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讓于勒重新把錢幣碼好，徐世傑雙手交叉閉上眼睛開始入定。

徐世傑心說：別呀，你怎麼知道我不愛聽呢？要不是我不能在這兒久留，今天非得陪你喝到天亮為止。

把無我理解成沒有我，這不就完事兒了嗎？

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所有的感知被他自己主動封閉起來。

用人話來說就是我們可以拋開事實不談。

他也曾親眼見過那位法國領事被所謂禁書中的知識誘惑，犯下滔天罪行。可同樣的一本書在他看來就是普通的懸疑恐怖小說，除了噁心之外沒有半點靈異之處。

我都沒有了，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徐二少爺小時候對於神魔鬥法，妖精鬼怪這一類的評書特別感興趣。他非常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而且還特別想知道鬼長什麼樣子。可惜就算是三更半夜跑到城外亂墳崗子去也沒見過傳說中的遊魂野鬼。

師叔所傳授的東西和*圖*書他並不是沒有領會，只是理解的方式不太符合師叔的期待。

1, 1, 1, 1, 2。

在屏蔽掉正常的五官感知之後，出現在徐世傑眼前的這五枚硬幣終於出現了明顯的變化。原本刻印在硬幣上的女性側面頭像，緩緩地開始扭曲，形成了一個個阿拉伯數字。

所謂無我者，意為世間萬物彈指間生生滅滅，並不存在恆常不變的自我。例如世間諸國，究竟如何自我定義？是疆域，還是子民？大明四萬萬子民中，有哪一個人能代表大明，還是哪一群人能代表這個國家？世界如此，國家如此，我亦如此。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今日之我也不能代表未來之我，此乃無我。

所以到底是人的問題，還是書的問題，這就很不好講。

于勒聳肩道：「誰知道呢？不過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呢，你對這些書感興趣，是為了追和-圖-書逐那些禁忌的知識嗎？」

徐世傑點頭道：「就在天津，這本書里講述的那個故事的背景城市。我是親眼見到的，法國駐華領事埃德蒙想要模仿書中的……叫什麼來著，秘法典儀？但是就和書裏面的劇情一樣，主角在被獻祭之前逃出生天，導致後面沒有描寫完整的儀式，他也卡在這裏無法成功。現在輪到我提問了，法爾加先生，雖然看起來不像，但我還是想要確認一下，你是什麼人，和這些書有什麼關係？是作者，還是……讀者？」

大師父說是因為他煞氣太重，鬼見了他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誰還敢還往他身邊湊？

徐世傑睜開眼睛恢復正常狀態，把數字告訴于勒。于勒聽完點頭道：「看來你確實很有天賦，但千萬不要把這當作是什麼好事。你在硬幣上看到的數字象徵著你的靈視能力，按照東方人的說法就是陰陽眼。很多有天賦的人都能看到數www•hｅtuｂｏｏk•ｃｏm.ｃoｍ字1或者數字2，這是正常現象。你不需要去刻意鍛煉或者培養這種天賦，因為它並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好處，反而會給你的大腦增加越來越多的負擔，直到壓垮你的精神。」

于勒拍了拍桌上的書本嘆氣道：「我不是作者也不是讀者，只是一名教師……嗯，你應該不會喜歡聽我過去那些枯燥乏味的故事……」

如果做不到大海撈針，那就把大海抽干，針一定會躺在海底。

「簡單來說，這些書里記載的所謂禁忌知識，都是故意捏造出來的。你不能說它完全造假，就像是黑火藥的配方一樣，大家都知道裏面有硝石、木炭和硫磺，但很少有人知道最精準的配比。不知道配比，你做出來的火藥就非常危險，很容易把自己炸成碎片——這些書中記載的秘法典儀也是一樣的東西，你要說它不是禁忌的知識並不准確，但充其量只能算是實驗的失敗品，或者說，就是ｈｅtｕｂoｏk•cｏｍ•ｃoｍ殘渣。」

于勒攤手道：「有人故意將這些禁忌的殘渣改編成似是而非的懸疑驚悚小說，投放到全世界各地不起眼的角落裡面，看起來就像是……我不知道你看沒看過這種套路的故事，就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小流氓，在二手書店裡突然找到了夾在舊書里的藏寶圖，然後根據藏寶圖的線索挖出了寶藏，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又或者是撿到一本魔法書，自學成才成為呼風喚雨的大巫師……這個陷阱就是專門為相信這種故事的傻子而準備的。至於說我，我只是在盡自己所能地回收這些害人的殘渣。雖然我一個人拯救不了全世界，但只要我多銷毀一本，就可以多避免一出本不該發生的悲劇。」

他喝了口酒，拿起《血蛾》低聲問道：「我想知道你是在哪裡讀過這本書的？你是親眼見過有人成功地運用書中的知識完成獻祭了嗎？」

徐世傑愣了一下，隨即搖頭笑道：「我的國家和*圖*書現在最需要的是學習西方的先進科學知識，比方說天文地理，數學生物，物理化學，機械工程。至於這種裝神弄鬼的禁忌知識，不是我跟你吹噓，在我們那兒根本上不了檯面。而我之所以會對這些書產生興趣，是因為有些迷信禁忌知識的賤人已經對我的同胞，乃至於鄰國都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如果讓我抓到造成這一切的幕後主使，我保證能讓他體驗到比他瞎雞|巴寫出來的這些玩意兒痛苦一百倍的美好生活。」

當他的心神完全沉寂下來之後，周圍的世界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你看我就說嘛，這世間的道理總是相通的。沒理由說我這麼精深的佛法都對付不了你這種西洋小幻術。

後來長大之後遊歷江湖，這才發現鬼一點都不可怕，人比鬼可怕得多。

在徐二少爺看來這就純屬扯淡。

徐世傑不解道：「為什麼有人要這麼做？他們圖啥呢？」

所以無我無相，無法無天。

「這就說來話長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