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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機會的話，那位主事的掌柜大概會鼓起勇氣向徐世傑發出心底的吶喊。不過此時此刻他更憎恨的目標卻是那艘正在朝這邊開炮的法國軍艦。

當然，以洋人的腦迴路，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

可偏偏自己抓住船邊欄杆跳上來的時候，正好與那一名站在船邊不知道做什麼的年輕小公子打了一個照面。

雙方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以至於在黑暗中都能看清彼此的面容。

法國人的軍艦就堵在出港南下的航道上守株待兔，反過來說，正常情況下原本就會有很多船隻選擇這條航道。徐世傑根本不用浪費力氣游回港口，只要等在這裏，隨便扒一條船上去就完事兒了。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開著這樣的軍艦去外國轉悠？

武器並不是越新越好，還需要考慮成本和實用性，有些時候實心炮彈比開花彈更好用，這種道理你跟那些不懂裝懂的人是講不清楚的。

從小在山西長大的徐世傑和圖書並不怎麼擅長游泳，最多也就是在小河溝里撲騰兩下，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水性。不過好在他如今習武有成，體力充足。雖不敢吹牛逼說搬千山趕日月，但純靠體力游回塘沽港還是沒問題的。

難道你們看不到那空中巡弋的雲頂天燈嗎？

徐二少爺現在只想沉了這艘鴉片船。

徐世傑心說：完蛋，老子一世英名盡毀於此！

在黑夜中看不清楚那艘法國軍艦具體的模樣，不過剛剛經歷的那一輪炮火洗禮，著實讓徐世傑切身感受到了西洋現代海軍的恐怖威力。

好想站在這樣的軍艦上，用水桶粗的大炮管子抵在那些厚顏無恥的洋人臉上，欣賞他們悲憤欲絕卻又不得不卑躬屈膝的表情。

那艘法國軍艦開炮之後根本不敢多做停留，確認擊沉了商船之後轉身就跑，因為在海域巡弋的雲頂天燈已經發出了警報，向這邊飛快地移動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考www.hetubook.com.com慮過這樣做的後果，總不會真以為光靠一艘軍艦就可以在渤海灣耀武揚威橫行無忌吧？

你們怎麼敢開炮的呀！為什麼要開炮啊！難道連一點情面都不顧及的嗎？

不過以徐二少爺的性格，自然不會用這種無腦的法子。早在出港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塘沽港的船隻日夜川流不息。每時每刻都有大小船隻進出。

跳船之時，徐世傑就已經脫掉了累贅的衣衫細軟，就連藏在腰間的洋槍都扔了，全身只剩下一條褻褲與系在脖子上的半條狐皮，以及摺疊好的游龍槍。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麼厲害的軍艦？

他並沒有等待太久，也就是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在他都快要無聊到睡著的時候，從塘沽港的方向緩緩駛來一艘冒著黑煙的火輪船。

披荊斬棘乘風破浪一口氣游到船前，徐世傑反握住槍尖從水中躍起，一槍戳在船底，借力向上攀爬，三兩下就爬和_圖_書上了甲板。

法國人幫了大忙。

徐世傑深吸一口氣，翻過身來，一個猛子朝著火輪船行進的方向扎了過去。

那艘火輪船航行的路線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距離他最短處差不多也就有個五六百米的水平。若是普通人自然來不及游過去，就算游過去了也未必能爬上船——畢竟當初人家造船的時候就沒想過增添這種功能，專門給你準備個舷梯扶手之類的玩意兒。

但這沒有任何意義，在法國軍艦強大的艦炮齊射下，這艘毫無防護能力的商船隻堅持了一個回合就被炮彈完全撕成了碎片。

我一生行事小心謹慎，從不作姦犯科，只不過販運一些煙土，為何就要遭此無妄之災？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

當然，這也可能只是徐世傑一廂情願幫他編造出來的內心獨白。在法國軍艦開炮轟擊這艘商船的時候，那位掌柜就已經尖叫著「左轉舵！」一路狂奔向船尾。

徐世傑就不懂，和-圖-書所以他平躺在海面上，目送著那些雲頂天燈一路追趕過去，心中頗為擔憂。

法國人的軍艦早就等在這裏，就是為了殺人滅口。幸虧李長安提前帶來消息，小霍早就帶著那隻半死不活的吸血鬼悄悄換了船。而徐世傑依舊坐在這艘鴉片船上，逼著主事掌柜啟程前往青島。

但徐二少爺可不同於一般人等。這三更半夜烏漆墨黑的時候，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游泳姿勢正不正確，美不美觀，總之就是狗刨土法大力出奇迹。

他還沒死心，還想要繼續掙扎。

他本以為甲板上不會有什麼人，畢竟這時候天都黑了，不回船艙里休息，站在甲板上喝風賞月，那得是多麼傻逼智障的行為？而且又是火輪船，根本用不著水手上甲板整理桅杆纜繩……

什麼國際局勢，什麼邪神線索，什麼薔薇十字……這些東西徐世傑都不太懂，也不怎麼感興趣。那是屬於小霍的故事，而他認可這個朋友，也算得上是過命和圖書的交情，那自然就要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至於說夏洛克·霍姆斯先生先與茱莉亞·莫雷爾小姐回到英國之後的故事，等以後如果有機會再見面的話，找個地方跟他邊喝酒邊聊也不遲。

真他媽嚇人啊！

難道你們看不到我們船上懸挂的東印度公司旗幟嗎？

如果那艘軍艦上沒有配備對空武器，光靠著艦炮顯然不能對雲頂天燈造成任何傷害——考慮到在這個年代，尤其是遠東地區能飛上天的玩意兒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那極大概率是沒有的。

好想要這種軍艦！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重建起一支鎮守海疆的鐵甲艦隊呢？

縱身躍入海中，任由冰冷的海浪將自己的身體緩緩托起，徐世傑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笑的念頭。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讓那些該死的洋人都去死一死啊！

這樣做的好處自然是可以隱形匿跡，我連船都不坐，硬生生游回岸上，那就算你是神仙也不可能再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