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時空繪卷
第0520章 階級鬥爭
他掙扎著爬起身來,撲向旁邊面目猙獰的屍體,一邊哭一邊搜颳起武器和子彈,一直拿到自己再也拿不動為止,然後拖著裝滿子彈的口袋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前線指揮所里,不緊不慢系好了餐巾的將軍拿起刀叉,對著坐在對面神情惶恐不安的男人呵呵笑道:「我是軍人世家出身,我的祖父曾經跟隨皇帝陛下遠征沙俄。他從小就教育我,要萬事爭先,哪怕做錯,也好過優柔寡斷,什麼都不做。人生就像是一條跑道,你慢一步,別人就快一步。你停下來打盹,就連烏龜都能跑到你前面去。那些泥腿子只要一天不懂得這個道理,就永遠都是泥腿子。」
神情惶恐的男人小聲說道:「我想告訴您,在聖瑪利亞醫院避難的兩千名平民手無寸鐵,他們不是公社成員,您沒有必要……」
他不知道還能否獲得同伴的信任,他也不知道區區一位前線指揮官的陣亡,能否給局勢帶來轉機。但戰鬥還沒有結束,也不能指望任何人來做救世主。
這不是夢。
「沒跑的都快死光了。」
想要創造新的世界,只能靠他們自己。
將軍憤怒地咆哮著,用拳頭捶打著桌面。他是如此的憤怒,以至於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因為語速太快,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他用餐巾捂住嘴想要緩口氣,可越是這樣就越覺得胸口發悶,不咳不快。
他連滾帶爬地逃出房間,定睛一看,差點被外面的景象嚇尿了褲子。
一個龐大的身軀從天而降,直接砸穿三層樓板墜落於地。男人認得那個怪物,那是政府軍花大價錢從德國人手裡買過來的鋼鐵戰爭巨像。這個高達三米,足足十二噸重的鋼鐵怪物在戰場上可以正面硬扛火炮的轟擊,給法國軍隊留下了銘心刻骨的慘痛印象。
看著那黑髮少年拿著自己手寫的潦草地圖轉身離去,男人蜷縮在這屍山血海的和-圖-書指揮所廢墟當中呆愣了半晌。清涼的夜風讓他清醒過來,猛地打了個哆嗦。
這一瞬間,男人突然福至心靈,迫不及待地說道:「克洛德!克洛德主教!他和護教軍駐紮在聖母院!他們接管了一批孩子,但我聽說他把那些孩子關在地窖里等死!」
男人被嚇得跳了起來,然而更令他驚恐的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喉嚨也開始發癢,而與此同時,門外也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與慘叫之聲。
甚至可以說是無情的單方面碾壓。
「不用客氣,也沒有什麼好招待你的,這是我們在巴黎能找到的最好的東西了。如果你早點過來,哪怕只是早一個星期,你也能去凡爾賽宮,和那些官老爺們大快朵頤。但是今天,今天太晚了,所以你只能陪我在這裏吃宵夜。」
一桿銀槍釘在它的胸口,直接破體而入,摧毀了它的內部動力核心。這個鋼鐵巨像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但最終還是在胸口噴發出來的火花和黑煙中漸漸歸於沉寂。
侍者端來兩面煎得金https://m.hetubook.com•com黃的肥美鵝肝,他插起來整個放進嘴裏仔細地咀嚼,喉結上下活動,慢慢地吞咽,最後用餐巾擦拭掉嘴角漏出來的油汁,舉起手邊盛有白葡萄酒的酒杯,向對面的男人點頭致意。
「貧窮是因為懶惰,我的朋友。」
而現在,就在他眼前,這座負責守衛指揮所的鋼鐵戰爭巨像卻遭受到了它曾經面對過的敵人同樣的命運。
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歷史。
「這可不好,我得去勸勸他呀。」徐世傑笑問道:「告訴我,聖母院怎麼走?」
神明和凡人,教會和巫師,自由民和奴隸、貴族和平民、領主和農奴、行會師傅和幫工,一句話,壓迫者和被壓迫者,始終處於相互對立的地位,進行不斷的、有時隱蔽有時公開的鬥爭,而每一次鬥爭的結局是整個社會受到革命改造或者鬥爭的各階級同歸於盡……
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噴湧出來,在對面男人驚恐的目光注視下,將軍一隻手死死摳著喉https://m.hetubook.com.com嚨,一隻手抓著桌布,咣當一聲癱倒在地上。
男人驚駭欲絕,下意識地捂住口鼻,強壓住想要咳嗽的衝動。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頭頂上轟隆隆一聲巨響,天花板瞬間崩塌。
「那不是還沒死絕嗎?還剩下誰?給我一個名字,最好是上過報紙的名字!」
他走過男人身邊,走進屋裡,從裏面端出來一份剛剛煎好的鵝肝。
到處都是噴濺的鮮血。
徐世傑只嘗了一小塊鵝肝,蹲下身來,將剩下的部分推到驚恐的男人面前,柔聲說道:「我第一次來巴黎,人生地不熟,玩得不盡興。所以我的朋友啊,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名字?就是那種有名有姓的,上過報紙的,頭頭腦腦,死硬分子……總之就是和這位將軍一樣,讓我去跟他談談人生?」
如惡魔般從天花板的空洞中緩緩落下的黑髮少年,腳踩著鋼鐵巨像的屍體走到男人面前,嘴角上揚,臉上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hetubook•com.com
這是什麼見鬼的詛咒?
將軍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抬起手用餐刀指著男人,冷聲說道:「我不在乎誰不是公社亂黨,我需要你告訴我誰是公社亂黨。我本以為你只是天真,可沒想到你還有點智障,有你這樣投誠的嗎?我要名單和地址!我要知道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死硬分子,頭頭腦腦,他們究竟藏在哪裡?」
「看來你還是沒想明白啊,我的朋友。」
「味道還行。」
那原本應該是將軍留給男人的宵夜,只是男人還沒來得及享用。
德國人也是第一次將這種兵器投入戰場,在收集到足夠多的數據之後,根本都懶得回收這些試驗品,直接和其他落後淘汰武器一起打包賣給了法國臨時政府。雖然德國人自己感覺用著不稱手,但臨時政府卻如獲至寶。雖然具有這樣和那樣的缺陷,但在巴黎對抗這些武裝叛亂分子還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