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岳陵漢
「噢,沒什麼!」
「我老闆讓我送點資料給徐教授。」
雖然說是這麼說,但兩人顯然不是特別排斥,畢竟能夠出來辦個事,也可以歇一口氣。
猶豫片刻之後,她還是決定和兩方的父母聊聊,雖然DNA比對結果尚未出來,但是一致的可能性很大,所以為了抓緊時間,她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
「你們在和他通電話的時候,是否察覺到他有什麼異常的表現嗎?」
「岳……岳師兄!」林曄急急忙忙的叫了一句。
門打開,走進來一個年輕人。
也許是出於感激,又或許是真的敬佩他,林曄每一次看見岳陵漢,還是習慣性主動打招呼,就算回之以冷漠也無妨。
男人還沒說完,年輕人卻提前掐斷了他的話,「沒有如果!」
林曄回頭一看,原來是許桐彤。
最後,他將於過去的所有慨嘆全都化為一聲長息:「坤武……」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只能鑽進車內。
慕容芸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便開始進入正題。
年輕人關上門,拐過走廊時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他,正狼狽不堪地杵在門口認錯。隔著一堵牆,房間內的男人,還在仔細回味剛才年輕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沒有如果!」
看著他冷酷一張臉,兩人感覺這房間里的溫度都降了幾度,只好趕緊將資料放下便匆匆離開。
男人的笑聲更加燦爛,喉頭不斷地抖動。
關門之前,他看見年輕人將手提箱橫擺在桌面上,滑動密碼鎖,打開。
他識相,沒有繼續留在房間內。
初見尚博文的父母之時,慕容芸只感覺,蒼老已經爬上了他們二位的額頭,他們兩位的年紀與慕容芸母親的年紀一般大甚至略小,但是兩鬢早已斑白,眼角之間的皺紋快要侵蝕整個眼角。
尚母的眼睛還微微紅腫,顯然是哭了許久,眼角處還有淚漬。
卻不料,早已經有人站在裏面了。
尚文博奇怪的舉動,還有他和秦茹慧的突https://m.hetubook.com.com然消失,甚至他突然出現的三萬塊錢,以及最後一通看似訣別的電話。
年輕人點了點頭,將箱子打了一個轉向,指著其中的幾個白色瓶子。
當時,尚文博的父母並未多心,也只是當兒子開始掙錢了,除了喜悅再無其他。
慕容芸回到大廳,正好碰見尚文博和秦茹慧的父母。
原來,尚文博從來沒有把自己在學校的處境告訴給家裡的父母,他習慣性的報喜瞞憂,撒著善意的謊言,就是希望父母能夠安心。
「人體基因序列?」許桐彤也微微詫異,「這應該是遺傳學和生命科學的課題了吧!」
可沒想到兒子畢業之後,便再無任何消息。
可就在這時,門突然打開了。
在尚文博消失的兩個月前,他曾經先後三次向家裡寄過錢,每次一萬,一共三萬。
慕容芸回到警局,技術隊已經將前來核對的被害者家屬的DNA信息採集完畢,她將手裡的耳釘遞給周末。
林曄從精誠樓離開之後,想起口袋裡還有一份資料忘了交給導師,便重新回到實驗樓。
出了門,許桐彤好奇地問道:「這人誰啊?」
林曄見此,立刻跑上去接下她手裡的文件,這才讓她鬆了一口氣。
尚父雖然沒有哭,但是其哀傷隱忍的神情更是令慕容芸心疼,如此悲傷劇痛一直隱於心間,只怕比之哭出來更加撕心裂肺。
半年前,林曄因為論文的一組實驗數據出現了問題,實驗結果一直不理想,他反覆驗證實驗步驟也沒有發現問題究竟出在何處,當時距離學院核查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兩個月,這兩個月還需要把投稿的時間算入,林曄急得焦頭爛額。
「兒子到了大城市,當了大城市裡的醫生,生活就好了!」
他蹲在地上兩眼四處掃射,彷彿在尋找什麼東西,找了將近十分鐘,無果。
他把視線放在了面前的屍柜上,櫃門打開,底部平整的油麵突然有了皺褶和-圖-書,他有些心慌,又仔細檢查了幾遍,最後確定沒有任何東西,他只好失望地走出408。
他走出校門,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他的面前。
「那你們知道兒子在學校的表現嗎?」
年輕人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接過這份文件。
「你說什麼?」
從林曄的講述當中,許桐彤能夠感受到岳陵漢的厲害之處,但是她依然表示不屑,「做科研厲害有什麼用,你看他從我們進門到出門,一直繃著張冷臉,好像誰都欠他幾百萬一樣,就連你給他打招呼,也都只是應了一句。我們給他們送研究資料,連個謝字都沒有,這種人……哼!」
以此同時,男人將一隻手扣在年輕人的肩膀上,臉上已經換成一張「燦爛」的笑容。
男人又從桌子最底下的抽屜里拿出一份密封的文件,放在年輕人的手裡,「從現在開始,合作協議正式生效,只要你們攻破了這份文件里的難題,你們的要求我通通滿足。」
最後,岳陵漢見他實驗一直不曾有進展,便主動過來幫忙,幫他驗證實驗過程,兩人呆在實驗室通宵熬夜查找相關文獻,最後終於找出了那組奇怪的數據值。
母親的言語正如她樸素的著裝一般,簡單卻充滿了愛,對於兒子最大的關懷都盡顯其中。
「如果當時我們早點發覺他有點奇怪,如果我們讓他早點回家,也許……也許……阿文就不會消失了。」
他知道這還不算是結束。
他的心裏微微吃驚,有人竟然敢在這個時候闖進男人的辦公室,全然是往槍口上撞。
就差沒跑到老闆那以死謝罪,但此時,岳陵漢走進實驗室。兩人曾經在聯合組會上見過面,當時他的老闆,徐教授「隆重」介紹過他,再加上他在同級之間本就「有名」,林曄自然是忘不了。但對方是否記得他,就難說了。
但奇怪的是,兩人明明已經相處了近十天,但每天語言交流幾乎不超過十句話。
他所屬的實驗室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三樓,但導師的辦公室卻在四樓。
男人掀開桌子上的紅色幕布,一張照片出現在桌面上。
林曄還記得,他那個時候也是如今天一般,一直繃著一張臉。林曄有些害怕這位「口評」較差的師兄,簡單的打了招呼便埋頭繼續找問題。
男人臉上的憤怒出乎意料的被掩蓋下去,收起手中的槍,對著他惡狠地說了一句:「滾出去!」
許桐彤的第一感受的確是事實。
但在之後的詢問當中,兩位老人突然提及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他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他只好推開門準備進去。但他的腳尚未踏入,身後便有人叫住了他。
男人卻十分珍惜的將這張照片重新塑封,平整得壓在玻璃板下,他的眼神一直盯著照片中的人。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在辦公室門口聊開了,最後林曄的手實在算了,兩人才推開辦公室的門。
他有些拒絕的後退了兩步,卻不料車門自動打開。
尚父所指的他們,自然是坐在大廳當中的秦茹慧的父母。雖不知他們雙方父母之間究竟有何瓜葛,但慕容芸明顯能夠從尚父的口氣當中聽出一種不滿,而旁邊的尚母此刻卻安靜了下來。
尚文博的父母都是普通的農民,家境不富裕,供兒子讀書的學費已經壓的全家快喘不過氣了。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盛怒之下一腳踹中他的腹部,這一腳之力幾乎讓他所有的內臟攪動在一起,疼痛席捲全身,額頭已經被一層又一層的冷汗覆蓋。
岳陵漢抬頭看了一眼來人,突然將視線轉移至林曄身旁的許桐彤,不過一兩秒,又重新低下頭冷著個臉,即使林曄打了招呼,他也只是輕微點頭,然後繼續站在書架面前翻閱文獻。
「他叫岳陵漢,是徐天明教授的研究生,今年研二,我之前跟著周扒皮開會的時候,見過他一面。聽人說他好像做科研特別厲害,尤其是遺傳學分子研究這一塊,都發了好幾篇Shttps://www.hetubook•com.comCI了。所以,徐教授特別重視他。」
他的手裡拎著一個白色手提箱,這個箱子他十分熟悉,裏面有什麼東西他也十分清楚。
就在陳威海離開之後,門衛上來將四樓的房間重現檢查了一遍,就在此時,408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那你們知道他在學校交了女朋友嗎?」
回憶之時,尚母一想到那是最後一次和自己的兒子通話,便責怪起尚父。
正準備轉身離開,男人卻叫住了他,「喂,告訴你老闆,這是拿命的買賣,如果他做不來……」
她繼續吐槽道:「要不怎麼說什麼樣的導師喜歡什麼樣的學生,徐教授也是這樣,一天到晚埋在實驗室里,完全就是一個科研瘋子,他教出來的研究生也好不到哪裡去。性子冷淡,不懂交際……」
兩位老人一直在用「消失」來表述尚博文的狀態,在他們的心裏,仍然還存留有一點點希望,他們的兒子還好端端得活在這個世界上,活在某個角落。
此人正是徐天明的碩士研究生岳陵漢,高林曄和許桐彤一屆。
不知是否是慕容芸的問題,觸及了兩位,他們竟然再也忍不住,當場泣淚。
「實驗進展的怎麼樣?我要取到的樣本,你們應該都拿到了吧?」
慕容芸繼續問道。
林曄突然湊近許桐彤的耳邊,小聲地問道:「我聽說這徐教授特別古怪,好像在研究一些人體基因序列密碼,反正聽起來特別虛幻。」
「好,好!」
并行一旁的林曄沒有附和,「其實,岳師兄也沒有你說的那麼……他只是不太習慣……」
男人坐了下來,雪茄在虎口打轉了一眼,本想往口中送,卻又突然停在半空中。
「林曄,你在這裏幹什麼?」許桐彤抱著一大摞文件,看來也是被差遣過來幫忙的。
盛怒之下的男人突然從抽屜里掏出一把槍,對準他的腦門,他十分恐懼,卻無法表現在臉上,因為他知道無論他作何表現,只要這個男人心意已決,結果便不會改變。
林曄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聲嘟囔許桐彤並沒有聽到,但他的心裏對於岳陵漢確實不似外界看法那般。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呵呵,如果我們當初也可以向他們一樣,不那麼瞻前顧後,拼一把,也許……結局就不會是這樣!」
許桐彤一聽,笑了,「巧了,我也是。也不知道這徐教授最近在研究一些什麼,非得要我們科的一些臨床病歷,偏偏咱們老闆跟他關係又不錯,他開口又不能拒絕,只好苦了我們這些免費勞動力。」
那是一張陳舊發黃的老照片,不算清晰的像素上,幾個男人女人的表情十分僵硬,還有星點閃光在他們的臉上。
結束了與尚文博父母之間的問話,慕容芸的疑惑越來越多。
「這世間奇怪的人,本就不少,不是嗎?」林曄在心底苦笑一聲。
他避過了門衛的檢查,他的動作很輕微,大門僅僅只是被推開一個小口子,他藉著自己靈巧的動作,「閃」了進去,恰好避過了門衛的眼睛。
他們二位眼神飄忽不定,尚父急忙否認,「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後來我們跑到學校的時候,碰見了他們,我們聽老師和他的同學說,才知道原來我兒子在學校交了女朋友。」
惹著疼痛,他必須重新站起來,低下頭,認錯。
這三萬塊錢對於一個務農的普通家庭而言,自是一筆巨款,父母追問他這錢來自何處,他也只說是他在實習時掙得錢。
「儘快勘驗,看看上面是否有指紋或者其他DNA信息。」
緊接著又是兩腳。
但也是從那時起,林曄對這位寡言少語的師兄有所改觀,有些人或許話不多,但他們確實熱心腸,他們喜歡用行動來證實自己的存在,有時候,在困境面前,語言的力量何其微弱。
起初,尚母搖頭,但似乎又想起點什麼,「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他最後一次打電話回家的時候,他突然和我們說他很累,很想回家,而且又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當時他爸嫌他啰嗦浪費電話費,簡單的囑咐了幾句,就匆忙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