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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妖

作者:雲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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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六十六回 碧蒼苔露寒 冷月梢弄影

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六十六回 碧蒼苔露寒 冷月梢弄影

未想向不服輸的張入雲會說出這樣的話,沈綺霞一陣驚訝,口裡不由重複道:「哪又該怎麼辦才好!」
沈綺霞見了忙一面分了一根金針去襲梨山老人,一面提起腳步向他一面沖了過來。超塵與龍牙也是護主心切連將寶劍妖刀放縱,以亂老人心神。待沈綺霞與張入雲會在一處時,就見他已是漲紅了一張面孔,一口真氣竟被巨力逼住,急切間竟透不過來。女子見狀,也顧不得嬌羞,一掌取在少年背心,內力牽引之際助張入雲將閉住的真氣調勻,可梨山老人劍光又是二番殺來,幸是超塵四星輪真是防身至寶,當時鐵牌上一陣銀光一陣,雖是險些被對方劍光險些震出手去,到底也將老人劍氣逼開一邊。見對方這等厲害,龍牙與超塵法寶飛劍操縱的越發急了,唯恐老人騰出手來,不是傷了自家主人便是害了自己性命。
見佳人變色,張入雲也如遇冰霜,剛才那一點點心頭異樣竊喜也頓時不見了蹤影。為沈綺霞兩眼寒光注視半日之下,方猶豫地道:「喜歡是有些喜歡的,不過……」
龍牙這邊不問青紅皂白的想取了那元神為已用,自家主人卻是被它嚇了一大跳,眼見那烏鴉就要得手,張入雲趕忙彈指射出一道銀虹將龍牙打得迭價倒退,方免了少年被龍牙口啖的大險。可那元神一脫的龍牙禁止並沒有一些反應,仍是呆愣愣的向著眾人一面衝到。張入雲見對方沒有一點目光獃滯,雖是投身自己並沒有一些想要親近的意思。他也是個乖性情的,見狀便將身一側,有意想為對方讓一條路。可就在這時忽聽得沈綺霞忽然開口道:「張師弟快將他攔住,這位仙長好似為人算計失了神志,正被人暗中召引,如被勾去了恐日後要遭不測的!」
待兩人一出得水面,沈綺霞便是嬌聲嗆著海面新鮮的空氣,因是長時間不得換氣,一經到的安全地界便已是周身乏力,癱倒在了張入雲懷中。見沈綺霞這般辛苦,少年也暗暗責怪自己剛才過於狠心,眼見著其師姐受罪。心痛之下,張入雲連將內力轉了幾轉,環抱著女子的手臂仍不鬆開,反而就勢取掌在對方側腹肋下將真氣緩緩渡入對方體內。
張入雲最不慣這個,尤其他多年來對沈綺霞總有些敬畏,當時不知所措,眼珠一陣繞動,忙岔了話題道:「師姐還是說說夕陽子是何等人物吧!這般多禮見外實在讓入雲惶恐!」
少年笑罵道:「看你這樣子倒像是我在為難你一樣,你可知道這秋石錄又名保赤經,日後等你夫婦煉成了金丹你到時謝我還來不及呢!」
梨山老人從來都是與正面相鬥,至多技擊較量也是拳來腳往的比斗,誰承想張入雲此刻竟使出蠻人一般摔跤的手段,一時沒了主意翻倒在地,不免有些手忙腳亂,不料對方卻趁得空兒一拳搗在了自己腰際,一肘打在了自己左耳。縱是他生就的一副鋼筋鐵骨,煉成的幾近金剛不壞之軀,當時著了張入雲拳腳也如同被火鉗深深的烙過一般痛楚難當。尤其左耳一肘至重,打得自己頭暈目脹眼前發黑,險些閉了氣暈厥了過去。
「那是為得什麼?」沈綺霞不由問道。
少年人聽得這話,忙從地上翻起,恭聲道:「沈師姐千萬不要這麼說,其實都是入雲魯莽,不聽師姐勸戒非要和那老怪物鬥氣!」
沈綺霞是個有心的,一時已步行入廊房內觀仰道藏,果然字字珠機,均是有用之物,可惜自己只是島上的客人沒法久留鑽研,為怕看多了反誤了心神,當時只得將手中道書重又放下。待放眼看去見還有好些時新異文筆錄在內,心上好奇不由取了一本在手,卻見其中載的卻是尋常人家消遣解悶的小文章,略翻了翻竟都是些淫詞艷曲,再往後還有圖注筆記俱是精細入微的,當時佳人便紅了臉忙把手中書本丟開。再又想了想還是妥善放回原處,不使主人看出有一些翻動過的痕迹。
杜仙子心系夫君,只引了眾人于鬥草軒略作周旋后,便捧了盛有丈夫元神的玉瓶往內室行去,她那丹楓島雖大,卻沒有收養一位弟子和門人,當時主人走後,只留下張入雲一行四人與房中自便。好在主人平日里設想的周道,廳中有四季常在的茶圍,案上有取之不盡的精細點心仙果,廊房內還有道家藏典,甚或民間各色異聞秘錄也在其間設列,主僕四人倒沒覺有甚不自在的。
張入雲少有見到沈綺霞這般發自肺腹展露心跡,當時見了胸膛內就有些打鼓,再又沈綺霞平日里不怒自畏,雖說平和但讓人瞧著總有些威嚴,今日連番做出女孩兒家的舉止已讓少年心間有些起伏,此刻再又作笑,直似春風吹渡,暖的他周身有些酥|癢,明知不該放廝,可少年慕色乃是常理中事,一時貪看佳人花容,也在一時里呆愣住失了態。
得張入雲救助,沈綺霞迅速將散亂的真氣收攏,雖是渾身仍然乏力,但一時間也得有新力催生,后見張入雲從身後攬抱了自己,實在太不雅相,連忙從對方懷裡掙開自己獨力浮在水面上,只是力量終究有限,仍不能縱身水面排雲馭氣。
小弟一時疏漏至使大夥閱讀章目混亂,在這裏今天以修改的方式將下一節上傳,還望大夥多多見諒!謝謝謝謝!
再聽杜仙子與張入雲道:「今番得少俠義助方不致我夫君元神折損,沈姑娘在這幾日內已得了我一本針經與一方華陽巾。就不知道少俠可有什麼想要的物事,我與夫君在這丹楓島上數百年修行,自負也算得了些功行,許是能效少俠一點微勞呢!」
待他睜開雙眼時,就見沈綺霞已被自己攬在懷裡,正暈紅了一雙眼睛,直用不能相信的目光看著自己,而少年人口中輕吐,但覺芬芳滿腹,明是自己剛才恍了心神將佳人攬了身體吻了一記的緣故。張入雲未落到自己會有這樣的舉止,眼前發生的一幕自己也覺得的不可思議。當時見了沈綺霞不知如何形容的羞態,欲待安慰對方些什麼,可只覺自己若再開口便也只能道出畜牲一般的言語,是以半晌中只是愣愣的看著懷中人不語,而沈綺霞也是忘了將眼前輕薄自己的歹人推開。
未想那雷光雖不彰顯,可威力卻是驚人之極,在場眾人只覺眼前一陣灼光,跟著周圍空氣便是一窒,心靈魂魄彷彿都隨著那雞卵大小的雷珠收縱了一些,跟著耳根失聲,悶悶地「嘭」的一聲,直掀起十丈進深的雷球,驚天也似的赤火熱浪隨之而來,張入雲一行人心有準備藉著那熱火勁風已向著前方躥出,而梨山老人一面卻是毫無預備,一干人等被那熱浪直摧的如海中的輕舟浮葉,直顛倒飛退出百丈開外。老人隨行的一眾女相好都只穿一身蟬翼樣的褻衣,被勁風激蕩頓時里瓊香肉玉鋪撒了半邊天,女子們自是紛紛尖叫著上下圍攏著本就不大夠遮體的小衣一陣忙亂,倒落得一邊才剛爬跌而起的鮑氏兄弟忙餐了一輪秀色,只一將兩人三隻眼對上便怎麼也拔不出來,至於遠處飛遁的敵人,卻是一些也不過問。
等佳人終於捂手了前胸從水底浮出時,就見對面少年正笑呵呵的看著自己,以為是對方有心輕薄,沈綺霞含羞帶嗔道:「你笑些什麼?才敢脫了險境便又得意起來了?」哪知張入雲並不順著女子的意思將話帶過,而是一味的作笑,一時惹得沈綺霞臉色掛不住,啐了一口道:「想不到你還真如秋兒說的一樣,表面上忠厚,內里卻是好色的!」
當日二人只是匆匆一瞥,今日立定了身形仔細打量,果然那杜仙子的夫君神形俊朗,是個絕頂錦繡的人物,此刻元神凝聚更顯人物鮮活奇秀。張入雲修鍊精深,數般鍛造,此刻也足稱得上是人間佳男子,可與其相較卻著實差了一里,唯少年身形挺拔,英氣逼人卻是對方比不上的。張入雲從未見過這等俊秀的男子,想著杜仙子曾說他出身邪教,只怕生前一定惹了不少相思孽債呢!
峨嵋女弟子早指望他說話,好掩自己窘態,只問道:「這裡有些什麼古怪你倒是說說,我倒是怎麼沒有看出來?」
未想捂著佳人口的手掌此刻卻傳來了鑽心的痛疼,原來是沈綺霞被張入雲連番捂了口不得出氣,情急失智狠狠咬了他一口。當下只痛得少年咧大了一張嘴,瞥眼看時就見沈綺霞玉面已是含了青色,難怪她這般焦急,心思閃動之間,張入雲欲待渡氣給對方,可想想終覺不妥,再往頭上望去,兩人此刻陷落海水也才不過十丈,當時狠了狠心,不顧沈綺霞如何難過掙扎,只是擺動雙腿往水面上游去。
張入雲二人聞言自是稱謝,可杜仙子臨最後仍是忍不住笑著交待道:「有道是好事多磨,少年人能有些心性自是好的,不過世間事也不用看的那麼絕對,當事情有轉變的時候,也不用那麼過於執著,不然的話反倒都不美了。」一對少年都是有心事的,當時都知道仙子指的是些什麼,只是不好開口,唯有諾諾稱是。之後被仙子夫妻二人直送出數百里,這才終告分手重新上了路。
至此主僕三人自在房中靜坐,張入雲也不敢再到廊房尋典藉,藉著這裏安怡,將多日未做的功課使了出來。他本是心上紛亂,此時盤禪打坐正是合宜,待將心緒收整竟入了長定,不覺竟過了六七日功夫才得將雙眼睜開。
張入雲聽得這一說,連忙將拳一引,他雖然不擅道法精要,但一身內功外勁幾已至人間絕流,當時平伸拳掌接引,僅憑自身力量便將那少年截住。果然如沈綺霞所料的一般,來人只是一縷元魂,連話也不會說只在空中飄蕩,可偏又神形凝固,不仔細看絕查不出是並不是人類。
張入雲舊日循的是不垢不染的正經修行路數,自被艷娘破了童陽知今生於此路道已然無望,這才將此心思丟下。他是少年性子,往日潛心修炬摒除慾念並不是天性使然的功夫,何況與他有肌膚之親的還是媚骨天生,風華絕代的艷娘,更是不免心生蕩漾。可僅此也只為了情慾與愛憐的緣故。真要做到這般金丹采戰,以男女合藉雙修進身熬煉的法門,少年人卻是諱深莫測。但聽得少年一言,便是立意拒絕,到度對方也是好心,所以笑了搖頭道:「多謝兄長關切,只是入雲從未想過以此修身,這秋石錄還是請兄長收回去吧!而且艷娘已有遐觀玉,再有數載功夫便可將一身戾氣滌凈,到時成訓也未必落於這秋石錄造化呢?」
見張入雲自責,佳人本待柔聲安慰,可轉念一想卻又直聲道:「好了,以你的氣性是絕不得咽下這口氣的,不用在我面前作這些虛頭慌話的!眼下還是擺脫了梨山老怪要緊!」
張入雲也在為那美少年生的如此俊俏驚動,又見來人正朝了自己來路,有心上前求教打個問訊,不料身後龍牙卻是陡然間一陣怪嘯,一個補扇衝到少年近前,張了闊口|射出一道火炎困了美少年身前身後,獨留下一面卻又接著屏口鯨龍樣的一陣嗅吸,頓時起了一道黑風,看意思竟是想將那少年化的元神吞入腹中飽了口欲。
再說張入雲一面,自被超塵放入水中后,因是少年人力長尚還能掙扎著浮於水面,可待將沈綺霞攬起時便已是力不能及了,兼著人臨到自危時難免一番掙動,當即就見沈綺霞一陣慌動直使的兩人四肢纏在一起,張入雲已是無力撐出水面,眼見得二人一同往水底沉去。
這話說的張入雲臉有些紅了,只得回道:「實在是沒什麼,只是我看這丹楓島雖好,卻迥不是個仙家氣象,若說是夫婦恩愛歸隱山間的別墅倒更相宜些。」沈綺霞聽著也覺得他話說的不錯,不由點了點頭。張入雲又道:「而且這位杜仙子的法力之高,就不是我平生見過的正教人士中最高的一位,也是數得著的。但是其夫卻好似來路不正,這也稱得上是古怪了吧!」
少年見師姐嗔怒,卻笑道:「都是小弟該死,連累師姐,不過我也還未盡全力,終有一拼的餘地,師姐且站開些,最好是與超塵先走,待小弟這裏事了再來尋你!」說話間將手中桃木劍一展,又待問對方取借收自梨山老人的纏魔金缽。
沈綺霞見對方還不鬆口,嗔聲道:「說你一句半句,你還當真厚起臉皮來了,平日里也不見你這些輕薄樣兒,怎麼今日倒換了個人似的,難道是被這海水浸壞了腦袋不成?」
張入雲見少女說話時,臉上羞的通紅,當時將環抱在胸前的雙手騰了m•hetubook•com•com一隻出來,取了那似玉管般長長的指類輕撫在自己面頰上,似是在遮掩自己心底羞慚,又好像是在意圖用冰涼的海水為自己燒紅的面孔降溫平息自己的氣憤。沈綺霞本是人間絕色,平日里都是穩重大方的舉止,此刻忽然做了女兒家的嬌羞態,反令少年人愈加的心動。一時下見得對方玲瓏身軀,羞澀的嬌態,最是讓張入雲受不得還是少女被海水浸濕如寶石溫玉一般紅艷艷的櫻唇,想著自己先前只要稍有放縱便已能嘗得美人香唇滋味,少年人腦子裡一陣悶響,只覺著對面佳人靠得自己實在太近,若是就此放過,只怕今生再無機會,恍惚之間一涌性,就聽得一聲水響,跟著一聲女子驚呼,便覺得自己如墜在雲霧裡一般的自在舒服。
可未想張入雲並不放過,追著道:「沒有的事,小弟就有些色膽,也是先顧著自家性命的,並不是那般色膽包不顧性命的大法子。」
如此倒將沈綺霞嚇了一跳,問道:「張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白猿心靈,沈綺霞話剛落口已將寶物鎮祭出,他不比龍牙貪心疏懶,這二十余日在丹楓島廊房書齋中留連已多了好些指教,又乘便將四星輪好一番祭持,現時展動威力要比往日又大了許多,一時銀光拂動連輪上四星也未發動,便將四人罩籠在其內,任是身上罡風怎樣猛烈也是一絲一毫犯不得身上。
遠處龍牙早看出兩人不對,只恨自己翎羽沾滿了海水,又稠又黏,運不得力排不開風,近不得二人面前阻止。待后終將身上海水抖落了大半,卻見男主人已將女子攬在了懷裡,當時一驚非同小可,正要電射疾走過去破壞,卻覺腳下一沉,原來是超塵硬拽了自己不然自己起勢騰空。只氣得哀勞鴉用鐵嘴去啄猴子腦袋,可超塵一身技擊本領不在張入雲之下,近身趨避的功夫更還超出它主人一截,當時如何能啄的中。待龍牙數度不中,回頭望時,就見男女已扭在了一處,當時驚的它大嘴一張,叼了舌頭,周身紅羽也被嚇的白了。
沈綺霞兩眼也得過青鬼靈血浸潤,目力並不在張入雲之下,當時瞥見已分辨出來道:「這是修道者元神,能得這般凝固,道力非同小可,可是又是這般白日不掩形跡闖蕩當真好生奇怪!」說話間那少年又飛近了好些,師姐弟二人看的越發清楚,就見對方星冠羽袖,面若傅粉,唇比丹砂,神秀俊朗竟是生平僅見,便是相不將男子看在眼裡的沈綺霞觸目之下也覺心神為之一奪,秀眉皺動之際,俏臉上卻為自己見了少年艷色失神一陣羞紅。一時意動,回首望了望身邊挺拔的張入雲這才收攏了心神,復了常態。
可張入雲卻滿不在乎這些,動了火性道:「我可不管他有怎麼事後補救,只這般淫惡不法,日後遲早有找他算帳的時候!」
張入雲自懷中取出浮雲子交給他的五枚雷符,看著那黃帛朱字少年人不禁笑了出來,心下暗中祈告這雷符當真能如自己師兄說的那樣威力。當下運起鐵研針的功力,將一張符帛激動的刀片一樣鋒利,一聲清嘯為超塵和龍牙示警,便將那雷符當做暗器向梨山老人射去。
張入雲聞言,做了個好生冤枉的臉色,笑道:「小弟一直跟在師姐身後的,只是見你翻開道藏,自己心癢也尋了一本,后見師姐你整理書架有些響動這才抬了頭,不料師姐卻忽然問了這麼一句,倒把入雲嚇了一跳!」
得沈綺霞之助,張入雲終將一口真氣提足,他為師姐軟言求告老人早就不忿,手腕翻處便將撼天雷重重射了出去,為恐不夠威力,左臂舒展又將七枚金鏢如擲流星一樣往了老人身上招呼,同時右指將耳後長發剪了一寸運起鐵研針真力將數百莖斷髮化做的鋼針如雨般向著老人散去。未幾一陣烏雲電光疾走,可寶幢仍自屹立不倒,七枚金鏢渡處也被老攬了長袖收去,至於飛針則更是不濟,在金幢寶光照耀下紛紛化了青煙,瞬即消失不見。
梨山老人見他伎倆不過如此,當時獰笑道:「臭小子!你這裏折騰你好紅帶子做什麼?我這七寶金幢才不過略略施展而已,待若是轉了三轉直要你元神化為粉屑!」說著毛掌托在傘柄,一副作勢欲待施為,卻始終沒有動手。張入雲見了心裏有些明白,怒哼一聲絲毫不作理睬。
見張入雲只一擊便被挫了內息,沈綺霞心痛之下不無責怪道:「都是你非要和這老怪物比斗,其實他為人還算講些道理,我二人憑的是自己本事離開殘霞島的,如與他好好計較縱是受些氣,也不用結這般深仇,惹來無妄這災!」
少年人聽得師姐這一問,倒真又有些驚訝了,好奇道:「哦!這麼說倒是入雲劣俗,以小人心腸度君子的舉止了!」
正在她小心整理,忽得有覺不對,回頭一看就見張入雲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心虛之下不覺急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跟進來的,怎麼詭詭祟祟的一點聲息也沒有!」
可張入雲一無察覺,率直道:「師姐說的不錯,小弟也並沒有一絲小瞧杜仙子夫妻的意思,只是往常里總覺得前輩高人遙不可及,但今日真撞上一位神仙眷侶反有些不能置信,只望仙子能將其夫元神補完,不要留下一絲一毫的遺憾才好!」
張入雲本有心前往,只是聽得對方說出酬謝的話來,反倒不便前往,顯得自己一心貪求別人答謝似的。可沈綺霞卻有自己一副心思,見女仙熱心相邀也不多作拒絕便是舉步欣然前往。至於龍牙與超塵更是樂意得些好處順便再觀瞻前輩仙人海外奇景,也是抽動了身子隨女仙飛走,當時卻容不得自己主人說個不字。
待兩人回到後山見了女仙,少年皺了眉對著妻子搖了搖頭,仙子會意,淺淺而笑,似乎對張入雲的為人頗為滿意,也並沒有像丈夫那樣過多的哆嗦便留下主僕二人在丹楓島作客數日。
這二十日里,張、沈二人各自隨仙子夫婦習藝,少有獨自相對的時候,此刻復又相處一起,反倒有些尷尬起來,又為丹楓島清幽,仙子夫婦恩愛俱都積了一肚皮的心事。如此愈加心神不守,每每欲言又止,如此不緊不慢,飄飄蕩蕩的向前飛出千多里都是未發一言。
張入雲聞言也作了難道:「這天外天是個什麼地域,以師姐看我二人要怎樣才能渡得過那什麼磁光呢?」
梨山老人見張入雲被自己戰至潛身收臂,身形幾乎縮成一團,心中憤恨,口中暢意罵道:「哼,你這奶腥味怕還沒退完的無知小兒竟也想與我鬥力,當真不知死活到家,自以為練了些不入流的技擊本領便想勝我,卻不知道撞著你祖師爺的手段,只待著你心上人替你收屍吧!」老人當真身法入得絕流,口中語動不止,身體兀自展轉騰挪不休不曾有一絲放緩,兩掌收凝將個張入雲身形壓的越發小了。
一行人本指望那磁光不過竟是薄薄的一層,未想待前行了數十丈遠近還是沒見一些盡頭的意思。超塵掌的四星輪是護持眾人的主體,雖是它幾百年修鍊功力深厚,可也經不住外間磁光這般大的衝撞,一再支撐筋疲力盡已將一對火眼掙的如同燒赤了的鋼珠一般。
見他如此,沈綺霞臉上越發紅了,想著趕緊出屋好掃一掃眼前這場尷尬,可不料那廊房本就偏狹,待列了書架越發小了,可主人家還在其中列了案榻,想是平日常在此處用功的意思,這一來沈綺霞欲待出屋非得與張入雲擦身而過,當時舉起的腳步不由又收了回去。倒是張入雲察言觀色看出對方心上煩燥,先出了房門,又回身與佳人道:「師姐可要出外走走?我二人連著十余日奔波,一發的沒有休閑過,如才剛到這仙島便又要用功也實在過於勞頓精神,長時如此,小弟怕師姐倒將身體熬煉壞了呢!」
此一番趕路與平日不同,張入雲與超塵也曾為往日採擷異草奇花,往來奔赴四海,可卻從未像今次這般毫無目的,只一意的往著東邊盡頭奔行,尋常的『望山跑死馬』和一眾人此刻的心情相較實在可算是不足道。如此十余日的奔波,怕是十萬里路程也盡有了,可四人腳下除了海依舊是海,毫無一些到達天邊的跡象。至後來縱是龍牙天生的飛禽與為終日無休無止的飛奔鬧的疲了,更便說是張入雲與沈綺霞這般後進的修行子弟。
少年人尷尬笑道:「沒什麼,是小弟想起超塵和龍牙還在鬥草軒,他兩個素來膽大心粗到處惹事,只離開這一會兒,小弟已是有些擔心,就怕這兩個牲畜又惹出些禍事來。師姐還請先在這水榭中休息,小弟且先去打望他二人一眼!」說著也不待對方回應,便逃也似的走了!
沈綺霞點了點頭道:「算來這梨山老人也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他數百年勤修功力已近火候,再多一甲苦功便可白日飛升,這海外水仙中妖邪盡有,能如他這一般不四處為非作歹的已算是潔身自好的了!」
不想沈綺霞聞言卻是面露憂怨道:「我不是在怨你,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即已到了目下境地,總是齊心合力脫困才是。難道在你眼裡,我沈綺霞便是臨危惜命,毫無膽色的人嗎?」說著又看張入雲一眼,臉上一陣嬌羞目光卻大是溫柔。
少年人笑道:「沈師姐不必顧我,我雖說道力沒有師姐這般堅凝,易受磁光感染,但到底還有些餘力沒有使出,再說我二人數十萬里奔波,難不成只看一眼這磁光便要罷休嗎?總得試上一試再說吧!」說著也不待佳人再勸,便展了身形往前飛去,沈綺霞被熬不過,只得一同前往。
少年笑他道:「你這就痴了!你說的戾氣掃凈只是清潔了你妻子的氣質,雖說如此清氣提拔濁氣掃凈便於修持上乘心法,可依我姐姐估算,弟妹日後怕是難修上乘道法呢!何況只是掃卻戾氣如此能與元神凝固比較,兩廂本就不是一迴路道。老弟不用拿此話搪塞我了!再說這卷冊尤其與弟妹甚是有用,你二人既然已有了夫妻名分,若再不著三四的敷衍著,我看時久要冷了你娘子的心,老弟為人實在,當該不是那種負心的小人吧!」說著少年又道:「甚或是張老弟瞧不起我夫妻?要知得此經卷才成全了我與妻子兩百年姻緣呢!」
知道張入雲想要逃跑,沈綺霞卻是一些準備沒有,當時瞪大了眼睛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不過她倒是對少年這般能知進退而欣慰,搖首之際靜待張入雲施為,想知道他到底有何手段能從梨山老人手下逃生。
待一見得主人忽然從廳外回來,這才想起不妥,拚命想跳立起身,未想身子太重轉挪不開,偏腳下銀盤又甚滑溜多番抓撓也是掙不開身子,至后還是老猿看不過去,走上去將食盤一掀這才救了它的駕,無奈吃的實在太多了些,身子滾圓,勉強抖擻翎羽這才搖搖晃晃起在空中,最後落在白猿身上,再飛不動。算來它也著實精滑,心道便是主人責罰,拼著與超塵一道也終好過自己一人獨受責備。可當鳥兒見回來的只得張入雲一個,又是臉上有些異樣,心中又不免狐疑開來,生怕自己一個失了檢點,卻放漏男主人背不住做下些事來,想著艷娘威嚴,若是知道自己辦事不利,怕是龍牙變成沒牙也不是不可能的。一時間將它打了個哆嗦,赤羽悚起,身上酒勁也醒了大半。好在張入雲心上有事,並沒有與它二人計較,只是見得眼前狼藉,命超塵領著龍牙將房間內好生打掃,不要被主人看見,惹人笑話。
沈綺霞聽到少年說「若是不計較最好」這句話時心裏便是一冷,可心底終究忍不住想打開迷題,於是問道:「若是不能又該怎樣?」
沈綺霞聞言也笑道:「師弟說的不錯,今時真要去那天外天,確是要師弟座下老猿出力幫忙!」
在丹楓島作客十余日,張入雲發現杜仙子夫妻雖是前輩仙人卻極是恩愛,日常但有閑暇便作了一處相守,嬉戲玩耍嬉笑怒罵直與新婚夫婦一樣,與常人眼裡的仙家情侶迥然不同。他那丹楓島又是地處極偏之境,長年極少有人打擾,天地間彷彿他只有夫妻兩人一般,當真說不盡的溫柔體貼,情意綿綿。沈綺霞故是羡慕,便是張入雲見了也有些心思活動,待想想艷娘也曾與自己囑咐回觀后要擇和*圖*書址獨居,更是一陣心癢。
沈綺霞聽他說的滑稽也一樣笑了起來,一旁的超塵和龍牙都是心志高強的人物,聽聞可去海外仙界自是滿心的歡喜,實指望這一次行走能得好些益處。當下四人略略休息,到底怕梨山老人從后趕來,連忙又急急上了路,只往那東海天邊盡頭飛去。
一番話說的龍牙無語,到最後終是審時奪事,將頭點了點,老猿這才將闊嘴一咧,開了懷不發生聲的大笑,它心思深沉,一心盼望著張入雲能再收一位師母,依沈綺霞的脾氣是再合宜不過的,如此自己日後的日子怕也可好過一些。正在白猿心上得意時分,忽覺手臂上一陣劇痛,接著身子失勢「撲通」一聲落了水。原來是龍牙狠它拖累自己,趁其得意不備狠狠啄了老猿一下,讓它二次做一回落湯雞。
少年見他這般舉止,連忙擺手道:「張兄弟且別誤會,這秋石錄雖是動門法卷,但于兄弟夫婦二人倒是極為相益的。不怕張兄弟笑話作惱,兄長我這一副身驅你是知道的,有問弟妹也是陰身修行,若為你二人日後夫妻之道,倒是能得這寶卷好些益處。若修行得法,弟妹神形當可得圓固。不出數年功夫便可與肉身無兩,這難道不值得兄弟收下嗎?」
沈綺霞知道張入雲對道法典故相不盡熟,當時笑著答道:「你我二人當下所處之處已算是東海極東之地,人跡罕至,只有仙流才能達到。但若以修行而論總是散仙一流為多,若是地仙與成名仙家還要再遠些才能尋到。可即便如此仍是這東海再廣大也還可謂是『人世』,天外天指的並不是上天仙界,而是人世與仙界交匯處的『狹間』,凡不能修道有成,不能進階真仙的修道士多於狹間內居留,當然也有不欲求天仙位業,只想落得個快活不老仙的眾多仙家也停居於此,我峨嵋二世祖師盡有十余位歸隱在天外天享無邊仙福,若能得進身得見,你和我都能得極大的好處!」
可到的此刻超塵一身力氣早已用盡,四星輪晶光破碎,轉眼便把四人甩了個四散。除龍牙一人外,張入雲三個都是再無一絲力量的了,當時無力掙扎俱是往海底沉去,眾人萬沒想到費盡心思沒被磁光擠死,眼見得卻要被身下海水淹死,思忖之際直是哭笑不得。
果然女仙行近四人身前,還不待張入雲開口請教,便已先聲喝道:「你兩個是哪一派的門下,竟敢將我外子元神攝去,快快還來還可善罷,如是有心要挾可小心我手狠!」說著便將一道金光祭出,劍光皎潔,一望便知威力絕大。張入雲不料對方人長的溫雅,口氣卻是這般窮急,自己一片好心救人,反被女子誤作匪人,雖說心頭並沒有動怒,但臉上卻不由望著身邊沈綺霞笑了笑,意是自嘲自己二人被女仙誤會。
少女點頭道:「師弟說的不錯,摩合四星輪一樣也是正教奇寶,若能仗此物護庇許真有可能從磁光下渡過。不過超塵修行不足,四星輪又不是專一克制磁光的法器,終究太過行險了些,好得事前好生預備才是!」說著又從腰囊內取出纏魔金缽與少年略展了展道:「好在還有這一隻金缽,當時施展起來,又多一分把握。」
到此刻少年人不由的笑嘆道:「怪不得沈師姐還有杜仙子連番說著子午磁光厲害,小弟也算是心有準備的,可到了此地才知當真力不能及,若沒有超塵四星輪我連親眼看到這磁光也做不到,若說穿越則更是笑話了!」
張入雲與少年并行走了數百步,因是對方殷勤,連忙口稱:前輩毋要多禮。不想少年卻笑著與他道:「還是張兄弟不要多禮才好,論年紀我實比你大得不少,若論尊輩你我二人倒剛好是平輩論教,只兄弟稱呼即可!」一番話說的張入雲有些不醒悟,連忙又問:這是為何故?少年方答道:「你是峨嵋二代弟子記名的門下,正與我同輩,算來我和張兄弟倒也有些香火緣呢?」
可不想梨山老人並不曾上他的當,當時緩緩立起,縱有龍牙於一旁使動刀、火襲來也只將空中章柳劍收縱排與身外七尺境地。一面右手一陣青光浮動,似蘊集了什麼東西,只是光影異常炫目,令遠處張入雲看的又陌生又是一陣熟悉。
張入雲見杜仙子想給自己報償,當時笑著拒絕道:「晚輩也只是偶一起興出手,實在也算不上什麼功勞,前輩若要賞賜,反顯得晚輩安心索要寶物心思不正了!」
見梨山老人果然如沈綺霞說的那樣法寶功力俱都高強,張入雲不禁冷笑一聲,正待將師姐二底推開,僅憑自己一人之力犯險與對方爭鬥,可身後忽然一片青朦朦的寶光,再見一道人影飛縱,閃在自己身前頓時那如針刺的金光便被青光排開一線,張入雲與沈綺霞立得一片輕鬆。再仔細看時,卻原來是超塵緩了真氣,當下將四星輪全力運動終是將好寶幢金光逼退得七尺開外!
張入雲這裏被女仙攻擊,一旁喜事的龍牙一心為主,當下忙將龍古匕首祭出偷襲那女仙,超塵不置可否,但眼見對方厲害,只一擊主人便已顯勢弱,護主心切也忙把一對金精劍祭出。可不料一旁沈綺霞見了卻放出自己飛針將兩人飛刀飛劍攔下。並恭身與女仙人道:「晚輩峨嵋沈綺霞拜見前輩,這位是我師弟張入雲,我二人絕沒有意圖加害前輩夫婦二人的意思,只是先前看出前輩丈夫元神遁光有異,出於好心才將其攔下,且也正為此事才改了方向來投前輩。弟子看前輩也是明白人,定是一時情急才致這場誤會,先下只要略想一想,便可分辨清楚的了!」
當張入雲回到鬥草軒偏廳時,就見龍牙與超塵倆個已趁主人外出將室內弄的一片狼藉,倒不是二人又在任意胡為,而是這十多日難得清閑,且這案上的點心仙果實在鮮美可口,兩人一時心氣鬆懈俱是開懷大嚼,至后又被龍牙仗自己嗅覺靈異竟從食案后冷僻一角尋的一瓶仙釀,幾近猶豫終是與猴哥一家一半分食了,如此更無禁忌,直食到肚兒朝天,羽翅收攏不開這才倒在案上銀盤裡歇息。
而張入雲則是日常與仙子夫君作一處,雖說少年比自己妻子功力差了好些,卻也是數百年的積修不可小視,而且他對各門邪法毒技極為精擅,張入雲與他數日里請教也得了好些防範趨避的好處,尤其少年逃逸的本領極為高強,張入雲本習過五行遁術,一經指教這一門功夫即時提煉了許多,待日益精熟后,不但可借五行隱身遁跡,幾可藉此術法移行換影飛天遁地。昔日張入雲曾親眼見得商暮雲有鑽山的大法,不料今日有緣自己也得窺其門徑,他自幼便好習這般本領,心喜之下越發的傾心鑽研,倒是少年天性有些疏懶沒他這般長的精力,日日為其纏磨只鬧的少年哭笑不得。
佳人點了點頭道:「就是為幻海瓶煩惱,當日我和阮香竹在盤龍島遇得上古仙人魏伯陽藏寶,都以為各自該有遇合,一時為了一隻幻海瓶起了紛爭,不想我被阮香竹鐵拐打傷,幻海瓶還是被當日與阮香竹一道的狐仙夕陽子盜走白揀了便宜。事後我追索了多日,查得夕陽子與梨山老人是至交,這才走了一趟殘霞島,誰想當真這島子與我的名字相剋,若不是師弟及時趕到。縱是能僥倖逃走,只怕元氣也得要受一番大傷損了!」說著心上感念,對著張入雲盈盈作禮。
可張入雲內力操動已是登峰造極地步,掌心五指真力往複催動施正,硬生生將寶劍劍光壓得不過一尺長短,縱是身旁正全心觀注超塵的沈綺霞也未覺查。只龍牙一個瞧的清楚,可這鳥兒精滑,見主人背底里施縱,心裏和個明鏡似的,不但不露聲色,反撲扇了翅膀投到超塵身前一副想要振身與梨山老人拚命的舉止。他這裏一番裝腔作勢不只分了老人的視線,便是沈綺霞與超塵也未發覺。就在二人為龍牙一番舉止不樂之際,忽聽得了聲清嘯,耳畔一陣火燒也似的熱風渡過,跟著眼前一道赤龍驚現,還不待二人回過意,對面梨山老人的掌中金幢便被那赤龍一口咬下,雙雙跌落海面。
在見到超塵竭力掙扎,力不能勝之時,沈綺霞口喧一聲佛號,手中金缽金光即時如濃濃的厚霧一樣潑散了開去,一與四星輪綠光接觸即化了紫色,到的最後護庇一行人的兩般寶物精光,如同結了一個紫水晶罩籠一樣將四人扣住,勉力抵擋住了外間似泰山般壓來的磁光。
沈綺霞話說出口,才想起對方確實是與自己一同進屋的,再看他手裡也正拿了一本書,只是大書掩了書卷看不見書名,臉上也訕訕的有些詭祟。沈綺霞目力高強,雖為張入雲將書名遮掩,但略微凝聚目力便見那書上的字樣和自己先時翻開的書本相差無幾,但是臉又紅了,欲待斥責一下對方卻又覺不妥。
一旁的張入雲這才淡淡笑道:「一個人的婚姻本應該是一夫一妻才得久長,我雖然不才,但也不敢看著兩個女子為我流淚,這樣禽獸的舉止,小弟實在是沒那個臉皮去做的!」他語聲雖輕,但內里意思卻重,一時堵住了少年的口,對方終沒再過多言語,只得迴轉身與張入雲往來路歸返。
杜仙子笑道:「少俠高性我先前已聽得沈姑娘提起過了,既然你這般說法,我也不好再多勞無謂之舉,免得少俠以為我鄙薄你。不如你與我夫君山外走一走,你二人都是男子,反好說話些,何如?」張入雲聽得這話,當時領命依言起身,那少年見妻子如此交待,臨行前卻是打量了妻子一眼,二人相視一笑,卻令一旁沈綺霞有些不好意思。
那丹楓島本就處在極東之地,主僕四人這般悶頭的一意直飛,果然在四日後到了東海天邊盡頭,滿眼過處便是兇惡異常的罡風,將個海面翻起無數渦斗,狂濤足有百丈高下,漫說是人類接近,便是水族也不能于滯留此地。
沈綺霞不想張入雲多數強敵,連忙改口道:「好了,先不說這些,你即一定要隨我一行便暫且收攏些心性,不要多生些無謂的煩惱,即是日後的事且等到日後再說,先下還有一件煩惱的事破不開呢!」
少年人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腿腳道:「打不過這老色鬼,也只有趁早腳底摸油先保全了性命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今日鬥不過他,日後功力長了再來找他晦氣就是。仔細想想這老兒不但內外兼修,便是身邊的法寶也是格外的出色,輸與他倒也不算怎麼冤枉。呵呵,就怕小弟這樣的話出來,師姐只當是遮羞護臉面的話呢!」
不想對方夫妻情深,百年的恩愛,見自己憂急時分對面少年還在與同伴嬉笑,且張入雲與沈綺霞也是一雙少年男女,外人不知內情還以為兩人是一對情侶,女仙想著自己失了丈夫形單影隻,觸景傷情心頭更怒。當時情急失智,一聲嬌叱便將空中金光祭出,直取了張入雲而走。
沈綺霞見張入雲輕而易舉將對方留下,也不由的暗贊他一身本事,為怕那少年元神被天風吹盪赤陽暴晒,便將少年收入自己才得的纏魔金缽內。他兩人心底都好,當下略偏了些方向往少年來路飛去,都存的是將其元神歸還軀殼的心思。
張入雲不是笨蛋,起先還得一愣,隨後有些醒悟便只笑著不再言語,任是少年將沈綺霞誇的如何,他也總只是隨手附和並不接話茬。被對方看出后,只得嘆道:「唉!看來今日我是要辜負我妻子的囑咐了!」
張入雲見沈綺霞露了一臉的嬌態,當時心上一驚,好生惶恐,幸得一旁的超塵與梨山老人鬥法正急,陡地放了一個掌心雷噪出一聲巨響,少年人趁勢連忙將臉撇過避羞,待見白猿守的辛苦,劍眉復又攏作了一處。
沈綺霞見張入雲走的慌張,語言里也多有些不詳略,再見他臉上額角顯了些驚汗,略一忖度便已能體會。一時只得幽幽一聲清嘆,只是佳人心性極高,縱是愁嘆也不願為任何人查覺,嘆聲才剛出口便已戛然而止,就見少女蹙著眉間手扶著水廊上的玉雕欄默默無語,垂首望著水底自在的游魚眼眶中一陣晃動,卻到底不待露水浸沾便已背過臉去。
沈綺霞正想擺脫眼前一場尷尬,聞言自是點頭,待張入雲出了屋也趕緊跟了出去。待身在廊外,嗅得滿腹清新氣,佳人這才將心中羞怯略略放下,抬頭看時就見雖是一小小的鬥草軒,可也是一步一景,尤其兩廊上綠郁幽深,寧靜清潔,二人行走其間沒有一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外物打攏,彷彿這天地間只剩下他兩個一樣。沈綺霞愛這裏幽靜,又為能與張入雲單獨行走,心上不由一陣喜悅,可心悅之間又添了一層酸楚,一時亦喜亦憂,倒將個峨嵋女弟子折磨的面容憔悴,心神晃動起來。可就在此時,卻聽得身邊男子忽然禁不住笑了起來。
張入雲聞言回首望了望來路,探視半晌窮盡目力也不見一些蹤跡,這才放心與她道:「看來那老妖精倒甚是愛惜他那群佳人和弟子,即已被拋下這麼遠,想來是不會再追趕的了。」
張入雲費盡了心機才近了梨山老人身前,兩人一對上掌,心上暢快當真無與倫比,滿以為不費的多少精神氣力便可將眼前這瘦老枯乾的毛人拿下。不料梨山老人技擊一流竟是高的出奇,雖是生的精瘦,便卻生具神力,舉手投足都是山一般的巨力,直打得少年周身骨節一陣吱吱作響,而且他身量奇高,一對毛臂尤其深長,探手之間便抵得過張入雲移形晃步,且老人一副趨延迴轉騰挪方寸的本領,竟比從來未遇對手的張入雲還要高強一些。不過片刻功夫少年便被對方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心中的驚訝無與倫比,而一旁的超塵與沈綺霞更是不敢相信,幾將嘴都張大了。唯有與老人一併同來的幾位佳麗卻是面泛譏笑的看著兩人對斗,后見張入雲只一尋常少年卻能與梨山老人力拚這許久,倒將笑容收去,臉上換了幾許佩服。
張入雲本以為對方是邪教門下,定是機詭聰辨的人物,未知對方雖則聰穎過人,但待人卻是真誠,處處溫厚,偶有些乖僻的言語也都是依性而來,並不是做作藏首露尾之輩,與其相談甚覺暢意,不想離得中原十數萬里倒能得一良友,張入雲心間不由極是合宜自在。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綺霞不明其意,心裏幾番猜奪不得,終是開口問道。
沈綺霞聞言又是點了點頭,可稍時卻又開口道:「也不能盡這麼說,世間男女之情本就難說的很,你不要因為杜仙子丈夫出身旁門就小看了人家,也許他二人幾世情劫直到今生才得完滿,如今躲在這極東的遠海仙島相廝相守有什麼不好?依我看便很不錯,與世無爭超然世外,便是大羅金仙也不見得有他二人快活。」待將話說完,沈綺霞又覺話里好些不妥,臉頰上又是多了一抹紅雲。
兩人在丹楓島一留二十余日,待沈綺霞終將杜仙子一門飛針的法術習全這才與島主人告別。杜仙子夫婦知他二人還有要事在身,也不強留,只是夫妻倆少有與相契的好友,如今得與張入雲、沈綺霞相交,一時別離倒也頗不捨得。臨去時杜仙子又送了兩人一瓶紅霞露,並囑咐道:「東海盡頭磁光並不是如你倆想像的那樣容易渡過的,雖說你們也是兩重準備,可到底功力有欠,行動時可要小心提防,但有危險趕緊退出來,不然縱不被磁光將元神肉身毀滅,僅是與磁光附合在一處的罡風也能將你二人吹縱得不知那一層天外天去!」
張入雲見梨山老人這金幢如此厲害忙也將混天綾取出,霎時一陣紅雲翻滾,寶光蕩漾開去,無奈難敵那金幢上那一粒赤珠,雖得紅光助益將金光消散了好些,可仍舊難以支撐。
張入雲並不是笨蛋,第一時間便猜到定是與老猿那四星輪有些關係,於是道:「原來如此,入雲修行不佳,法力欠漏,道力肉身也是拙劣難堪,也只有仗寶物一途闖那什麼子午磁光了!」
少年輕聲笑道:「師姐別誤會,我倒不是因為師姐和我先下這般狼狽而作笑的。」
沈綺霞是正教門下,一眼便看出超塵手裡拿的是玄門至寶,眼見得僅憑其一人之力便能勉強與梨山老人金幢對峙,心中大喜,至此也不顧不得嬌羞,挽了張入雲同步走進超塵身後,張口便指點其祭持四星輪的訣竅,雖是匆忙,可沈綺霞道法精純至正不是浮雲子能比,當下超塵也得好些益處,掌中的四星輪威力越發大了些。
一句話說的張入雲又笑了道:「呵呵,小弟只是可惜師姐先前在水下緊緊抱住我的時候,一意只顧著怎樣掙扎著逃出水面,卻沒來是及細細體會當時溫柔,此時回顧,著實有些可惜呢!」
見此張入雲啞著嗓子命它道:「不用顧我與沈師姐,你先去救超塵,它此番出得力最多,精力已被耗干,再不去救便有性命危險,我自有法術,不怕被浸在海里的!」
佳人聞言不由點頭輕聲道:「正該如此!」為著張入雲與自己心思一致,佳人心上歡躍對著身邊少年即是展顏一笑。
再說這邊張入雲待與沈綺霞對視良久,終是咬了嘴唇搖首苦笑道:「總是我自己不好,老想著輕薄你,如今事情已然做了,好在我倒也沒覺得後悔!」
張入雲正與對方說的投機,不想少年忽然又來一段聽不懂的話,想請他解釋,卻見少年已自懷中取出一副絹冊來。粉紅色的薄絹,不過數頁篇幅,可迎風一送卻是傳來陣陣幽香。張入雲五感靈奇,只沾得一點,便知是女兒家的體香,當時心中警醒,劍眉便是一豎。
沈綺霞見此無法,只得從腰囊中將纏魔缽盂取出,但見得一陣金光耀動,果然佛家寶物威力不同,本是在光海中飄遙的四人頓時立定了身形。自此四星輪寶光如得了定海神針一般不再無憑無依,銀輪展動穩穩噹噹地向著磁光迎了上去。可一挨得光海中后,護身寶光頓時縮小了十倍,當時堪堪只能將眾從包裹。這倒不是四星輪自身威力,而是寶輪精光已被身外磁光逼的避無可避,只能壓緊至這最後一線而已。龍牙更是「呱」的一聲飛縱了起來,它一雙賊眼極靈,看出眾人中沈綺霞一身道力最是精純,當下也顧不得佳人是否反對,一個振翅便落在峨嵋女弟子的肩頭,倚仗對方法力護持自己。
可誰料到那梨山老人卻是個窮凶極惡的煞星,沈綺霞不開口還好,此時軟了聲氣與他說商量,他卻看做佳人如此,卻是為一片心思放在自己身後情朗身上。復又惹得他大怒,怪聲笑道:「纏魔缽盂只是小事,我只要傷了你兩個性命,還怕不能收的回來。不過你這丫頭修行比老夫想像的還要精純,倒真令我是意出望外,如此一來就不怕這金幢施展將人二人一併照死了,再者待回兒我將你這般佳人擒下,充作御下爐鼎,只小小施動一次金幢的氣息無論如何也當十倍補還。至於峨嵋派一門多傷我至交好友,早已不相宜,今日且拿你一對男女出氣,也叫峨嵋一眾老鬼知道些我異門的厲害!」說話間托起了掌中傘,就見丈許高深的金幢即時真立了開來,隨著梨山老人毛臉泛白,其上寶光竟又漲了數倍。
沈綺霞知道張入雲這般說話是在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想想一場驚險佳人倒真有心些餘悸,笑道:「你這話說的也對,也不對,即是海外散仙為能修進真仙境地,左不過『酒色財氣,貪惡嗔痴』這八個字總要佔了一樣,方使自己沉淪裹足不前。梨山老人如此也不足為奇。」說到這裏峨嵋女弟子覺得話里有些不妥當,倒先紅了臉,但又不得解釋道:「何況聽得老怪物素修玄牝摩臍之道,卻並沒有傳出什麼極惡的名聲來,也算是能事後尋方補救,頗懂的厲害趨避的。」
不想他這裏正在得意,對面張入雲卻是一聲冷哼,左臂圈處便將老人打來的一拳接在手裡,也不做擱擋,一副手臂便如繩索一般放開,引著敵人拳勢向前,自己卻轉了身子,倒提過右肘直擊梨山老人肋下要害。
沈綺霞聞言笑道:「早該如此,說來確是晚輩的不是!」說話間便將纏魔缽盂取出,缽口向下一時煙光浮動,少年元神果然顯現了出來。只是尚自被禁法勾攝,一顯空中便又待騰雲往東方飛去。一旁女仙早有準備,趕忙將玉掌伸出,也不知她法力到底有多高強,當時肉身觸碰卻如握實物一樣將少年元神提在身邊,又取出一隻玉瓶將其夫安放了,這才紅了臉孔移步來向張入雲二人告罪。
張入雲見此知他已是強弩之末,再不出得這光幕,不但超塵不能支撐,四人也要隨之為眼前磁光壓成靡粉。當下顧不得忙將混天綾抽出施縱,可混天綾雖是重寶妙器,無奈克制磁光不得,只一與晶球外重壓便被擠回少年人手裡,濟不得事。最後反是流星指運出的銀盾反能擋得一些磁光。一時張入雲將流星指折開分左右手把持,分別激起兩面銀盾抵在超塵與沈綺霞身前,這才稍稍減卻了兩人壓力分二人擔憂。而他自己卻也如兩人一樣受了磁光重壓一樣的在挨命,好在張入雲生有長力,一時半刻倒還能支撐。
沈綺霞點頭道:「是有些這個意思,只是夕陽子已近真仙之體,不奈世間塵埃俗氣,早移至天外天,我二人法力不濟,元神肉身又是未修鍊得的精純,只天外天子午磁光這一層便絕難通過!」
梨山老人不想對面不過一個畜類竟有這般絕大威力的法器,心上震驚,恨得他怒睜雙目半晌無語,拼了命的將掌中寶幢施動,欲待拚死力強將眾人壓得魂魄飛散。果然他道法本領比超塵高出太多,當時下了全力便將老猿激得毛臉竟也作了紅色,眼看著便要吐血成升被打成重傷。
誰想腳下的惡人超塵還嬉笑著與自己招呼道:「此時事已做成,就後悔也遲了,若被女主子知道,你我都難逃罪責,不如我二人合議,只當此事沒發生在我倆眼皮底下,日後統一口徑,也不怕女主子追查!你是聰明人,該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厲害,何必放著好路不走,盡做些糊塗事呢?」
不想倒是對面的張入雲爽快,見自己手中的淫|書被沈綺霞看破,乾脆在佳人面前招搖,口中嬉笑道:「師姐眼力好,入雲定是瞞你不過,只是先時非是小弟故意尋了這本書,而是這滿架的道藏小弟連個書名也看不太懂,好容易找到本認得字的,未料道卻是這般香艷的圖文,正要放回去,卻被師姐逮個正著,倒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呢!」說話間便是行前一步,將手中書放回架上,因也是和沈綺霞存的一個心思,一時小心翼翼將書歸整,生怕被主人看見有移動過的痕迹。
好在龍牙先時並沒有出得力,一身精力尚在,見主人危及連忙上前將張入雲抓出海面,又想著沈綺霞比主人境況還要緊迫,也急急振翅飛翔攜了主人降至佳人身邊勉強將沈綺霞也提出了水面。哀勞鴉雖是神鳥但並不以力見長,龍牙數年來生的雄壯了許多,但一時下負擔著張入雲二人兩百來斤的重量也極是勉強,再想飛縱數十丈將已自沉落水底鯨吞海水的超塵卻也是不能夠了。
龍牙到嘴的肥肉被主人攔了去,自是滿心的不悅,可是張入雲氣性剛強哪容它辯解,又為它屢次不聽命令擅自行動加了好一番責怪,直到沈綺霞開口方才住了口。一旁超塵見龍牙被主人教訓卻並沒有上前替同伴說情,惹得那赤鴉又是一陣著惱,見此白猿反笑它自惹煩惱,又叮囑它在外無謂尋釁滋事,三人出發前艷娘言猶在耳,可小心被女主人知曉一場重罰。如此龍牙方才稍稍收了心,不敢再多作口舌。
不想一行人起身後不久,杜仙子卻嫌眾人飛縱太慢,當時開口道:「外子三分元神走失其二,被我好不容易一一追回,我怕元神分合的久了,倒不好再凝鍊如初。如今不合妄施些手段攜了二位同歸丹楓島,萬望不要見笑!」說著想是心中真的憂急,也不待沈綺霞二人作答,如羽翼一樣輕柔的長袍一陣捲動,竟帶起百丈煙嵐,化了電矢一樣向著東南方飛去。被雲嵐籠罩其中的張入雲一行只覺身前香風陣陣,薰浸的眾人一身爽利,而眼前白雲卻似奔馬一樣的倒退,片刻之間還不帶眾人醒覺,女仙子便將雲嵐撤去,一行人眼前已多了一座雲霧披繞,蔥鬱如水洗雨澆的綠島來。島上亭台樓閣眾多,人工痕迹甚重,也因為如此,仙島被收整的越發靈秀,滿目皆境,盡顯島主人匠心。
張入雲一連口裡連番幾個「若是不能」后,終於咬著開口道:「若是不能,我便去與艷娘商量商量,就是她脾氣不太好,怕是不樂同意,或是與我要有好一番爭鬧。不過你放心,這些都是我的事,總要弄個水落石出有個結果的。」開頭一句,少年人只覺字字重於千斤,直費了好半天勁才終得出口,至后待將話說完,張入雲卻又覺如釋和*圖*書重負,心裏輕快了起來,想到美滿處,眉梢上也不由的掛起了笑意。
可梨山老人這一面奔忙卻忘了一旁還有個窺伺良久的張入雲,少年人半日不施於援手便是在等他施盡全力的一刻,今見老人全神貫注與超塵比斗,早將手中赤金桃木劍負在背後,掌中運力,只將那仙劍逼的一串火燎也似的深紅。張入雲自知自己劍術太差,便是與超塵相比也是遜色得多,此刻卻藉機背人傾了全身之力將鐵研針功力盡注在那桃木劍內,那飛劍本是峨嵋長老一生心血造就的仙兵寶刃,此刻在少年人絕藝注煉下登時如做了活物一般。
再說四人上路不過飛出百里,忽見得迎面又是道白線向著自己一路電光般的飛來,其勢竟不在先時少年元神遁光以下。張入雲有先時教訓,擔心來的還是異人元神魂魄一類,先自將龍牙喚過一旁防它二次生事。誰想這一會來的卻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遁光飛速是張入雲從未見過的,且天香國色,儀態溫婉,一眼便能看出是正教門下的女仙,花容月貌竟比沈綺霞還要略勝的一籌,一身氣度也比少年人素來敬仰的武當秦紅雪為高。張入雲不意能有幸遇得這般高人,心中驚訝連忙與當地頓了足,只是對方是位女子到底有些不好親近,未免又有些美中不足。
梨山老人激惱之下,自是忙駕了青雲從后追趕,可他這裏才將雲嵐升起,眼前便又是晃晃悠悠落下一張雷符,便如早為他預備好從天而降似的。老人剛剛見識過這雷符的厲害,怎敢輕犯,連忙又後退一箭之地,待雷火發動煙霧散盡,張入雲一行人早走的遠了。梨山老人見了心上痛恨,仗自己法雲迅速還待試上一試不肯放過。誰料就在這當口,一道火炎一道白虹依次射出,但聽得連聲嬌呼慘叫,自己徒兒與那幾位嬌娃竟被留守隱蔽在一旁的龍牙傷了。
張入雲雖不精擅此道,但早日曾得隱娘指教過一些法門,這「金丹」的意思,還是多少明白一些的,當時聽了不由臉上有些發燙,再見那手中經卷隨風展動果然都是男女尋歡做|愛的秘圖,頁縫中又滿是蝌蚪一樣的文字,連忙將它收在懷裡再不敢看一眼。又怕少年再開口譏笑他,便想著法兒的動腦筋和對方談天說地,轉過了話題。
倒是那少年與張入雲隨談隨行,步出兩三里路程,見與妻子離得遠了,這才略顯詭祟的與同伴笑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知道張兄弟已經是有了妻室的,正有一些話與兄弟說,適才我娘子囑咐我與兄弟下山閑走為的也正是這樁事!」
沈綺霞在一旁見了不好,連忙高聲提醒道:「他這是五金精華的劍氣,小心,萬不要意圖去試探其鋒銳。」果然佳人話音未落,梨內老人大指一按一道青光砌就的擎天碧柱便是生了出來,論外相倒與張入雲的彈指神通十分相類,可是其中呼嘯滋生的威力實在有天壤之別。
少年聽了笑道:「照師姐說來,似乎那位夕陽子狐仙倒並不是很在意這幻海瓶,如此求這寶瓶一用豈不是容易些嗎?」
沈綺霞見了秀眉深皺,思忖片刻,到底從身邊取出先時收的金缽盂道:「李先生,這缽盂還於你就是,只望你此次罷手,到底我與張師弟都是峨嵋門下,老先生若是當真下了狠手只怕日後也要多添煩惱。何況你一身法力不入佛門,真要施展一次這七寶金幢便需耗費一番心血,如此彼此兩不得益的事,以先生多年苦修多智總不會不了當吧!」
少年笑道:「能得少俠這般稱讚,在下倒還真是臉上生光呢!可惜娘子不在,若是能讓她也聽到,那就更好了!」說著與張入雲隨意言笑,倒沒有一些前輩真人的架子,且心情溫和,話語周道,一時兩少年倒甚能談得來。
沈綺霞在旁含羞笑道:「這是因為今日有我在場上的緣故,讓師弟你好些施展不開拖累了你!」
不想張入雲本只是一時不好意思才未和沈綺霞開口,可之後竟再找不到借口與佳人說話,如此連飛了數日,兩人除了日常起止外,卻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到此刻便是龍牙也看出有些不對,可也說不上什麼,終究拿不著一些把柄,無處著落。
見此張入雲放聲笑道:「如何,到底誰的身手不入流?我看你也是一把年紀了,練了這多年卻還不如我這些小手段,當真老而無用。不過細思量也不能怪你,你只是介於人猿之間的怪物,人畜不入的東西,縱是再練上一千年,也還是你這樣見不得人的噁心模樣,我勸你還是滾回你的巢穴里,不要出來丟人現世才好!」
張入雲淡淡笑道:「沒什麼,這兩日里我老是惦記著你,幾次失態終也是沒忍住輕薄了你,我本是一心一意不能貪戀兩個女子的,可眼見又做出這等舉止,好像是我天生的歹性甩拖不掉一般,也許真與我父親不無關係。我說這些話不是為自己開脫,只是心裏想到些什麼就說些什麼。我沒敢想求你原諒,你若能不計較我這場荒唐自是最好,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聽到這裏張入雲不禁笑道:「師姐說的這話好誘人,不過聽上去又覺得與我離得太遠,小弟連個人間修行還不得一些火候,這仙人居住的地方怕是說什麼也到不了的。」講到這裏忍不住手指著超塵並龍牙與沈綺霞說笑道:「倒是這兩個傢伙很會鑽營,又多心思,師姐與他倆商量指不定能想出個法子來!」
沈綺霞心思何等靈巧,見他臉色異常當時便發覺,連忙轉了身,步香塵往芳徑深處走去,只惹得張入雲敲了敲腦袋,暗道該死,若是方才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被艷娘瞧見,怕不要惹出多大的亂子。可再又想到艷娘嬌嗔薄怒的媚態,少年心上又是一陣蕩漾,只後悔今次游東海怎不是艷娘隨行,不然二人倒好在這幽雅寂靜的仙島上好一番親近,若是主人允許便是多住上兩天也是心愿。
張入雲笑道:「這般老淫|蟲也能算是潔身自好的了!那真要碰上個邪魔外道可要成什麼樣子?我看這海外一地怕還是妖邪勝過神仙的多,師姐一人撇下小弟上路實在是太過大胆了些,依入雲來看,今後還是由我與二位門人隨師姐同行穩當些。」
二人走走停停都是滿腹心事,不知覺間便行至一處水謝,為得主人心思,池潭前還引了一波三折的水瀑一道,且顯見島主人愛靜,雖瀑布高有十余丈可都是只見流影不見白浪的靜水,水廊下錦鯉盤纏,池中又有四時不謝的蓮花,其間硃紅色的蜻蜓並著碧綠色的翠鳥往複湖上,確是人間仙境惹人流連。
沈綺霞與他多日不作言語,今見張入雲開口便是略顯滑稽的言語,不由笑道:「師弟說的不錯,這罡風確是厲害非常,道家三災便有這一味,只是此處天風還難比修道人家成道時節經歷的陰風,張師弟即已難經受,我們且將四星輪寶光展動好了!」
張入雲見沈綺霞皺了眉頭,問道:「有什麼事是師姐解決不了的,還是在為那什麼幻海瓶煩惱嗎?」
張入雲一行人一飛數千里,直待精疲力盡尋得遠海一處礁島方才作罷,只是此一番留了意,有叫龍牙仗了飛行神速,多有回望梨山老人到有沒有在後緊趕。少年人累乏勞頓,縱是苦煉得來的一身長力氣,此刻也已是疲累不堪,當時一屁股坐倒在小島綠地上喘了粗氣半日不得言語,沈綺霞雖也是累得很了,身為女兒家卻不能如張入雲這般,只是一手扶了一方山岩石將嬌軀略略靠了,一手假作捂著胸口為的是擋著正起伏不定嬌喘不竭的胸膛。
張入雲回首見她臉脹的通紅,一雙俊眼也多顯了一波流光,一時驚訝多少也得了些意思。趕忙說道:「小弟一時怪笑倒是驚著師姐了,剛才只是想著這仙島上有些古怪所以才失得態!」
待近得磁光十丈近前,還沒等四人預先準備提煉功勸勁,那寶光便如感應到了一般一個波浪翻起,便是涌了過來,好似合掌一樣將四人團團圍住,那磁光被是自天空垂幕而至,一待眾人被圍向四周望去,只覺自己好似光海一粟,風雨飄遙怕連巨浪中一片敗葉都還不如。超塵見了心驚肉跳,撐起一身功勁被個四星輪上四點芒星轉的如同風車一般,一時間碧綠色的晶光將四人圍了個嚴絲合縫,可仍舊擋不得好寶物光華外磁光的牽引,只片刻間一眾人連同鴉、猿在內都覺胸中氣血翻滾,鬱悶之極,險些連心都要嘔將出來。
沈綺霞見他說話時臉色確實尷尬異常,不由笑了起來,只是再想到夕陽子卻又愁道:「就是夕陽子難辦,他內外修積本已是通天狐的路道,不然以一異類修行絕不能得阮香竹結交,那幻海瓶是古真人遺迹,有聞此輩仙人只有得到古聖賢仙家遺物才能往拜西王母。想來夕陽子也正是為此才將幻海瓶盜走的。」
想到這裏少年一陣冷汗,把個先前心上溫存,旖妮風光拋到個九霄雲外,他平生最恨自己父親貪戀別的女子甘願捨棄母子,待一查覺自己心頭竟也稍稍起了些歹意,頓時深惡痛絕,連忙挺立了身體,搖晃了腦袋長吁了一口氣。
四人借寶輪威力又向前飛行了百里遠近,這才見得極地磁光,如雲錦似天幕一般垂在海天之間,每每發動卻像液體一樣向外潑散開來,張入雲道心不固,當時一顆心房便被寶光牽引,一顆心隨之猛跳,面色也是一陣煞白。幸得超塵一心在旁守護見主人露了難色,連忙將四星展動,碧波過處,護得四人的寶光又得一層晶潤,少年這才止了心頭如潮湧的氣血,可四星輪雖然威力卻還是不能完全止抑磁光的牽引,光波涌動時,張入雲心血又是一陣起伏,只是比先時不備要好一些罷了。
張入雲見佳人改口,頓時鬆了一口氣,換了一副面孔,居然在眼前這等臨危之際展顏笑了道:「小弟是黔驢技窮別無良策了!這個老怪物竟連成了三分劍氣,以師弟目前功力實在難攘其纓!」
沈綺霞與超塵這邊廂一陣頭暈目眩,可身邊卻又是一灰一紅兩道驚虹跟著射出,也是迅若蛟龍,快沒閃電的身手。這一回他倆瞧的真了些,就見那灰影乃是身後張入雲,紅影卻是半日鼓噪不休的龍牙。當時只與梨山老人接觸,便是毒火銀盾妖刀三般手段向著老人身上招呼,而老人正在為七寶金幢遺落震驚無比,氣血翻滾久久不能平復,被他二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半邊道袍也險險被龍牙燒了。
沈綺霞見這裏地勢開闊,雖有水瀑卻只聞得靜靜流水,愛這裏景緻不由笑道:「這水榭也好,可惜我二人走的匆忙不曾攜的樂器,不然倒可以在這裏操琴靜候島主人佳音,也是一樁樂事呢!」
女仙見沈綺霞生的美秀嫻雅心裏也起了一層好感,當下略收了燥火,細想果然不差,只是心憂丈夫安危,仍然急聲道:「即如此,你且將我丈夫放了,不然如何叫我取信!」
老人萬不料他到的臨危時刻還有絕技,想仗自己長臂深長借右拳拳勢將少年身形帶過,不想張入雲本只三尺多的手臂竟與忽然間放拖了一尺,只不受老人挾制,可同時又不放過老人身體,不令他閃避。為此無奈梨山老人只得左掌穿過右腋,仗自己神力一把將少年右肘接下,正在他凝指想將對方手臂抓攏,反制張入雲時。少年手臂卻是即時間縮小了一半,硬生生從梨山老人指縫中溜走。再聽對方一聲冷笑,自己雙足已被張入雲借勢用腳圈住,一個翻滾借巧力將他翻倒在地。
當時超塵還好些,龍牙卻是見了圍爐茶水清醇,案頭美食奇香,早仰脖一陣山吃海嚼,張入雲外出素不虧待門人,見它吃喝也不阻攔,只是令它斯文些不要亂了仙家陳設。
白猿年久深智在一旁見了只裝作不知曉,龍雅雖然有所省覺,可沈綺霞與自己有恩,不好意思打破二人氣氛。何況它在丹楓島小歇二十余日,日日的山珍海味,餐餐的奇花異果。值此時還在留戀島山風光,也沒有些心思多管主人與沈綺霞這般並不彰顯的舉止。
張入雲早就見識過紫祥天劍氣的厲害,當日其母太行夫人花盡心思引來峨嵋崑崙兩教長老又費了累日的坐功才結陣勝過紫祥天五指劍氣,其中鋒銳威力實在不是常人能想像,眼前梨山老人只得一味卻也是不能抵擋得了。好在他了及時將兄長的仙劍取回手裡,當時梨山老人劍光飛渡自己閃身和圖書便待躲過,可終究任是張入雲身法再怎麼迅捷也比不得對方指掌方寸間的曲環。眼見得的避無可避,少年只得將桃木劍一展算準勢頭斜斜的切下以解劍光威力,但就如此張入雲仍是被那強橫無比的劍光打得手臂幾沒了感覺,人也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去。
超塵回道:「沈仙子正在杜前輩處聽講,龍牙得前輩指教知主人這一坐功需好幾日功夫,已是出島三日,為的是先往前方探路,照約定今天也該回來了!」張入雲得知自己竟入座七日功夫,當下連道該死,趕忙率了超塵徑往主人處拜望!
沈綺霞素知張入雲氣性,聞他一番言語雖是輕鬆,但實則已是準備拼盡全力穿這磁光極限。擔憂之下皺了眉道:「不如我們暫且退避一時吧,有聽聞過這子午磁光並不是相長這般猛烈,逢到特殊時限便可弱的許多。再說也並不只是幻海瓶這一樁寶物可以收斂銀河水,我二人再請救杜仙子一番,許有別的法子也不定。」
他手底下一對猿、鴉何等精靈,聞得主人警訊當即便得箭退。梨山老人見有一物劃破長空只往自己身前划來,只當是張入雲偷襲自己的飛刀一類的暗器,當時連掌中劍氣也未用,只將個章柳劍輪了個飛車一樣把自己身前護住,一指劍光仍舊向著飛逃的白猿擊去。不料那射向自己的黃紙被章柳劍一劍撕了個粉碎,當時便顯出一丸紫色的晶球來。梨山老人功法深造,只觸了一眼便知是正教門下極剛陽的純陽雷火,臉色陡地大變,忙將身一潛便倒退出十數丈開外。
還未待他喘過一口氣,梨山老人便將自己腰間一緊,明是被張入雲雙手圈抱住的模樣,當下只把他嚇了個魂飛魄散,知張入雲如此便是要起腳用膝來撞他腰胯。方才只一拳一肘便交自己經受不住,如被對方這力破千鈞的重手撞上,慢說骨斷筋折便是將自己身子掰了也做可能之想。千鈞一髮之際,老人潛力陡生,就聽得吱的一聲如猴兒一般的驚叫,老人本是橫卧的身子已是憑空不見,張入雲必殺的一擊終是沒有得逞。待少年張目望時,則見梨山老人已是遠渡了十余丈跌落一旁空中,面頰上儘是冷汗,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龍牙歹毒,此番偷襲,卻用烈火傷了鮑氏兄弟,而毒|龍匕首則將那一眾美嬌娘刺傷。待成功之後,它這才心滿意足,歡鬧著往主人消失方向飛去,因是神鳥天生的飛行絕跡,只三兩個起落便得消失不見,縱是梨山老人青雲快捷也說什麼追趕不上。況且那龍骨匕首是帶了毒的,如不趕緊為女人們醫治,重則丟了性命,輕則怕也要將受傷的手腳斬落。老人淫根深種,這般摧花折柳的手段卻是說什麼也做不出來的。
為那少年一張巧嘴,張入雲被他說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待聽到少年說的最後一句話,少年人終是搖頭帶笑從對面人手中將寶典接過道:「被兄長這一說,入雲倒是不能不受了,也好,終究這也是法典寶卷,總有可參詳的奧義,小弟謝過兄長厚賜!」
還未待他將話說完,佳人卻又寒聲道:「那艷娘呢?你即已視她為妻子,那到底喜不喜歡她?」一句話將個原本心意尚浸在冰水中的張入雲,如換位置身在火爐上一般,陡地臉上布滿了汗水,額角青筋也跟著暴起。
「如此說來,梨山老人今番倒做了件好事,知道我們前途有難處,主動送了一隻金缽好開路!」張入雲忍不住在旁笑道。
這一日飛行途中,超塵火眼忽得尋著一些痕迹,當時清嘯警示主人。張入雲聞訊也將慧眼往前方探望,卻見一道清光似電一般往自己來路飛來,待看真切些,卻是一少年模樣,只是身形好似透明的一般,好生古怪。
沈綺霞不樂他一番絮叨,急問他:「你有什麼心事,只管說,不要老在這裏打啞迷,什麼時候你也成了個不通快的人了!」
后見沈綺霞力不能支,已要張了口喝水,這才不顧避忌伸手捂了佳人的嘴,又為對方這般緊緊的抱著自己不是法兒,沒奈何又取手撫在對方肋下,手指點動些真力激蕩沈綺霞笑穴,等對方搔癢難熬,口中作笑,連忙分開女子的雙臂掙扎了出來。一個繞身便到了佳人身後,環臂將對方攬腰抱住。正在他為脫了沈綺霞禁制好縱上往水面浮去時輕吁了一口氣。
待少年起步下了床榻,就見超塵正恭身在室外靜候,想著老猿彰致,張入雲不由一笑。因沈綺霞與龍牙都不在身前,便問起超塵來。
張入雲落水后仗自己肌膚可以在水下換氣並不驚慌,反為在水下周身肌理運作精神為之一振,可不想沈綺霞不知他有這般本領,待入得水中時,因是心中恐懼,反將少年人身體緊緊抱住,即便在精疲力竭之下仍是力道驚人。張入雲被她雙臂勒的胸膛一陣發堵,連雙睛也暴了出來,連著用力掙扎也不得開解,好一陣哭笑不得。
因知對方是前輩高人,此刻見對方上前賠禮,沈綺霞連忙持了後輩禮數連道不敢,又探問對方名姓,就聞女仙子:「我姓杜,至於外子生前卻是異教門下,只為他洗心革面已有百年,將身前事忘卻,姓氏卻是實在不足與人道哉!不知二位有何公幹,若是無事,我夫婦二修行的丹楓島就在東南面五千里處,還請一定賞光。況且兩位又救了外子元神,無論如何總要略表心意稍作酬謝,才好使我夫婦安心呢!」
哪知那女仙一見四人便迎頭攔了上來,待到了近前,張入雲與沈綺霞才看出她秀眉深蹙,臉上也籠了一朵愁雲,並不是一副好生氣的朝著自己一面迎來。而沈綺霞心細如髮,遠比張入雲精細,見狀心中已醒悟了幾分。
到此張入雲才得醒悟,昔日華山是中原與五台並立的兩大邪教,門人眾多,一時也堪稱風光,只是后被峨嵋門人屠誅殆盡,鮮再有見其門下了。杜仙子一直稱自己丈夫出身邪教,原來指的就是華山。當時躬身施禮道:「原來前輩是華山門下,晚輩多有失禮了,弟子修行淺薄難知百年前事,但于貴門這一枝絕技可謂受益良多,單以此為論,入雲是極佩服華山派功夫的!」
如此四人也不知挨的多少時刻,只覺時間彷彿凝固住,原本百丈遠近的路程直似數萬里一鼓作氣的奔波,就在眾人拼盡最後一絲餘力,俱是兩眼冒了金花,眼看即要生死的當兒,忽得眼前一黑,前方壓力一陣輕鬆。團結在外間的精球如一隻雞蛋樣的被身後的巨力「撥」的一聲擠出了光幕,連著飛縱光幕另一邊廂的海面數百丈外才得止歇。
張入雲此般說示只為了不料梨山老人竟也有與自己一樣的經天身法,如此竟力挑釁是在想要對方仍以技擊本領與自己比斗,他與對方兩番交手,知道老人確是有神通本領的,除技擊外自己沒有一樣本領可以與敵硬斗。
沈綺霞此刻也發覺自己方才失態,臉上羞臊的火一樣的紅,忙換言道:「如今可得要怎麼辦?師弟可有良策!」
張入雲聞言羞慚,負愧道:「仙子謬讚了,實在是晚輩拙漏悟不得至理,一身功行若進若退,數年不見功夫!」
沈綺霞率眾人直衝上數百丈高空欲圖避過海面巨浪,未想越往高空飛走,罡風越是急勁,至後幾如刀鋒拂面,縱是修行十余年已見功候的峨嵋女弟子也不能經受。張入雲被那罡風襲身,渾身痛疼倒還尚能忍受,只是那寒風每每隨著身體毛孔鑽入四肢百骸,卻將自己顱頂腳心也打得一片冰凉,一個疏神打了一個寒戰,竟是寒意浸心,周身麻痹,幾覺渾身功勁都有散去。當時知道厲害,大聲道:「這風好厲害,若再被吹一個時辰,怕是連心也都成冰雪了!」
張入雲越聽越是糊塗,只得再開口相問,少年這才面露羞愧,紅著臉說道:「你習了我華山派的彈指神通,這還不算是番緣法嗎?」
為少年言語放廝,沈綺霞忍不住橫了他一眼,只道:「說你好色,放倒色膽越發見大了。」好在她話里如此說,但到底為張入雲剛才言語輕鬆,只略有調笑並未傷人,而沒見動多大火氣。
張入雲聽得師姐要奏琴,想起自己一隻胡琴正放在隨身寶囊里,正待開口說自己有琴,忽然想起當日與艷娘也曾在琅琊谷寒女水榭前與艷娘操琴,得佳人一陣誇讚,自此後二人才日近親密。今日若再取出胡琴為沈綺霞奏曲卻算的什麼意思,天下男子皆薄倖這句話安在自己頭上怕是怎麼丟也丟不去的了。
沈綺霞本就有些心虛,見張入雲作笑,以為對是在笑自己,不由一下子脹了紅臉,想要分辯,自覺無從說起,欲待相詢又不好意思開口,只得愣在當場。沈綺霞心志高強,人前從未露過短處,如今和張入雲在一起卻處處受制,不由一陣委屈,雖是佳人儘力遮掩但仍是露出些痕迹。
哪知沈綺霞此刻的臉上卻是罩了一層寒意,當時一個振身出了水面冷聲道:「那我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好容易將氣調勻,坐倒地上的少年乾脆仰倒在了地上,那綠地上香草柔軟身卧其上倒很是自在,一面開了口大笑道:「計較起來我都記不得前一次臨陣脫逃是什麼時候了,其實這梨山老人的本領也並不是大到了天上去,往日與比他本領還要大些的敵手比斗我也沒有如此狼狽過!」
超塵領主人至後山,果然杜仙子已得了消息,正與丈夫、沈綺霞三人在一坐樓宇前迎候。因見張入雲練功七日,神形凝鍊,氣質絕然,不由上前贊道:「少俠好精純的內功,一養七日,依妾身看來倒是又進了一步!」
可待沈綺霞脫險與少年人相對時,就見對方目光有些異樣,她是女兒家心思靈動,瞬間便有些醒悟,低頭看時果見自己一身蟬翼樣輕薄的衣服已為海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雖是隔了兩層衣裳,自己仙衣又是防水,可如今貼一套綾裙貼附於身前,即時也將少女婀娜輕盈的體態蘊出,雖不曾淑乳顯露,見半點紅櫻桃,可胸前也是多少看出些形跡。當時羞得峨嵋女弟子驚叫一聲,忙又沉重落了海底。
杜仙子知道他所指,笑道:「這是少俠心志高強,對自己過於嚴苛的緣故吧!」說著便與張入雲介紹自己的丈夫。
沈綺霞知道眼前仙子是功力身份極為尊貴的前輩高人,能在丹楓島得對方指點,實在是自己莫大的福緣,但有一些修道上的疑問都恭敬的向著杜仙子求救。仙子也因為長年在島上與丈夫廝守,沒有和女兒家說過話而對沈綺霞頗為看重,也是盡意的教習對方,她資質原本不高,能得今日地步,純是靠著自己堅忍不拔的毅力,修道人家的辛苦最是能夠體會。又為沈綺霞離了峨嵋孤身一人勢單力薄,很是關切,她一門本有無上的針法,雖沒有師徒名分不能傳授,但略略撥正輔導也是令沈綺霞受益無窮。
張入雲見被對方誤會好沒來由,可女仙飛劍威力無比,容不得自己不作抵擋,當下抽臂將桃木劍取出,依舊看準了勢頭只以一個卸字訣想將飛劍威力卸走。未想對方劍光強猛絕倫,只一接觸,自己一條右臂便已幾乎失去了知覺,當時連在空中翻了三個筋斗才將劍光上附著的巨力耗盡,其威力竟不在梨山老人劍氣之下。張入雲一面心上驚駭一面忙將玄金桃木劍放在眼下取視,幸未受傷損,不然日後如何與師兄浮雲子交待。
少年知道他的心意,只笑笑便也將話鋒藏起,他談風甚健,各行各業均都知道一點,想是長年沒有和妻子以外的人說話的緣故,興緻也極高,步步留連,不覺二人竟是行走了個多時辰,最後少年話鋒一轉忽然說起了沈綺霞來,誇她嫻靜淑雅,沒有一樣不好。
龍牙聞言稍作猶豫,見主人眼中沒有晦色,又見遠處超塵實在是喝飽了,這才點了點頭,怪嘯一聲將兩人輕輕丟落在海水中,扇動翅膀向超塵處飛去。待到近前,見白猿已是沉落水底十余丈不由一陣皺眉,它不是水禽,又為自己身俱火性與海水兩廂衝撞,入水要消耗不少力氣,可超塵與自己同為艷娘座下容不得不救,當時只得將周身翎羽一陣緊縮,壓低了身子一個猛子潛下水中,待好容易將老猿自水裡提出,龍牙一身上下赤羽已被海水浸的透濕,勉強掙在空中,只覺羽翅沉重,險些自己也要被爪下超塵帶入水中喝幾口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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