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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再怎麼鄙視美國的老牛仔，也應該明白，他們能夠建造出這樣一艘航空戰艦，並且大張旗鼓地向全世界宣布要開啟一次轟轟烈烈的環球旅行。

女軍官緩緩端起槍，瞄準羅亞，輕聲說道：「神明統治凡人，強者壓迫弱者，資本家剝削勞工……這是你們心中亘古不變的真理。但你們究竟強在哪裡？是因為你們掌握的力量嗎？權力嗎？財富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人類的文明開始進步，科技開始發展，當螻蟻般的凡人也可以通過一己之力完成過去神明都無法完成的偉業之時，當人與人，人與神之間的差距開始縮小，開始接近的時候，你們為何又開始拒絕承認這樣的現實？」

「搶奪他人財物確實是犯罪，對於這一點我無可否認。但是來自美國的先生，這話從你嘴裏面說出來也未免太過於諷刺了吧？」

第三聲槍響！

羅亞樂不可支地看著女軍官，甚至都懶得伸出手來，只是搖頭嘆氣道：「你要靠什麼擊敗我？難道就ｈeｔｕｂoｏk.coｍ.ｃom靠你手裡那根燒火棍嗎？你以為凡人的子彈……能夠褻瀆神明嗎？」

羅亞抬手按下，他的手掌瞬間抵在少女的臉上，就要將她粉身碎骨。

羅亞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

第二聲槍響，子彈再一次命中羅亞。這一次，子彈擊碎了他胸前的紐扣。

這不是一個和平的時代，也不是一個和平的世界。

宛如神明。

羅亞站立在虛空之中，俯視著這個褪色世界中唯一不變的色彩——那被明亮火焰包裹在其中，彷彿涅槃鳳凰一般的少女。

羅亞驚愕地低下頭，看著胸前被鮮血漸漸染紅的衣襟。

而且她手上的這把步槍還是從戰場上撿回來，修修補補勉強能用的二手貨，就連槍膛裏面也只剩下四發子彈。

女軍官拉動槍栓，直視著羅亞的眼睛，大聲說道：「我認為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擊敗你，從你手裡奪回原本屬於法國人民，卻被厚顏無恥的狗官賤賣給你們的勞動果實，哪怕只是一部分利息和*圖*書！」

她再次扣下扳機。

「這隻是你的偏見，我更願意稱之為——互利共贏的商業合作，我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你們，不過就是沒有分到糖果所以跟家長鬧彆扭的孩子。」

可還不等他說話，那女軍官背後的紅旗已經化作一道耀眼的流火，映紅了半邊的夜空。

他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

到底是該相信那位印度王子的駕駛技術，還是該相信……這艘船背後的主人終於看不下去，怕他們把船給拆了，所以不得不在暗中出手幫忙呢？

羅亞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否則那就不叫做炫耀，而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

但對於超凡者來說，這點子彈動能的威力說不定還比不上五年級巫師使用的黑魔法。

羅亞俯視著女軍官，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拿破崙陛下的龍騎兵團正統後裔在這個時代確實不多見了，而你姑且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我很欣賞你，所以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選擇臣服和_圖_書於我，為我效命的話，那我說不定可以網開一面，允許這艘船上的平民離開，你覺得如何？」

被熊熊火焰包裹在其中的女軍官雙目圓睜，黃金色的眼瞳閃爍著耀眼光輝，她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所以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能依靠什麼神仙皇帝！想要創造屬於人類的幸福，只有靠我們自己！」

她臉上流露出譏諷的笑容：「你以為我不知道美國人是為何而來嗎？環球旅行？人道主義救援？別開玩笑了！戰敗的法國就像是一頭傷痕纍纍的大象，而你們就是聞到血腥味迫不及待趕來的鬣狗！凡爾賽宮的大餐好吃嗎？傀儡政府的官老爺們為了餵飽你們這些鬣狗是不是把自己父母的屍骨都挖了出來？我犯罪我承認，可你們有勇氣承認你們對這個國家犯下的罪行嗎？」

「你覺得不多見，那是因為他們都已經在戰場上慷慨赴死，而我不過是其中最無能最弱小的一個，所以才被他們保護在身後，才能活到現在！」

被女軍官httｐs://ｗwｗ•ｈｅtｕbｏoｋ.coｍ•cｏｍ系在背後當作披風的紅旗猛然飛揚起來，在萬物寂靜的世界里獵獵作響。

那就必然會安排與之相對應的安保力量。

女軍官手裡緊握的步槍，是普魯士軍隊最新列裝的毛瑟1871式，對於這個時代的凡人軍隊來說，可以稱得上是最先進的常規武器。

這很難說得清楚。

而她現在面對的，則是心念一動就可以讓整個世界靜滯下來的絕世強者。

面對著如此神秘而又強大的陌生人，女軍官毫不畏懼地舉起了手中的槍。

一道虛無暗淡的光環在他頭頂緩緩升起，世界在他眼中飛快地褪去顏色。

「擊敗我？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對吧？這種無知的狂妄，莫非就是龍騎士團傳承斷絕的真正原因？」

以他的智慧不難猜到答案，但他無法接受。

他不明白，他也無法理解，為什麼這顆子彈能夠傷害到自己的身軀。

艦船、河水、廢墟……黑暗中的整個巴黎以他為中心，在無聲無息之中悄然分解成不規則的顆粒，然後繼續分解，直至化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飛灰。

她的槍里還有一顆子彈，但他的眼中已經剝去了所有的感情。

羅亞臉上的笑容變得微妙起來。

女軍官心中早有這樣的覺悟，而事實上搶劫企業號原本就不在她的計劃當中，能夠如此簡單地奪船，然後又安全回到巴黎，雖然其中也有各種波折和意外，但總體來說，簡直順利到無法用巧合來解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根黑檀木手杖從旁邊橫插過來，將他的手腕按了下去。

他輕聲說道：「神人有別。」

「……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的。」

「怎麼還玩不起了呢？」

「神是什麼？」

女軍官大聲質問道：「如果有上有帝，那上帝究竟創造了什麼？除了懲罰那些不信他的人類之外，他又為人類做過什麼？我們為什麼要相信神，相信一個在我們受苦受難的時候毫無作為，只給我們死後準備了天堂的神？」

這是他今年……也可能是很多年以來，聽到的最有趣的笑話。

她直接扣動扳機。

一聲槍響，子彈在羅亞的胸前濺起一道火花，彈射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