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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阿姨，放在這裏就好了。」

焦金龍心中惱火，反手一巴掌將那女人抽翻，惡狠狠罵道：「老子當初玩黃花閨女都不給錢，就你這樣的破鞋連碰都沒碰，只搭了一路的船也敢開口要錢？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正好爺爺現在手面緊，你船上還有多少現銀都給我拿出來！膽敢怠慢半分，就扔你去河裡喂王八！」

望海樓教堂與法國領事館已經被完全焚毀，連帶著各國租界內十余座教堂也被付之一炬。當憤怒的民眾終於冷靜下來，在夜色之中悄悄散去，州府衙門的官兵才姍姍來遲。

英國領事坐在自己安全且涼爽的辦公室里，一邊品嘗著自己珍藏多年的紅酒，一邊用鋼筆記錄下自己的感想。

焦金龍過去做事不擇手段，做人卑鄙無恥，而且還不講江湖規矩，早就不知道給自己招惹了多少仇人。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無非就是仰仗著洋人庇護而已。

焦金龍慘叫著，踉踉蹌蹌一頭栽進河裡。就在這一刻，他的眼角餘光隱隱約約似乎看到橋頭上站著一個懷抱黑貓的垂鬢少女，正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冰冷的目光默不作聲地注視著自己。

那天晚上徐世傑回到肉鋪與鄭屠兄弟幾人商議，想救出唱詩班的那幾個孩子不難，但地底下那些人形結繭卻不好處理，總不能就把她們留在那裡等死。不管還有沒有救活過來的可能，至少也得想辦法試試。

土人暴動，驅逐天主教會，法國佬暴死街頭，聽起來多麼順耳。

「這毫無疑問是一場本不該發生的悲劇——那些天主教修女的本意並不壞，甚至可以說是過度的憐憫與善良，為了救助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因此才造成的無心之失。」

挑著暗紅燈籠的小船緩緩靠岸，頭戴著斗笠的焦金龍小心翼翼地從船上爬下來，望著大火焚毀的望海樓教堂廢墟愣愣發獃。

她那雙眼眸之中漆黑如墨，看不到半點的白色眼仁，彷彿妖魔一般。

如今就連洋教堂都被燒了，他還能落著好？

「少爺一向愛乾淨……」

喝下一口紅酒，咬著筆杆子想了半天，他繼續書寫道：「……思想單純的和-圖-書神父們對於無端的指責表現出了極大的克制，極力配合當地政府想要澄清事實。然而他們終究低估了當地人的野蠻愚昧程度，那些憤怒的土人既不相信擺在眼前的證言證詞，也不相信神父們向上帝發誓做出的保證。對於外來信仰的極度排斥，以及有關於教堂內藏匿了大量財富的流言成為了暴亂的導火索。至於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法國人的傲慢與偏見。當然站在客觀理性的角度來說，法國領事只是在履行他的工作職責，儘可能地使用外交手段來解決問題……」

天津衛河多船多，船家自然也有講究，像這樣大半夜掛紅燈籠的，基本上做的都是皮肉生意。此時焦金龍正站在岸上發愣，那船里又走出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低眉順目小聲說道：「焦爺，您還沒給纏頭呢……」

兩艘漁船藉著夜色的掩護又返回到法國領事館附近的排水管道外，鄭家大嫂一手拎著一桶新鮮溫熱的豬血與內臟走下船來，緊皺著眉頭俯身貓腰，穿過低矮腐臭的下水管道，踢開地上散落的泥石磚瓦，來www.hetubook.com.com到陰冷幽寂的地下密室之中。

白芷輕輕撫摸著黑貓後背的皮毛，轉頭看向法租界里大火燒紅的天空，忍不住嘆氣道：「可這清洗打掃的粗活，說到頭來還不是要讓我這個丫鬟來做嗎？」

「真燒了啊……」

只可惜自己身為外交公使，代表著國家臉面，不能任由個人情緒影響分析判斷。越是這種時候，各國公使越要學會團結一致。反正人都已經死了，為他多說兩句好話也不用花錢，更顯得自己品德高尚。

法國領事館內的幾乎所有工作人員，都被那個巫師轉化成了發狂的傀儡，死傷慘重，十去七八。所以現在根本沒人知道，也沒有人在意，在領事館地表坍塌的廢墟之下，還保存著一個完整的地下結構。

饒是進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鄭家大嫂親眼看到這密室當中的詭異景象，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

至於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遮掩住消息，不要被那些歪門邪道的傢伙聽到風聲，找上門來，到時候又橫生波折反而不美。

楊安妮自己一個人站在祭壇上，不緊不慢地翻www.hetubook.com.com閱著已經被他翻過無數次的《血蛾》，聽到聲音抬起頭來，臉上露出天真爛漫的微笑。

她收回手走到楊安妮面前，一把將他抱在懷裡，臉上安慰道：「放心吧孩子，姨家有吃有喝的，跟姨回家，別留在這兒了。」

同一條河上，不遠處的岸邊。

他們怎麼敢的呀！

鄭家大嫂將兩個木桶放在地上，壯著膽子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結繭的外殼。當她感覺到繭中人微弱的心跳時，臉上緊繃著的神情才漸漸緩和下來，隨即罵了一句髒話。

……

他話正說到一半，突然平地里捲起一陣惡風，將那掛在船頭的紅燈籠掀飛起來，落在他腦袋頂上。原本只有手指粗細的火苗，也不知怎的就瘋狂地燃燒起來，瞬間將他點成了一團火炬。

楊安妮漲紅了臉，想要用力掙開鄭家大嫂的懷抱，可大嫂也是練過武的女人，一雙臂膀運足了力氣，連生豬都掙扎不開，更何況像他這樣身體虛弱的孩子？

燃燒的蒸汽飛艇墜落於地，當場摧毀了法租界內一整條街區的建築，熊熊烈火燒紅了半邊天空，一直到天黑之後都沒和圖書能熄滅。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焦金龍雖然也有武藝傍身，可也差點被亂拳打死，最後還是躲到一艘漁船里方才得以逃命。

他們幾個都是江湖人，自然破解不了這等西洋魔法手段。不過老賀拍著胸脯保證，說自己認識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可以找人幫忙，實在不行就去拜請大德高僧，妙法真人，總能有個說法。無非是跑跑腿，花花錢，任誰都能辦妥。

下午時候有人來報信兒，說法國人開槍激起民憤，連教堂帶領事館都給燒了，焦金龍根本不信。結果沒等多久，就聽到外面人喊馬叫的，出門一看有人帶著村民氣勢洶洶地殺過來，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為了鼓勵更多的孤兒被送到教會，她們想了一個辦法，為每一名被收養的孤兒付出一筆獎金。不得不說，這是個愚蠢至極的餿主意。正是這筆獎金，極大的刺|激了一些壞蛋們去迷拐兒童。據說，後來有很多孩子的屍體被野狗從墳墓里拉了出來，也是因為一些拿到錢的壞蛋們為了省事，埋藏較淺，才被野狗循著氣味找到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