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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妖

作者:雲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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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五十九回 佛法力無邊 對影不自憐

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五十九回 佛法力無邊 對影不自憐

不想大出艷娘意料之外的是,商羊老人竟沒有一絲羞惱,仍就高聲樂道:「我怎不知你來歷?你是昔日南齊太妃,為宮亂坑殺。黃種籬那小子走遍南朝舊墓才將你這位絕代佳人請出,就是你此時手裡一柄桃花扇也是仿我五火七情扇造的,只是我沒種籬那般運氣和耐性,你即為黃種籬煉為陰魔便該當知道我七情扇的厲害,我歷來是順天命,承天運的,並無意相強委屈你,況且你一個昔日貴人和這傻小子攪和在一處做甚?不如歸我陰葵洞一同修鍊,我知你精靈造化,並不只是待你做個弟子,日後我大道將成,你一樣可得個正果,什麼玄門教下才得金身成聖?如何能比我一門風流快活與世無爭又和你的心性!」
張入雲本只想殺雞嚇猴將群妖驚走,不想鬼母這番夜精石竟如此大的法力,震驚之下,忙待將妖石收回,可連連出手也不能將空中夜精石攝動,往日自己拼力之下還能見些消息,可今日使盡平生本事也難動那夜精石分毫。艷娘從旁理會的明白,無奈上前安慰他道:「不要這樣了,再多辛苦也是徒勞,你即先前下了殺機,現下縱想放落這些貪心的妖物也已是來不及了。有力氣還是省些在這老頭身上吧!我看他並不是很容易對付的!」
一句話將張入雲罵得如針芒加背,嘆息這下終頓聲道:「你說的不錯,今日卻是為我一己心念送了這許多生靈,往日我或可說是行了些小善,但今日一事卻是犯了重惡,兩相衝抵,昔日善行實不足道了!」
歐鷺子見商羊老人張口就語出輕狂,譏諷自己,皺紋密布的老臉也仍不住泛了些紅,當時罵道:「你這老淫|蟲怎還不遭天劫,只你終年不法乾的那些污穢勾當,再該受雷劫粉身碎骨而死!」
不想秦紅雪笑道:「那黼黻印匣外封印也算是一件寶物,強被姑娘你燒化了豈不可惜,我也算得了些玄門功夫,姑娘若不在意寶物為我一觀,且讓貧道施些小手段如何?」
一番說的石冥兒猶猶豫豫的,她與棲霞兒西域一行,雖是僥倖得手,但其中也傷了青城派兩名弟子的性命,已是結了大仇,其姐又為外逃時震崩妖身,若不是多年修鍊,怕是連一縷殘魂都守不定,雖是石冥兒氣高,但日後卻是要小心藏匿,免被青城玉真子尋仇,連番作想心裏也有了些活動,再見懷中姐姐傷重無力,便沒再猶豫只點了點頭,如此倒叫秦紅雪有些歡喜,當時笑著稱善。石冥兒不知她怎地會如此歡喜,唯張入雲于玄門教下知秦前輩當日修行所發願功定是太過艱難,今能渡得石冥兒姐妹向正,實是為人為己彼此都有益處。
而張入雲見正邪兩面各顯手段只鬧了個天翻地覆,心中無味,正合自己覷了空子將一側仍懷抱在妖人懷內的女童奪了過來,再待他欲將幼|女端詳的仔細,心頭一個電念,就見身旁超塵渾身一個亂顫,竟是不與自己探問一個沖身也往島上衝去。少年人不料白猿這等心貪,心中不悅只得將個眉頭皺。
這寶物是扶搖子放棄自己反擊黃蘊雅神雷的機會換來的,破風虎見狀怎能容黃大娘子佔先,一聲虎吼太洪戈便將空中最具威力的冰奴劍攔下,再一聲嘶吼身後小妖俱是飛躥在空中欲以多勝少奪下寶物。張入雲見雙方打了個不可開交,不欲參与其中,當下只領了超塵避在一旁,一心看那扶搖子怎生抵擋黃蘊雅一擊,且又分心留意那頭戴朱角的幼|女。無如因破風虎一面斗太過的激列,其中為黃蘊雅紅綾索拿著的一道銀光終是掙脫其束縛,破風虎手下小妖欲趁機奪取,不料那銀光威力巨大,個個抵授不住,終是任那銀光逃了,正在黃蘊雅見銀光遁走,心中嘆息不已,卻見灰影一顯,張入雲已是手舉一輪碧藍色寒光將那銀光攝在手裡。
黃氏三姐妹多番運疇只未想到會落得這個結果,但見浮心島寶物四逃心中焦急無比,可除黃大娘外二姐妹均被敵人絆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寶物四逃無蹤。而張入雲主僕身處一面也正有三道精光往自己一路飛來,白猿見狀目光大動,正待上前搶奪卻被主人按住肩頭。果然就聽得身後一聲嬌叱黃蘊潔一柄冰奴劍已是祭起在空中,旋又放了蹈海金鉤與七丈紅綾放在空中欲鎖拿三寶。
張入雲口裡逞強,可心中卻是無底,自己尚是首次憑自身意志運動夜精石,當日鬼母也說此石用法,他好容易才將柳商羊打傷,自負也再無力將敵人重創,此刻妖石在手,只曉得催勁逼勒,並不知怎生運用。哪知一待夜精石入手,前胸為鬼母刻有的印跡便如觸烙鐵似的滾燙,瞬時里還不待自己反應,精石便已大放異彩,寶光衝天,胸前鬼印也放出光芒來,至此少年人心念電轉,于剎那間功夫便得曉夜精石與自己經鬼母修補過的身體合融一體,心念流傳便可運用,直比任一樣寶物還要來的妥貼。
艷娘笑道:「只是誤會就好!我正不耐煩戴著牢什子呢?」她這話說的倒真切,艷娘身為陰魄殘魂,乾坤鐲乃是純陽正器,雖只片刻功夫已將佳人玉腕燒灼的一片烏青,艷娘身外索繞的煙氣也消減了不少。柳商羊見了,心裏縱有些暢意,但也為嬌娘受苦,心生憐惜,可再見對方態度堅決,並不以此為意,動念之間不由回望了一眼遠處少年。
老人本想藉此搖動張入雲心智,不想對方卻是主動相自己身前探動,氣勢逼人,喉頭有似墜了巨石一般的沉聲道:「所以我要儘快將你拿下!不然艷娘便要多受一份折磨!」
艷娘臉上嗔惱,卻換來張入雲搖首笑道:「難不成在你眼裡,我就是這般不堪世故,不知輕重緩急嗎?我雖不才,但也知今日事關紅蓮重大,若出差池,她可不只會受重傷!」
張入雲見對方率先施法,自不敢怠慢,微一沉吟,翻腕便將落紅刺祭出,但見一道金光于空中疾掠,尖嘯聲中直往老人胸前斬去。不料商羊老人見張入雲運動金光如此,方倒笑了,招手將摺扇輕鬆,暖風驟起,將個顧少陽精心制煉的篆煙刀如同扯了線的風箏一般一揮衝天,遠遠直落在二雲觀正殿屋頂上。張入雲因心生他念,多日來並不曾將落紅刺身心相合,如今刀光離得自己遠了,已無法控制,雖是明見金刀插在屋宇上,也無能為收的回來。再聽老人笑道:「這刀是不錯!不過就你這點微末伎倆,又未有身心相合,收為已用,如何能耐何的我?這還是我老人家有心放落,不然趁勢收了你的金刀,只怕你這小子哭還來不及!」
見張入雲阻住自己去路,心氣不佳的石冥兒正待不悅,卻被對方不歇氣的將事由倒出,這才稍稍和了色,雖是與張入雲有過怨,但終也有恩,一時推諱不得,只得道:「你且帶我去看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癥狀。」張入雲見她點頭當時大喜,連忙行前帶路,不意秦紅雪已領了諸女搖身前來。石冥兒也是有眼力的,見對面女道人氣質迥異平常,心上便是一跳,細看之下就見對方不只露出服外顏面和雙手玉潤異常,便是一身道袍也散著若隱若顯一層玉光,知對方是個正經修道,得了大功候的玄門道士。縱是石冥兒相不放人在眼底,此刻也是不禁為之心折,無意之間已是點首與秦紅雪致禮。見女子與自己禮敬,道人一笑間連忙將艷娘遞了過去。
果然石冥兒聞聲不悅哼聲道:「這與你沒什麼干係,不用你假慈悲!」說話間,已自袖底甩出一物,出手便如一條火龍一般,直往張入雲身上打到,還不待少年人回意,已是將纏在身上,只一相觸張入雲便已知覺是自己心愛沌天凌,只是此刻綾身上遍布火雲赤彩流溢,只好似一段天上紅霞落在懷裡,只是心中縱為寶物物歸原主心喜,當下心有急事也顧不得細瞧,伸手便將其納入袖內,隨之歸於腰腹間收用。正要再開口,又見石冥兒摸出一道月輪般的圓鏡,其光皎皎如流星直墜他懷裡,當時捧住,初覺重如泰山,隨即便又輕如鴻羽,就聽石冥兒道:「這是幻影生花鏡,有此一物相謝,也抵得過你相借我沌天綾一場!」言罷橫眉一皺,反身要走,張入雲哪裡肯放,當時便閃身將她攔住。
張入雲見敵人來的勢猛,忙揮拳縱拳光阻擋,無如對方乃是神魔,不似金鐵,隨傷隨生,一時只將眾鬼打了一身是傷反惹起其凶性,腋下尺許長獸毛一陣抖動,立時身形又長了三尺,復又往張入雲撲來,終是不敵群妖凶威,片刻之間少年人已被眾鬼迫至身前六尺。正在商羊老人心上快意,只當張入雲不久便遭不幸,誰知少年人忽然與危急之下,舉手向天,立是一道銀虹自起掌中脫出,只不過七八尺長短,當時好似長鞭一樣繞身一周,摧枯拉朽一般將身前八鬼攔腰斬斷,也不待眾鬼將傷處拼湊,少年人已是一聲龍吟,復又向商羊老人殺來。
張入雲聞言心中一動,忙回道:「弟子不才,確有此意!以前輩看來可妥當嗎?」
張入雲聞聲疑問道:「我有想些什麼嗎?不過你說的何嘗不是,我也是為躲清靜而來的,只是被你后一步罷了,不想卻被你罵了一頓,即如此,我還是先回房去吧。」
待危險一過,柳商羊旋即運動空中鋼羽劍迴轉救渡自己,果然張入雲眼見不敵,只能將老人放開,一個倒縱閃了出去,可他此時已被老人七情扇重傷,行動之間未免拙贅,當時鋼羽劍飛至身慢一線,不得已只得運盾光錯身相迎,一時被強橫劍光掃出五六丈深遠,將本就受創的身體震動,一個忍耐不住胸中翻湧熱血即是奪口而出。柳商羊深恨張入雲,不只以鋼羽劍迎擊還招攬剛剛被撼天雷重擊的七情扇妖魂復又來襲,至此張入雲拖著傷體左右遮攔,好生狼狽,柳商羊至此時方趁心意,縱聲狂笑道:「小牲畜!今日我定要取了你性命,再將你魂魄拘煉千年,永世沉淪再無回天之日,方消我心頭之恨!」
正在武當一眾人樂見張入雲和商羊老人大打出手,未知鷗鷺子忽得周身一寒,心頭念起暗道不好,三尺身軀一個飛星流轉,轉瞬間倒劃出十數丈外,金光驚顯,掌中已多一柄金鏟。可終是慢了一線,張入雲早是沖至道人身前,赤輪風雷般的砸下,當聞一聲清呤,金赤兩般蓮花迸顯只將空中打的霞光四濺。一干人耳旁只聽一陣細碎,少年老道兩人掌中寶物均為奇力至大,脫出手去。老道人數百年修為,功力相較張入雲超出一截,掌中相借自佛門的戒光鏟威力也不在乾坤鐲之下,可為少年人偷襲在先到底只落了兩敗俱傷,一陣細碎聲中,二人單臂皆被震碎。
「超得超不得均與老先生你無關,艷娘是不會隨你去的,至於我師兄門下弟子也是一般,老先生到現在言語幾近無禮,依在下看,還是不要再強言相犯的好!」張入雲答道。
而遠處黃蘊雅見寶物被張入雲趁隙壓了,一雙明眸只瞪的通紅,可是又無暇分身,終沒空再強奪回來,就在她焦急處,卻聽遠處少年招呼,掌間放動,那銀錘已是向自己劃了銀虹飛來,翻掌就被黃蘊雅收了,再待佳人乍了色望向少年,卻見張入雲只是面露微笑不語,倒讓女仙子不明所以。哪知就在仙子疏神一刻,為破風虎瞧出空子,虎吼一聲,太洪戈一個不意將黃蘊雅蹈海金鉤擊退,原本被纏住的一色金光也脫了佳人控制,那金光倒好並不似銀錘樣的飛縱而是飄飄蕩蕩墜落雲頭,瞬時眾小妖便是涌將上來齊奪那異寶,未知又是一道銀電拖動,但見疾風拖過,白猿超塵已是探猿爪將寶物收在懷裡,只是它卻不似主人那般大方,又深恨黃氏姐妹多日來相欺之苦,當時卻是將那寶物含在口中素囊內。
至此少年人無奈,只能一聲嘆息,正在艷娘見張入雲久不見動靜時,卻忽得肋下一涼原來是男子取掌揉搓自己雙腋。為此艷娘只當張入雲是激動自己癢處,好放開了自己,艷娘會如此作想,只為張入雲平時里盡有些出人意表促狹的舉動,心裏正在取笑對方不知道自己絕不怕一些癢的。誰想此時的張入雲掌底卻是極盡溫柔,尤其十指指尖划動細緻,只撩拔的艷娘心尖發癢,幾不能自禁,且懷中少年雖只與自己一度春宵,但手下竟很有些分寸,指尖輕滑重抹與自己肋下細骨與玉肌之間,居然十分能事,彈指間功夫縱是艷娘也禁不得嬌吁了出來,不由自主的便想看看張入雲此時到底是何等臉色。正在她當時抬了頭了,不合有些疏神,終被張入雲尋了機巧,連忙一個振身,抽雲汲水一般的滑了出去,待立定身時也是與自己一般的面紅耳赤。
柳商羊見對方逞動伎倆也是難當自己兩般至寶,心驕之下當即喝罵道:「小畜牲找死!不過這點能耐,竟也敢稱口狂!」可還未待他笑聲落地,只見眼前十余道暗芒飛渡,直打自己眉眼首腦七竅要害,待他再待引七情扇神女回護已然不及,無奈何一聲驚叱將自己腹內長年積蘊的陽精吐出,一陣火光驚艷后,才將張入雲暗放的髮針燒盡,為生死一線,只嚇得老人兩腋津涼,驚魂落定之際,遙見少年人已盤龍絞珠似的倒躍而起,嘴角正露得一絲殘忍的譏笑。商羊老人見了怒不可遏,大聲罵道:「卑鄙!」當下伸手將修琢的極為精緻工整的五寸當長的指甲連連彈動,命閃在一旁的妖童妖女相向敵人,欺張入雲沒有仙劍防身,鐵了心要殺了眼前少年才得后快。
張入雲聞言不置可否,但眼看仙子和眉善目,知不是壞事,趕忙連聲稱是,眾人中又是黎姝凰與黃蘊雅曉得玉麒麟乃是佛門座下聖獸,難怪先時可與金剛掌力相抗一時,見方仙子一舉收了做徒兒,不由也是一番驚嘆。
她一語道破天機,柳商羊自是氣得五綹長須一陣抖動,而張入雲得了教益,心思閃動不等對方有所防範復又沉著近身,冷聲道:「再請教!」言畢已是縱身至老人身前,將雙掌上乾坤鐲與流星指盡數收起,重又是一拳擊去。只是此一番與先時好些不同,少年人不問一擊得手,只在乎拳勢如虹不再留一些餘地,他本是天下一等一的拳肢功夫,此時放量行為,但見柳商羊身前如看了雪點似的拳花一般,只綻了個精光四射。到后張入雲使發了性,為自己右臂已斷,不能出全力,乾脆只以此單臂勾勒盤旋于老人護身精氣外,空出兩腿連環相擊,他多年前便可以腳代手,且這多年下來功力精修,腳力直大到無以復加,就見空中連聲霹靂,向是沉穩不為外力傷損的秋石叟,此刻也被張入雲這般無所不至拳腳功夫震得自己于護身真氣所放的精球內一陣亂顫,雖是少年人連番累力也破不得他防身密術,但如此翻江倒海一般的攻勢已打得老人與圈內氣血翻滾,無處周詳,本是一方妥當修飾精清雅的白面孔,此刻也見了紅色,至后額上冷汗掛落,已是在強逞力支撐。
艷娘見入雲說到後來,眼光異樣,心神不由一陣搖頭,當時脫口而出道:「你倒是善忍!」
三女眼觀其氣象,只來人是非常輩,可為不識其人根底,當時也不知該如何就對,正在三女作難時分,又見南方天空飛來一道金線,轉眼便是渡至身前,見眼前危急,忙也放起金光,將佛掌托起一線,再顯了身,卻是三女舊識好友峨嵋二代弟子黎姝凰,大喜之下忙上前請教。誰想對面佳人卻面綻芙蓉輕笑道:「三位姐姐有禮!此間事外子已然盡知,浮心島今日升光雖然出的這許多意外,但好在定海神珠已被黃大姐姐得了,這四人中雖多有些歹性,但算來也與這浮心島藏不是沒有機緣,今即被他得了,以外子之見也就罷了,免得日後節外生枝,徒留後患無窮!」說話間又笑對張入雲道:「當然,也不盡都是歹人,只是有些壞性情徒作無謂煩惱罷了!」張入雲聞聲,只對方是在說自己,當下一聲苦笑卻也不作就對。
柳商羊不怪他無禮,反和顏笑道:「柳某修行多年自問得了些造化,平生最恨見人間疾苦,常渡人苦難,今日巡遊小友一方地界,見你觀中好些根基深厚的俊雅幼輩,有意渡脫爾等至無邊福地,日後金丹造化,大道指日可待!」
正說話間,秦紅雪見少年背後遠方又是一抹紅雲掩至,忙笑道:「果然有救星到了!少俠還不快去相迎!」張入雲忙回身取視,果見一朵紅雲掩著兩道綠點如星丸浮空一般的飛投而至,只是雲光刺眼,連自己神目也不能逼視,直待人物行的近些了,才發現原來是當日相借自己混天綾的石冥兒及手下二隻鸚哥兒。張入雲雖不知兩人有何異術能救得了艷娘,但有秦紅雪一句話在,自己再不懷疑,忙轉過飛身相迎,又為二女遵守信諾,心中安慰極是喜悅。
果然兩炷香過後,商羊老人再經受不住張入雲這般催浪似的勁力,一副面孔已是化了紫紅,力不能支之下,再顧不得先時誇下的海口,雙手起揚,便欲將七情扇與柳葉劍操動。誰知張入雲早有所防備,見對方變故,立時將胸腹內長積的一道真氣吹處,這日他歷年修道積下來的先天一氣,歷盡辛苦才由這至剛至陽化得清凈虛浮的一氣,一經吹出亦是如七情扇一般的溫曖和宜,可是老人身前的護體青光卻是隨之如冰雪與了炎陽一般,瞬即凈化消融,商羊老人見了只痛的如針錐刺了心尖,忙著寧可受了張入雲一擊也要將陰葵精華收縱,不意對方早將流星指運全力祭出,當時化了七尺長圓的光盾,只一催勁便將陰葵丹液拂了個滿天四散,老人身後八個童子深知此是異寶,忙不待倒在雲頭一個翻滾,紛紛顯出本身做了四男四女天仙一般的人物,張口摩臍欲將散余的丹液汲取,誰知人群里早有一人先知先覺,縱摜人前取手中玉扇如風車一般的收攏,便將四散的丹氣收了大半,剩餘下的,還不待眾人再施展,恰有一道天風經過,立時將青氣吹了個無影無蹤,連一絲也未給商羊老人留下。
張入雲聞言笑道:「勸不動時便是要動手嗎?哈,倒也痛快,就是換在老丈身上,卻又顯太做作了!」
商羊老人冷聲道:「你這小輩!我只問你身旁艷娘子,你又算的什麼東西?一味的橫加阻攔,你又不是她本人,如何能做的她主?」
張入雲聞言撓了撓腦袋,倒露出些當日年少的心境來,可才只艷娘展眼之際,便見對面男子已近身突地提過艷娘臂膀沉聲道:「人之性命雖然寶貴,但在我眼裡總也有輕重之分,與我親近人的性命相較,便是死傷些再多性命我也是不會顧意的!」
到了此時商羊老人也知自己進退兩難,耳邊血水不住為夜精石吸吮只艷的妖石越發明亮,片刻功夫,原本玉潤的肌膚也為精氣流逝顯了蒼白,再后額頭皺紋也得深陷,柳商羊知若再不見機退走,自己縱能將張入雲收拾自己功行也要喪了十之八九,老人一生逆天命,犯淫孽,全靠一身本領渡劫,如今日與張入雲一戰過於虧損日後必遭惡報,想著深處透體一身冰涼,再不敢戀戰,當時將指尖咬破擠出血水于空中化為一道黃雲,以此代形,先做趨擋,可臨行前終深恨張入雲重傷自己,奮力將鋼羽劍祭出,當時一尾柳葉即化了匹煉,閃了十余丈芒尾向少年擋頭擊落,自己則一拂袖化青雲往來路去了。而老人這臨去一擊果然沉重,雖則張入雲勉力掙扎一樣的將他打得口吐鮮血,再欲截擊敵人飛劍,可那鋼羽劍實不是凡物,又經與柳商羊身劍相合,縱是主人遠去數十里,也一樣破風似的為老人招回。
柳商羊正貪艷娘美色,聞言隨口答道:「你這孩子不要心有成見,凡入我門下不據男女,只問有緣,你先天是差了些,但後天鍛造的極佳,一般的可成大器,和你身後女娃娃正是天生一對,日後入我門下,我即主持你二人做個夫妻,從此不用再顧忌什麼玄門禁忌,純陽道基,陰陽調和豈不比做個木頭人好?呵呵,以你二人資質,不出十年功夫,便該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弟子了!」遂又笑與艷娘道:「你說是不是啊!小娘子!」他眼光獨道,一眼即看出張入雲與艷娘一正一邪,修行迥異,尤其艷娘一雙杏眼招耀,是個天性淫邪的,此一番話一為試探,也為投艷娘心之所好。
哪知方仙子道:「呵呵,這也難說,只怕也是我的福氣呢!」遂又與少年人道:「這孩子與公子有些緣分,異日待她長大些,或可相助公子效些微勞,到時還望公子幫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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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扶搖子自將腹內驚雷吐出破了浮心島玉峰禁制,無以抵擋黃蘊雅殘雷,當時空中金蛇亂走,直將他炸了個四分五裂,破飛虎本在一心爭寶,見兄長身殘,一時分了心神終被黃大娘子最後樣寶物奪走。而黃蘊雅見扶搖子終被自己炸碎身軀,先時憤恨也化了嘆息,不忍目睹,只是再取眼望向海島,防備再走了奇寶。誰知空中一團墨雲激動,原本被炸的四散的扶搖子殘軀竟在片刻內重又收回一處,待雲煙收盡復又還了一個枯瘦道人。
就見歐鷺子怒視對面張入雲,正待開口,卻先被張入雲阻道:「噯!老道士!我知道你心系那九華量天尺,還有一柄天罡劍,只是這兩般東西都被我送了人,今日只能叫你空跑一趟了!難為你還請來上了一班武當長老。」一句話說的老道人臉上羞紅,轉而睜大了眼睛怒聲道:「小牲畜,到了這時候你還敢賣弄口舌?今日不比從前,你二雲觀上下不知死活自以為是,犯大險引來這多妖物,就我不曾前來,也保不得你一門性命,趁早快將寶物交還,我或可看在峨嵋派情面上,行法幫你解難,不然就我不動手,也自有人取你性命!」
見被艷娘一語到破,柳商羊也不由老臉一紅,他雖是相來淫惡不法,但因深愛艷娘美質,並不願在美人面前失態,為示自己法術高強,卻又笑道:「即被你這般說了,倒像是我怕了這小子一般,不如我站在這裏立地不動,任他一雙拳腳招呼,且看我在不在乎!」
黎仙子倒是知他為人,見狀將身一側只受了他半禮,獨黃蘊巧年少年修行淺些,見浮心島寶藏自己一面只得了其中一半不到,心私偏窄仍舊不忿道:「有黎姐姐主持公道,小妹也沒有話說,只是這般班人很是可惡,為盜寶藏不只和我眾姐妹大打出手,還傷了鳳元,縱是今番讓這幾人得了寶物,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難饒!」
艷娘見狀先行命龍牙率群鴉露出一面空隙由自己防範,還未待張入雲瞧真切,便見她已將遐觀寶玉祭起,一時節青光生處,便將群獸紛紛驚退,有去的遲了些被玉光照拂到的,立時背甲上生起煙火,嗷嗷驚叫聲不絕,噪耳鑽心直震得二人心神搖晃。
見柳商羊終被自己驚走,張入雲心頭也是一放,當下再不敢耽擱忙飛回艷娘身旁,先見其身上鋼針收縱,再又摸出一粒瑞風丹送至其唇邊欲讓佳人服下,卻不料指尖才剛抵至艷娘口邊,但聽艷娘喝聲道:「別碰我!」便猛地一把被女子推過一旁,一下里力道好大,張入雲又是重傷在身,一個不留心,險些跌落雲頭,被震動傷口,只痛的他眉間緊皺。
柳商羊此時鋼羽劍尚未收回,又被群雷砸了個天旋地轉,見張入雲性猛,不留自己一絲轉還的機會,心氣作出,胸膛好似扯了風一般的雄起,本是七尺五六的修長身軀也立時長了一尺有餘,再聽刷的一聲已將掌中七情扇收攏成一鋼尺,直點少年人拳心,當時一聲霹靂,兩人同時受對方巨力震動飛退的十余丈開外,可不料張入雲已將柳商羊引的發了真怒,當時再不展法力,也是腰間一挺,掄手中鐵尺往少年顱頂摜來。
見他眼神猶豫,艷娘已搶聲道:「這八個小妖精不得我提拔確實不得至此境地,可要等你兄弟二人慢慢煉化她八個又要等到哪年,何況天下哪有這般便宜事,不出一些力氣只等他人幫顧便得消了身上罪業!我不比你那般性善,近日觀中有難,這群妖精正堪聽用,你若要阻攔我,可小心我翻臉!」
黃蘊雅見道人有此異術心中大嘆,知道這等不生不滅奇術只有扶搖子這般出身才能修成,且到底盡此一役,道人身上還留得好些傷痕,雖未曾形神盡滅,但已是元氣大傷。破風虎見兄長未身死欣喜若狂,也再不顧與黃蘊潔交戰,晃身便飛至兄長身前,正待探視,不料卻聽扶搖子一聲嘶吼:「沒用的東西!囑咐你擒一個黃家小子也辦不到,到現在落成這樣,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做聲做色!」破風虎見兄長怪責並不敢做一些委屈,可又見瘦道人目光移動,一面又挪了嘴往火山玉峰處弩了弩,心中才有些驚覺,卻被扶搖子不耐,一個大喝摜起他諾大的身驅直往玉峰甩落道:「還不快去!蠢東西!」到這時他這辟魔島二首領方才再不猶豫徑往火山塌陷處飛去,又因借了兄長一擲之力,身子只如流星栽落,其勢迅捷無比。
白猿久聞佛法無邊,不意居然有這般神威,縱是盡集四大高手也耐不住黃蘊雅這一雙佛手,眼見主人危急,命在旦夕,自己不能不顧,一聲猿嘯也待逞動法力相助,不料卻將懷中幼|女驚醒,當時哭泣頂上朱角寶光再生,冉冉遊動,竟讓佛掌抬起一線,可黃蘊雅金剛掌力不比捨身珠獃滯,當時感應復又加力,立時便將幼|女掙閉過氣去,待黃二娘子發覺與自己相抗的不過是一五六歲的幼童這才驚覺後悔,重又收一分金剛巨力。
艷娘越是隱藏,越是引的張入雲擔憂,當時不再顧忌,上前一把將佳人強扭過身子,果見她面泛青氣,雙眼卻是充作了血海一般,幾連瞳孔也不得見,生似一副鬼相,相觸的手臂上肌膚也是時冷時熱,好似體內正有兩股勁氣相鬥,攪得艷娘痛苦不堪。張入雲是過來人,一見之下便即醒覺,心上震動,不由顫聲驚愕道:「你,你該不是……!」
見她還是往日里一副咄咄逼人的性子,少年人不由搖首嘆息道:「你來做什麼,我就是來做什麼的!」一句話將艷娘說的惱了,當時罵道:「你都胡說些什麼?我不過夜裡氣悶,到這庭院里散散心,這裏偏靜,你一班門下的小丫頭又愛熱鬧,整日里吵鬧,我不得安,所以才到這裏來,你卻在想些什麼?」
果然秦紅雪將真印取在掌中,只依印上紋路,指尖略微划動,那不過兩寸見方的小小玉印即時便大了十倍,當時駐在空中,其身如墨,雖也不過一尺高小,但實叫人看了心上生寒,好似泰山壓頂,直重的讓人不能取視。眾人里初秦紅雪一人功力高深,當時將玉印上怒獅身上獸紋仔細看了足有兩盞茶的時間,這才收了目光,將法印收縱,歸入匣內,還於石冥兒,至此方顯了喜色,與石冥兒再施一禮道:「今日得觀龍伽上人真跡,至我異日外功完滿,全仗石姑娘重義,往後但有些小事,還請往我武當冬凌峰,貧道斷不會推辭!」
也就在張入云為女童驚嘆之際,浮心島山腹內三人已是紛紛躍出洞外,當先白猿身輕第一個渡出中空,一手持了乾坤鐲護身,另一手卻擎了一枚大如雞卵,赤光涌盡,不在張入雲護身金鐲之下的寶貝,只是肩胛一處映了紅跡,顯日身上帶了傷。而身後破風虎此刻腋下也提了一隻青玉葫蘆,卻因黃蘊潔放出冰奴劍攔阻脫不開身。上方扶搖子見兄弟得手,當時也不再與黃蘊雅戀戰,一個驚嘯便回手刺破自己耳垂,放下十數滴血水,頃刻之間化血分身,作了自己模樣一樣的仗寶劍與女仙子較計。此是他獨門分身法術,威力不弱,黃蘊雅縱是手段高強,一時三刻竟也破不得他分身。
艷娘見來的這些人都得法力精湛,也是深為煩惱,當時故做不見,只一味放動刀光,喝令妖女迎敵。反倒是鷗鷺子與那氣質不俗的老丈相互見了面之後,臉色都顯了些異樣,到底鷗鷺子為寶心貪,又是欲報紅蓮宿怨,先自忍耐不住開了口道:「商羊老人,你不在采石磯陰葵洞躲避天劫,到這裏來做些什麼?」
這話讓柳商羊聽去由不得一笑,只又笑的有些勉強,到底張入雲一方奇石威力至大,老謀深算如他也不得不有所顧忌,當時輕搖摺扇,放出五縷青氣,索繞與身前一團翻湧,旋即又消失於空里之中,沒留下一絲痕迹。
張入雲見之忙與艷娘道:「快將乾坤鐲交我!這鐲子不是你能親近的!」
石冥兒這才知秦紅雪原來借寶印一觀是為了日後升化預備,她姐妹二人便是要靠這真印超渡化了弱身,秦紅雪為當世高人此刻即已得了真印法言,想必日後廣渡亡魂,積修外功異日飛升差不多是無異的了。她本聰穎旋即猜到仙姑即有這樣法力,相救自己姐姐定是無疑的,姐妹情深,當時連忙與秦仙子作禮,相求對方出手。不料道人笑答道:「按理我是不該推辭的,只是我雖有補煉你姐姐殘身的本領,但一來我剛得奧義,難免有些欠漏。且我剛得劍光上三年功夫,雖是登峰造極,卻還欠些爐火純青,不免有些過於剛猛,如此倒對你姐姐此刻弱質有些妨礙。他二雲觀人秀群集,其中尤其張入雲與參仙姐弟道法出眾,且又有地藏靈泉與道門正經功夫,不是我說些過妄的話,現如今你姐妹倆以和青城勢成水火,又被人伺謀黼黻印,倒是先在這二雲觀內修持療傷的好,你眾人本就有緣,今時相遇定可相輔相繼,彼此兩便,如此何樂而不為?」
黃氏姐妹聽得張入云為峨嵋門下子弟卻不將黎姝凰作長輩,此是修行者大忌,當時便都將柳眉堅起,不想半日不作聲的少年人此刻卻開了口道:「弟子不敢!若論修行一途以弟子來看,也是路途久遠,今見眾仙家長輩也是難逃貪心痴念,弟子無德更是於此中深墜了。可是佛門大法力,今日倒叫入雲長了見識,異日有緣定當再相領教!」
少年只將老道人制住,便收了腳步,返身不再理他,眾長老見了連忙上前將老道人扶起,有心將張入雲長發起出,可只見發叢中三個血點,哪還有一些跡像。見長老們焦急,張入雲一邊重抽青絲化了鋼針,于自己折斷的右臂間來回穿走,傾刻間垂落的臂膀便自複原如初,當時取下左腕金鐲,一個振動仍就是金光迸濺聲勢嚇人。
商羊老人譏諷道:「後生仔,你可莫笑的太早,你這二雲觀外群妖雲集,只你這些不成氣候的火鴉與臨時添湊的女鬼如何能防範的住,我知你觀里在煉靈丹異寶,稍時被妖物侵入,功虧一簣,不知徒留心嘆,還種了惡果,我看你還是先忙你自己的大事要緊!」
不想他這般說話,反倒惹得艷娘心疑起來,反止了罵疑問道:「哦!不想你倒真堪破了此一層關節,如此說來你已是為今後打定了主意了嗎?安安生生做你這二雲觀副觀主,日後斬妖殺神立足一方了!」
「哪,哪還有他呢?這小賊最是可惡,前番偷襲我物蝗不只毀了我定心鐲,且還譏損過我,方才姐妹們爭鬥只作自己壁上觀,看似大方,卻命手下臭猴子連得我師祖兩般寶貝,尤其摩合四星輪也被這白猿盜走了,真氣死我了!」黃蘊巧心中激奮手指著張入雲主僕怒聲道。
黃蘊雅不想扶搖子法力這般高法,竟可收了自己神雷,又見對方仗海底蘊化千萬年的神珠寶玉向自己襲到,倒不能不敵,當時先放了青熒劍光護住自己。再回首看顧小妹,就見黃蘊巧一柄疏星劍竟敵不過扶搖子手下一名通體著了黑衣的妖人,若不是仗了隨行兩個青衣婢子淡月鏡護持幾是身遭不測多時,若再為扶搖子相擊,只怕要誤了性命。想到這裏佳人秀眉皺動,只得將髮際一隻玉簪取下,輕輕挑動,但見空中一波玉光生出,好生有質的海水一般,將個扶搖子觸手攔下。因見扶搖子挾勢逼人,心上嗔惱,又不耐他原質是這般醜陋的模樣,素手再招,仍將空中殘餘雷雲收攏,不多時雷球再聚,又收攏的足有三尺大小。
方仙子笑道:「也不怎麼不妥當,只是你觀中如今雲龍齊聚多了這玉麒麟只怕逾加的熱鬧,我見公子也是個心有慈悲,不原多作殺伐的,不如且將這孩子舍了我,與我做個徒弟吧!」
張入雲聞言大笑道:「你也不用這般取笑我了,確如你所言,我心思是有些改動,但我終究還是我自己,我在今日一番角斗前也曾與你說過的,你這般聰明的人物,該不會這快就忘了吧!」
可未想正在為白猿調理肩傷的張入雲聽到了,心裏思忖似有所悟,他當日從段驚霆手中奪了金精,縱是以力取勝,終有些欠疚,今有心相助其一臂之力,當時白臂就覺單臂一沉,主人已將童女交在自己懷中,再又眼前一亮,就見得張入雲已是排身而目手托乾坤鐲飛渡金掌下,一個奮力挺身正立於段驚霆身旁。
見艷娘三言兩語把武當一眾打發,商羊老人不由笑贊道:「你這女娃娃當真本事,這小夥子能有你在一旁招拂當真是他的福氣!」
待眾人落下二雲觀,早有祝玉柔被白猿換下,與觀中領了眾女弟子相候,見秦紅雪駕臨,張入雲艷娘迴轉,知災劫已去,心中都得大喜。唯狐女相忌秦仙子劍光過正,悄悄避了人先行一步回了她自家芙蓉谷,倒讓張入雲有些不好意思。他二雲觀內女子眾多,料理客事十分方便,不多時便將觀中紛亂理的清爽,再相請客人就坐,一時奉了茶答了禮,秦紅雪這才與張入雲提點道:「你觀中此刻寶光依舊升騰,雖是一批伺掠妖物被你驚走,但保不齊還要生出些禍患來,不如及早壓治寶光,也好除了這後顧之憂。」這話張入雲自然贊同,可是他哪裡有這樣一般本事,無料秦紅雪笑指石冥兒道:「這樁事還是要出落在石姑娘身上,你求她相助便了。」
張入雲於法術不識周詳,但也知觀內出了狀況,回首相詢超塵,反得白猿答道:「回稟主人!瞧此氣像倒象是老主人升壇煉丹為群妖環伺的意思,只是浮雲主子有清凈台護法,不該這般樣勢將寶光泄漏啊!」少年人聞言微一尋思,倒有些分曉,當下不作一言只率了白猿先與觀內落下,只問明白了詳細再說。
再說自秦紅雪啟出黼黻印后,石冥兒相重言諾也不待主人相告,便持了寶印與中堂下放落,她姐妹二人生前都曾於這方佛印有過羈絆,只仗印持重一方卻是輕鬆省便,一時間將真印壓于神武堂前,但見那法印重又現了真相,只彈指間功夫,其上怒獅為石冥兒施展下,忽如活了一般前足一跺,但覺靈山一陣亂顫,就見那本作衝天而起召集群妖的赤柱立時消散了好些,丹室里浮雲子雖不知出得甚狀況,但他生性活泛,見天降好事,連忙運動清凈台重將爐光收斂,果然不久好二雲觀沖觀赤柱徹底消散,便是不再有黼黻印相助也一樣能將丹爐收整,再不出一些危難,二雲觀這一番劫難總算是履險而過。
果然秦紅雪已然查覺艷娘中了淫毒,見張入云為自己撞破心事,正手足無措,縱是修道人家也不免莞爾。見秦前輩查覺,少年人連忙請教遮掩道:「前輩您來的正好,艷娘不意為妖人暗算,正在不省人事,還請秦前輩出手解難!」說話間運力將艷娘鬆開,一旁賞雪、翠微都是心思細膩女子,見他尷尬連忙雙雙進身將艷娘駕起,不想艷娘雖然神智漸喪,但一身法力還在,即脫了張入雲身體,心上不悅又為女子相扶,當時衝動了她便是振臂險些將二女甩翻在一旁。秦紅雪見狀趕忙手指煙嵐運法術將她禁制,再上前探視,觀艷娘眼底深紅青熒穢氣蘊藏於臉上不散,縱是有所準備也是為之一驚。皺動秀眉道:「她這是中了柳商羊的牡丹青,其中暗藏有遊魂的精魄,若不將其提煉,艷娘一生要受其牽制,幸虧你還沒有造次,不然一樣也是救不了她!」
為張入雲語出無禮,商羊老人已是將白眉微皺,由不甘心又開口道:「艷娘子,你現為陰身,雖說得了些妥當修持,但怎比原身肉質來的好,今日你與我同歸,不上旬月我便要為你覓一張妥善軀殼,以後與我在采石磯修鍊可享無邊艷樂,難道不比這寒苦的小小山頭要好嗎?你是世間絕色,何必空付於此?這可是老夫的實意啊!」他一番話確有些將艷娘打動,一時美嬌娘無語一旁,竟將柳眉深鎖,商羊老人見她心理活動,由不住面上展了笑容。
不料艷娘自見武當一眾離去,壓力減了一半,論情勢要好過剛才好些,見柳商羊再來取笑,即時冷了臉,寒聲道:「你這老淫|蟲知道些什麼?憑你也配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可知我是什麼人?」
石冥兒是當事人,自然知道仙子所指是何物,當時起身與秦紅雪答道:「仙姑所指,小女子也是明白,只是黼黻印雖得了手,但其中封印還需我真火相煉百日才得化開,這其間為時過我,怕是解不得二雲觀眼前危急了!」
果然艷娘聞聲即是著惱,雖為張入雲摟在懷中心上快意,但仍是張口罵道:「你笑些什麼?」
柳商羊不料張入雲斷傷的右臂竟可驅動自如,其中內力行施更是未有一絲拙累,心驚之下不知少年要出甚張智,二人如此這般絞纏於一處可謂誰也傷不了誰。驚心之下不禁開口道:「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想與我同歸於盡不成!」
少年人初將銀光奪下,不想來物力道沉重,只連自己也險些丟出手去,幸有流星指可以克制,一時花了諾大力氣才將銀光收穩在掌中,低頭看時,原來是一柄不過二尺長短銀外向錘,硃色長柄足有一尺五六,攔頭一個小香瓜樣的鎚頭,實是精巧異常,縱是慣不以寶物為力的張入雲見了也有些愛不釋手,心道若帶回與眾弟子觀賞倒是個好器物。
張入雲心懷兩處,早瞧見火鴉與女鬼們漸漸不支退縮到二雲觀外一線,再往後已是沒了退路,哀勞鴉尚謂一心為主,全力死守。可八隻女鬼卻是心中怨恨,只是被艷娘強拘再勉強留在觀外,時日一久,艷娘為其牽引,俏臉上也是沁出些明珠般的香汗。張入云為此早就關切,又見眼前商羊老人語動輕鬆,深知艷娘根底,瞧氣量竟比鷗鷺子還要高深許多。鋼牙一咬,便是一聲清嘯,山間哀勞鴉聞主人示警要自己退避,先是不解,再見張入雲長袖一揮,當時一點寒星飛渡,待落定二雲觀上空,只懸在空氣中不再移動。眾鴉雖不知夜精石為何物,但只觀其形色,便知是大陰寒極怨恨的凶物,正與其火性相剋,驚慌之下紛紛抖動翎羽後退,傾刻間便退出十余里,與二雲觀外桃花坪棲身。
不過一日後兩人便回返得二雲觀前,算度時日紅蓮寶甲重生還當有六七日光景,自己二人回觀,正在得力當時。可不想才行的觀前二三百里,便遠遠望見赤光衝天,張入雲害怕山上起了大火,忙不辭辛苦趕至,卻見非是起了火,而是二雲觀丹室上空升起燎天也似的紅霞,一班哀勞鴉正集群在空中飛騰,其中龍牙正領了另兩隻赤羽成三隊在空中巡伺,往往爪牙閃落處都是擒起可樣不尋常的異獸。
商羊老人見了怪笑道:「小牲畜!聰明反被聰明誤!偷雞不成蝕了米,看你還敢再施狡詐不敢!」說話時分正待將扇柄抽出再相進擊時,不料張入雲倒翻手腕已將自己臂膀捉住,肋下收緊也將七情扇柄鎖住,好使柳商羊進退兩難不能收攏。
艷娘因知張入雲仁厚故有此一試,未想少年人只微一沉吟,便復又抬起頭鎮聲道:「性命的珍貴並不是以多寡來分辨的,有些人物活的越久害的人物只會越多,我雖也有心放縱,但若相犯起我親近的人起來,寧可這些人物不復存在的好!」
柳商羊譏笑道:「就憑你!只你這點功夫也想傷我?哼,你不要以為行運毀了我百年丹氣便能再得手,方才若不是艷娘子袒護你,我早下的狠手將你腰斬,還容你猖狂作色到此刻!」
「為了親近的人,你就是再多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艷娘自言自語道,又道:「看來你異日若行些歹事,便要出在這一樁性子上!」
此刻張入雲也囑咐艷娘將女鬼們收攏,防備為夜精石所傷,艷娘曾見他竟將夜精石取出,當時明白其心意,一面將艷鬼們收整,一面又開口打趣他道:「怎麼?以你生性婦人般的婆媽,今日也要大開殺戒了嗎?」
張入雲脖項修長又是外門功底絕佳,轉項垂首看去,原來艷娘指的卻是當年她取自己生血時留下的齒印。張入雲這二年來功力精進,一身生理大有變化,往日受得無數傷痕總在平日一動一息之間慢慢消化了不少,縱是數處要緊受創極重的傷痕也已化去了好多。不想獨艷娘當日于自己身上留的牙印倒是還如往昔一般的清楚,細看之下竟有十余處之多,自己此時見了也覺驚心,不料當日艷娘竟會取了自己這多次生血。可和圖書眼底齒痕又都細小秀致,雖說是一般殘忍舉動,但生在艷娘口裡,卻只容人有香艷絕倫的遐想,張入雲自失了童身,又取了淫|獸剛猛的龍陽,兩廂添湊一身定力逾法的弱了些,當時被艷娘逼住,倒沒一句話好講。
歐鷺子一番說的直白惹得老人再笑道:「我看你這老兒真是貪寶貪到棺材里去了,連這般不知羞的話也說的出口,為你一人貪慾便連你身後祖師也折進去了,當真教你祖師爺爺張真人丟臉!也罷!我這一番來只是行游至此,因見這道觀里根器善佳的娃娃不少,只欲渡幾個門人弟子,並無意和你搶甚寶物,你有本事自管施為,我不攔你發財就是!可這觀中人物卻是我的,你若傷了誰,我只管教你武當門下作陪!」
張入雲見柳商羊說的一席話當兒,雙眼生花只望艷娘身上閃爍,當時沉聲道:「只怕老先生你只渡得女子做徒兒,而在下這班男子輩卻沒這個福分吧?」
白猿見主人相命自己鎮護爐火,臉色一凝,卻並不畏懼,忙施禮禁聲入了丹房內。過不得片刻便見艷娘也是熬紅了眼睛自室內出來。浮雲子見了艷娘心上畏懼,忙將身往後頓,卻已被佳人叫住道:「你躲什麼躲?就是你找道地縫鑽進去,這觀外滿天的妖精也不會退去的!有精神趁早多想些主意,臊麵皮的事等這場亂子過後我再和你慢慢的算!」
不想張入雲身震空中,並不罷休,他為臂上無力,一個凝空倒抽竟將躍在半空的乾坤鐲再自擊向老道人,如此一來鷗鷺子無奈只得勉強祭起自己三柄飛刀,可是寶光微弱難擋乾坤鐲重擊,瞬間被赤輪將精光打滅,鷗鷺子也被餘威震退數十丈外,跌座雲頭如一灘泥般癱在地上。眾武當長老見師祖重傷忙紛紛超身上前,終被張入雲一個閃身在先,一腳踏在道爺身上,耳聽身後劍光呼嘯,早將左手銀盾揮出,一串金鳴過後少年雖被打的面色蒼白如紙,可仍自屹立不倒,再待眾長老指劍光壓下,張入雲左腳一探,便將鷗鷺子前胸肋骨踩斷了一根。
夜叉女石冥兒雖說相不慣與人交接,可他這二雲觀卻有所不同,觀中只有半數人物俱是妖身,其中尤以艷娘較眾人厲害為自己所喜,便是日前深恨的張入雲,自得了龍陽后,氣息里也染了三分妖氣,倒不似往日那般為自己不喜,一時里倒是靜候二雲觀副觀主置辦,至於肩頭一雙鸚哥早為觀中哀勞鴉引逗,遙身室外尋樂去了。
艷娘哼聲道:「還能怎麼處置,這爐火只要一天不熄,周遭妖魔便會源源不絕而至,你這兄長的清凈台又沒能參研的深透,一時也解救不得,觀外妖獸凝聚不退,如今暫為狐娘子抵擋住,可依我看也是遲早鎮守不住,萬幸這老頭一爐丹藥不是上寶金丹,不然這漫天的妖魔可絕不會是如今這個級數。你不是向來很有精神的嗎?且外出與龍牙一道將群妖驅退吧!不過這些不得造化的妖精可不比人類,儘是些不死不得休,除非你若捨得放動殺手才好倖免,不然枉出些力氣,也不會見功效。」
正在老人驚心這際,卻見張入雲已揮起傷臂一拳向自己面門搗來,商羊老人見了大聲喝道:「找死!」當時提起左拳,只一作氣,胸膛立時高聳,半邊道袍竟也被他鼓漲虯結的筋肉撐破,拳風呼嘯只比少年拳頭重了數倍的打了過來。誰想張入雲一拳虛晃,只待兩拳相接便已將老人醋缽大小的巨掌引下,再待他欲收拳時,卻不想少年人勁氣真力綿密細緻之極,將個自己拳頭封死,再擺脫不得對方。
張入雲聽聞笑道:「誰要與你這老淫棍同歸於盡,沒得墜了小爺的名聲!」說話間鋼牙一錯:「只是如此一來,你便再不能施展本事躲閃了,只這一般便就足夠了!」當時里就見他面孔赤光一泛,頓時上下筋骨如絞結作了一處,柳商羊只覺張入雲瞬時里如做了鐵人將自己牢牢縛住,正在他焦急間,少年人卻張口輕輕一吹,將口裡寒鐵刀片吐出,雖是極力之下,並沒有注的一絲真力于內,但刀光閃爍也一樣將柳商羊驚了個神佛出世,欲待奮力脫逃,可周身如縛巨鎖,哪能閃得分毫,眼見正要打在自己喉間要害,老人奮力掙扎的一線,終是將頸項間要害讓過,可刀鋒銳利仍是從其耳根擦過至左側臉頰一面劃出四寸來長的血口。一時上血光淋漓,可柳商羊見寒鐵刀片隨之失勢墜落雲頭,心中大石到底落了地,卻連面頰上的痛楚也忘了!
柳商羊不樂鷗鷺子借自己威勢逼勒對方,當時插口道:「老道士,你這話說的可仔細些!這滿山除了你我之外再無別的人跡,可不要暗指我有傷人之意,這位小哥功底實打的牢靠,我憑什麼要取人性命?」
聽得這話艷娘冷笑道:「你不是向慣說的一草一木也是生靈嗎?又道是眾生平等,怎麼會今天又來這樣的道理!」
一旁黃蘊雅不意段驚霆竟生的這般歹行止,心痛一半靈藥失去,再不憐息,一聲嬌叱,單掌向下一壓,陡然間空中風雲驚變,巨大無比的佛掌又向壓下。此一回上力道大不比先時,將個本已胸腔透不過氣的張入雲,一個顫抖,當時閉過氣,胸中鬱悶,喉頭一陣甜膩,撲的一聲便是一腔血水涌了出來,旋即頭暈目眩,周身癱軟,彷彿于瞬間骨斷筋折,再無一些力氣。而身後二妖人連同段驚霆于同一刻內也是不能支撐,當中破風虎本領較弱些,兩聲脆響過後,雙肘已被生生壓碎,就是新近才服了靈藥的段驚霆也是玉面掙的血一樣,不過片刻也是被壓做內傷,口中鮮血狂涌而出。
趁此扶搖子急墜攬了兄弟就走,段驚霆於一旁看的真切,連連護拳打出十余記銀光,將黃蘊巧來路封死,自己也駕了雲隨兩人一路奔逃。眾小妖見主人走了,自也是流水價的往後退去。黃氏三姐妹見了當然不讓,便待要從后追襲,可又見張入雲主僕二人並不與他眾兄弟做一路,反有些猶豫,不知該先追哪一面才好。
那老人不答反笑問歐鷺子道:「你這雜毛老道不在劍門山老鼠洞里鑽著,也跑到這裏來做什麼?難不成又是見了後輩弟子寶物伺機奪占嗎?呵呵,你這老道越來越不長進,今日竟連帶著自己門下小道士也一起伙來欺負幼輩,幾百歲的人了還是這般不知羞!好沒意思!」
不想張入雲卻與她開了玩笑道:「想不到你也會有中人暗算的時候,如此看來也算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了!只是往下該當如何?你可有方法破解?到底眼下人多,總有個商議處。」
見被張入雲察覺,艷娘也不再隱瞞,當時直罵道:「是又怎樣?還不快放開我!免得髒了你的手,又壞了你的修行!」可她話雖是這般說,腰身卻是不作主的往少年人懷中挨了過來,待艷娘察覺時分幾是附在了張入雲懷裡,她素性高強,見自己做出醜態,心中氣惱,一個振身便將張入雲甩飛了出去,無奈至此渾身力道已然用盡,雖說她原本陰身魂魄身子輕的厲害,但到底還是從雲頭跌落了下來。張入雲見艷娘于甩下身子,趕忙縱步上前將其摟住,他生性有些乖僻,臨此危難之際,仍是一個忍耐不住,笑出了聲來。
商羊老人聞言不惱,反又笑道:「你這老兒說的有欠道理,你修你的武當上清心法,我自有我的動門之道,天地乾坤陰陽交泰乃是再不過的尋常至理,怎到了你這老道口裡就成了污穢了?想你道門講究個肉身成聖,卻不道自己也是精血孕育而生,自娘胎里出來的,一樣的歷了血光之災,我看你這老道丑是丑了些,但也總不是石頭裡崩出來的吧!」他一句話說的身後童男童女齊聲歡笑,把個老道人臉色氣由紅轉黑,一旁三位長老弟子,眉頭皺處,瞬即氣分大是不對。不想商羊老人見狀一絲也不畏懼,探手便從寬綽的袖袍內取了一柄硃紅色的摺扇來,輕輕於袖前扇動,他人本裝點的儒雅,此一時更顯的人物清潔,卓然不凡。
再說艷娘事前為張入雲服了靈丹,又被石冥兒一對神鳥攝走了穢氣,一時三刻里身體便得康復了大半,因有些放不下白猿初造丹室,有意前往,卻被張入雲攔住有言還有祝玉柔從旁攜助,該是無事,至於艷娘還是靜養一晚才好。艷娘本就有心事,心思放丟不下,也怕自己入了丹室反壞了爐火,靜下心思后便得依允,只回了自己凈室里休養不題。
柳商羊也是點穴聖手,見張入雲竟不顧手臂比自己還要短上三寸,何況自己掌中還多了一柄鐵尺,當時想也不想便是沉臂下擊,直搗張入雲心口,誰料到生死一線之間,少年人手臂忽然放開關節,多生出了一尺,一時首先打到柳商羊腋下要穴,老人掌上登時沒了力道。可他一柄七情扇到底是件寶物,一時貫力于下雖被張入雲錯開心房要害,一樣是為扇柄將自己肋下插了一個血窟窿,兩下相較反是少年人更吃虧一些。
不料少年人心氣一作,瞬時里雙眼生寒精光流溢,沉聲道:「不錯!在下確是要替艷娘作主,老爺子你即已聽得明白清楚,還請回吧!」一時話音大了些,卻將一旁艷娘驚動,不意張入雲會行的此舉,心中生疑,眼神中好些不明白。
到的院中丹室外,果見老道人正苦了臉垂首頓足一身的喪氣,見兄弟回來精神大振,忙待上前相告,卻被張入雲看出他方寸已亂,先笑著阻其開口,旋又對身後超塵道:「我知道你一身玄功造化不在我眾兄弟之下多少,且再辛苦些,將艷娘換出來,稍支持的一時半會,自有人去替你!」
柳商羊此一行為的就是二雲觀眾多女弟子與好些靈藥,哪裡將張入雲放在心上,可他偏有些好性情,又不願在艷娘面前失禮做出惡態,當下好是好言語與張入雲道:「原來小朋友還是二雲觀觀主,失敬!失敬!只是男女大欲,總該由自己作主,縱是你這做尊長的也無權侵犯。實不瞞閣下,我見你身邊這位娘子與你氣象好些不同,在我門下正是相宜,若強在你之所謂玄門教下,只怕異日超不得災劫!」
那遐觀玉雖然是長樂叟重寶,無奈艷娘把持時日無多,還未能盡其威力,行法操控的稍久一些,艷娘本就疲憊的精神越發的短了,正在張入雲欲放出落紅刺相助,就見身邊女子伸手入懷,竟將當日收藏自己的桃花扇取出,只隨風一抖正反兩面便各自飛出四位魔女,于空中頓首聽命。張入雲細看,這八個女子便是當日黃種蘺困在玉屏上狎弄的女鬼,當時庶葉仙子曾有言這些女子不多得鎮守,時日長了要變羅剎鬼,無奈他這幾年內走南闖北又是急於修鍊,這八女只交由浮雲子打理,本想這幾年下來受二雲觀純陽正氣洗滌縱不曾脫胎換骨,也該不差於當日妖氣纏身。不料艷娘今番卻已將其收在桃花扇里與自己當日一般煉作了神魔,如此一來這八個女子異日解救可要多費上數倍的辛苦。
這秋石叟柳商羊與自己一般也是幾百年的修行,論功力絕不在老道人之下,而歐鷺子近日正走背運,失了好幾般最具威力的寶物,真要遇對方翻臉,怕還要吃虧。何況張入雲一面功力也自不凡,不是輕易便能搬倒的,他一心想著索回量天尺以應五十年後雷劫,其餘倒是次要,眼珠連番轉動,計算得失,到底耐下了性子開口與對方和聲道:「柳商羊,你這老兒今日到這玉泉山到底為了何事?我與這後輩弟子張入雲素有仇怨,正要教訓,柳老頭你不要無故阻攔與我武當為敵,想你也是幾百歲的人了,幾經修行又善避天災,才到了今日地步,該不會不懂世故精細吧?」
不意張入雲凝眉沉聲道:「你記性一向很好,我先時說過的話才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怎麼你就忘了!」
見自己數百年修積的丹氣為張入雲一舉破去,商羊老人直氣的發狂,長須如抽線一般在風中扯動,還不待他發作,艷娘已在一旁奚落他道:「老爺子你甚是無味,沒意思價的這把年紀卻還要與少年斗雄心壯氣,如今失了寶貝,真是自招煩惱!」
「哦!妾見柳老先生方才施動密術時有女子浮顯,難道柳老爺子這護身真氣並不只是仗了七情扇一味法力嗎?」艷娘聞言若有所悟道。
誰知少年人化了愁眉反笑道:「一碼歸一碼,仙子能施恩,小子便不應該相謝嗎?」說話間仍是一揖到底。
正在她出神一刻,又見空中赤日高深,原是張入雲手擎乾坤鐲,頃巨力掄摜的如同一輪炎雷直向老人身上砸下。直到此時柳商羊密法才見了些首尾,只見赤日落下,老人身前青光一盛,隱約間似有一群赤身女子,袒露著玉體相迎,不知如何,縱是如乾坤鐲一般剛猛威力也是奈何不得,徒留下千層赤浪,萬點火星,待火光掩息商羊老人還是未受得一絲傷害。
見黃蘊雅口快心直,張入雲忙告身道:「仙長有命,但能不辭!」當時便吩咐白猿將段驚霆提起負在身後,又將其懷裡幼|女接過,再做了個羅圈揖,最後于方仙子面前鎮重道禮,欲待起身,卻為仙子勸住,當時問張入雲道:「公子要帶了這麒麟兒回山嗎?」
老人見張入雲悍猛,也不再如前一番輕鬆,寶扇連點,瞬時化出十二位妖魂將個六方守了個嚴絲合縫,不露一些破綻。張入雲見柳商羊竟用受難女子陰魂護衛自己,大怒之下,只道了一聲:「無恥!」鋼牙咬動,重又將僅余的五枚金燕鏢放出。
而一旁方仙子此刻也自腰囊內取出兩柄仙劍送於三女道:「這是貧道于先時收留的,今物歸原主,正是應當!」黃氏三女見她這般厚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黎姝凰知她是紫雲宮舊主,昔日獨霸一方,道法精湛,受領一方煞是威風,便是自己也得尊一聲前輩,當下連使眼色,大姐黃蘊潔這才從其手中拜領了仙劍。見事已如此,黃蘊雅也再不能推辭,金光掩落,瞬時便將金剛掌力收了。就見得其掌下四人如同被抽了筋髓一般,登時紛紛跌坐于雲頭,只張入雲好些,及時為白猿相扶,倒不曾太過尷尬。
柳商羊見他又重施估計,笑罵道:「無知小丑,微末小技也敢連番逞動!」當時並不管顧,而是玉管似的指甲一個彈動,又將鋼羽柳葉劍祭出,青芒過處直似電梭般向張入雲心口打去。不料此一番敵人還是不做避讓,只一個揮臂甩出一粒墨點,至於鋼羽劍,則復又取流星指化成晶藍色的水晶盾相迎。商羊老人滿以為此一番柳葉劍還能收功,並不顧張入雲只將心神留在他甩出的墨點上,未知此一番少年人有備而來,頃了全力將流星指威力施放的最大,以硬對硬,雖一樣的落了下風,可那鋼羽劍也是一般的受水晶盾光震動,為的是身劍相合,老人當時一個激令,渾身一陣亂顫。不意慢了一線,已讓空中墨跡近得身前六丈,待柳商羊定睛看清來的是一暗放赤芒烏光閃爍的鐵球,心道不好,撼天雷卻已與他身前炸響,就見烏雲翻滾,赤光流溢,金蛇躥走,雷聲轟鳴將個道人身遭三丈範圍內反反覆復炸了數十動雷響。
黃氏姐妹中,以蘊巧一人是為大姐二姐先入玄門后,多番提攜才得今日造化,三人中也是她經難最少,知識也淺,當時開口只對著黎姝凰一人,並未將另一邊方仙子放在眼裡。見此黎姝凰心上暗暗搖頭,但口中還是安慰道:「辟魔島一從損傷大半,便是二首領也得重傷,以妹子來看還是算了吧!至於這位……」說話間,仙子又指著正坐地一旁,面泛痛苦的段驚霆笑道:「呵呵,參漏大師一爐金丹何等珍貴!你這孩子頃刻間硬生生吃了半葫蘆二十余粒丹藥,便是大羅金仙恐也擋不住這藥力,何況其中不只一味,內有水火相生相剋四五種妙藥,你又不是孫猴兒,如今在你腹中絞作一處,還不知能不能被你熔煉消受。就這般活罪,以我看,也足夠你受得了!」
艷娘不料商羊老人竟深知自己來歷,且聽起來黃種籬還是其後輩,一時身世被對方一語道破,縱是深智如她也是玉面陣青陣紅,回首瞥過,果然見張入雲也是眼睛瞪大了好些!
張入雲看她一嗔一笑之間,兩般麗質不時變幻,只覺得心神一陣搖動,實禁受不得艷娘風情,忙再冷看一時自己反倒先亂了,當下忙上前打斷佳人思緒,和聲道:「要是無事,還是早些回房中休息吧,到底你身體還很虛弱。」
秦紅雪這一句話說的甚重,張入雲聞言不由心動似有所悟,再見對面仙姑微笑不語,知不是自己該問的,當時便不再開口。秦紅雪見他已能有些體會,便也不再多言,正在她起身離開之際,忽見眾弟子里靈龍女與眾不同,竟留身回返,近得靈龍子身前一番細打量,隨又開口與張入雲道:「這是你的弟子嗎?」
柳商羊見他來的勢猛,可是動作太過單純,當下並不畏懼,凝神戒備,掌下晃動,又得一片青光拋灑,登時將自己一身映得慘綠,他原本清雅,如今為碧光加身反顯得他長須翻舞詭異非常。
艷娘冷看他一眼,方轉了眼珠罵道:「哪可不一定!你這人經常做些不知所謂,不顧死活,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來,說你蠢都是在誇你,說你不要性命才是真的!」
說想一語竟將素來殺性沉得的艷娘也驚了個目瞪口可,急問道:「你當真這麼想!想不到你竟有這大的殺性!」
一句話將張入雲說動,換了人又與柳商羊道:「我二雲觀平日清靜,不知柳老丈今日路游此地意欲何為!」
艷娘聽了大笑,縱聲罵道:「我雖然樂見聲色,但也沒見過老爺子你這般不要臉的!這把年紀還在少年郎面前逞剛陽,好叫人聽了噁心!」遂又吩咐張入雲道:「喂!你牢什子鐵鐲破不了他護身法是為了本是少陽純火,他得了多年采戰積下的金丹,以極陰極陽相應,自是無恙,只是這老頭修行還不到家,需得內外調和,還要這扇子上的陰葵精華相附!」說話間艷娘粉面含煞,咄咄逼人道:「你不是自負得了龍陽嗎?又兼你年少精猛,哼!我就不信這臭老頭能勝得了你!」
不料艷娘自待醒覺時,見自己竟將張入雲衣裳撕了個粉碎,心裏也覺荒唐,甚是不好意思。正待將手比下,卻忽覺對方脖項間的血管一搏一搏的大跳個不休。她是久經風月的人,知對方已然動了情慾,心裏不由覺得好生奇怪,按理平日里的張入雲斷不能如此輕易顯出心跡,正在驚嘆間,又發現自己兩隻手幾乎都放在對方身上。鼻子底下儘是男子雄狀的氣息。自當日二人于古墓中春風一度艷娘便很放不下張入雲,雖也時常恨他,但到底心上挂念的更多,今時發覺自己不自禁失了態,臉上立時羞成了玉紅色。正待要將手收回安分一些,不奈終是身不由己,娥眉掙動,頭腦里一個不自禁,竟反將雙臂合攏,自張入雲腋下穿過,將他緊緊抱在懷裡,事後想著尷尬,但她與張入雲不是一個心性,即做都做了,反倒加意的收緊,同時又將身埋過,盡貼在對方胸膛上,什麼也不再去想。
說罷正待上路卻已被艷娘喚住道:「說吧!你這一番遠走北海都遇上了些什麼不順心的事,倒至你這般灰頭土臉,灰心喪氣的嘴臉!」見艷娘果然伶俐,雖則觀中生的大事,竟也渡覺自己心氣懶散,少年人不由便是一陣苦笑,被艷娘覺察,遂又罵道:「我就知道你此一番行走定是丟盡了人,吃了人虧,不然你今天也絕不得將那牢什子夜精石放出,哼!為你一人氣不順,卻將萬千妖物送了性命,你這自負玄門修士可積得好大的功德!」
張入雲見扶搖道人受不得接引神雷,不由也為之提了一把汗,到底對方也是多年苦修道人,雖是異類出身能得今日修行也是難能,今若被黃蘊雅擊死到底于旁看了不忍。不想正在少年深嘆時分,雷庭正央扶搖子忽得將上身袒露,也露出胸膛正中一個符印與七星銀蛛和了八字金印,但聞扶搖子一聲怪嘯,精光作出顯了原身,縱是張入雲目光精銳也只看得一團觸鬚中裹了一副肉囊,耳畔傳來山海樣的沉重的呼吸聲,再見那怪物盡得將空中雷光於一瞬間連個七星蛛做一處吸了個乾淨,頓時雷光盡掩,這才教眾人看出其是一隻身闊十余丈的烏賊,剩餘的六中觸手卻有數十丈長短,各捧了明珠寶玉向著黃蘊雅一面打來。
換往常張入雲只會料得艷娘定是責怪自己不惜傷損她精力,也要用重手法將其身制住,可今日又覺好些不對,對面女郎一將自己推過,便是渾身微顫,自己一身也是難擋痛楚一般,一面又將俏臉避過,好似不願為張入雲看清她的臉色和*圖*書。回味先時,張入雲想起艷娘前番中的七情扇妖氣,至今並未排出體外,心中警覺,忙上前急問道:「你怎麼了?先讓我看看你氣色?」
張入雲方才只覺身上一暖,即時落紅刺便不受自己操控,正為老人七情扇威力驚駭,一時沒顧著說話。一旁艷娘卻不願被老人說些便宜話,反唇相譏道:「柳老爺子您也別這大口氣,這落紅刺來歷不同,就你一身本事,怕也不是招手就能取的回來,倘若為貪寶露了你身體護身法術空隙,為張入雲所乘,你該是知道他身法的,只怕到時受不了的卻是你了吧!」
「那你平素怎麼一副滿口大道理的樣兒?瞧你現在說的,不是很通些世故嗎?就算是有些生澀,但至少也很懂的保護自己!」艷娘不由問道。
此刻二雲觀內危難一過,又待秦紅雪一走,眾弟子盡皆鬆了一口氣,尤其惜、措二霞心性有些輕狂,見師叔忽得了一口寶光泛濫的水晶仙劍,心喜之下只管上前索看。張入雲見她二人一脫得危險便復萌故態,甚是無奈,好在自己現下身上也是輕鬆,並不曾著惱,只是想著這寶劍與眾不同,觀中怕除了自己外無人能夠收縱的妥當,只將著手稍一展玩,便命眾弟子趕緊與石冥兒主僕四人收整客房。
眾人不曉得黃蘊雅佛道兩家參化,為當年峨嵋、青城二代弟子後起之秀,幾是直追七矮的人物。今見她再卷雷雲,均為想到其有這般大的法力,當時觸目驚心,俱是一片稱羡,只破風虎一人看了驚懼莫名,心中膽怯為兄危難,一個暴喝便揮了太洪戈上前欲攔下仙子神雷。不料身旁風雲捲動,就見張入雲已是阻在其身前道:「二首領不必如此驚慌,首領關心則亂,以在下看,令兄倒還不至於為黃二仙子重傷!」破風虎正在為張入雲攔下自己震怒,聞得一度話再向兄長看去,卻見怪物口中此時也是掩蘊銀光,知眼前少年說的不假,甚感其情當下就是一個抱拳。
柳商羊不意艷娘遁光這等迅速,又心系張入雲戰況,雖還要操控八位魔女與十四柄修羅刀,可仍比自己快得一線,他本以為艷娘風情萬種功候只怕稍差,此時見了對方身手,這才去了小覷之心,尷尬聲中只得笑道:「哪裡!小娘子想錯了,我為這山下妖物眾多,若將金鐲拾去終生禍害,一時心急有意為小娘子分憂,倒叫你誤會了!」
天石道長於師兄弟當中半日不作一語,見張入雲行為越來越發肆,至此時才終開口嘆聲道:「張師侄,你如此咄咄逼人又是何必!今日一番事,你已與我武當結下深怨,再惹逼勒勢成水火,總該為日後留後往還曲處才好!」
當時事態緊急,紅蓮寶甲爐火又絕不能熄滅,艷娘與浮雲子各出奇技,先是強喚來祝玉柔勉為駐守爐火,相救一時二人好外出行法,先後由艷娘走了一趟二雲觀藏寶閣,而浮雲子卻為阿蠻天生異稟,將祖上移下法器由阿蠻披了,立金甲陣仗其元神堅固化了甲神鎮攝二雲觀。至於才剛到的觀中賞雪三女有心外出抵擋,又怕力不能勝,心急之下,相約回百花谷借萬里起雲煙以保萬全,現已過了兩日,仍不見人回來,直好叫人心急。至於惜霞四女這三日內連為三娘子驅使行陣,也早疲憊不堪,幸得師叔及時回觀,好叫眾女精神一振。
張入雲得此言不禁笑道:「還是三娘辦事穩重,如此倒是入雲多慮了!」被對方譏損,三娘子不由的臉上一紅,遂啐了一口又道:「就你這張嘴刁毒,與我在這裏爭什麼閑氣,還是進去照顧一下你的佳人和兄長吧!你若再遲幾日回來,怕是那浮雲子老道比你身旁猴子還要精瘦了呢!」至此張入雲再不敢耽擱,趕忙跨步入院。
她一句話正說中張入雲心事,聞聲當時皺眉不語,看得艷娘不爽快,側首與浮雲子喝道:「你也該休息夠了!快進去幫輔你女徒弟一把,她這幾日著實辛苦,真要累倒了可再沒人能換替我倆,至於那猴子倒不用替它擔心,這畜牲正經本事比你還高強不少,只管任意驅用就是!」說完又駕了雲扯起張入雲衣袖急聲道:「且隨我外出巡遊一番再做道理,在這裏愁眉轉眼能想出什麼良策?」
誰想一句話還是將艷娘說惱了,當時只冷哼一聲,也不作聲便是提身如一羽輕鴻般登落在二人存身桂樹的頂端。艷娘是素常的一襲黑羅裙,當時棲身樹冠倒身的長裙直垂的幾能墜至地面,當晚夜風又大,勁風裡把個艷娘羅裙吹送的如同烏龍翻滾,虯勁有力,一身的陰煞氣如染了墨的湖水一般一圈圈的蕩漾開去,只在枝頭再不理張入雲,偏是這一般行色,越顯得的玉人冷艷,秀冠群倫。
柳商羊見艷娘聰慧過人,只自己透露一絲信息,便被其洞曉了些門徑,心知對面佳人實是自己多年難求的修道伴侶,大喜之下又兼心上正在得意,不由驕聲道:「還是艷娘你深諳我動門之道,幾是講究陰陽,自當是有為有作,老夫數百年攀弓踏弩,摩臍過氣,一身真陽豈是這後生小子能夠敢望的!」
柳商羊見此冷笑道:「原來你二人真有些好路道!」再與艷娘道:「只是這後生有些什麼好,倒叫夏貴人如此上心,即是我良言相勸不肯聽從,少不得與你這小娃娃走上兩陣!」
柳商羊不料張入雲功力這等高強,傾刻間將本領強過自己許多的鷗鷺子擊敗,且心思沉重竟還取密法將武當一門挾制住,至此才知二雲觀並不是如自己想像的那般軟弱可欺,而眼前的少年人更是獨秀其中,老人百年打熬,心機至深,再見對方正雙睛耀動逼視自己,不由心中便是一跳。
可艷娘手下八鬼終是修行淺薄,難敵商羊老人多年栽培的陰陽神魔,雖則玉屏女鬼們已是幻化真身,顯了厲像,也一樣奈何不得四男四女,不多時已被對手按落在雲頭展不得凶性,遇得金童的紛紛為其扯落衣裳竟與于當空行淫,就是遭了妖女的也是一般的玉體廝摩,淫猥作色卻比男童還要百般作態。張入雲見之了深惡其淫穢了玉泉山寶地,伸臂展動拳光,白虹過處便是將妖童打了個的支離破碎,可為想對方不竟是陰身,且還受了商羊老人密法,陰魂隨聚隨散,即被張入雲連番打散也並不見重創,可是到底疼痛難忍,氣急之下,紛紛顯了原質露了厲鬼形態,張開血盆大口與少年人呼嘯,只是捨不得掌下美人,又有些畏懼對方才沒有出手。
只是自己受了人好處,不得不起身相謝,方仙子溫和善雅倒沒什麼,待請教起黎姝凰時卻有些不心甘情願,見裝仙子笑道:「我知道你很不甘心,這件事本和你無關,若不是你為人心善也不得趟此渾水,依我還是免了吧!」
黃蘊巧知黎姝凰指的是峨嵋門下二代長門弟子,均是超渡世外金仙一般人物,仍有一件當年隨身法寶都是威力極大,且均是幾世修行法寶眾多,這一去定得滿載而歸,當時大喜,只笑著央告道:「這可是黎姐姐你說的,半年後你不來找我,我便到南海棲鳳島先去找你!」黎姝凰即開了口自然不能不算,當時笑著點首,而一旁其兩姐姐見小妹這般以寶物為重,不由連番搖首,可到底黎姝凰一片盛情,心中仍是極感激的。
那石冥兒正在空中率性飛馳,見攔頭一道青影將自己雲頭截住,正待不樂,見來的是張入雲這才輕哼了一氣,上前略點了點頭。張入雲不知她有何法術能解救艷娘,為艷娘身體受苦顧不得禮數正待開口相問,未想石冥兒懷裡抱著一嬰兒卻讓自己看了心驚。原來她此番前來並未與其姐妹屍姬棲霞兒一同前來,懷裡卻多一位三尺不到面容蒼白的女嬰,看形態倒是棲霞兒有八九份相似,直與母女一般,張入雲也是累年經歷,多見異邪,一見之下已明白那女嬰就是棲霞兒本人,當時不由驚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令姐怎麼會有這般大變化?」心裏雖知覺不是好事,倒到底沒敢直言道出。
見拼動乾坤鐲威力竟也難傷對方分毫,張入雲不自禁倒抽一口涼氣,手底金鐲寶光隨之熄落卻惹得柳商羊大笑道:「如何?你這崑崙奇寶雖是至剛純陽,但也難破我護身真氣,我動門相重陰陽調和,哪是你仗了一件年深奇寶的這點純陽蠢勁能相比較的!年輕人別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屢次相讓,只為有心顧惜你與艷娘子,今見了我法力當該自重,不要再自惹煩惱,免你二雲觀生靈塗炭,毀了這一方水土!」
黃氏三女中除二娘子黃蘊雅聞言不語,其餘二姐妹都不願師祖遺寶被他人奪去,尤其段驚霆性歹,上手便將一葫蘆靈丹如王八食大麥一般斷送這許多,心中不忿,還有心討教。幸在這時,黎姝凰自懷內取出三樣寶光衝天的法器付於三女道:「此是方才浮心島洞府塌陷走了的幾樣寶物,妹子為追它,花費了不少功夫,不讓怕是早到了!」
可讓二人均未料的卻是扶搖子竟於黃蘊雅之前發動,好似血窟窿一般的巨口大張,當時就見得銀光一乍,就在眾人均以為那雷動是取向黃蘊雅的時候,未想到他卻將雷霆直擊向浮心島上一處正冒的七彩雲煙的火山口。只打得大地晃動,冰海蒸騰,原本如玉柱一樣高聳的火山竟被神雷生生打陷了一角,立時那缺口處便是閃出七八道各色精光,如龍蛇般向四方躥走。
只是如此之下張入雲四眾也還是不奈佛門法力,正在眾人生死一線之間,忽見得遠方天空一點玉光驚顯,轉眼便是一根玉柱指在金剛掌下,將佛掌托起三分,解了眾人性命之憂,只是那指力有限,並不能放得四人脫身而去。而待黃氏三女周遊四野想瞧明白是誰有這般大法力能從自己手下救得四人時,就見遠處一抹黃雲翻滾,顯出一位道裝仙子手點玉指,幻化為玉柱相助眾人。三女見的對方氣象,知來的是前輩高人,正待恭身遁禮,不想對方已然開口道:「貧道沙硫島隱居修士,今斗膽請教三位仙子放的這四人一條生路,只是素昧平生便開口相請,好讓貧道慚愧!」
當時無事,便又垂身俯望自己懷中幼|女,就見女童此時仍在熟睡,額上異角寶光也已收隱,但仍就一抹朱紅,好似水晶明玉一般,讓人瞧了溫柔舒順,忍不住就想取手搓揉一把。好在張入雲也算老道,又得事前超塵提點,知這類異獸好些禁忌,自己不知深淺還是少妄動的來的好。因他懷抱女童兒,兩人生理呼息離的甚近,每每懷中童女胸膛輕輕沉浮,便見得她口鼻間便有幾不能分辨的白線穿梭回渡,且香氣四溢沁人肺腹,卻不是香丘身上那股子花香,而似檀似麝,叫人嗅了倍增清醒爽利。張入雲已是修行甚深的人家,今還能得女童香氣益處,當時好讓他震驚。
武當長老們見張入雲這般殘忍,投鼠忌器之下,只得將劍光稍縱,但並不收回僅來回遊走于少年顱頂十余丈方圓內。未想張入雲見三五道劍光在自己眼前不奈,腳底運勁,又是兩聲脆響。眾長老見對方凶頑,無奈之下只得將劍光收縱。
到得夜中張入雲忽然心頭警醒,振身而起,見兩般寶物還在懷裡,心中才得稍安,忽聞得室外夜風搖曳的觀中樹木沙沙作響,皺眉之際已有所感,嘆息之際只略整了整衣袖便推門出了室外,在觀里觀外一番巡視均不見有人,一時明白了,一聲苦笑卻往後院花園中去了。果然待少年人入的後花園,艷娘正於古樹下靜立,見張入雲近前,一些也驚訝反冷笑一聲道:「怎麼你不在室中靜養,夜裡偏受寒露到這花園中來為得何故?」
未想張入雲又從旁攔阻道:「老先生太健忘了,在下已說過,艷娘是絕不會隨你去的,先生賴在這裏也甚意思,何心令主人為難,自招人恥笑呢?」
哪知張入雲倒不在意,反輕輕一笑道:「這也不能叫是殺性,混沌開天原是沒有一物的,相較塵世沉淪,我只想叫萬物復個本來面貌,億萬生靈只是一念間的寂滅,有甚痛苦好言的,你艷娘也是數百年的人物了,回首往夕再看看今日,你能覺得現如今真的有你這樣的人存在過嗎?萬物變幻無常,什麼時候曾經又有個真正的『我』!你當真能尋得自己一些以前的蹤跡嗎?」
艷娘一待張入雲清醒些,便高聲命妖女上前抵擋群妖,眾妖女得令后只在空中一滾,瞬時便顯了鬼相,身卷愁雲,眼含煞星急急往山間去了。因是遍地靈獸妖禽,但有妖女過處,隨手俯身便是擒獲,就口取血生吞,果然將一方震攝住。只是終是人數有限,不能將整個二雲觀護衛住,且越晚來的妖獸越是神通幻化往往飛形無蹤,疲於妖女們應付。艷娘見狀只得將修羅刀祭出,十四口妖刀過處,生的紫黑色的刀光,但有妖精隱形遁跡,皆逃不過刀光映射,紛紛露了原跡,為艷娘或殺或縱,不能往進。
只是艷娘本就是強打熬精神,一樣撐不得許久,張入雲見她辛苦心裏也不由生了憐惜。可與這些相比而最令少年擔心的事終是發生了,就在二人疲於應付眼前危急時分,東南兩面各飛來數道劍光,南面來的是一腰懸玉葫蘆,手持一根青杖的老丈,一身仙風道骨著實叫人看了佩服,可張入雲眼光敏銳,又得心細,只覺得老者眼底有些青紫,隱隱有些黑氣蘊泛,不似個道家上流,其身後各跟了童男童女八人,均是粉堆的一般,可是眼角間也均流露些邪氣,俏臉堆笑,雖說年少卻總叫人瞧了覺著妖艷。東面而來的卻是武當一派弟子,其中鷗鷺子為首,身後跟了三位道人,均是仙風道骨,非同尋常,其中更有張入雲舊識故友天石道長,兩人一打了照面都是面色猶豫,暗暗皺眉。
誰想張入雲躍起空中正待下擊,忽得人影一淡憑空不見,老人多年修行,一見之下便明白對方展的是經天身法,不意眼前少年輕身功夫竟到此絕流,心中驚動忙將左掌下掩蘊的青光放出,原來是一口七寸來長的飛劍,短小精悍,出手便是萬道青光,旋即化得劍光如秋練一般,將柳商羊一身包裹的無一絲破綻。
當時正要為它兩個一人一半嚼食了,早被秦紅雪身放彩虹將女子攔下,與二雀勸慰道:「這女鬼也甚是可憐,還請二位放過它吧!」說著又自懷裡摸出兩粒手指般大小的硃紅色丸藥拋於二鳥道:「屈屈丹藥不能為禮,且將就些稍慰兩位辛勞吧!」一雙鸚哥甚是刁滑,當時便收了禮,本待再與女仙理論,不想那丹藥一入的腹中,便好似體內如融了曖玉一般,當時得了好處,雙睛更顯精捷,至此大感滿意,這才連聲歡嘯謝仙子賞賜靈丹。
張入雲見柳商羊竟欲與自己斗近身本領,正搔著他癢處,一聲清嘯也是奮力相迎,當時兩人又是交在一處,不意一番猛斗過後,老人竟是改了七情扇為點穴筆,倒提扇柄直往自己左腕間勾來,其指法精鍊便是一等一的外門高手也不過如是。不想對方外門功夫也是一等一的高強,倒讓張入雲吃了一驚,他倒不擔心自己會為柳商羊所敗,只是艷娘正被自己釘了魂魄,若時辰久了只能使其元神受損愈重。心燥之下,只得取險求勝,一個左臂間划動,竟讓過對方點來的鋼尺,沉腕之際,指尖也同是往對方腋下極泉穴點去。
那八名男女被老人行法術壓制的不耐,只得張了血口,紛紛驚嘯,瞬時里鬼哭神嚎,將一個方天地也叫得慘淡了,再見八人已是化了丈二身長的厲鬼,兇狠慘厲竟比艷娘手下女鬼還是強過數倍,于空中化得青身魔鬼,張起鐵鉤也似的爪牙魚貫向敵人殺去。
而正奮力躥身而至的張入雲此時也為柳商羊扇中顯身的妖女截住,當時齊顯出兩位美女,也不取勢進攻少年人,只盈笑著張臂欲將他摟在懷中,待妖女指尖稍一接觸張入雲身體,少年便覺一陣酷寒,心中驚覺,趕忙硬生生擰腰于空中倒翻了出去。可未等他站穩腳跟,柳商羊一柄七寸柳葉劍已是襲身而至,少年人勿忙之際甩左掌以流星指一尺銀盾相迎,當時一聲金噪,張入雲便為對方擊出數丈開外,顛翻于雲頭。
張入雲不置可否,只就口道:「我不是聖賢,就有心為善,但若真犯我大忌,卻也什麼也顧不得了!」說話時分口中一頓,鏗鏹有力,擲地有聲,便是艷娘聞之心裏也是一驚,當下想起什麼,半開玩笑道:「那要是有一萬人強要取你親近的人性命呢!」
為柳商羊為自己傷的不重,張入雲生怕夜精石不能克制,想著艷娘還在一旁受苦,再不顧惜,鋼牙一咬便是強烈運動,當時就見雪光散處,商羊老人面頰兀自在流淌的血水,卻似尋著了源頭一般,箭涌而出直往精石白身上投去。柳商羊見自己精血不由自主流逝,直驚的三魂不見七魄,忙不由自方取掌將自己傷口緊緊按住,再又念動神魔妖魂輪番相上,誰想夜精石里早蘊的百萬殘魂,神魔妖魂雖經商羊老人多方祭煉,但一樣也是陰體,當時便受妖石感應,一般的往石中投去,尚幸眾妖受創不深,且自身也很有力量,連連驚嘯,便是柳商羊未下命令已是迭價的往外逃去。而張入雲也為其中多是女子,有心放落,只一意的在敵人身上下功夫,終讓群妖從容逃走。柳商羊也是心痛自己多年飼養熬煉的精魂,深懼為張入雲收化,連忙招攬七情扇將妖魂收回,八位鬼童子也是一樣的叱其身退百里,在天一方相候,而自己則只用鋼羽劍傷敵。
張入雲聽青蓮任性,竟險些仗劍生事,大驚之下忙求秦紅雪擔待,再問她到底做下什麼亂子。便是一慣溫柔和婉的秦紅雪也是皺了些眉,苦笑道:「倒沒什麼大亂子,只是她還年幼又得天生稟賦奇高,事事均占人強,難以收縱自己心驕。哎!當日我見這孩子鋒芒太露便不太敢收了她,算來也是為少俠所累了!」一句話說的張入雲誠惶誠恐忙連聲告罪,卻又被秦紅雪笑著推過道:「這也只是貧道一些牢騷話,管帶徒兒哪能有這般輕易,少俠不必過謙,只好生管教你一門眾兄弟姐妹,日後若能同歸大乘,便不妄貧道一番辛苦了!」
張入雲聞言見自己所料不錯,當時交過,言道:「若能留在仙子腳下,自是這孩子的福氣!」
不想她一句話落地,扶搖子尚未回答,卻已先惹惱了一人,就聽段驚霆大罵道:「放屁!你這賤人有本事就將我拍死!胡吹大氣,哪個不會?」說完還未等黃蘊雅回答,便回首與扶搖子喝道:「老章魚,你兄弟二人先將這手掌抬起一線,我自有辦法對付這幫賤人!」誰想破風虎兄弟二人都是身有城府,聞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段驚霆趁機開溜,俱是不作一聲。段驚霆見狀鼻腔里重重一哼,深為二人不信任自己惱怒。
誰知一聽了要打,張入雲即來了精神,旋即左掌藍光閃爍,右掌一輪紅日,生的碧燦燦赤炎炎兩道精光左右隱顯,好生驚人。柳商羊不想對方年紀不大,手裡兩般寶物卻均得大法力,且對面少年還有一身極精純的內外功底,不意自己卻將對方看的小了,遂將笑顏肅起,掌中摺扇輕搖,眼力精湛者已可見那硃紅色的紙扇下生出一縷青絲來,清風徐動,如靈蛇勾走在空中飄飄蕩蕩宛宛延延,靜向少年人身前游去。
一句話說的艷娘也有些呆了,當時無言以對,只低頭在一旁不語。可她終是愛惜眼前男子的,為他平日正直仁善,未想一旦認了死理,卻比誰還要難以開通。他又實為二雲觀一眾的首領,真要尋人說教於他怕也只有復生的隱娘或是遠在海外的虯龍子才能讓他信服,想到這裏反倒讓艷娘擔心起來。展眼看過,就見身旁少年正性氣勃發立於風下,一雙眸子只亮的如天生明星一般,身形更是矯健挺拔的似個鐵板一樣。觸目動心,不知不覺之中,張入雲竟已成就了這般人物。想到這裏性氣一涌,也不顧身上虛乏,忽然上前提起張入雲的衣襟,用力一扯便將其領袖撕下半幅來,露出內里鐵一板的身段來。少年見她忽然動起手來,不知就裡還有些驚慌,哪想艷娘又取玉指戳在他肩頭上罵道:「怎麼就沒有印跡,你且看看這就是明證!」
張入雲確是為艷娘摟抱自己有些動心,見被對方窺破,臉上一陣尷尬,輕輕將女子雙手解下,再與柳商羊道:「柳先生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一門各有修行門徑,不欲另投良師,如此只能教先生失望了。且今日我二雲觀好些變故,又有強敵來犯,未免誤會還請先生暫退,異日有緣入雲再廂請教!」說完將袖一擺,已是下了逐客令。
艷娘性高與眾不同,一時情迷有些舉動並不曾放在心上,只是為不得張入雲攜意www.hetubook.com.com才覺有些害臊,此刻聞的對方言語里盡有些慢待自己的意思,反升了性著了惱立時冷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如照你說來我便是讓你責備的資格也沒有的了!你竟敢如此輕賤我!」
張入雲不料艷娘會做出這般舉動,他本就有些情動,此時為艷娘緊抱自己,一副軟玉一般的錦繡身段竟貼了自己一身,只覺對方胸間綿軟挨著自己的一顆心只如玉兔樣的躥動,當真叫他禁守不起,連忙掙身欲脫得對方嬌臂,不想竟不能夠,怕自己力氣使大了反振動艷娘傷勢,不得已只好運力來扳動她手臂。誰想艷娘身體嬌盈些,縱是一雙玉臂,握在掌里也是柔軟香滑異常。
正在石冥兒為一樁瑣事了結,要起身離去時,卻被秦紅雪和聲留住道:「這位姑娘且慢走,我知道你姐妹此時大損元氣,折了功行需安心覓靈山寶地潛心修補,若依貧道愚見,不如且在二雲觀稍歇,玉泉山二雲觀里好些同輩能人,倒與你姐姐有些益處,若能在此觀中停居一時,說不定你姐妹便可早些時日恢復元氣呢!」
「這!」黎姝凰皺了眉道:「這後生是無雙妹妹的記名弟子,三妹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且饒了他這遭,至於定心鐲一事便交在我身上,只要舊物還在,妹子倒能保證完璧奉還,且再過半年便是極地子午線磁光百年消減的時候,至時我且帶了妹子遠赴海外一行,眾位師兄都已堪得大道,好些昔日異寶也不得運用,想來定有收穫的!」
可張入雲聞言倒先笑了,只道:「這怕不能夠,雖說此寶我並不放在眼中,但若要我交還,還得憑你黃三娘的本事,我本領雖還淺薄,但還沒蠢笨到見了些高人便束手待斃的地步!」
黃氏三女不料扶搖子竟還能得知島心上還有師門重寶,同時大驚失色,俱往來要搶,卻為扶搖子將其中黃蘊雅截住,而那與火山甚近的黃蘊巧一對廝殺的黑衣人,見眾人俱得往前,也不顧對手,舍了佳人一個趁勢便也島心落出,誰料扶搖子腋下忽得多出一手,同時放出一道青索,先將黑衣人嘴下纏住方道:「段老弟勿走的這麼匆忙,先下正是用人之際,少你一個我可攔不住黃家這我姐妹。」
待張入雲掌中髮針放完,觀外妖物未受傷的不過其中一成而已,而妖獸們為夜精石攝取,早激得一方鬼母肋下惡骨奇光大方,生生拖帶的群妖如倒扣的渦斗一般與雲中翻滾,又似烏龍取水絞吸的空中百鬼嘶吼,慘聲一片,驚煞的群妖惶亂失措,有威力警醒些的,再顧不得靈丹寶葯在前,撒開四蹄展動翎羽,觀外奔逃,餘下力量弱小的,則只能哀泣不已,被夜精石生生吞下。
可張入雲心中驚懼之比老人還要厲害,他對自己一副拳掌深具自信,眼見老人護身法術古怪,自問就是擊技本領高過自己一線的虯龍子與無色和尚親至,也一樣只能落得個眼前下場。劍眉鎖動,也不待老人再開口譏諷,肩動虛晃,雙拳便如同灌了風一般的奔雷而至,拳速之快,好似暴雨下房檐魚貫的連珠,當時只見空中少年人影虛幻,好似幻了半身於空中一般,可即便如此,也是拳拳落空,不能著一絲一毫的勁力與老人身上。素慣佩服張入雲身手的艷娘,見到了如此地步柳商羊也不曾受的一絲傷毫,心裏震驚也是如雷鼓擊打一般。
而此時的超塵飛在中途心中也是忐忑,一味的提心弔膽,正在展動身行間,卻見身後勁風掠過,忙回首相看,就見主人竟甩過乾坤鐲擊向自己,當時只嚇得神魂出世,不料張入雲竟下得這般狠手,只未想到的卻是金輪一到得身前旋又緩了勢子,輕輕駐在身前,再聽少年人朗聲道:「黃家大娘與破風虎俱有上方奇寶,你不得這乾坤鐲不能抵擋,此一去只憑你機緣,斷不可為些微陋物送了性命,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再或失了我至寶,你也不用再回返我門下了!」
張入雲見她教訓兄長,欲開口相勸,卻被艷娘阻攔道:「你也不用再來羅嗦,今回事連我也有責任,惹不是那幾日太過容易,后又為貪心所制也絕鬧不得這大亂子,如今想來,還是謝丫頭盤尾復完又干天和,定要走的一場劫數,都怪我算的不精細,放任了這老道士!」
張入雲于眾人中最不願得的便是承黎姝凰的情,自有些煩惱,一臉的不得意,為黎仙子看出,當時笑道:「你這北海一行也闖蕩的夠久了,尚幸安然無恙還得了些益處,今後還是謹慎些為好,日後再有見了前輩仙人可得要禮貌周全些才是。」因見對方不樂,卻怕張入雲誤會剛才口中說的前輩仙人指的是自己,再又道:「我知道你沒想將我當你長輩,但不惹塵俗煩惱也是我修道人家要領!」
再看眾女弟子中並不見祝玉柔與靈龍女,張入雲心上煩惱不免又多了一層,惜霞見師叔回觀,秀目放光如得了救星一般,也不顧身上疲乏忙上前進身拜見,又為長輩詢問,便將其中仔細稟報。
張入雲當時不置可否,可心裏卻明白一件事,即是若不將眼前這老不休狠狠教訓一番,他是絕不得離開自己二雲觀的,當下也不與老人爭鋒,只氣定神閑移至其身前,左手拳一記直搗黃龍,徑奔對方前胸要害。果不出所料,但得自己拳至柳商羊身前一尺處,便有覺手底如觸魚浮,滑膩濕潤之極,縱是張入雲勁拳威猛,舉力用氣爐火純青,竟也被老人身外真氣拂動滑過一邊,就見空中一擊響雷驚動,雖是拳掌落空,但還是將老人身後搖擺天際數十丈徑深的浮雲打了個洞穿,其門下弟子看了紛紛咋舌不已,便是柳商羊見了,額角間也滲出一絲細汗。
稍後張入雲相問秦紅雪怎會與賞雪三女一同來到,就聽三人連忙分辯,原來當日三女一番百花谷往返相借萬里起雲煙,本該一日內便可迴轉二雲觀,可她三人所縱劍光太弱,又都是妙齡美貌女子,在回程便為妖人阻劫,相鬥兩日苦苦支撐正在不敵,幸遇秦紅雪及時趕到放劍光將妖人驚走這才保三女清白。可如此一來卻為耽擱時辰,以至二雲觀出了好些險峻,張入雲更是為此身負重傷,直讓諸女好生過意不去。
張入雲聞言臉上大紅,只是心上又為艷娘急燥趕忙再道:「如此該怎生是好!秦前輩若有良策還請快快施為!」
三人直飛出數萬里路程過得極圈后才尋得一妥當孤島,超塵本待尊主人命將段驚霆放置在島嶼上,可見背上少年此時精神逾法萎頓,耳畔不時傳來骨節吱吱作響的聲音,此時對方正與腹中丹火苦苦熬煉,若生差池隨時都有裂體喪生危險。見對方危難,老猿不由開口請教主人將其棄之於海島不顧是非妥當。未想張入雲卻開口笑道:「不妨事!你若是將他帶回山中盡心服侍才是在折辱他,只管將他丟在島子上,其餘的且看他自己造化吧!」超塵得令忙沉了雲頭落身,只是害怕段驚霆一對鷹眼怒睜自己,不敢與其神目相接,一待將他放在安穩地界,便一個恭身重又與主人合路往二雲觀去了。
就聽張入雲與眾長老道:「鷗鷺子體內被我種了頭髮,我縱然不會什麼下流邪術,但終是我體之髮膚,從今後只要他敢再近得我身,我便行法將頭髮化了鋼針刺其心尖,他長的這般丑怪,化了這臭皮囊也沒甚稀罕!」一番話說的長老們你看我我看你,沒個落下處,眼見今日不能再造次,幽幽嘆聲中,頓足只待扶了鷗鷺子起行。不想卻被張入雲喚住喝聲道:「且慢!我二雲觀哪裡來去的這般容易?你一眾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知這妖道生性貪婪,平生最喜歡四處搜羅寶物,今日惹還想再從我手中溜走,只將你腰間百寶囊留下!」
超塵不想張入雲不但未阻自己反將乾坤鐲相借,回味主人話里意思,眼角不由一片晶瑩,當時身駐空中,只道一聲道:「得令!」雙肩搖晃即將金精劍祭出,白猿本就飛縱絕速,此時又祭動飛劍,更是如化了一道赤電銀芒一般直往島心處投去,雖是起步比眾人晚些,卻是后發先至,當先第一個于島子上落下,閃身沒入玉峰寶光內。
張入雲見這猴子一脫自己挾制終是奪了一件寶物,雖是覺得不甚光彩,但終是超塵自己奪來的器物不好叫它放落,何況異寶有緣者得之,超塵不似自己,乃是異類出身,災劫甚多,有此一寶也好為自己他日做準備。張入雲行事本就有些乖僻,如此一收一縱在黃蘊潔眼裡卻是看不出個道理,反以為眼前少年心智深重,城府至深,心上更是多了一層提防。
張入雲知老人修行,撼天雷絕殺不了他,只待煙光稍息,已是一個玉女投梭于烏雲中鑽入,還未至老人身前,便見有一妖魂厲聲向自己襲來,再不似前般溫柔嬌媚的形態,張入雲不欲傷她,只掌中放出先天一氣將其彈開,便復又向老人存身處衝去。果然柳商羊此刻只是一身襤褸,鬧得個灰頭土臉,上下雖有多處為雷動打的青紫,卻連個傷口也不曾留下。張入雲眼見心嘆,一個沖聲又是舉拳砸過,掌中流星指化為一面銀鏡,光可鑒人,邊緣更是如刀刃般的鋒利。
而一旁艷娘見自己一方受困,眉頭皺處,連忙上前將桃花扇收動,欲將八女救下。誰知柳商羊正為深恨她無處發泄,見狀縱聲大笑,同樣將摺扇輕揮,瞬時十八股扇骨只抽出十八道彩綠色的煙氣,如繩索般向女鬼們拿來,艷娘見狀知自己桃花扇多半不能抵敵,連忙放出修羅刀相救,她這十四口寶刀自得了顧少陽一番祭煉,威力大了許多,又為得了羅剎女丹毒,卻正是眾妖童的剋星,待查覺刀光生寒,眾妖童無奈只得將身下女鬼放落,可到底慢了一線,綠煙索已然將女鬼們攝住,艷娘還待回奪,不想商羊老人趁勢一送,竟將八女加力送還。幸得艷娘伶俐,張入雲及時救援放出盾光將眾女攔下,才未被柳商羊借力將艷娘打傷。可就在二人嘆息之餘,七情扇煙索已借勢襲得艷娘身前,縱是艷娘疾退也終被一絲綠煙勾著香肩,當時青煙得了著力處,即是附在艷娘肌膚上,張入雲慧眼,只見煙光凝懼處便是一通身慘綠的赤身女子,面綻盈笑,隨之鑽入艷娘七竅內。
眾仙子見他張狂,黃蘊巧第一個面紅氣堵喝罵道:「小小的後輩好毒的一張口,你即是這般看的開,且將四星輪和扶瓊梳還來,至於我二姐金剛掌力,只領了你回微海寺有的你嘗的!」
正在艷娘氣惱之際,一旁少年人卻是跨步上前與柳商羊道:「多勞老先生登臨我二雲觀,只是在下有言今日觀中煩惱甚多留不得客,至於艷娘身世則多謝老先生一語解了在下多日疑惑,可這終究是艷娘的私隱,先生妄語終究不好。恕入雲無禮,老先生還是快請返轉回山清修的好,免得避此不便,多生讎隙!」說罷,右手傷臂一伸已是擺手相引下了逐客令。
張入雲皺眉思索心中驚疑,口裡還是安慰眾弟子道:「此是你謝師叔原身補完需經的劫數,你眾人不必驚慌,好在人都無恙,如此算來絕可安然渡過的!」再看一旁阿蠻掙這個臉,好生不耐與陣中持立,臉上卻沒有一些疲倦,知道她稟賦過人,便不再多顧忙進了后|庭。
值此張入雲見北海一行也是鬧的不成樣子,即時振身便是排雲飛渡,行前遙對黎姝凰躬身施禮,為佳人覷見,知他少年人性高但卻又能落下架子,不由搖首微笑一陣嘆息,知覺對方也是一人物日後必成大器,可為此心中煩惱卻又添了一層。
而石冥兒卻全不在意這些,一見寶印啟出,臉上即時喜不自禁,更為甚者眼底竟還見了些浸潤,秦紅雪於一旁看在眼裡,也不禁嘆息道:「這一方黼黻印為你姐妹二人數百年辛苦才得到手,孰得熟失,實在是不能以常理相計了!」說話間,又鎮重揖手與石冥兒作禮道:「今日來也為得一觀法印真跡,若石姑娘應允,還請讓貧道細觀一番才好!」石冥兒不知秦紅雪何意,但至此刻已知對方是真正的前輩高人,心悅誠服,當時便點了點頭。
誰想張入雲雖敗不亂,待群妖及劍涌集身前,尋機掌底結印,一聲驚叱運起藏傳真印,但見紫光升騰,旋將妖魂劍光震落一旁,待紫氣掩落,少年掌中已多了一物,並於當空高聲笑道:「就憑你這破了相的玉面老郎君也想傷我?當真痴人說夢!」
天石道長見張入雲說話時神情張厲知對方起了狠心,再不能勸阻,他不知當日雷音洞鷗鷺子輕負張入雲與汪劍秋一番嘴臉,至相助玉音終害了香丘一事,眼見不能勸阻只得一聲長嘆。而艷娘心細,見兩派立了大仇怨,雖說並不將個武當派放在眼裡,但也不願見張入雲處處吃得人虧,見他魯直,便在旁開口附和道:「你一幫老道也不要這般不知輕重,這傻小子心實,如今沒借你們師叔這副殘軀要挾,命你三人將柳老頭趕走便已是夠省事的了,若再叫本娘子想起些什麼來,可就沒這麼容易打發了!」
一句話將艷娘警醒,待回過意來時,身旁少年已將自己腦後長發散落,運掌為刀切出即時便將發尾末梢數萬莖青絲斬下三寸長短來,合掌運處使鐵研針內力即刻化做了鋼針,待捧在手裡,使滿天花雨手發向正在攻打二雲觀外早做預置法陣的群妖散去。張入雲長發為其精血凝結,再得樂長老人平生得意功夫鐵研針內勁湊和,早比金鋼還要堅硬,此刻再為少年運內勁射出,當真是強弩硬矢一般的剛勁。縱是妖物眾多,也一樣為鋼針所傷,雖說創口甚微,但只一見血,便為空中夜精石牽動,一時間妖石紫黑色的精光大放,有力量小的妖物已為夜精石放寒光攝取,綴在了石上。
正在老人心神不守之際,少年已如一條蓄滿了力道的豹子一般躥出,還未及柳商羊反應便已左三右四擊出七枚金銀兩色飛鏢,一時里七朵海碗大小的金花與空中先後擺了七般手法飛渡于空中,交相輝映煞是好看。無如柳商羊手中五火七情扇確是邪門至寶,遠攻近守無不具備,雖不意間為張入雲佔了先籌,可只待老人將七情扇繞指一個掂量,便是左右分佈了數名嬌艷異常的妖女,均是驚鴻一顯,只撩動起周身縈繞的綵綢將金燕鏢悉數擋落便於嬌俏聲中隱沒,空留下數縷彩煙青氣與空中時久方散。
張入雲見超塵化銀光搶身入了山腹,觀其身形知這猴子到了今日才在自己面前露底,不由為之一笑,可到底如此也讓自己放心了些,又見眼前一干人等都在為了寶物各顯神通大打出手,有笑眾人痴醉,只是此番行走萬里之外的冰海,竟仍是能遇著段驚霆於此處覓寶,他前番在坐望峰一戰智勇並出方僥倖勝了對方,今再見故人,心上躊躇到底有心照顧,只是段驚霆一雙冰掌與黃家三妹斗的正猛烈,自己也無從有個落手處。
老人如此言語自是張入雲二人一驚,艷娘雖是明知他護身法術高強,但同時也對張入雲擊技本領極有信心,何況一方乾坤鐲更是至剛至猛的純陽寶物,驚異之下仍是笑道:「你即這般託大,我二人卻沒想與你爭個口強,就依你又如何?」她這一番話說的又引得老人一笑,七情扇連擺,這一次卻只是故作風雅並不見一些異像。
等二人飛上二雲觀上空,就見龍牙率了眾鴉已是縮至觀外不到百丈處,張入雲修行多年已具法眼,垂首看去,但見漫山遍野均是靈禽走獸,其中猶以遍身長鱗硬甲的毒蟲為多,法力大些的則已是換形於空中,個個廝機待闖二雲觀。幸是哀勞鴉甚多,又兼火性當時還能勉強應顧的過來,可群鴉也是多日操勞,精神委頓,眼見的也是不能再支持了。
張入雲見了心有所感,忽然想起這樹冠當年小雅也曾卧過,尋思之下有些知道艷娘為甚又生了嗔怒,當時苦笑女兒家心細,想想回去不妥,只得也上了樹,稍離的遠些靜守,不想二人就這麼靜靜渡了一夜。
艷娘生的豐盈秀致,雙臂一陣扣動,嬌軀如同化在了張入雲身上一般,不只將柳商羊看的一番顛倒,便是懷中男子也是心上意動,詫異之間,忙回首與佳人對視,就見艷娘杏眼含春正翹望自己,心頭念動,不知道艷娘這番話是有心還是無意,正欲開口,卻聽佳人已自作嗔道:「你看我做什麼?難不成你才見了這姓柳的老色鬼便也生出些邪欲來了?」
艷娘見老人出言挑逗,一般的堆了笑道:「老先生真是法眼無虛,知賤妾是嫁過人的,難耐閨中寂靜,這二雲觀平日里實是乏味的很,拜與先生門下有這多活色生香的妙人倒是正合小女子心意。」說罷倚了張入雲寬肩,腰枝輕送,只抵了櫻唇嗤嗤輕笑,百媚生嬌,只落得人如墜花叢,滿眼繽紛,空中似蘭似麝的香氣流溢,縱是風月場中的能手秋石叟也是一發的眼花耳熱,胸膛發堵。老人手下男女俱是其得力弟子,平日里長墜溫柔鄉,自以為早是個中能手,可眼見艷娘只一舉手之間便得放出千種風情,萬般溫柔,實叫自愧不如,又為個個淫邪,不論男女都是齊齊雙目生光,落定在艷娘身上,直在佳人身體上下一翻滾動,淫穢猥瑣不一而足。
張入雲笑道:「是人都會有向善之心,我這般計較起了大殺心,便已是落了極下乘的境界,但能愛惜些怎不該愛惜!即做不到菩提非樹,明鏡非台,則也只能時時常拂試,不使染塵埃了!」
鷗鷺子聞言眉頭深皺,可思索半日並沒有說些拒絕的話來,當時鼻腔里哼了一聲,一指袖便不再回顧對方,眾武當長老均是其晚輩,見狀自不得多口擅作主張,唯天石道人方正,見二老一搭一擋竟將二雲觀人寶分配,心中氣憤,臉色剎時掙的通紅。
不料張入雲亦冷笑道:「比斗是比斗的伎倆,殺人有殺人的手段,二者不可相提並論,你縱是功力高過我,又得有這般骯髒的法器為助,但我要有心殺你,你也就是一時三刻的性命,我相不樂於人鬥口,你若識機便將艷娘放了,速離此地!若不然,今日你怕是難生離這玉泉山二雲觀!」少年人說這番話時,目光低垂,眼底精光掩落,周身殺氣似迷霧一般向四周涌去,縱是數百年深造的商羊老人見了也是如針芒刺于脊背,只覺身前少年剎時里原本一身的生理剛陽全都隱息不見,只好似一副空洞一般招引著自己魂靈向內中陷去。
見對方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艷娘好生著惱,正待開口,卻未想張入雲已然笑與自己道:「我只料你往日必是一位貴人,不想你竟如此尊貴,怪道當日你多番怨恨我,如今想來倒真是我的不是!」言時神情輕鬆,終讓艷娘長舒了一口氣,可艷娘伶俐當然知道張入雲這番話說來是安慰自己,心中不樂,又是皺了一層眉。
一番氣的老人逾加嗔惱,氣急之下不怒反笑,大聲道:「原來你也是一把年紀喜歡年幼少年,即如此,我倆倒真是一搭一擋,即是今日不能善罷,索性鬧的大勢些,也讓你見見我老郎的火性。」說完摺扇一拍,手下八名男女紛紛捉對呼嘯而出,徑往張入雲與艷娘撲去,艷娘見對方終於翻臉,知不得善罷,桃花扇一陣卷揚,扇中女鬼也是悉數而出,當時十六人遇在空中一處,均是袒身露體少有遮攔,只見十二位玉天仙與空中雲燕般的翻滾,四名金童也是往來其間嘗盡妙處。
聞得這一句話,石冥兒即刻大喜,因眼前仙子正氣,並不如相待別人一般不疑秦紅雪是來搶奪自己寶物,當時便趁手入懷取出一隻黑木匣,不過五寸見方,三寸來高,其上貼了一紙金篆符印,雖是年代久遠,玉帛紙已是有些見黃,但其上金字卻是如往昔一般,直放出寸許毫光。秦紅雪見了肅然起敬,當時端身走近結印頌念,直過了盞茶功夫,掌心才升出一泓清光,當時向金印上抹過,符紙隨之便已滑落,那金符一離得木匣便是大放異彩,過了多時方才將金光掩落。而一旁木匣也自動開啟,立時顯了一枚兩寸長短,四四方方,墨玉相琢上雕有一隻怒獅的法印。只是通無一些寶光流溢,乍看之下實是尋常的緊。
正在天石道人慾開口相勸張入雲時,就見空中青紫兩色烏光翻滾,待顯現時,但見艷娘掌中已多了乾坤圈在手,回首俏笑與趕來搶佔寶物未得的柳商羊道:「噯?柳老先生!您這是要做些什麼?難不成這女人小孩子戴的金鐲您也有心想要不成?」
被張入雲脫身,艷娘又羞又惱,又見他也是一樣的臉色尷尬,胸膛起伏的厲害,知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意亂了,正在擔心張入雲說些什麼來?誰知少年人將氣喘定便只一笑道:「你怎地行事還是如此荒唐和*圖*書……」只是話才出口便見艷娘滿臉不得意,一片的不以為然,遂又寂了口,尋思半晌方幽然道:「你到底與眾不同,實在是我荒唐了!」
張入雲見秦紅雪竟會為了靈龍女駐足,心上甚為驚訝,忙道正是。女道人聞言點首,又將靈龍一番細看,也不與師徒二人說明,只道了聲:「你這孩子日後但有些疑惑,可來冬凌峰尋我,到時或可授你些益處!」靈龍女本就稟賦奇高,又為天生失明,卻得了便宜,心眼幾要修得圓滿,聞言自然領略前輩意思,當時連忙與秦紅雪拜下,女道人也不客氣,欣然授了,即時拜了眾人平空而去,她到底武當奇女子,一時下便是師叔鷗鷺子兵臨二雲觀,鎩羽而歸,以至兩門又生禍怨一事也未提。而張入雲也知她武當門下女弟子好些不同,今見前輩未有提及,知對方也是故作不知,彼此兩便,便也不再口動是非了。
白猿還是初次遇上段驚霆,今見主人無故將陌生人命自己負了,好些意外,又為自己憑空得了兩樣奇寶,好生喜悅,雖連番強忍,仍就遮掩不住一雙笑臉,被張入雲看見,只連價的嘆氣。后終忍不住開口相問其中緣故,卻得主人開口道:「你我一路南飛,但尋得見一處有水草的荒島便將這人留在島上,我這位故人心高氣傲的緊,若攜了他回觀,卻比殺了他還要令他難堪!」遂又回首笑與段驚霆道:「段兄!小弟猜得可對?」可此刻的冷麵少年,早已是一頭的冷汗,臉上陣青陣紫,腹中丹氣雷火早已是炸作了一團,就連吞吐間的氣息也是寒熱不均,把個老猿看的好生驚詫。
一旁商羊老人見艷娘終中了自己的道兒,當時欣喜若狂,大叫一聲:「成了!恰看你這艷娘子如何逃出老夫掌心!」說話間引扇一招,艷娘立時玉面漲的紫紅,四肢癱軟,如痴如醉,不能自主,徑往老人身前飄去。張入雲見了連忙阻攔,可艷娘此刻竟是力道大的驚人,便是慌了手腳之下欲橫肩摟抱也止不和是她腳步,柳商羊見了非但不阻攔,反還在一旁痴痴作笑,手中摺扇引攬,只催動法力將艷娘攝取。
原來自張入雲走後,觀中祥和,紅蓮寶甲一事也進行的甚為穩當,眼見時辰要滿,浮雲子不免有些將累日打熬的精神放落一些。誰想到得十日前,混光鼎爐火忽得純青,當日異光驚顯將個玉泉山山腹都映得青了,眾人見了大喜,都道紅蓮寶甲必能提前得圓滿,可浮雲子卻為爐火難得,有意趁余火將丹藥先期熬煉盡量多得些藥力,許是當日好多順心順意,也不曾有人擔心阻攔。無如待初下了仙根草藥爐火還見良善,直到了兩日前爐火越法了不得,竟由純青化了金紅,火光猛烈便是老道人新得的清凈台也遮掩不住寶光升華。艷娘精細,見之就道不好,連忙喚了惜霞去請芙蓉谷三娘子前來救援,果不其然,不過半日功夫,四野內靈獸妖物便為寶光升騰紛紛雲集山外,若不是三娘子回來的適時與祝玉柔先行立了周天八卦陣預作護衛,這小小二雲觀怕是頃刻間便被眾妖淹沒了。
果然自己一口仙劍不凡,又為金質並不受夜精石制肘,當時飛流經天,一般的威猛殺向少年,可張入雲也是全力相拼,見對方劍光掩來,立時也取了乾坤鐲在手相迎,此刻的他只取守勢,自然容易了許多,多時下劍光攻不進來,雖則自己被仙劍餘威震得連連後退,血氣逆行直欲透腦而出,可柳商羊也被自己夜精石強拘的血水連珠也似的墜落,他知這老淫|蟲一生采戰,每失一點氣血便是喪落一分功力,比不得的自己傷勢日後可輕易複原又不受妨礙。
可哪想張入雲似已猜到些艷娘的后話,當時竟笑了道:「我這話並不覺有些矛盾啊!誰都是爹娘生父母養的,赤條條的來,便若多行不義,我又沒有佛祖那樣的大智慧,可普救眾生,若連身邊人都保護不了,就算說出滿口道理那也不得叫是道理了!」
張入雲見她終是不喜歡這乾坤鐲,不由笑著改了和色道:「我自我的法子,你不用多慮!」如此艷娘方置身近前,將乾坤鐲交還於他。就見張入雲伸手便將金鐲套在左腕上,瞬時又換了臉色對腳下鷗鷺子喝道:「老道士!可記得我當日曾與你說過些什麼?你今日即敢再來犯我,便早該有所準備了吧?」說話間,取左手在腦後順過,指尖便得多了一根青絲,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他已將長發鉸作三截,取指搓動,本是隨風飄舞的長發,立時便化了三枚兩尺余長的鋼針。再見手起針落,那幾有鷗鷺子一半多身高的鋼針便同時自其顱頂插下。武當眾長老見他要下毒手,忙欲再放劍光護持,早被艷娘修羅刀攔住,嬌聲罵道:「你三人怎麼這般蠢笨,這傻子要是有心加害還做這許多張智?」果然一句話驚醒眾人,劍光陡弱,駐于當空。可張入雲此番下了狠手,三枚鋼針入腦,還是痛的老道人雙眼掙的赤紅,周身亂顫,口鼻均流出涎水。
未想少年這才剛起動身形,卻見得玉泉山一側縱起一道金光,張入雲現下正在慌亂,見來人劍光超然,不知是友是敵,大是忐忑不安,待稍近一些,卻見正是秦紅雪攜了賞雪三女飛到。當時臉上一紅,心中卻又生了希望,連忙擺身上前相迎,相求前輩相助。
正在眾人悅目之際,就見眼前人影一晃,張入雲移步已將艷娘身體遮擋住,剎時里春色消減,只惹得一門老少盡皆怒視眼前少年,再聽少年冷聲道:「只可惜在下全無興趣,我二雲觀一門也是一樣!」一番話還未至柳商羊見怒,便惹得艷娘盈盈作笑,一時玉臂輕舒已自張入雲腋下穿過,勾摟于其胸前,嬌聲道:「柳老先生已經看到了,非是我不許,只是我這位二雲觀副觀主不讓,如此倒叫賤妾不知該聽誰的才好!」
可張入雲已得艷娘指教,知對方雖一般的得長力,但卻是平日里采陰補陽,以女子陰身進為爐鼎得來的陽火氣,真要較自己純陽真勁,實差了一層,再說他平日里最恨這般催促女性,為自己進身修鍊的妖道,有心憑自己剛力將對方拖的狼狽顯了難像,一時里更是鼓盡平生勇力,直好似一輪扯了火的風車于老人周身遊動,直要將老人灼燒的枯焦化干為止。
見來人是張入雲,段驚霆鼻內生嗤,果然矮身低首讓得身去,倒身退向破風虎一旁,探手便將妖人腋下玉葫蘆摘下,正在眾人見他背信棄義雙目圓睜之際,萬不料少年驚笑一聲,揮掌便拍去了葫蘆嘴,再一抑脖,咚咚咚一陣海飲,就見得精光流溢,其中靈丹竟不知被他食了多少!到這時眾妖人才知他存得是這般心思,雖說總好過棄了眾人奔逃,但眼下就見他一人消受仙丹,仍是險些氣炸了肺,好在段驚霆今次倒也顧著信義,一時間就那一葫蘆靈丹腹了盡有一半,便止了手,再又探手將其放回破風虎懷中,並不再多佔。
黃蘊雅本欲請自己大姐三妹將張入雲二人留下,只是方才有見白猿遁光飛速,且還能從自己姐姐手掌下搶得祖上奇寶,怕自己離得當地不能妥當。左右思忖不得,心上焦急,生怕寶藏為妖人得了,後患無窮。當時秀眉深皺,終是一聲嘆息,先俯首往南方一拜,這才起身面對眾妖逃路向向,素手一揚,立時就見她袖下金光拋散流溢,再轉眼時就見一隻淡金色的玉掌已自空中拍出,縱是妖人頃刻間奔出數里,也逃不出那巨能擎天的佛掌範圍之外,就聽得轟隆一聲,只將百里路青雲拍個四散,藍天靜海一洗如碧,再望眾妖後路,小妖們已是紛紛被震成肉靡,只扶搖子段驚霆三人還在勉力支撐。
張入雲素重天石道長為人情義深重,見聞忙換色道:「前輩說的是,只是這鷗鷺子屢屢相犯,今日若真被他得逞,我義妹必再墜重劫,到時他可饒不得我等!至於這百寶囊,紅蓮妹子當日擒下他時,便可順手拿下,只為我一念心仁無意與貴派作伐這才放過,不想卻還是換得他一副狼子野心,若再不給他一些教訓,卻當真以為我軟弱可欺。往後這惡賊若再敢來惹我,也叫他細想想今日事,好做個念想。」
到了此刻少年才得了空閑,他一日里與敵劇斗實是將一身精力掙扎的幹了,一待迴轉自己房內便險些在床前坐倒,仔細回味今日萬幸適凶化吉,可不知怎地少年人竟覺有長久以來從未有過的心累,論今日事雖則險峻,但與以往千鈞一髮的各種劫難相比,怕還差了好些,可他心底深處卻有一些不足道的心思在提醒自己好些困惑。探手自腰間取出化蛇劍,但見劍上精靈來回遊走縈縈不去,如寒星點綴空浮其中,不由想起隱娘容顏,一時感嘆更覺心思沉重。回手又將夜精石取出,本是墨色的妖石此刻卻便得尤如渾玉一般的晶瑩剔透,一味的寶光掩蘊,溫柔適意,哪還有一些凶煞氣。當時兩般寶物在手,只將個少年人左右相顧,不知不覺已是昏睡過去。
艷娘聞聲罵道:「你省省吧!都已經斷了一條臂膀了,哪還有能耐用這破鐵圈?」
張入雲見自己幾次攔阻均不得意,且越往前進,艷娘力道越是大的不可思議,遙見柳商羊扇中青絲纏裹只牽引著艷娘魂靈兒縱前。無計可施之下,張入雲鋼牙一咬,旋即取了髮針,插入艷娘百穴,將其陰魂鎖定,如此商羊老人也是擺布不得,見行法無功,當時嗔惱道:「想不到你竟得的是長樂叟那老不死的真傳,兩般密法都讓你得了去,倒真讓我大開眼界,只是你這後生仔倒真下得狠心,艷娘子無論如何也是與你相交過的雨露夫妻,你這般釘攝她的殘魂也不體諒她所受的痛苦!」
此時早有眾女弟子在內庭中相迎,一個個俱是萎頓不堪,精神氣短,除阿蠻一人雙目圓睜立在庭院中粗粗畫就的法陣內一身氣概,可好笑的是身上正穿了浮雲子祖上三寶,不倫不類很是滑稽。
為三女提醒,少年人這才回味起自己身上也帶了好些傷痕,一面連笑三女無謂自責,一面包裹傷口,秦紅雪見其肋下傷勢甚重,再賜了他一粒丸藥,果然止血生肌,不過多時便去痛無礙了。
哪知張入雲此時反不再服低,搖首輕嘆,臉上露了些苦笑,一時倒行上前端看了艷娘片刻才慢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若說起當日事也有我自己的不是,其實這樣也很不錯,有些事情確是該當機立斷,免得害人傷己!我反為此覺得輕鬆了好些!」見艷娘聽得心神恍惚渾忘了方才嗔怒,再又道:「且不說這個了,你現在身體可還好些,到底虛虧到什麼地步,夜風可還能禁受的起?」
那黑衣人不想竟被自己一面人放青絲將身裹住,當時將頭領揭過,露出頭臉來與扶搖子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兄弟兩個趁勢想作鬼!也罷且看你兄弟有什麼伎倆,我也不怕你兄弟鬧上天去!真要失了前約,你二人可等著異日人頭落地!」他為人精細見身旁已走了黃蘊潔若再容黃三妹前去,破風虎更沒些機會得逞,當時一拳驚天,旋即又將黃蘊巧纏住,只氣得佳人回首迭價的一陣亂罵。
自艷娘被救治過後,初時人物清醒,但不久便為一番大勞累重又昏厥了過去,石冥兒見她人物靈秀,又是陰身修為,與自己當日落難時好些相像,不由更起了一番憐心,倒有心與艷娘結識一番,可到底她心氣高傲不願在張入雲面前落架,旋即便將艷娘推給對面少年。張入雲見了,只好張手攬在懷裡,只是此時場上儘是女子,卻讓他好生尷尬。
果然待二人落了身,見觀中正堂內恰有三娘子與法壇上做陣,見了他二人回來,先是鬆了一口氣,又再笑道:「你這二觀主快進去看看吧!你那位兄長自不量力出了丑,這幾日可沒少受艷娘子喝罵呢?」張入雲見與自己意料不差,搖首苦笑,只抱拳道:「多謝三娘周全義助,入雲日後定相報答!」三娘子聞言輕笑道:「不由你再多謝了!你兄長已答應那一爐子丹藥事成後分我一半,等你報答,可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呢!」
秦紅雪見張入雲心焦,忙安慰道:「張少俠不用如此驚惶,想艷娘久日為妖多做惡行,至今日也能為公子歸善,人心向背,天道不欺,自有救治處,只是我功行有限還不能替少俠分憂!」她見自己一席話說的張入雲眼神又是一番黯淡,又笑道:「還請放心,我行前曾卜了一卦,主你二雲觀有驚無險……」
石冥兒正是為自己姐姐身受重創,大喪道行煩惱,今得秦紅雪一語當時便已心動,雖說氣性但她更是姐妹情深,再望懷中棲霞兒相看,見對方也點了點頭,于日欣然應允,倒讓張入雲望外,連忙施禮行前帶路。賞雪三女都是精覺的,知一干人都是觀中貴客,一時路上更是細心服持,所謂禮多人不慣,縱是石冥兒心冷,但見主人家恭敬到底心上也覺適意。
艷娘聞言冷笑道:「就被你看了又如何?你的醫術還不及我,在我面前又裝什麼本事?」
艷娘絕頂的聰明,雖說方才張入雲一番話關心關己,很有些辨不得明白,但聽內里意思卻是好的,反覆回味,終是不好意思開口,只能在旁痴想,她性子又高又傲,一想到竟會有些留戀張入雲便是深恨自己自取其辱,嗔惱間心頭添堵終又是有些割捨不下。她本生的絕等秀麗,為出身緣故,骨氣里都是透著貴人身份,未免艷麗有餘清秀不足,但這會子臉色變幻時憂時喜倒作了些無主婦人的臉色,又兼她正在傷下虛身,一臉的蒼白的厲害,反倒將個平日里絕艷的婦人化做了幽幽嘆息的玉女。
因是女子,石冥兒也不避諱,當時便分出一手將艷娘攬在懷裡,見其面色青紫,鼻下更是妖穢氣襲人,她本就是多年老屍修行而來,怎不知內里有陰魂作祟。當時秀眉一蹙,便喚過一雙綠鸚鵡一番吩咐。被主人交待,兩隻鸚哥一聲歡嘯,紛紛抖動彩翎,張開鐵口,伸出細長的雀舌,當時便是兩道青虹自二鳥腹中射出,先後鑽入艷娘口鼻之中,直好似牽了井繩于深井中打水一般,但見艷娘一身紫青,便如鯨龍取水為二鳥收入腹內,不過一炷香功夫,艷娘一身穢氣便被汲了個乾淨。可二鳥尚自不肯停歇,又過得一炷香,才見一身泛烏煙的赤身女被二鳥合力攝了出來。
柳商羊素日里最擅精飾,自負華美,此時為張入雲提醒,才剛省起自己臉頰正如炭山燒灼一般的痛疼,取手相探,一道深痕直從腮下划至中耳。當時氣的發狂,也不顧劍光妖魂神魔均被張入雲掃蕩,正要強拘傷張入雲性命,可就見對方少年掌中已自多了一朵精光,定睛看處,正是才剛收化了群妖的乾坤食香鬼母惡骨夜精石,只是此刻握在張入雲手裡,卻又與方才駐于空中不同,本是烏黑的墨石,此刻卻化了雪一般的晶白,一時里如明珠在手,將個一方天空打的雪亮,商羊老人是見識過此寶的威力的,今又見張入雲面色放了張厲,受創的面頰不由自主便是一陣抽搐。
見艷娘說的乾脆,張入雲也沒了話說,只道:「哪以你所見現如今該當怎生處置呢?」
「你!」黃蘊巧見對方出言頂撞,俏面立時掙的通紅。黃二娘子見狀,不願為一後進傷了峨嵋青城兩家和氣,當時上前一步勸道:「好了!好了!此一事已有黎姐姐說和,你這丫頭還多說些什麼!」說完又掉頭與張入雲道:「你這後生,我知你已立了道基,一身本領也確有些可觀,但若論修行到底還差的我眾人甚遠,你若真志向遠大,日後有暇只管來請教,我三妹心窄,你與她鬥口也是無益,今事已揭過,還是早早離去,免留是非,我丹陽島到底不甚歡迎你!」
少年人又笑道:「我生來資質不好,不刻苦耐性些,怎有機會到今日!……,再說,終是人犯我在前,雖說與人命相較起來這隻是些不成體統的理由,但到底也少我一些煩惱!」說到這裏張入雲似有些發了性,又道了聲:「不瞞你說……」竟俯身於艷娘耳邊小聲說一句話。
張入雲目光精銳,那清風綠線怎能逃過他眼去,見老人暗底里已然出手,也不待作答,便是一聲清嘯,躍起於空中,金輪銀盾攜向老人顱頂擊去,雖是未語先動手,但聲勢驚人,又于空中累勢,倒也不算是偷襲對方。
長老們聞得艷娘一語,又見其人淺笑盈盈,身子庸懶,好似一陣暖風便能吹化了一般,可眼角青煞卻是遍布殺機,知艷娘說到做到,心中驚懼,只在一旁沉吟。見三人被自己震攝住,艷娘搖首嘆息道:「哎!你們這班道爺都是諾大的駕子,少不得只能是我這弱女子屈尊降貴了!」說罷行近三人身前,玉足輕挑,已日將鷗鷺子腰間寶囊摘下,交在手裡。見道人們還在猶豫,佳人笑罵道:「輸了就是輸了!一班大男人怎麼這般不爽快,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徒留在這裏裝什麼聲勢?難不成還想要拖累這老道士性命不成!」一句話終將眾位長老打動,當時不再糾纏,裹了鷗鷺子催劍光往來路去了,臨去時張入雲仍持了後輩禮數相敬天石道長,老道人見了,只一聲長嘆,方頓足而去。
見艷娘這般作性,張入雲不由嘆道:「哎!你又何必這般折磨自己,生這麼大的氣!」當下忙取流星指將其玉肩上下修羅刀盡數收了,將幾是昏迷的艷娘牢牢抱定,放開神目,四下探索山間隱處,待終尋得一處有山泉的所在,眉首反顯了些猶豫,他本想將艷娘帶回二雲觀後龍角樹下靈泉浸身,可萬一不見功效,為觀中人物看了定是一番大尷尬。迷神之際,終是一聲輕嘆只攜了艷娘往山林處飛去。
見黼黻印果不愧迦樓國鎮國寶印,威力之大還在自己意料之外,縱是秦紅雪一般前輩高人也是不自主的開口稱讚,至此諸師皆料理的妥當,仙子便也不在觀中多耽擱急著上路,又與石冥兒相告自己日後將黼黻印化作獸紋的真跡整理后,便飛劍傳書相授其姐妹二人,再又拉過張入雲於一旁,摘手便從懷中取出化蛇劍遞於他道:「這化蛇劍太過威力,當日你為痛愛青蓮將這寶劍交她,不想近日來她央了兩位師姐自修了劍術險些生出禍患來,我看這當世除隱娘子外也就你最合宜相佩,今日交來還你,還是妥當收藏的好!」
柳商羊冷笑道:「即如此,也怨不得老夫與這雜毛老道士聯手教訓觀主你了!」
見自己佛門金剛掌力竟能被妖人接下,黃蘊雅也是大吃一驚,到這時才知扶搖子修行精深,難怪師傅一再交待放其一條生路,當時漸行漸近至的妖人身前,見對方早已是汗出如漿,命在旦夕,心中不忍,和聲道:「扶搖道人,聞家師有言,你也是千多年的修行,能至今日地步已是非同小可,只要你將我師叔祖一葫蘆靈丹歸還,我也就不再為難你,只將你放縱。如若不然,我佛門金剛掌力你已見識的厲害,任是你再百般支撐,今日也是難逃一死。」
艷娘見張入雲說話時,雙眼低垂,目光黯淡,一身殺氣如海浪般源源不絕的奔涌而出,縱是艷娘殺心深重,也直刺的她渾身好似被鋼針包裹,一顆心險跳出胸膛來,心驚之下,忙伸了手將張入雲手掌掙開道:「即如此,你就別糾纏我!我還要行功作法,沒時間與你耽擱!」被對方提醒,張入雲立時回過意,見自己無意之下已將艷娘玉腕拿住,很不好意思,忙退過一旁靜觀女子施法。
見張入雲到此刻竟然來取笑自己,艷娘不及回味,只當他還在記恨當日被自己壞了童身一事,有心要罵,只是臉上似燒了炭,腹下空乏虛漲的厲害,她在世時本就荒淫,此刻置身於張入雲懷中為其身上剛陽一衝,終忍耐不住撤雙手入男子腋下,一時價快美難言,心中留得最後一點神智仍舊開口道:「快!替我找個有寒水的地方浸一浸,興許能有些效用!」說話間,身子再抵授不住,十根玉指已是插入張入雲寬厚的肩胛肌肉里,登時心上大悅情動之下便往少年頸項上咬去,被對方轉頸避過這才察覺自己失態,一時大憤,因尋不得發泄處,只將十四柄修羅刀運透身於背上,自玉肌上來回划動,縱是艷娘隱身又是自來修鍊的寶物,也一樣割得玉人白膚一片粉零破碎,讓人觸目驚心,心痛不已。
歐鷺子見他將扇兒取出,眉頭當即便是一皺,身後數位武當長老見那輕若無物的紙扇也好似心有察覺,面孔改了嚴肅,一時被張入雲與艷娘瞧在眼裡,知對方一方寶扇不凡,竟可震攝住四位武當高手。武當老道人見對面老人出手便將至寶五火七情扇取出,知對方今日誌在必得,明是有了準備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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