手作別。全不顧一旁小雅連連搖頭與艷娘聲聲冷笑。唯那少年只枯坐一旁,如老僧入定不顧身旁瑣事。
笑羅漢今次為得那冰精已是施了莫大的妖法驅動這修羅刀陣,未想卻在這要緊的檔口來了這麼一位法力高強的不知名和尚。此一回為奪得那冰精,他本錢下的太大,已不容自己臨陣退縮。為此上竟一改往日沉穩,當下也未答言,卻是將雙掌一按,傾力將刀陣壓下。
正在天石道長三人見無色下手狠辣,為張入雲當心之際,卻見張入雲竟不作避讓也是一掌切出,當下他手腕翻動,只一遇對方激勁的拳掌竟是順著無色手臂直貫其胸膛。縱是無色僧這一拳怎生強勁,也沒能將張入雲手臂震動分毫,一時反聽得對手一聲大喝,反將無色的一雙臂膀震了開去。
再見地底又飛出三人,當先一人已是開口罵道:「你這小狗!我三人萬里奔波才將這冰精趕至這一處收穫,你這小畜牲竟也敢來揀現成!」說畢雙手連環又是數道金光打到,只將空中少年與艷娘打得連番滾動躲避。
直至一旁蕭山君祭出烏金刀將二人護住,那少年才不再放石子傷人。只是少年至此時仍是口底不放過他,止了手底,卻又開口譏諷他道:「秋老狗!也不知你這大把年紀都是怎麼挨過來的,當真活到狗肚子里了!想用法寶算計旁人,卻不提量自己被人算計,如此愚昧無知,真真惹人痴笑!」
無色和尚見他心驚,只笑道:「前輩誤會了!想晚輩才只這點功行,那堪能飛升紫府,只是近日有覺丹胎穩固,道法許有小成。弟子師道旁門,又無意修那天仙位業修積外功,如照現在這般修為,數年後當有雷劫先至,到時仗此劍若能應對完事,我也就不需再將此物留在身邊,至時我只滄海一粟,卻空佔著這般天材地寶做甚?」
張入雲先時時連番運動真力,體內真氣已近強弩之末,雖勉力躍至少年身前,但內力不繼已是無法提煉提動。但他外門剛力沉重腳法驚人,此刻搶進少年身前,隔空足有七尺便已是一個蟠龍翻身,側馬回踢對方腰際。雖此一腳是全憑外力,但張入雲一身外門功夫已得大造,一擊之下確有萬鈞之力,只是他這一腳雖是凌厲之極,但出腳方向卻是有些古怪。
正在張入雲思量間,卻見被震飛在當空的少年已是左手振臂凌空擊出,但見其臂上紫氣升騰竟可在空中借力,倒翻過身子提劍又向秋暮蟬砸下。此時的笑羅漢仍在連連後退,怎能想到對方竟有這般異能,惶恐之下卻又得臉色猙獰,忙先自將頭一點再將雙肩聳動。
再說張入雲這邊廂,那少年自施得巨力破了陣法后,便是氣喘如牛,手中劍光也隨之受其感應掩息了許多,身法大不如前,只護得住自己小半邊身子,雖是他左臂強橫,但竟已有些無力抬起。張入雲見此,知他此番耗力極劇,防其被修羅刀傷了性命,忙與其背靠在一處,左臂間連番催勁,將個掌中流星指運至足有半人高矮護住大半邊身子,再回首施動寒月劍,一時自己一人護得那少年大半邊身子,只留小半與其自理,一時間倒也守得嚴密。
不想無色和尚聞言倒又笑了,忙和聲道:「小兄弟如此說話,定是令師伯未與你交待清楚,我這和尚卻是假的,從來一不參禪,二不頌經,只為了剪去這頭上煩惱絲,時刻提醒自己是個煩惱人罷了!令師伯當年我已尊其為長輩,現如今卻如何能在你面前居長,我也不過比你痴長几歲,如不見棄,你我且以兄弟向稱如何!」
未想那少年竟不退讓,仍是勢如驚鴻一般向前躥去,同時將左臂伸出,一時紫氣升騰顯是要空手接那三枚白骨箭。張入雲此時才剛落地,聞那三枚白骨箭飛行時所發出的厲吼聲,好似當日水鏡寺所遇的神魔一般,知其威力絕大,為防對方空身犯險,忙大聲喝道:「小心!」,跟首又將自己寒月劍如風車般的甩手揮處,他一手暗器功夫高強,雖是一口長劍,但依舊被他拿捏的分毫不差,一時竟將那三枚白骨箭自空中捲走。
秋暮蟬見少年竟得在這一息之間便重又容光煥發,精神頓復,不由心頭一陣大駭,可正在他驚懼之際,卻又見身旁一陣銀光大作。回首過處,就見張入雲已取了寒月劍在手,也是連番招展,一樣的也是劍光驚人。且這寒月劍生性至寒,當下眾人正值苦寒之地,一時卻又平添許多威力。
無色見張入雲也是一般的腳法深湛應變神速,心下佩服,一笑之間竟將撩起的左腳收回內藏,借勢一個大翻身便得旋身凌空躍起,先伺機將張入雲這一記倒掛金鉤讓過,卻又趁扭轉身勢時換了右足連環踢出,這一腳踢得妙到毫顛,一時就見得無色身在空中大袖飛舞,身勢飄逸靈秀,偏腳底又狠又准,一身絕藝實讓人驚嘆備至。
再見秋暮蟬與左右二人吩咐道:「聖兒且去伺奪冰精,山君與我一同對付這幾對狗男女。」說完一旁怪人即是啞聲伏禮,縱身徑往空中閃耀的冰精躥去,雖是魚人身量,但起在空中竟如在水底一般自在,未有一點不便。
少年精乖,見此忙趁機逃出這群刀合圍的險地,只是那冰精的芒尾終究在自己疏神之下趁亂溜掉,為此又是一陣大恨,忙又重新飛身相奪。
張入雲笑回道:「師伯他老人家確是性好遊獵,自洞庭湖底脫困后,便再不思與水路親近,現如今只怕已在神州四處遊戲呢!只是行前極為推祟大師一身道法本領,曾囑咐指引晚輩日後定要來向前輩討教!」說完便是一揖,持禮甚是恭敬。
未知此刻無色卻是坦然相對,一時竟是含胸內側,便已將才被張入雲拂開的左臂收回在胸前,趁其勢將身一側,左足竟然也得曲膝撩上。一時間正與張入雲襲來的右膝相抵住,只為二人此一番較斗都是收招變式,腳力雖大卻均未能出得平日全功,一時竟都為各自一副久經鍛煉至極佳的筋骨自然而然扭身錯力,當時均得將對方擊來的勁道解開,兩相衝抵之下卻都沒有能力將對方身形震開,如此一來二人立時變做了貼身肉搏,場上情形卻要遠比先時更加危險。
哪知少年見僧人將冰鋒遞過,反倒潑然大怒,一時將臂一揮,已是將那夢寐以求的寒冰打落在一旁雪地上,口中斷喝道:「你當我是什麼人?需要人乞憐的乞丐嗎?這寒光劍確是我久欲得的寶物,今即被你收去,自然是歸你所有,他日若是我想謀到手,自會從你手中奪去,只恨我現在的功力差得你太遠,沒有這樣的本領,只是你且等著,異日總有我從你手中奪走此寶的一天!」
一旁天石道人見二人一番做作,為緩和氣氛,卻在旁開口笑道:「你二人打了半天又說個不休,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二位肚子不餓,我與蕭道友卻是早餓的慌了!即是日後還要盤桓,且慢慢指教不遲,現如今我看咱們還是早些休息用膳吧!」
笑羅漢本日行事沉穩,此刻見眼見男女實力遠超過自己度量,且艷娘二女又是陰魔與自己道術相近難以傷害。想著那冰精必得,當下心中幾番思量,再不顧後果,卻反手將囊中受創的八柄飛刀復又取出,一個狠心又將自己舌尖咬下一截,合煉魔咒便是一口漫天的血霧噴出,當時那四十九口修羅刀受其精血哺喂,即是精光大作,刀氣衝天,竟將個大半邊天空都映成銀色。
正在二人為捕獵至多雀躍不已之跡,卻又見那水底竟躥出無數墨藍色的怪魚,具是滿口倒齒,遍身逆鱗,一出得地底便在眾靈物當中張著巨口四處吞食,每當能食得一件靈異,其身圍便得大上一圈,有那兇殘狡猾的凶魚食得多了,竟是在頃刻間長得足有六七尺長短,與人差不多高矮。
那僧人中等身量,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一張面孔生的甚是清秀,雖在著苦寒之地,身上卻只著了一領月白色的僧袍,腳下赤足蹬了一雙麻鞋,衣袖飄飄,更顯來人清雅。當下聞笑羅漢出言不遜,卻並不著惱,反倒展顏笑道:「在下長白山秋練峰鍊氣術士無色和尚,天石道長是我師長,為其相喚才到的此間,因方才見尊駕刀光猛惡,這位小兄弟性命堪憂,方才出拳相救,這些飛刀想是與尊駕氣血相練,一時情急魯莽,還請不要怪罪。」說話間已是一揖作禮。
待笑羅漢收刀細看,本以為三人已成肉糜,未想見張入雲竟能護持的二女不死,只是他受此重擊,卻已是吐血成升頹然倒地,笑羅漢不想自己如此絕大威誅神刀陣竟也不能一擊成功。心底只駭異至不敢相信,深恐張入雲這般根骨如再修鍊到精深,日後定成心腹大患。為趕盡殺絕計,忙再將刀陣運動,又是二次降落,他心計深重,當下只先將張入雲三人圍在刀陣當中,再欲仗群刀數目眾多,威力至大先外而內將三人逼至毫無退路一舉消滅。
呵呵,不想世上竟還有兄弟這般身法武藝,一身功法真真可謂是『剛柔並濟』,老弟若身無要務,且在我這秋練峰上小住幾日,不是為兄誇口,只待兄弟下山時,為兄卻敢擔保入雲兄弟這一身近身搏擊的本領足以與天下英雄一爭長短,縱有些不及的地方,所欠的也至多只是內家真力不足而已。」
張入雲也覺氣氛尷尬,趁此忙解釋道:「二位道長未有能在場上臨敵所以不知,方才與無色兄長相較,最要緊的就是兄台肘底放勁的那一擊,當時便已提點小弟臨敵施放勁氣的法門,因是晚輩先時已隨家師伯習得彈指神通,所以能一擊成功,只是現下想來,方才弟子未免託大,竟敢用手掌將兄長的肘擊解下,說來還是無色兄有心相讓,不然的話,兄若再提得三分勁,小弟這右掌只怕就要廢了!」
當下張入雲說的氣高,也為少年激動,犯起往日刁鑽的性子,只歪著頭譏諷笑羅漢道:「秋老賊,你半日不語可是在計算何日才能將你這手底破銅爛鐵修補至舊觀?我看還是少費些心機,多顧些眼前事吧!」說完仰首長望天空,卻見變身為魚人後的孫聖此時已與艷娘在空中你追我逐鬥了個難分難解。
無色見其嘆息,也是有些不自在,當下反起身與張入雲道:「兄弟且別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我雖為身有寒冰掌力與人相鬥時多少佔了一些便宜,但張兄弟你現在峨嵋內家正經也自可觀,雖還有些功勁不夠老至,但真若出盡全力,也一樣極具威力,且我看你頸勁,便知你與一門外法技擊實有過人之處。來來來!我二人且下場相較一番,有些道理口說難明,到底還是身體力行來的容易。」說完便已往場外一躍,端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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