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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小聲說道，隨即引起一片笑聲。

「我需要一個小分隊分的同志上船，保護這些傷員和平民離開巴黎。」

「你不是已經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加布里埃爾同志了嗎？」

女軍官輕聲開口，但無人回應。

碼頭上搖曳的火光，河面上蕩漾的水波，甚至就連自己身邊那些女兵都變成了一動不動的雕塑。

在第一次鴉片戰爭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對於英國人談不上有多了解。而在他出生的時代，第二次鴉片戰爭剛剛結束，英國人並沒有在大明獲取到他們想要的好處，於是退而求其次，開始在南方扶植代理人繼續擴大鴉片貿易，對於這一點，生在北方的徐世傑同樣無法感同身受。

在他眼中的法國人，就是基督教會培養出來的一條瘋狗，狗仗人勢，狺狺狂吠。所以對於報紙上的普法戰爭，對於法國皇帝的投降，對於巴黎人的抵抗，他都沒有任何感想。

那人雖然被嚇得瑟瑟發抖，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死撐著www.hetubook.com.com冷哼道：「我當然不知道，我只是個切菜的。可你又知道什麼？難道你就是她們安插在船上的內奸？」

萊茵河畔，女軍官默默注視著集結在她面前的部隊。

他張開雙臂推開人群，從地上撿起一根連接著鋼筋的混凝土石塊，放在手裡掂了掂分量，咬咬牙走了出去。

徐世傑對於法國人從來都沒有任何好感。

「……那些人一定都是叛軍的家屬吧？」

女軍官環顧四周，發現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停滯的狀態。

「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武器了，同志。」女軍官並沒有生氣，反而鄭重其事地向男孩敬了一個軍禮，輕聲說道：「加布里埃爾同志，我現在正式批准你加入公社，同時也要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你要帶著大家活下去，連帶著我們的份兒，勇敢地活下去！」

她轉過身去，突然在不經意間瞥到了一個站在甲板上的身影。

伯恩一把將他扔到地上，看了看左右https://m.hetubook.com.com一臉茫然的船員和僕從，忍不住嘆氣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知道她們其實是在為我們戰鬥。不知道也就算了，你們居然還要嘲笑詆毀她們……老闆們說得沒錯，你們活該一輩子卑賤！」

但是不一樣，雖然還說不清楚是哪裡不一樣，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不一樣的。

但在這個時代，來自法國的傳教士就像是蟑螂一樣在沿海地區肆意蔓延，野蠻生長，依仗著自己外國人的身份在國內肆意妄為，為了傳播教義不擇手段，而且絲毫不以為恥。第一次到天津，他就親眼見識到了法國的傳教士和外交官是如何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搞得民怨四起，最終激起民變，引發火燒望海樓教堂的慘烈事件。諸如此類的教案，在沿海一帶比比皆是。

「我沒在開玩笑！」

在被女兵們帶進河邊一座大體保存完好的建築里之後，有人忍不住小聲說道。

「你在說什麼呢？」

女軍官臉上有https://m.hetubook.com.com些掛不住勁，提高音量大聲說道：「前線的情況不容樂觀，雖然我們炸毀了那五艘飛艇，但也拖延不了太長時間，政府軍還有重炮，他們完全不顧及平民的傷亡！我們就是最後的預備隊，等到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你們就再也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羅亞站在船上，俯視著岸邊的女軍官，輕聲開口說道：「我們無意參与法國人的內戰，這艘船也應當物歸原主。看在你們並沒有傷及無辜的份兒上，我願意寬恕你的罪行。」

企業號的最大滿載限額是224人，如果清空貨物的話，應該還能多裝下一些。沒有人知道廢墟里還有多少倖存者，這個時候也不可能照顧到所有人，只能儘力而為。

女軍官在士兵們的嬉笑聲中敗退下來，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自便。

她們之中有學生、護士、紡織女工、家庭主婦，甚至還有舞娘，除了巴黎人的身份之外，在生活中再也沒有其他的交集。但在此時此刻，她們就像是和_圖_書血親的姐妹一樣，手裡握著武器肩並肩站在一起。

但當他真正來到法國之後，卻在這裏看到了他之前從未想象過的另外一幅畫面。

身邊突然安靜下來。

他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南京城，是負隅頑抗的天王神教殘黨，是傳說中魔教教主後宮三千嬪妃組織起來的大腳禁軍。

小男孩眼含著淚水，死死咬緊牙關，抬手敬禮，轉身跑向甲板。

只有剩下三十五人，全員女性。

然後她們又從黑暗的廢墟里抬出來一副副承載著重傷員的擔架，牽著老人和孩子的手，將他們送上船去。

企業號上的船員和僕從們被禮貌地驅逐下船，站在岸上默默地注視著那些衣衫襤褸的女兵。她們打開了艙底的集裝箱，看著裏面的人道主義救援物資哈哈大笑，然後把指甲刀雪茄剪紅酒開瓶器這些玩意兒統統傾倒在河裡，只留下看起來有用但卻沒有多少的毯子。她們把廚房裡的食物收集起來，卻只拿走了自己一頓飯的分量，把其餘的食物都留在了船上。

這些女兵的年齡和*圖*書從十五歲到五十五歲不等，包括她自己在內，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士兵。

人群中最顯眼的壯漢，來自紐約馬戲團的大力士伯恩一把薅起旁邊人的衣領，盯著他惡狠狠地說道：「你知道她們是什麼人嗎？你知道她們為什麼要戰鬥嗎？你知道她們已經在這裏堅持了多久嗎？」

「想走的人早就走了。」

一名年長的女兵開口說道：「團長同志，我們什麼時候能開飯？大家都快餓瘋了，別扯這些沒用的了行嗎？！」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西裝，單純從外表看不出男女的陌生人，此時正倒背著雙手，一個人站在甲板上向她投來饒有興緻的探詢目光。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上船之後又跳下來，跑到女軍官身邊大聲說道：「團長！我要留下來參加戰鬥！」

「真可憐，男人大概都跑光了吧，這些女人也不知道被灌了什麼迷魂湯，願上帝保佑她們……」

「勇氣可嘉，但搶奪他人財物是一種犯罪。無論你有多麼崇高的理由，都不該以損傷他人的利益作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