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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傑喝了一口咖啡，嘆氣道：「打個比方來說，現在商會裡的骨幹，並不能算是特別合適的人選。有些人德不配位，有些人能力不足，還有些人看起來對我忠心耿耿，實際上只是覺得跟我干有好處而已。等以後商會的規模逐漸發展起來，難免會出現各種疏漏。到時候新人要上位，這批老兄弟怎麼辦呢？新人老人，都是問題。」

身後的老盧拎著行李，笑呵呵地主動開口問道：「世傑，別來無恙啊，這位姑娘是……」

喬玉琪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那今天就陪我去海邊抓螃蟹吧！」

「那就別管他們，繼續晾著。」

喬玉琪抿了抿嘴，嘆了口氣。

「盧伯說笑了。」

秘魯那邊……說實話，跟蠻荒原始世界也差不太多，人家還不說英語。

他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就這麼看著徐世傑，沒有說話。

坐上馬車，行駛在舊金山街頭。嚴夫子一言不發，只專心觀察窗外的風景ｍ.ｈｅtubｏok.cｏm.ｃｏm，倒是老盧笑呵呵地詢問起家常：「什麼時候成的親啊，也沒說請我們喝一杯喜酒。」

徐世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喬玉琪想了想，又說道：「那再加上一條，就是不要再為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去傷腦筋了。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你有許多重要的事必須去做。但也有些事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至少比不上我重要，對吧？」

徐世傑能看出來，他忍得很辛苦。

不過好在，他身邊還有老盧這個嘴替。

滿面風塵之色的嚴夫子走下火車，一抬頭就看到了等候在月台上的徐世傑，以及站在徐世傑身邊的少女。

徐世傑笑道：「當年出國之前就在老家那邊定下的親事，去年回國，就把她順道接出來了。當時一直在忙別的事情，也沒顧上帶她去拜見夫子。後來，我們去的時候，夫子正好出門……」

徐世傑笑道：「舊金山華人今天的地位，www.hetubook.com.com不是憑空得來的。如果環境太安逸，這些後來的人就會把這種安逸當作自己理所應當享受的權利。他們不會記得前輩的艱苦奮鬥，也不能理解洋人的種族歧視。一眼望去都是華人同胞，就會下意識地把自己過去熟悉的那套東西帶過來。長此以往，這裏只會陷入到過去的循環當中，重蹈覆轍。」

……

「要不然，跟我一起去？」

讓徐世傑瞬間就理解了喬玉琪的心態。

徐世傑笑而不語。

喬玉琪小口啜飲著熱豆漿，一直等到牛仔離開，才忍不住小聲問道：「相公，你為什麼還要花錢養那些白人警察啊？」

徐世傑笑道：「只要問心無愧？你對我的要求就這麼低嗎？」

「徐先生，他們昨天把西區分局給砸了。」

喬玉琪搖頭道：「我覺得相公你是把人想得太壞了，確實有些人會像你說的那樣，頑固不化，不求上進。但也有人在努力工作學習，積極追求和圖書上進的呀！你看四海商會現在不是發展的很好嘛，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計劃發展，我覺得你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

「什麼客人？」

「他們不敢鬧太狠，沒出人命。」

徐世傑笑著伸手接過老盧手裡的旅行箱，遞給身後的楊家姐妹，轉頭對嚴夫子說道：「先生隨我來吧，是去中華樓，還是去原來咱們住的那家旅店，都聽您的意思。」

中華樓是天王神教殘黨的地盤，這一點嚴夫子當年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

牛仔走進餐廳，來到正在用餐的徐世傑身邊，俯下身小聲說道。

徐世傑無奈道：「今天不行，一會兒我要去迎接一位客人。」

徐世傑低頭行禮，小聲說道：「盧伯，這是拙荊。」

徐世傑想了想，點頭道：「對！」

在國外這幾年的磨鍊，讓這個曾經一絲不苟的老夫子，也逐漸培養出了城府。

徐世傑頭都沒抬，只問了一句：「死人了嗎？」

牛仔點頭道：「我知和*圖*書道怎麼做。」

但是這一次，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嚴夫子沉聲說道：「去中華樓。」

在美國只要你有錢，哪怕語言不通，至少日常生活還能夠保障。

老盧點頭道：「聽說了，當時我跟老爺正在秘魯那邊。哎呀，在那邊兒可遭老罪了。當初來美國，有你和阿瀾在外面幫我們操持，還有周先生跑前跑后，把人脈關係都梳理妥當了，也沒覺得太辛苦。這次可倒好，你們都不在，我們兩個老頭子單獨上路，差點沒把命搭在半道上……」

吃這份苦純屬嚴夫子自找的，喜歡往自己身上攬事。心裏只記著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然後無論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毫無怨言……不過這樣一想，倒是有種莫名的既視感。

「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好，只不過是處於發展期，隱患都被掩蓋住了。一旦商會的發展陷入停滯，所有的問題都會爆發出來，就像是現在席捲整個世界的經濟危機一樣。」

但這一次，他作為朝和-圖-書廷委派的欽差特使，不能再憑藉個人的好惡去判斷問題。

如果放在以往，看到徐世傑帶著自家媳婦過來接站，他多半要忍不住嘲諷一句——徐大公子把家都搬過來了，真是要在美國落地生根啊。

喬玉琪伸出手按在徐世傑的手背上，微笑道：「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我覺得相公你只要儘力而為，做到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保留一點舊金山的原汁原味，這樣才能讓他們知道，他們來的是美國，不是自家後院。」

徐世傑想了想，又囑咐道：「給西區多撥一點補償，省得他們下次不用心辦事。」

「你想太遠啦！」

那時候的他並不屑於和這些人接觸。

「一位長輩。」

老盧上下打量了喬玉琪一眼，點頭笑道：「不錯不錯，模樣周正，一看就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跟你小子倒是般配。我和老爺還擔心你被這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萬一娶個金髮白皮的大洋馬回家，那還不得把你爹娘給嚇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