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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七大笑道：「你早就讓小白丫頭把眼光給養刁了吧，這小縣城裡你能找到什麼合眼的女子？要我說啊，找機會就讓你二師父帶你去一趟江浙蘇杭，尋那深宅大院挨個看過去，遇上對眼緣的小姑娘直接擄回來。我跟你講啊，那南方的小娘們可潤得很……」

大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了想說道：「你大哥一個人在屋裡生悶氣呢，你去跟他說說話吧。」

徐世傑點頭道：「行嘞，我記在心上了。」

徐世英搖頭道：「我沒有生氣，落第也本來就在意料之中。跟那些真正的天才比起來，我這點微末學識實在拿不上檯面，考官要真點了我的名才是瞎眼。」

馬老七抹了一把嘴角上的油花，和洪阿九交換了一個眼神，擺手說道：「不礙事，回頭我跟你爹去講，要是有媒人上門直接推掉，就說孩子年紀小不做打算。反正你大哥日後前程遠大，根本沒必要急著定親。倒是你小子自己得和-圖-書留神了，以往是臭名昭著人家不敢招惹你，現如今你爹娘可也有臉面去給你尋個好人家了。」

徐世傑點頭道：「知道啊，又不是什麼稀罕物件，咱們這兒早多少年前就有人開始抽大煙了。」

大嫂倒吸一口涼氣，好半天才緩過來，捂著心口苦笑道：「這孩子，你說……唉，我也管不了，她就聽你話，你可看緊著點！還有那個……算了，我去找小白，你大哥從京城帶回來許多好友送的禮物，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

沉默片刻之後，徐世英斟酌著開口說道：「你知道鴉片煙嗎？」

洪阿九瞪了他一眼，抬頭對徐世傑說道：「你現在拳腳上的功夫都已經能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唯有內功心法還欠缺一些。如果有機會南下，可以順道回一趟南少林山門，讓祖師傳你易筋、洗髓正經。」

「可是我不知道！」

徐世傑不解道：「二師父你不是知道功法口訣嗎和-圖-書？何必讓我再跑一趟？」

徐世傑嘖嘖咋舌：「這話說得好像你以前在家就能當個人似的，不過大哥你現在居然能說出這話，倒有點讓我刮目相看了。怎麼著，去了一趟京城，看起來是長了不少見識啊？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個人躲這屋裡生什麼悶氣呢？考也考完了，還過不去心裏這坎呢？」

徐世英看著弟弟沉默許久，長嘆一口氣說道：「這次上京確實見了大世面，也結交了不少天南地北的友人。可是見得越多就越懷疑，我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除了應試之外，竟不知還有什麼用處。」

見他不說話，徐世傑便也耐心等著，他知道大哥一向就是這個性格，也許是平時少與人接觸，說話都是想一句說一句，看起來慢吞吞的。

洪阿九無奈道：「你沒聽說過隔輩親的道理嗎，有機會就去一趟，帶兩斤桂花涼糕，替我們孝敬一下師父也好。說不定師公就看你順眼，給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指點一下迷津，也能讓你受用匪淺。」

「那你知道這鴉片煙是外國人帶進來的嗎？朝廷禁煙，洋人就跟咱們打仗，第一次還打輸了。我們本來還有一支艦隊，全都打沒了。洋人還逼著我們簽合約……這些你都知道嗎？」

洪阿九搖頭道：「自然是有不同的，有機會還是要去，沒機會也就算了。我總感覺我當年跟師父學易筋經沒有學全，總是差了些東西，但又不知道差在哪兒。」

轉彎過去往內堂走，就看見僕役來來往往地準備著吃食，看樣子中午是要擺滿一整桌酒席。廳里一個年輕婦人正在裡外張羅，眼睛還紅通通的，明顯是剛哭過。

徐世傑理所當然地點頭道：「天樂二年，朝廷禁煙，洋人以此宣戰，南洋水師玄武艦隊在馬六甲全軍覆沒，後來水銀案牽連無辜一千三百餘人，四大派聚京師聯手劫法場……前兩年還有些忌諱，現在都已經編成評書段子在和-圖-書市井間流傳開了。」

「我知道啊。」

徐世傑聽了頓時搖頭道：「那我也不學，我還年輕呢，做什麼和尚？」

徐世傑點頭笑道：「正要去找大哥。」

徐世傑呵呵笑道：「不就是娶個媳婦嘛，多大點事。我又沒說不願意，早就跟我爹說了，要給我說親事，得先讓我看過眼才行。他們二老想要孫子都想瘋了，挑人家也不看長相，只找那臉圓屁股大好生養的，你讓我如何消受？」

年輕婦人下意識地抹了一把眼睛，輕聲笑道：「瞎說什麼，你大哥那脾氣你還不知道嗎，小白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徐世傑擺手道：「大哥的東西你問她做什麼，讓大哥自己拿主意吧。是吃的還是玩的？」

徐世英轉過頭來，無奈道：「上京趕考，本來就得煎熬心血，比拼毅力，掉兩斤肉又算得了什麼？倒是我走這些時日，辛苦小弟你看家守業了。」

徐世傑走過去笑道：「大嫂，大哥又欺負你了？」

徐世傑笑道m.heｔubｏｏk.ｃom.cｏｍ：「怎麼沒有用處？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啊，你看你現在不是什麼都不缺了嗎？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徐世英突然站起身來，壓抑著激動低聲吼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如今都天樂三十二年了，我居然還要上京趕考才從別人口中聽聞這些陳年舊事……我這些年讀聖賢書到底是為了什麼？」

馬老七笑道：「你又沒剃度出家，就算師父有壓箱底的東西，自然也是要傳給大師兄，不會傳給你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誰都逃不開的現實問題。

徐世傑翻白眼道：「紫薇騎了一頭羊回來，說是給大哥接風洗塵，我讓她送后廚去了。」

徐世英沉默不語。

徐世傑不解道：「那你這是唱哪一出啊？」

進得裡屋來，看見徐世英一個人坐在窗前發獃，徐世傑走過去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笑道：「大哥你出這趟遠門看來是沒少吃苦啊，整個人都瘦下來了，怪不得大嫂抹眼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