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邊打葉子牌的女人其實也在支著耳朵偷聽，那坐在正當中的肥胖婦人聞言便笑道：「看吧，我跟你們說那徐家小公子模樣俊俏，你們還不信？若不看家世，倒也配得上我家環環。只可惜一無功名，二無家財，光長著一張小白臉有什麼用呢？」

說完她又轉頭看向對面的婦人，仔細叮囑道：「老五家的，你聽我的沒錯，琪琪年紀還小，不著急的。」

琪琪連忙搖頭道：「那自然是沒有的，不過你娘不是看不上人家嗎？」

「那你就不怕他欺負你？」

綠衣少女笑道：「娘就是嘴硬而已，她要是真看不上，何必去打探人家底細？上一次沒言語，也只是嫌他家裡窮。如今聽說他兄長中了舉，家裡自然是不會缺錢的，你看就連大伯不也都動心了嗎？」

琪琪抿著嘴唇，小聲說道：「我聽你說他殺過人啊……」

既然姐姐都這樣說了，那她就不應該再去見那個笑起來很好和圖書看的白衣少年，或者去喂那隻聽他說很嘴饞的黑貓。

綠衣少女哂笑一聲，板起臉說道：「大伯要問起你來，你就說你沒看上，不喜歡！你才多大，知道什麼是喜歡？也不許說什麼任憑大伯做主的話，記住了嗎？」

那瘦弱婦人卻也不驚慌，拿起手帕擦了擦噴到自己臉上的唾沫星子，放下牌笑道：「二嫂，你的心思我明白。不就是怕琪琪比環環先嫁出去嗎？可你一直這麼端著，總不能讓我家琪琪也一起耽誤了吧？」

胖婦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咱們喬家嫁女兒憑什麼不挑啊？四五十歲的老鰥夫，就算有那狗屁功名又如何？我嫁環環去給他養老送終嗎？就今天來這小子，十五六歲了還不學無術，連個秀才都考不上，還沾染一身江湖習氣，那能是什麼好鳥？臉有什麼用？靠臉能吃飯？」

琪琪正要跟著自己娘親回去，綠衣少女一把將她拉住ｈｔｔps://m.ｈetuｂoｏｋ•ｃom•cｏm拽到一邊，找了個沒人的僻靜地方壓低聲音問道：「你可看清楚了？那小公子確實長得好看？比那戲班的秋筱筠還好看？」

話分兩頭，且說那差點丟失香囊的少女一路跑回內宅，左右看看沒人，這才蹲下來捂著胸口大喘了幾口氣。

「我借他一個膽子，敢欺負喬家的閨女？」

綠衣少女正要點頭，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忍不住皺眉道：「你害怕什麼？不能說害怕，讓大伯誤會他就不好了。你就說你不喜歡他，說你想嫁讀書人，記住了嗎？」

蠟黃臉婦人看了一眼坐在下首默默不語的瘦弱婦人，掩口笑道：「大伯也知道你看不上，所以才叫琪琪去看一眼的呀，你看琪琪這不是挺中意的嗎？」

胖婦人橫眉立目，把牌往桌上一摔，指著瘦弱婦人的鼻子，咬牙切齒道：「我跟你說這麼多不是為你好？你都不往心裏去是不是？老五窩和*圖*書囊，你也窩囊？一家人都窩囊是不是？你自己也是做女人的，難道都不為自己閨女好好打算嗎？你要讓爺們兒來弄這事，他們一頓酒就給你許出去了，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琪琪點頭道：「記住了，我就說我害怕。」

綠衣少女笑道：「道聽途說做不得准，更何況他身上要真背著殺人官司，還能這樣來去自如？而且他哥中了舉，就算有什麼官司也早就擺平了。」

她大概是明白的。

胖婦人被戳穿心事，頓時鬧了個大紅臉，當場惱羞成怒道：「你這說的什麼瘋話！我替你家閨女操心還操出錯來了是吧？行，你們可都聽見了啊，今天給我做個證！這事兒以後我不管了，你愛嫁誰嫁誰去！」

那是姐姐的玩具，她年紀小，要懂得謙讓。

胖婦人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家的瘦弱婦人，又掃了一眼坐炕上低頭不敢說話的小女孩，臉上閃過一絲不豫之色，嘴裏說道：「琪琪啊，你https://m.hetubook.com.com聽二大娘一句話，這人不行的。回頭等你姐嫁出去之後，我再好好給你物色一門親事，絕對委屈不了你。」

只剩下女孩獨自一人站在巷子裏面，默默仰望著頭頂上狹窄的天空。

蠟黃臉婦人笑道：「二嫂你也是的，非要等人家考中功名再去提親，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真有那單身的舉子，你又嫌棄人家歲數大……」

「乖！姐這門親事要能成的話，回頭就把屋裡的布娃娃全……讓你挑三個！」

說到這裏她突然醒悟，緊盯著琪琪問道：「你不會真看上他了吧？琪琪啊，你年紀還小，可不能跟姐搶啊，姐再不嫁人可真要嫁不出去了！」

一場牌局，不歡而散。

綠衣少女拍拍妹妹的腦袋，心滿意足地轉身離去。

胖婦人抽一張牌打出來，嘴上冷哼道：「是他哥中舉又不是他中舉，還能養活他一輩子不成？若是換作他哥哥倒還好，只可惜已經娶妻了。你說咱們這十里八鄉的少和*圖*書年俊傑也不少見，可偏偏一個個都有了家室，怎麼我家環環就一個都等不著呢？」

「記住了！」

等了好一會，直到心跳不再加速，臉上也不再燥熱，估摸著別人看不出來什麼端倪了，這才端起架勢，躡手躡腳走進后宅花廳。

名為琪琪的女孩不敢抬頭，湊過去坐到她身邊，小聲說道：「看見了，長得蠻好看。」

旁邊臉色蠟黃的婦人忍不住說道：「他哥哥既然中了舉，家裡想必不會太窮苦。」

花廳裏面正有幾名中年女子在打葉子牌，周圍六七個丫鬟端茶倒水。一名比她年紀大些的綠衣少女正倚在旁邊炕上百無聊賴地嗑瓜子，看到她回來頓時坐起身來，招手呼喚道：「琪琪！你可看清那小公子長相了嗎？」

瘦弱婦人看著自己手裡的牌，挑起嘴角微笑道：「我們家那個一沒主意，二沒本事，哪裡能有二嫂你這般遠見？琪琪的事情，自然一切全憑大哥做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們都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