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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晚上的正餐才終於上桌，徐世傑挑了一些烤雞和水果餡餅，拉著喬惠年走到角落裡坐下來。喬惠年面色漲得通紅，忍不住解開衣領上的扣子，長喘了幾口氣方才緩過勁兒來，咬牙說道：「我怎麼感覺不太對勁啊，幸虧你在，要不然剛才我腦子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喬惠年搖頭道：「那也不至於讓我差點栽進去，可能還有別的手段。你說這幫法國人可真不要臉啊，背地裡搞小動作不說，他們的領事居然還幫著騙人！」

「做得太精細了。」

喬惠年拍手笑道：「我想起來了，洋人管這個叫未婚妻對吧？琪琪也算是你的未婚妻？」

喬惠年忍不住咋舌道：「哥哥我第一次看走眼了啊，原來還以為是個雛呢，結果玩得這麼熟練。早知道她這麼開放，哥哥我還裝什麼正人君子啊？」

這些女孩黑頭髮黑眼睛一看就知道都是明國人，年紀不大，從七八歲到十一www.hetubook.com.com二歲不等。穿戴打扮整齊劃一，都是長發及腰齊劉海，皂色長裙外面罩著白袍，手裡捧著蠟燭，滿臉天真無邪的表情。

徐世傑搖頭道：「她就是我媳婦，沒過門也是媳婦。什麼未婚妻，聽著好像她還能選別人似的。你看這二位那可不一定啊，我跟你賭五塊大洋，這人不是她未婚夫。」

能夠坐鎮津門晉商會館的自然不會是普通人物，而且還姓王，喬惠年是一點都不擔心。只要不給人家添亂就好，人家在天津這麼些年風風雨雨什麼沒經歷過，比他們兩個年輕人靠譜多了。

喬惠年不屑道：「我堂堂喬家四少爺，跟你賭五塊錢？都不夠丟人的！要賭就賭一百，敢不敢？」

徐世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低聲說道：「法國人不是什麼好鳥，我覺得是那個飛艇模型有問題，不知道被他們做了什麼手腳。」

徐世傑從頭聽到尾，也沒聽到他說wwｗ.heｔｕbook•ｃｏm.coｍ一句，類似於法國政府為此做擔保的話語。

王管事端著酒杯從旁邊走過來，低聲說道：「這是埃德蒙先生從教會雇傭過來的唱詩班，都是福利院過去這些年來收養救助的孤兒。」

「開放，真他娘的開放。」

徐世傑輕聲問道：「津門的孤兒很多嗎？」

「那不行！」

徐世傑攤手道：「沒有！」

徐世傑搖頭道：「總不至於咱倆都看錯了，可能人家本來就是情侶，只是還未過門圓房而已。所以那鳥人對咱們態度惡劣一點也算是情有可原。」

這個時候那位比德恩先生已經走下講台，另外一位留著短髮與國字臉的洋人走上台開始繼續演講。聽他自我介紹，說是法國駐天津領事館的總領事埃德蒙。這位埃德蒙先生先是回憶了一下自己與比德恩先生過往的私人友誼，向大家保證他是一位有良心的正直紳士，熱愛旅行的理想主義者。然後話鋒一轉說起中法友和圖書誼源遠流長，歐亞共榮大勢所趨，以及中日合作前景廣闊，還有天津作為未來的北方經濟中樞將要承擔起的責任與義務……

徐世傑壓低聲音說道：「我有個朋友……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位桑托斯神父，他曾經就跟我聊過歐洲人的建築藝術。據說在他們那邊，最精美奢華的建築不是國王的城堡，而是教會的教堂。他們建造一座大教堂可能要花費數百年的時間，高薪聘請最好的藝術家和建築師，極盡奢華之所能。你想想你要是以前沒見過世面的莊稼漢，看到那樣的教堂會不會驚為天人？別的神仙都沒有這麼大的廟，你有就說明你厲害，我肯定信你對不對？」

兩人一路說笑慢慢悠悠回到宴會廳，就看到王管事正在和胡局長推杯換盞，喝得面紅耳赤，完全沒有理會他們倆的意思。

喬惠年飛快瞄了一眼大廳正中央的飛艇模型，馬上收回眼神，皺眉道：「能有什麼問題？」

「算我借你的，回頭ｗww•ｈetｕｂoｏｋ•cｏm.cｏm從琪琪嫁妝裏面扣。」

哥兒倆蹲在廁所裏面仔細地研究了一番西洋抽水馬桶的工作原理，出了廁所門口，徐世傑一把攔住喬惠年，對他使了個眼色，喬惠年小心翼翼探頭向外看去，就瞧見茱莉亞和那位青年軍官摟抱在一起，互相咬著嘴唇踉踉蹌蹌地走上了樓梯。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麼清醒，很多原來根本不是為此而來的商人當場就簽下了股權認購協議，不僅如此，那位招商局的胡大人還在挨個進行勸說。有些態度比較謹慎的人，看在他的顏面上也硬著頭皮簽了一份。

趁著他還沒走到自己這邊來的時候，徐世傑和喬惠年擦擦嘴便起身上廁所，直接尿遁了。

徐世傑又問道：「那這些女孩長大以後怎麼辦？她們不可能出去做工養活自己的吧？」

王管事搖頭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都長大成人了，怎麼都能混口飯吃。你看她們模樣氣色都還不錯，不會沒人www.hetubook.com.com要的。」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任何人懷疑中日航空計劃的股票會成為最有升值潛力的投資產品，就連喬惠年都按捺不住，當場就要衝上去簽字認購，結果被徐世傑一把給拽了回來。

皮埃爾·比德恩先生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來為現場賓客描繪出了一幅關於未來的美好奇幻畫卷。他的演講是如此的真摯誠懇，感情飽滿，以至於聽眾都忍不住落淚。

這個時候法國人又搞出了新節目，就聽到自鳴鐘報響七點整，現場逐漸安靜下來。講台後面的帷幕緩緩拉開，六七位西裝革履的洋樂師帶著大大小小的古怪樂器走上台來坐好位置，然後又從旁邊側門走進來一群少女。

王管事說道：「多半是棄嬰，其實哪裡都一樣，覺著養不活的就扔馬桶里溺死，或者扔到野外喂狼。年年鬧災荒，不是這兒就是那兒，大人都活不下去，誰還能顧得上孩子？不管洋人是不是狼子野心，這些傳教士終究還是做了一些好事，這個咱們必須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