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周末走到樓下，看見睡眼迷濛的克里斯蒂娜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沒有最後一根稻草壓倒駱駝的鏡頭、也沒有在錯愕中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心理掙扎，他就是那麼，輕而易舉的，在兇器出現后……認輸了。

「現在，我真的不需要你招認什麼了。」

「你願意嗎？」

「那個混蛋用無數種方法審問我，只是為了問出我在某個時間里最喜歡的玩具是哪個，為什麼買了某個玩具卻不去玩。」

羅賓衝著周末的背影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會殺流浪貓泄憤嗎？」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殺掉某些活生生的動物、人，我只喜歡砍斷他們的腳，這會讓我有一種坐在柜子外邊，看著他們失去自由的暢快|感。如果可以，我也想把誰活生生的關起來，就坐在外邊，那種感覺……」

「自殺。」艾華德如此想著。

周末將一張照片扔在桌子上的時候，簡併沒有出現在審訊室里，那張照片上，簡戴著手銬指著家裡打開的保險箱，保險箱擺著一些重要文件、珠寶和一把正被她指著的帶消音器手槍與兩個彈夾。

羅賓臉上掛著充滿魔性的笑容繼續道：「接下來的日子，我被告知將被接受專屬於我們這種人的特殊訓練，六歲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於是，我第一次被他扔進了衣櫃。」

周末對羅賓突然認罪的念頭又清晰了，在這麼多證據都浮出水面以後，他的家不可能不被地毯式搜索，查理的死一定會被查出來。

羅賓糾正道：「我考慮過地毯裹屍體的可能性，不過地毯在將屍體從垃圾車上扔下的那一刻，與地面的摩擦會留下一些纖維，警方會根據纖維找到廠商，同樣可以鎖定一堆目標。我的做法是，事先準備好一張皮革，在車速不快的情況下，皮革不會留下太多痕迹，最重要的是，垃圾車不可能在路面上快和圖書速行駛，這會造成環境污染……方便上下。還有，殺死查理，是用我在前一天晚上用母親的電話約的他，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他來以後，我告訴他母親在廁所，他等了很久，不耐煩的是我找了過去，於是，我開槍了。」

「三年。我被審問了整整三年，從恐懼到慢慢習慣柜子外邊的人，從看見柜子就想繞著走到徹底想明白柜子里沒有會變成貓的老巫婆，你知道這個時候我最想幹什麼嗎？」

「殺了你的父親。」周末心裏想的。

「至於殺他的原因，是我不想再讓母親身邊多出一個男人，無論這個男人是誰。」

周末不想跟這個瘋子在同一個房間里，不想知道這個小瘋子的父親是誰，永遠不想！

「恭喜你，賺到了全部賞金。」克里斯蒂娜疲憊極了。

始料不及的周末感覺這一切來得有些突然，儘管警方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可是羅賓毫不執拗的認輸還是讓他感覺到意外。

「六歲的孩子可以被審多久？更何況他可以和你一樣提供出很多讓你根本無法反駁的證據……我承認了，在證據面前。你，還有攝像頭背後的你們，你們有沒有在六歲的時候被父親審問過？」

「不用了，你利用垃圾車和家門前的垃圾桶，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趁母親不在殺了查理，原因可能是你不想讓你母親身邊多一個這樣的男人，也可能是，你在查理出事的前一天路過妓院時，在查理沒發現的角度看見他正好從妓院走出來。」

「不如我告訴你查理是怎麼死的、在哪死的，他又是怎麼被運到廢棄工廠的，我相信即便你們掌握了大量證據，但是這兒依然會是個謎。」

德瑞克在監控器前變得緊張起來，那個他一直試圖掩蓋並忽略的傷口即將被掀開。

「知不知道到現在為止，我對他印象最深刻的和圖書是什麼？是我在六歲生日的時候，他趴在我耳邊告訴我『我的孩子，你早晚有一天要獨自面對屍體，你要面對很多難題，當你的第一次傑作可以讓警察在一年內無法聯繫到自己，到時候再慶祝也不晚』。」

「You See That?」羅賓笑著指向周末沒有半點悲傷：「我當時比你還怕，我只有六歲。」

羅賓細緻地描述著，當整件事情都說出來的時候，周末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不，我告訴你。」羅賓又思考了一下說道：「但是，我有兩個要求：第一、讓我母親去休息；第二、給我水。」

「你的目的不過是要讓我和剛才一樣繼續保護我的母親，因為我愛她才是你們手裡捏著的最重要的把柄。」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羅賓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和戰鬥狀態，整個人放鬆了下來，他慢慢將後背彎曲，腳與身體靠在椅背上的情況下向前伸了伸，以周末的視角來看，羅賓這種狀態就像是一個剛剛做完勞累工作的人，疲憊地癱坐在椅子上，這是一種難得的釋放。

可是周末又一次走進了審訊室，他很想多跟羅賓聊聊，想知道這件案件中最缺失的那個部分到底是什麼。

羅賓微微探出舌尖，濕潤了一下嘴唇，盡量睜大雙眼，好像是一切他都能看透。

羅賓搖搖頭，他對母親的保護慾望差一點就佔據理智，而這種保護欲卻被輕易控制了下來：「你不會這麼做。」

周末站了起來，凳子在他起身的時候「哐當」一聲翻倒，他都沒有理會，就這麼轉身直接離開了房間。

羅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周末在內的所有人才明白什麼叫做變態：「我想成為柜子外的人。」

「Ye，招了，由於才16歲可能不會被判死刑，不過這輩子都將在監獄里度過。」周末補充了一句：「別再提了，有可能的話，我wｗｗ.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m•ｃｏｍ希望自己這輩子都沒接觸過這個案子。」

「從那開始，我只要被逼問得啞口無言，就會被兇狠訓斥，那個王八蛋的目光讓我恐懼，我總覺得他會傷害我，等我稍微大一點，第一次知道了『死亡』這個詞的時候，我腦海中最先浮現的想法是他會殺死我。」他繼續道：「他不光審問我，有時候還會逼我制定出殺死某個人不被抓的計劃，計劃中稍微有點失誤就會被扔進柜子里，他在憤怒的咆哮中罵我是『笨蛋』，說我一定會在某一天被警察關起來……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嗎？」

有了兇器，實際上這件案子已經破了，哪怕沒有指紋，只要羅賓手上有殘留的火藥與手槍吻合，彈道檢測又能證明這把槍殺過查理、韋貝，羅賓無論有多少準備都無法自圓其說。

周末有種要躲開的衝動，他聽完羅賓的話，竟然在自己毫無感覺的情況下往後靠了靠。

克里斯蒂娜有點暈，聽到這個消息的她在剛剛站起來后就感覺渾身癱軟：「Fuck me.」

羅賓突然被周末提出的論點給說得集中了精神，剛才的懶散消失了，重新坐好的他又一次把雙手十指交叉合實後放在了桌面上：「我是怎麼做到的？」

「我告訴你，包庇罪。」

「Fuck You!」德瑞克這個苦主大罵著從監控室里沖了出來，嘴裏不停咆哮著：「你憑什麼在自己遭受了不幸以後拿別人發泄！」案子破了，德瑞克的怒火徹底掩蓋了理智，他和羅賓正好相反，羅賓是一直用理智壓抑著情感，哪怕最後也沒有放棄。

「你還是不肯說？即便你手上的火藥殘留已經和兇器聯繫在一起，而兇器則能證明兩起凶殺案都是你乾的，這種情況下，你也願意讓你母親和你一塊進監獄？這就是你對她的愛？」

「別傷害她，我就沒有必要再繼續抵抗下去。」m•ｈｅtuboｏｋ•ｃom•ｃｏm羅賓的話，怎麼聽都像是弱者的自述，可周末必須提醒自己得明白這個傢伙在這段時間里已經殺了兩個人、砍了三個人的腳。

「你是不是特別想知道接下來我面臨著什麼？在那種覺得我很悲慘，又對這種悲慘充滿了期待感情緒中？有點像看《電鋸殺人狂》、或者《死神來了》，有時候已經不想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就想看看下一個人是怎麼死的。你就是這麼想的，對吧？」

「起碼比一般人聰明。」羅賓很坦然地接受了周末的誇獎，絲毫不覺得這是一種挖苦。

世事無常。

「我無法接受它們可以自由自在地遊走在房檐上，還能走得那麼優雅。更無法接受在春天裡那些貓的嚎叫，這，像是對我的嘲笑，嘲笑我不夠勇敢，嘲笑我太過倒霉！」

周末想通了，羅賓不再抵抗只是因為已經沒有了抵抗的必要，無論他說不說，都要被繩之以法，這個孩子的理智程度遠遠超過所有人，甚至，已經有了某些情感的欠缺。畢竟槍被找到了，這是這個案子最重要的線索。

「攔住他！」艾華德大喊，此刻在監控室門口守著的警察七手八腳地纏住德瑞克，他們都怕德瑞克衝過去直接在警察局裡開殺戒。

要是當初有這筆錢……

「我像是法官嗎？我有什麼權力決定警察局怎麼起訴簡、是否起訴她，又有什麼權力給簡定罪？」

「你看起來很驕傲，是嗎？」

憐憫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情緒，當一個人憐憫另外一個人的時候，第一選擇是把自己放在比被憐憫者更高的位置，那樣會讓身為警察的周末看不清事實。所以，周末沒有憐憫，只有放棄了情感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周末又問道：「你就那麼不願意提起你的父親？」

克里斯蒂娜看了看混亂的樓上，又看了看周末：「他……」

「不，我只拿找到殺死查理第一案發現場hｔｔps://m.ｈｅｔubｏｏk.com•ｃｏｍ的30000美元，這是我應得的，剩下的，都歸你，畢竟是你抓了漢斯，要不是昨天你狀態不好，你會親自抓住羅賓，你會成為小鎮英雄。不，克里斯蒂娜，你現在已經是蒙泰克的英雄了，擁有50000美元的英雄。還記得嗎，找到殺死查理的第一犯罪現場30000美元，給羅賓定罪50000美元。」

「我有槍，可以殺了他，也可以砍斷他的腳，但是一個十六歲還不強壯的孩子怎麼把一個成人裝進垃圾桶里？」

就算是羅賓的親爹是十惡不赦的世界級通緝犯，哪怕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細節需要核對，他也只想對這些線索說——Fuck OFF！！！

「我在這種痛苦中掙扎。」

噌。

周末真生氣了，這小子比那些在審訊過程中渾身江湖氣、大喊「有本事你弄死我」的江湖人物要令人討厭得多。

這個孩子還真和其他人不一樣，對於其他的犯人來說，這個時候才是他們擔憂的開始，他們會頹廢、會絮絮叨叨詢問著自己要被判多久，羅賓沒有。

「你的父親是怎麼對待你的？」在簡的陳述中，周末一直很想了解這一塊的秘密。

「你想和我說點什麼了嗎？」周末指著照片上的簡說道：「知不知道簡如果無法證明自己並不清楚你的犯罪事實，她將會面臨什麼樣的指控？」

「根本就不用把屍體裝進垃圾桶，你要做的只是用一張地毯將屍體裹好，然後將垃圾桶套在一頭，再從另一端將垃圾桶扶起來、推出去，這比舉起屍體裝進去要簡單得多。剩下的，你只要等著司機用垃圾車上的儀器插起垃圾桶，再將垃圾桶掀翻在車內就好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從隱藏的角落中出來，鑽入垃圾車，然後再棄屍地點沒有攝像頭的地方將屍體扔下來。」

他答應了，當周末以為這個傢伙要頑固到底的時候，羅賓沒有一絲猶豫地答應了。

「皮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