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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對這些早就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那個時候徐世傑還沒有來。

「你們為什麼不能自己出去看看呢？我這樣跟你們講，你們也未必能夠聽懂。比方說，人造神和真正的神也是不一樣的。真正的神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人類的廉價信仰，只有人類自己才需要信仰，來填充自己內心的空虛。他們更想要的是權柄，類似於我們東方『天道』的概念。過去那些古神掌握的所謂權柄，在現代科學的發展和衝擊下，已經變得岌岌可危，所以他們必須謀求更先進的，更能適應新世代的權柄。」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歷朝歷代固然不缺少那種潛身縮首，苟圖衣食的犬儒，但也不乏文武雙全可以出將入相的天才。

徐世傑冷笑道：「原來只是個浪費米糧的廢物。」

儒家弟子在江湖中的存在感一直不高，這很正常。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除了那些不出世的老怪物，眼前這兩人應該就是國內世俗界最巔峰和-圖-書的戰力。這個來自嶽麓書院的教書先生到底有幾分深淺他還看不出來，但那位崑崙的練氣士的實力卻不可小覷，在徐世傑看來，與林滄瀾相差彷彿，甚至還猶有過之。

「而人造神不一樣，他們並不需要某種特定的權柄，因為他們想要製造出來的神，從理論上來說就應該全知全能……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這個概念，舉個例子來說，就好比是遇上災荒年月的饑民，他們過去種地收穫糧食，沒有糧食就只能想辦法吃草根樹皮，甚至是觀音土。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魚米之鄉，那些坐在青樓里暢談國事的書生雖然也會聊到飢荒的問題，但他們並不會去考慮饑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的問題，只會感嘆自己不是為官者，否則一定全力拯救饑民。」

徐世傑笑了笑，轉頭看向中年書生：「你這廢物又是從何而來？」

哪怕眼前的中年書生看起來深不可測，他心中也再無半分敬意，只是淡淡地和_圖_書詢問道：「當年，先生可曾參戰？」

徐世傑不認得這個道人，但卻很熟悉他的氣息，因為那巨繭上的最大一道裂痕，就殘留著他身後那柄飛劍的獨特氣息。

徐世傑嘴角漸漸上揚，看起來這是釋、儒、道三家的高手在此與自己約戰，只是不知道佛家會派哪一位高手前來。

那你說個雞|巴。

這個年輕道人品行如何，徐世傑不好評價，但崑崙七星確實葬身於此，這就值得他對崑崙門人抱有一分尊重。當即點頭微笑道：「道長有禮了，敢問今日為何而來？」

人家既然已經來到眼前，再問你們想要幹什麼，那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他看得出來，這中年書生縱使武功高絕，可卻沒有半分血煞之氣。更不要說，他也沒在這巨繭上留下過氣息。

連一個死物都不敢觸碰，那不就是個純純的廢物！

長空笑道：「自然是為你而來，這個書獃子飛書傳訊於我，說中原又出了一位喪心病狂的絕世魔頭，和*圖*書邀我下山除魔衛道。我本來不想搭理他，可聽說是前兩年鬧出好大名聲的徐少俠，就想要下山來看一看你本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中年書生並不生氣，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在下靳筠，不過是嶽麓書院的一個教書先生。若論起武功修為，自然比不得徐少俠這樣的少年豪傑。所以特意邀請了兩位朋友前來助拳，不過還有一位朋友腳程慢。少俠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繼續聊聊剛才沒有講完的話題？」

儒家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儒家，這兩者可以視作一體。江湖中雖然沒有儒家的傳說，但在江湖之外，全都是官府管轄的範圍。

徐世傑點頭道：「人造神也是如此，西方世界的基督宗教信仰，在過去的兩千年裡一直統治著西方人的大腦，是他們的精神世界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躲在幕後想要造神的人，他們並不在乎神的本質，只想要重現往日的光輝，並且將這種力量掌握在自己手hｔｔｐs://ｍ•hｅtuｂoｏｋ•cｏm•cｏm中。」

但唯有這年輕道人一劍劈開了巨繭的外殼。

地方選得好，人也不錯，應該能夠盡興。

一聲大笑從遠方傳來，徐世傑轉頭望去，就看到那西方天邊一抹紫霞由遠及近，如流星般轟然墜落在巨繭上方。待到光華散去，顯露出一個二十余歲的年輕道人身影，背後一道紫色飛劍如煙似幻，在他頭頂流轉不休。

中年書生搖頭道：「靳某當年學業未成，未能有幸與大將軍並肩作戰。」

他們都想知道，當年神武軍對抗的究竟是多麼恐怖的敵人。

長空大笑道：「我聽懂了，就是說，在那些讀書人心裏，饑民的問題根本就不是人的問題，哪怕餓死幾十萬人也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但是圍繞著饑民的問題，他就有很多文章可以做，才能以此凸顯出自己的價值，對不對？」

「哈哈哈，姓徐的，這話講得太難聽了吧？雖然我也是這麼想的！」

有正經的官不做，我跟你們這些下九流的舞刀弄劍，是不是腦和圖書子有問題？

許多江湖人以為儒家弟子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這是一種錯覺。只能說如今的儒家弟子不需要刀口舔血，不能說儒家的武德不夠充沛。

徐世傑語重心長。

到了這個境界之後，高手彼此之間就會產生類似於心有靈犀的默契。

神武軍陣亡將士安息於此，十幾年來，無數英雄豪傑，江湖人士都來過此地祭拜，在那巨繭上留下了無數刀槍劍戟的痕迹。

徐世傑以前還沒有踏足江湖的時候，對於江湖中到底有多少高手，多少隱姓埋名的強者特別感興趣。他也曾一度幻想過，自己可以給這些人排一個榜單，列出傳說中的十大高手……

年輕道人毫無畏懼地盤腿坐在巨繭之上，抬手撈了一把空中的飛灰，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目光便凝聚在墳前那一攤焦炭之上。右手掐指一算，頓時了解前因後果，當即站起身來對著徐世傑打了個稽首，正色說道：「貧道乃崑崙練氣士，道號長空，多謝徐少俠，替我師門長輩了此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