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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英在心裏默默嘆息。

聽聞喬惠年到訪，徐世英早飯都沒來得及吃，趕緊收拾整齊出來招待。

「我知曉輕重的。」

喬惠年點點頭，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收回心思，再看看喬惠年身上的穿戴，徐世英挑眉說道：「賢弟此行，不光是為了過來傳消息的吧，我看你這行頭，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朝廷不缺精兵強將，可是打仗的錢從哪裡來？

「慎言！」

徐世英皺眉道：「他帶著美國人回來？不會做漢奸吧？」

徐世英若有所思地看著老爺子喜笑顏開的模樣，等他走出去之後，忍不住小聲問道：「可是有世傑的消息了？」

說到這裏，喬惠年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朝著東邊拱了拱手說道：「還好這一次朝廷的反應也很及時，自沙俄二月份出兵伊犁，五月初消息傳到京城，皇上宣俄國公使溝通無果之後，當即便拍板決定派大將軍前往西北，統領陝甘一帶軍務，於是便有了和_圖_書這二次開府之事。」

徐世英不解道：「為何要二次開府？用神武軍不行嗎？」

徐世英趕緊拱手道：「愚兄慚愧，四肢不勤，身體嬌弱，讓賢弟見笑了。」

徐世英搖頭笑道：「這是錦衣衛那邊的說法嗎？實在編排不出罪名，就扯上一個聚眾鬧事的名頭？還是兩年之後連影都沒有的事情，就算是莫須有也不至於這麼急吧？」

喬惠年笑道：「不瞞大哥說，我這次準備走一趟蘭州。大將軍開府建牙不是尋常小事，想要在西北用兵，後勤遠比兵員重要。我想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商機，就算幫不上手，能結識幾位神武軍的英雄豪傑也不虛此行。」

喬惠年咳嗽一聲，轉口說道：「神武軍主力不能輕動，那就只能另開新府，就地徵召兵員，籌建新軍。如今朝廷已經下令，調集陝、甘、晉、川、湘、鄂六省精兵強將彙集蘭州，同時從國庫調撥銀兩籌建蘭hetubook.com.com州機器局，就地製造槍炮槍彈藥。如果一切順利不出意外，三年內就能準備妥當！」

喬惠年搖頭道：「恐怕不行，一來要考慮路途遙遠，將神武軍從天津調至蘭州，這幾千里路下來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得瘦一圈。更不要說蘭州還只是個起點，想到伊犁還得再走上萬里。我們家和俄國人做生意，每次去恰克圖就跟去鬼門關一樣，從掌柜到夥計都得提前寫好遺書，所以這裏面的艱難我再清楚不過……」

喬惠年詫異道：「你說誰呢？」

但又怎麼可能不出意外？

徐世英聞聽此言，連忙問道：「這大將軍開府建牙究竟是什麼緣由，又是怎麼個章程？我生病在家休養，消息閉塞，不明就裡，還望賢弟為我解惑。」

「二來，今時不同往日，洋人戰艦可以縱橫四海，天津衛無險可守，如果沒有神武軍鎮守國門，但凡洋人心生歹意，那戰艦朝夕即至，直逼京師，那又www.hetubook.com.com該如何是好？所以神武軍主力不能輕動，只有呼蘭游騎一部先行開拔，北上出關，入草原聯絡蒙古各部……」

「三來嘛，這話就不好放在明面上說了，當今聖上和先皇不同，若大將軍率神武軍主力遠離京師，怕是他第一個睡不好覺嘍……」

這得還是在一切順利不出意外的前提下。

看徐世英神情鬱郁，喬惠年忍不住低聲說道：「大哥你這次去嶽麓書院……有句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之前我聽人說，船山一脈的學子最近很不安分，四處聯絡各地親朋故舊，準備等下一次進京趕考之時聚眾鬧事，不知道大哥你在裏面有沒有牽涉？」

一見徐世英，喬惠年就笑道：「我看大哥這氣色恢復得不錯，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吧？」

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人家好心給你尋醫求葯，你卻跟人家提什麼退親，害得人家連夜趕路過來解釋。你們先聊，我去吩咐下人準備吃食，家裡只有粗茶淡和*圖*書飯，惠年你可別嫌棄。」

喬惠年收起笑容，正色說道：「此事說來複雜，大哥可知西北邊疆局勢？」

「三年……」

徐世英點頭道：「我之前在嶽麓書院聽友人討論時事，略有了解。聽說自慕國公平定回亂以後，朝廷又派林文忠公督辦陝甘及新疆政務，西北得以大治。不過最近數年，聽聞又有一位豪傑人物雄起於西域，麾下十萬大軍，長槍快馬，跨州連郡，自封汗王。」

「不是俄國人嗎？」

喬惠年點頭道：「不錯，這位伊米爾汗來自中亞一帶，擁兵自重，野心勃勃，與當年的回亂殘黨相互勾結，侵佔天山南北一十六城。不過西域本就混亂，如他這般人物屢見不鮮，只能算是癬疥之疾，談不上什麼英雄豪傑。真正麻煩的問題，是在背地裡支持他的英國人。」

「就因為有英國人在背後扶持，所以俄國人才能打著對抗英國人的旗號公然佔據伊犁。這個伊米爾汗充其量不過是一條惡犬，朝廷只需調遣一https://m.hetubook.com.com員上將統率精兵，彈指可滅，相比之下俄國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今天他們可以找借口佔據伊犁，明天就能佔領烏魯木齊！」

徐世英沉默片刻，輕聲說道：「哪怕做錯，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徐世英一想也是，以自家二弟那脾氣……他現在頭上還掛著三千兩紋銀的懸賞呢。

如今這世道，西洋列強可以憑藉堅船利炮縱橫四海，大炮一響，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而朝廷想要收復新疆，哪怕傾盡全力，居然也得花整整三年時間來做前期準備。

喬惠年連忙說道：「都一樣的，叔父千萬莫要拿我當外人。」

喬惠年無奈道：「你把這個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嶽麓書院鬧事不是什麼新聞，那幫狂生從來就沒安分過。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國家正是用兵之時，你們要把事情鬧大了，會不會影響到西北形勢？而且如今新皇初登大寶，趙王一黨在朝野內外仍有影響，我就怕你一腔熱血，用不對地方，平白被人當槍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