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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天津衛已經風聲鶴唳，自然不好回去。那乾脆將計就計，乘船出海到山東，先躲過風頭，再從山東折返回山西，不過是多趕一些路程而已。

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天津衛爆發教案，教堂與領事館被焚毀，這麼大的事情外國人一定會做出反應。而他們的反應完全不需要猜測，必然是遞交照會進行譴責，同時糾集各國軍艦進逼港口，在外交與軍事兩方面對大明進行威脅與震懾。不用懷疑，因為這就是過去他們使用過無數次的伎倆。

徐世傑挑眉道：「不過就是借了點血，再多吊一會兒也死不了的。」

掌柜的乾笑道：「少俠說笑了，這三更半夜的能釣什麼魚啊？」

你覺得自己被洋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是受到了羞辱，人家朝堂上的大老爺說不定還甘之如飴呢，如此家國大事須得當朝諸公從長計議，你區區屁民的想法能值幾兩銀錢？

總有人在酒館里喝高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後滿懷怨憤高聲質問，我大明萬里疆域，物華天寶，憑什麼就不能再造一支艦隊守護海疆，不再受那洋人羞辱？

掌柜的小心翼翼來到徐世傑身後，小聲詢問道：「少俠您看，現在咱們都已經出來一炷香的工夫了，後面確實沒有其他船隻尾隨。那船艙裏面是不是……」

掌柜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額頭上冷汗珠子一顆顆往下落。

旁邊就會有人給他潑冷水，告訴他當年戚家軍打光了，朝廷也沒說再練一支戚家軍。白桿兵打光了，也沒見再練出一支白桿兵來。

「那傢伙殺起錦衣衛來毫不手軟，我覺得這裏面多少得有點私人恩怨，你知道背後的緣由嗎？」

徐世傑也不跟他計較，直接問道：「剛才碼頭上送我們那位，你認識嗎？」

掌柜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猥瑣笑容。

徐世傑卻不依不饒道https://m.hetubook.com.com：「聊別的做什麼，原因其實很簡單，告訴你也無妨。說起來倒是我思慮不周，失了計較。原本打算把天津衛所有的大煙館都砸個稀巴爛，一把火燒了所有的鴉片。結果到了崔三爺那裡才知道，這鴉片是燒不得的，結果就尬在那裡，原定好的計劃也無疾而終。」

西方列強自己內部的問題暫且不說，最關鍵的是這個龐大而又古老的帝國早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海軍艦隊，而且時至今日都未能恢復。

徐世傑搖頭道：「不是，是因為我已經看到法國人的軍艦了。」

掌柜的乾笑道：「我這不是陪您聊天嘛，您看您要是不願意說，那咱們就聊別的。」

掌柜的嘆氣道：「少俠多慮了，就在這渤海灣轉一圈也耽誤不了什麼事情。話說前一陣子天津這邊不是趕上下暴雨嘛，街上發大水，有好多煙館都給泡了。各家資金周轉不開，我們這船貨也只能壓在ｗｗｗ.hｅtｕｂoｏk•ｃｏm•ｃoｍ這裏乾等著。做生意嘛，難免遇上天災人禍，遇上了也沒辦法，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不過說到這個……少俠啊，有個事兒小的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您要是不願意說，就權當是我放了個屁……」

徐世傑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為什麼選你這艘船也是同樣的原因，我和那位霍家兄弟招惹上了極大的麻煩，坐別人家的船容易牽連無辜，坐你們家的船沒有那麼大的心理負擔了。一船的鴉片販子，全都是死有餘辜，再加上滿滿一船的煙土，就算弄沉了也不心疼——你知道我為什麼現在要跟你說這些嗎？」

回過神來，船已經出了港口，駛入了茫茫大海。江湖上有一句老話叫做猶如飛鳥投林，潛龍入海，無跡可尋，說的就是這大海遼闊無邊，只要出了港口一入海，那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別想追得上來。

掌柜的連忙搖頭道：「不認識！」

女人就是麻煩。

徐世傑笑道：「你看你和_圖_書這麼有眼力見兒，怎麼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呢？是因為我看起來沒有那人恐怖嗎？」

徐世傑擺擺手，隨口問道：「掌柜的，船里還有多少貨？送我一趟不會耽誤你們家的生意吧？」

晴朗的夜空中，有一盞盞明亮的燭光飄浮在月下。

那是神武軍中配置的雲頂天燈。

掌柜的連忙搖頭道：「少俠莫要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裏面血哧呼啦的看著太瘮人，這血腥氣太重，出了海之後還容易引來兇猛的東西。我是琢磨著，反正您那位朋友也做完法了，咱們現在要不要收拾一下……」

只是苦了自己家的小丫鬟，不讓她跟著她還不願意，結果留她一個人陷在天津，回頭還要想辦法將她接回來，又多費一番功夫。

徐世傑搖頭道：「用不著，就這麼放著吧，正好用來釣魚。」

徐世傑並不了解這些，廟堂之上的事情對於他這一介白身來說遠在天邊，自己現在還有一攤子麻煩需要收拾，哪裡還顧得上ｗｗw•hｅｔubｏok•ｃom•cｏm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家國情懷。

掌柜的只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知道，不知道，您和錦衣衛打起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跑了，後來的事兒我都沒看見，也啥都不知道！」

大師父常說，女人只會影響修行，徐世傑最初還不以為然，現在想想，果然如此。

可沒想到陰錯陽差之下竟然跑反了方向，居然跑到海邊來了。

徐世傑笑道：「你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砸崔三爺的煙館？」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是殺人之後立刻潛逃回老家結婚。反正這年月交通不便消息閉塞，他在天津殺了人，回到山西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更不會有哪個神捕吃飽了撐的跨州過郡跑過來抓捕案犯。

無論是出於成本的考慮，還是戰略層面的權衡，都沒有什麼必要。

掌柜的顫聲說道：「因為已經出海了？」

之所以要聯合各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這個年代，還沒有任何一個國家願意在太平洋地區長期維持一支足以震懾大明的海軍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