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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抓著公羊角，右手拎著樹杈子，就敢上街橫衝直撞的這麼個東西，你敢想象她以後能做大將軍？過去記錄史書的各位先生，你們的良心難道都不會痛嗎？

那豈止是不信，簡直就是毀滅了他心中對於護國龍姬傳說的一切美好幻想。

徐世傑不解道：「願聞其詳。」

「經商之道如此，治國之道想必也差不多的。我大明如今國力衰微，這些年來先後經歷回亂、苗亂、各地連年災荒，打完了英國人又打法國人，還有魔教作亂，鴉片泛濫各種問題導致國庫空虛。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將軍再怎麼神威無敵，沒有軍餉又如何鎮守國門？」

他望向窗外的田壟阡陌，沉默良久，長嘆一口氣，苦笑道：「我喬惠年不過是商賈之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除了家傳的這點手藝之外別無所長。當朝諸公與那九五至尊是如何的審時度勢，咱們沒資格參与也不敢過問，只是身為一介草民，心ｈｔtps://ｍ•heｔuｂoｏｋ•cｏｍ.coｍ裏總是盼著國泰民安，合家安樂，想要做一點力所能及之事罷了。世傑，你不會笑我吧？」

喬惠年攤手笑道：「你要這麼說我也認，不能說沒有這方面的原因。但還有一樣，我也就是在這裏跟你偷偷地說，出去可不好意思承認的。」

徐世傑正色道：「自然不會笑話四哥，若不是平時看四哥你言語之中就透出這股子心氣兒，我還不樂意跟你一起玩呢！不過既然今天咱們把話說開了，那我倒要問你一句，你真覺得咱們這大明，再出一位護國龍姬就能天下太平嗎？」

喬惠年笑道：「原因有三，其一、在於人脈，我們的商號和俄國人通常多年，已經建立起牢固的信任友誼，相對於其他新入行的商家來說，俄國人肯定更願意和老朋友做生意；其二、在於成本，我們晉商的票號通行天下，比那外國的銀行信用只高不低。所以我們能動用更多和圖書資金開展大宗貿易，節省成本壓低售價，我們的茶葉永遠都比其他商家便宜，俄國人又不是傻子，當然要選擇和我們交易。」

「至於其三嘛，就是認可的問題了。我們晉商共同進退，對於出口的茶葉進行統一樣式包裝，打上百年老號的店鋪印記，又有官府頒發的茶票認證，可以說只有從我們手裡賣出去的茶，在俄國人眼裡才是中國茶。至於其他商家販賣過去的什麼閩紅、滇紅、川紅都是爛樹葉子，在俄國人那裡也就是嘗個新鮮，上不了檔次，打不開銷路。至於茶葉本身的質量口味，倒在其次。」

他話鋒一轉，衝著白芷努了努嘴說道：「一樣的道理，龍女是真是假不重要，關鍵是朝廷願不願意承認。這些年來當朝諸公互相攻訐，為了一個屁大點的官位都能把腦漿子給打出來，你說誰還願意頭頂上突然多出個大將軍來？不可能的，錦衣衛的腦袋都砍了那麼多，誰還願意觸這個霉頭htｔｐs://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coｍ•ｃom？」

不過轉念一想自家妹子，徐世傑又不免有些心虛。要不是兩位師父親口跟他講，徐紫薇就是天命龍女，打死他都不帶信的。

徐世傑笑道：「說的倒也是，不管是洋人入寇，還是鴉片泛濫，又或者龍女降世，跟他們都沒什麼關係，裝聾作啞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如今這朝廷啊，就像是龍椅上那位一樣，已經是風燭殘年，能過一天算一天，誰還有心思去考慮那些長遠之事……不過四哥你是有什麼打算呢？朝廷官員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你為什麼還要上趕著來湊近乎？莫非是想學那呂不韋的奇貨可居？」

當初那個持槍行兇的王八蛋居然是大鴻臚寺的密使，還把白芷當作了龍女，說實話這著實有些出乎徐世傑的預料，他原本還以為這喬家跟過去的魔教有什麼牽扯，看出了白芷的底細呢。

打從喬惠年和白芷見面——不是這次，而是五年前他來登門謝罪的時候，徐世傑就察m•ｈetｕbook.ｃｏｍ•com覺到他眼神有異。只不過當時喬四公子把話給說圓了，他也不好發作，就將這份疑惑一直埋藏在心底。

結果你跟我說是把我家丫鬟當成龍女了？龍女就長這樣嗎？

喬惠年搖頭道：「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願不願意承認的問題。譬如我們做生意，向俄國人販賣茶葉，這生意不止我們在做，兩湖、川陝甚至京津一地都有大小商家在做茶葉生意。這個市場太大了，誰家都不可能完全吃下，就算是晉商抱團也吃不下來，但我們永遠都能拿到大頭，賺到最多的利潤，你知道為什麼嗎？」

徐世傑想來想去，覺得這裏面可能有什麼誤會，但也沒聽兩位師父說起過，於是繼續問道：「一個瘸子的瘋言瘋語，也有人願意信的嗎？」

但也就是有點人樣的程度，從身世上來說就不可能。說起來天命龍女的出身算不上什麼隱秘，就連西洋的傳教士都能算得出來。白芷要真有這種身份，早就去做魔教聖女了，還至於淪落到這https://m.hetubook.com.com副田地？

「我不知道。」

如果非要說徐家有位龍女的話，那有一說一，白芷看起來確實比徐紫薇更有點人樣。

「我還年輕，所以還有嘗試的勇氣。」

說到這裏，喬惠年忍不住失笑道：「人人都知道國庫空虛，可誰願意往裡面放錢呢？你要問我我都不願意，就算我現在當場捐資十萬兩，等送到國庫就不知道還能剩下幾個銅板了。所以想要國富民強，還得肅清朝綱，可要肅清朝綱又涉及更多的問題，一環套著一環，誰能說清楚問題根源在哪兒呢？反正我說不清楚。再出一位護國龍姬到底是好是壞，你問我我真不知道，呂不韋也好，沈萬三也罷，只能說試試看吧。」

喬惠年坦然說道：「你要問我救國之道，那我是一竅不通的。不過要說經商之道，首先最基礎便是要有本錢。我們晉商票號通行天下，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但要動用億萬資財也不是什麼難題，所以才能主導中俄茶葉貿易，外人若連本錢都沒有，如何與我們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