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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察流浪漢居所的自動售貨機時他們就發現，即便他們已經如此窮困，但依然有一些商品是在專門做流浪漢生意的，從定價到口味都專門針對流浪漢，恰好是他們收入再扣減必要支出后能夠承受得起的範圍。

「我們是來做善事的。」

總之，和龍華那邊當初是一樣的。

「你也說了，將來要讓他們重新回歸正常社會，而這其中肯定會產生利益。基金會的投資者之一——勞動派遣公司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願意投資和捐款。」

當即便有幾人停下了進食，開始質問起來。

后藤的表情顯得很嚴肅：「我不能接受自己從這樣的事情中獲取報酬，我原以為自己在這件事中是施予者的身份，但如果我收了錢，那麼在未來我可能或許就會變成一個從流浪漢身上吸血的人。」

「就是字面意思。雖然這個慈善NPO招募志願者、並且要志願者付出勞動是免費的，但NPO背後的慈和-圖-書善基金會並不是免費，它是一個要盈利的組織，所以它會為各位的勞動付出工資。」

「盈利？請問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應該是向流浪漢提供必要援助，一直持續到他們能夠找到工作，自食其力為止吧？」

這下，更多的人站了起來。

「我記得，我們剛才明明是在討論付給各位的工資問題？這好像和流浪漢的工作無關吧？如何盈利似乎是勞動派遣公司還有基金會的問題。」

一個小團體在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中就這樣慢慢地形成了，此時就算有人略有微詞，出於從眾效應也會和自己的同學們站在一起。

久世秀則貿然提出要給他們錢，他們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還能賺到錢」的喜悅，而是一種不解，甚至是一種屈辱感。

「但是，能夠從勞動派遣公司那裡找到工作的人，恐怕寥寥無幾，更多的人短時間內是無法找到工作的。」

志願者們捫心自問，如果按照和-圖-書他們平時在外面的生活狀態，恐怕一輩子都注意不到這些小市場，更別提再去研究背後的社會意義。

而且流浪漢附近總有一些一般人接觸不到的小市場，這裏出售的東西比百元店更廣，銷售的也不僅僅是打火機之類的必需品，而是引誘流浪漢把錢徹底花完的消費品——比如雜牌啤酒、沒有包裝的香煙、不知道是什麼肉的肉串，甚至還有一些收音機的零件之類。

但久世秀則此時居然提出要給這幫志願者工資，實在是既出乎他們的意料，又讓他們感到了不安。

明明他們不是流浪漢，而是前途無量的大學生，但他們此時思考的迴路卻完全是流浪漢式的——這就是共情。

對他這番話，在場的人沒有提出異議的，經過這麼多天的活動和調研，流浪漢的工作技能水平大家都心中有數，如果不是能力、性格、身體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的話，他們也不至於淪落到這一步。

志願ｈｔｔps://wｗw•heｔubｏoｋ•ｃｏｍ•cｏm者之所以叫志願者，而非工作人員，就是因為它完全是自願、免費的。

大家之所以能做到現在，並且遭遇眾多困難后依然還在堅持，憑著的可不僅僅是滿腔的熱情，還有一種「我在為這個社會貢獻」的道德滿足感、成就感。

雖然後藤現在應該算是久世秀則的學長，但大家現在不是在學校而是社會中，所以秀則的問話倒也沒有顯得太出格。

「……所以，他們只能接受勞務派遣公司的壓榨，做一些零活或者說是體力勞動，身體不好的甚至連這方面的工作都不可能得到，他們只要經歷一場大病，或者老到干不動活時，就只能找一個地方……」

此外就是企業現在都已經不願意雇傭成本高昂的正式工了，更加傾向於從勞動派遣公司外包，甚至就連大學畢業生都有不得不照派遣公司安排去就業的，流浪漢則壓根不可能在安排正式工的考慮範圍內。

角落中，千子似乎是和_圖_書有些擔心，想要站起來說點什麼，但卻被一旁的安田伸晃拉住了。

此時，他們聽到秀則說要「盈利」時，一種奇怪的情愫瞬間就被點燃了。

「我也拒絕。」有人立刻跟上。

「千子要對自己男朋友有些信心嘛，這種時候出去的話，可是會對他的自信造成很大打擊的。」安田伸晃如是說。

而且更有趣的是，因為他們比流浪漢受到的教育更多，所以流浪漢們不能理解的事情他們能夠理解，並且他們還能根據課堂上所學到的東西，指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秀則在他說時一直都在專心地聽，絲毫沒有打斷的意思，直到看對方卡殼后才接管了話題。

秀則露出了一副感興趣的樣子：「你是叫……后藤同學吧？能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嗎？」

別看他們沒幹多久，但這幾天他們是所接觸到的東西比他們以往十幾年還要多，社會的複雜性也在這些年輕人面前慢慢地展現了出來。

志願者們面面相覷了一和-圖-書會，然後才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能夠堅持到現在的東大志願者，基本上家裡都不是很窮。從階層上說，除了那些官僚世家外，能上東大的人雖然往往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至少也是中產以上。

周圍的同學一開始的眼神還顯得有些迷茫，但聽著后藤和秀則的對話后，漸漸變得堅定了起來。

久世秀則看向了周圍：「那諸位呢？諸位也是這麼想的嗎？」

很快，場面就變成了久世秀則一個人面對一群站起來的同學的場景。

「不要和那幫唯利是圖的傢伙同流合污。」

「等一下，久世副會長，請問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能夠向我們解釋一下嗎？」

后藤慢慢說不下去了，顯然是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被稱作后藤的人不為所動：「首先我們已經可以確定，以他們的水平想要重返正式工的崗位上，已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那些網吧難民、麥當勞難民或許在經濟好轉時還有掙扎的空間，但這些流浪漢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