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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國打工人

作者:蒿里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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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曹操 (三)能立足否?

番外 曹操

(三)能立足否?

劉曄回到城中郭嘉下榻的官舍時,正看見郭嘉赤著腳,只著中衣,披了袍子站在屋檐下探頭探腦。
主公很生氣,主公忍住了。
主公對著陸廉神像,嘴裏念念叨叨了一堆什麼東西,然後就開始按部就班地祈雨了!
主公自然有把握略施小計,挑撥離間,讓他們相互攻伐時不沾上一滴漢民的血,若他們真殺瘋了頭,主公更有把握將他們逐個擊破。
最初的失態已經過去了。
雲越聚越多,猛然間突然響起一聲春雷!
「要是今日不下雨,」一個曹家的小郎君哽咽道,「待來日殺回雒陽去,我必親自問問她!」
雷聲漸漸歇了,雲也漸漸散了。
這晴空萬里的西北荒野上,悄悄地聚攏起了一片雲!
劉曄被問到,就很嫌棄地看他一眼,「校尉真信此事?」
台下就有人紅了眼圈兒,悄悄抹了抹眼睛。
但是, 曹操還是很想較這個真, 打雷歸打雷,她真的會下雨嗎?
那閃電如同遊走在天上的龍,撕裂了雲層,在驚鴻一瞥中展現出它威嚴而奪目的身形!
一個驚雷!再一個驚雷!
胡人表示,聽說她會打雷,那雷都打了, 天上肯定是烏雲密布的啊, 怎麼就不能下雨呢?
人群里忽然一聲驚叫,「雲!」
陽光又一次落在這片大地上,照耀著這一群群,一撮撮的人。
太陽漸漸地暗了下去,平地起了風。
這個陸廉, 她會下雨嗎?
「主公……」劉曄猶猶豫豫地說道,「主公這幾日沐浴齋戒,已和圖書是十分疲累……」
曹操心情就非常複雜。
「明公亦知,只是羌人人心動蕩……」
有方士跪在地上,端著銅盆的雙手高舉過頭,準備迎接這傾盆瓢潑的神妙春雨——
剛剛燒過的符灰飄起來,在陽光下小心地打了個旋兒。
羌人他要,胡人他也要,他在行程中與謀士們制定了許多的計劃,也如陸白那個健婦營一般,認認真真地教兵卒們讀書識字,想要安排他們來到西涼后,將漢人的文明一點點傳給那些羌胡。
綜上所述,陸廉到底有什麼理由加班!上朝點卯不說還得隔三差五給人打個雷!這群人又怎麼能連提前打聽都不打聽,就直接給一個活人刻了神像神位,還讓主公來拜她!
據說連美少年都全方位升級了!這次除了青徐本地戶之外, 還有些江東的,蜀中的, 甚至是西涼的美少年都跑去自薦,口口聲聲說是願意在將軍麾下為一小吏, 誰不知道他們藏的什麼心思!
「祈雨是縹緲無憑之事,」郭嘉說道,「主公不可寄希望於此。」
荒唐歸荒唐,羌人不在乎這個,能不能下雨啊?下雨才是關鍵啊!曹公!據說你誠心誠意打動了她,她就給你下雨啊!
但,此一時彼一時。
他不能承認自己在剛剛打雷那陣子,是稍微地恍惚了一下的。
春雷!春雷!
他跪在神像前,任由方士在他臉上撣水、搖鈴、大肆吹噓陸廉的功績,他都一聲不吭,一臉虔誠!
羌人有點失https://www.hetubook.com.com望,嘟嘟囔囔說看曹公上壇時那個表情,是不是心不誠啊?心不誠可不靈的啊!
「如何荒唐?」羌人不解。
所以不下雨,也挺好。
別的就不說了,就說一個最簡單的事實:這神位上的人,就算她有慧根,就算她命中注定要當神仙,可她現在還沒飛升成仙啊!她前一陣子剛被封了驃騎將軍, 得了大宅子,大園子, 用不完的金銀綾羅, 吃不盡的牛羊糧米!
他甚至還在整個儀式的最後,衝著那尊神像拜了拜!
所以現在絕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郭嘉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豈不是荒唐!」他們議論紛紛。
播種前的瑣事他們已經大半籌備完了,比如給這些外來戶重新分地,比如給他們打造足夠的農具,比如編戶齊民,租賃耕牛。
祭壇上下議論紛紛,羌人都用驚駭臉望著他,冀州人和曹操自己帶過來的部屬則是驚駭臉看著羌人。
這場祈雨看起來是有效果的,但總體來說……還是失敗了。
打雷咋啦!打雷就和陸廉有關係嗎?!你看這半天的雷,一個也沒劈到他們身上,可見這絕不是陸廉自己打的雷!
荀攸神情很是複雜地看了一眼那個尚未及冠的小夥子,又把臉轉回去了。
「為今之計,還是要請主公安撫各部,先將播種前的瑣事籌備穩妥。」郭嘉說道,「武威久不聞雷動,今日之事,安知非天意耶?」
曹公一本正經,還要繼續守在這裏吃滿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天的灰,做做樣子,其餘人四散離開了。還有些傻子,比如許褚,就悄悄問身邊的人,陸廉這雷是準備劈誰呢?
冀州人就顯得矜持很多,尤其是那些冀州士人,他們滿臉的凄楚悲切,滿臉的不甘與不得不甘,其中也摻雜了一點世界觀被砸碎的恍惚和震驚。
方士小心翼翼地將銅盆收了回來,一隻眼睛與銅盆平齊,小心地往裡瞄一瞄。
那個天天躲起來吃山藥的頭頂也得挨倆!
郭嘉的聲音平淡,其中卻又含著極其堅定的力量,「子揚,主公千里輾轉,能不能在此立足,皆看你我。」
又苦又累,貴人們作秀從來不會選這個。
就這樣的待遇, 說直白些, 與天上的神仙有什麼區別!還值得深山老林里尋個蝙蝠亂飛, 蚰蜒亂爬的潮濕山洞里,破衣爛衫, 「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嗎?!那群方士刻苦修鍊,不吃不喝,為的不就是飛升過這種日子嗎!
除了羌人,還有秦胡,他們都是曹操花了許多心思手腕,用威儀和恩情將他們勉強收攏壓服的部族。他們若是因為人多而水少打起來,對主公來說是極麻煩的一件事。
但還有一件事沒完成:深耕。
幾代過後,這些羌胡也一樣心甘情願給大漢添磚加瓦,承擔徭役賦稅了!這不就成了嗎!
但要說這個殺豬幫傭不僅能打仗,還能打雷下雨,這就超出曹操的理解範圍了。
年輕時偶然遇到的一個說話不討喜的殺豬小子成了可比韓白的名將和圖書,還是投在別人帳下的名將,這事兒想起來雖然遺憾痛心,到底也還在曹操理解範圍內。
可是他們不甘歸不甘,這風越來越急,天也越來越冷,雷聲也越來越密!
……雖然他其實也很希望下雨。
曹操對著神像,心裏給築壇的工官罵了一百八十遍,也不知道這群嘍啰是怎麼幹活的,這樣的事都不知道提前知會一聲!
但她光打雷不下雨啊!!!
所以,根本沒有這麼回事!這都是封建迷信活動,趕緊想想正事吧!
郭嘉看看劉曄。
方士又用另一隻眼睛小心瞄了征西將軍一眼。
曹公就很想罵一句,他確實心不誠,他怎麼心誠!他沒被氣出心病都算他心志堅韌了!但就算他心不誠,陸辭玉也還給了他幾分薄面,到底打了幾個雷啊!這群羌人千拜萬拜,怎麼連個雷都沒劈下來呢!
羌人歡呼起來!
頓時有羌人就跪下來了,聲聲高亢,嘰里呱啦地用羌語傾訴他們對「五雷真君」的敬愛與仰慕!只要真君給他們雨水!解他們的春旱!他們還可以繼續供牛!供羊!供一切她想要的!真君喜歡什麼?!喜歡小夥子嗎?他們也可以挑幾個最漂亮的——
「怎麼能不信呢?」許褚傻乎乎地說,「真打雷了啊!」
要說陸廉不愧是五雷真君,一上供就打雷,本職工作做得無懈可擊。
天啊!主公那沾了清水的鬍子,那緊緊閉上的雙眼,那堅毅的臉部線條!
不下雨有什麼用!不下雨供她幹什麼!
征西將軍還跪坐在席子上,一臉平靜地望著他,hetubook•com•com就像沒聽到下面充滿狐疑的議論紛紛。
這太荒唐啦!
秦胡也跟著趴在地上,嗷嗷叫起來!
台階下一地的碎瓦片,有僕役正忙著打掃。
「奉孝?出了何事?」
「今日主公祈雨,」他說,「卻為何一陣驚雷襲來,將這屋檐劈下來一角?」
主公這一路打了無數的仗,練出無數殺人的本事,可他現在是受不住部族內訌帶來的人口損失的。
「若不能安撫各部,令眾人齊心合力,度此難關,主公連日來的辛勞不過空作笑談罷了。」
她和明公的仇可大了!要是她真有這本事,這雷能天天打在姑臧府,逮誰打誰!諸夏侯曹挨個劈一遍!
郭嘉長而淡的眉毛輕輕皺起來。
而且最讓人恨的是,富貴人苦修仙術,多半是因為不能超脫衰老死亡之苦,想要祈求長生,因此都是在歲月漸長時才會起這樣的心思,而陸廉呢?她多說三十齣頭,以傳聞中那個武力值看來,至少還有四五十年的富貴日子,真是神仙一樣的歲月!
工官在下面就哆哆嗦嗦,他是知道陸廉的,可陸廉這名字又不生僻,這事兒要怪就怪王莽啊!他搞出來的二名非禮,那天南海北重名的人多去了,他一個小工官,哪裡知道羌人拜的陸廉就是他主公心心念念又愛又恨的那個陸廉啊!
劉曄看看郭嘉。
有龍于天上游,有龍伸出龍爪,試一試這片大地的輕重,荒原上的大樹便在刺眼的電光中一分為二,帶著隆隆的聲音頹然落地。
「真君!真君!一州之生民,今日皆感真君之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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