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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花濺玉錄

作者: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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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平湖冷含煙

第五章 平湖冷含煙

我點頭,笑著說好。
小謝盯著我看了半晌,呼地一下站起身。我向前一步走近她,她妍秀的面目含滿笑意:「傳說總敵不過實實在在的人?不語,你說的對,傳說總歸飄渺,又怎能敵得過實實在在的人!公子他,他心裏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吧?」
「不語真是好孩子。」她摸摸我的頭,站起身來,「我和你說,這白檀要經過九蒸九煮,煉出最上好的檀香精油。你要是不嫌累,我就把整個整制過程全教給你,如何?」
或許是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她看著紅花怔神,隨即嘆口氣,「不語,姐姐說句不該說的話,望你別介懷。當初你家人送你進含章宮,定是將此事當作了莫大的榮光。世人都說醒月國的含章宮是神仙夢境,可究竟有幾人真了解這夢境中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三日來,小謝一直悉心照管那幾株鳳凰木。鳳凰花開,她將落在樹下的整朵紅花收集起來,我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把那些花葉上濺染的塵土擦凈,湊到嘴邊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放進別在腰間的錦袋裡。
她一笑:「過幾日,還要勞煩你去趟百草堂,幫我把這些香丸送給連慧主上。」
回到天香閣,我把連慧的話一字不漏全說給小謝,除了連慧評價我那幾句。小謝聽過點點頭,也沒說什麼,只告訴我對天香閣第二層里的書籍上點心,自己多學些東西。
「這花兒就同人一樣,需要時刻地關懷愛護,雨露滋潤,方能常開不敗,艷麗端方。如果在它開得正好的時候,被人折枝拿去供養起來,雖也是萬般憐愛,總不如原先的樣子好了。你看這些落花,開在樹上的時候,好比蒸霞映瑞,可一旦敗下來,也不過是化為塵土,逃不出殞滅的宿命。」小謝說得悲戚,平日里愛笑的眉眼盈著淡薄的愁緒。
是月化作了人,在今夜來到這鏡月湖上。那人分明站在我的面前,我卻感覺不到半分的真實。
我本想問她為何對這些紅花如此憐惜,轉念想起連真說過含章宮裡沒有發問的權利,又硬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我扶著膝蓋站起來,因為跪得久了,腳下打了個趔趄。慢慢走出百草堂的時候,我聽到連慧在背後喃喃說了句話,彷彿是在說給我聽,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天香閣畔的鏡月湖,每逢月圓時還總不見太平吧……」
百草堂距離天香閣不遠,從後院的一溜花障走出去,半個時辰也就到了潞霖軒。許是提前收到信,我捧著錦盒剛踏進潞霖軒的大門,一位宮裝女子已迎著我走過來。
她說完跑去鼓搗那些白檀心,我坐在天香閣里,獃獃地消化著她的話。想不到含章宮中小小香丸的製作過程竟如此繁複冗雜,而且效果驚人,不僅可以消除口氣,連身上所穿衣服都能沾上香味。
連慧任我跪著,也不說話。這地磚異常冷硬,跪在上面極不舒服,我在心底把老太婆罵了個和_圖_書透,只盼她趕緊讓我走人。
「原來那是連汀,我以為……」
來若曇花,去若朝華,消于無形。
我怔怔地看著連慧,完全沒有明白她話中的含義。她看我一臉茫然,放下了手中茶碗,冷笑道:「嫻月殿我這幾年是去不動了,也不知連汀是怎麼當得差!我看你不是池中物,早晚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咱們公子將來終有一日要登天攬月,到那時你可莫要壞了公子的大事。」
半旬匆匆過去,月中時,小謝給了我一塊木頭疙瘩,吩咐我晚上去鏡月湖邊把這木頭洗乾淨,她等著用來配香料。
「主上謬讚了,不語汗顏。」
夜風微拂,晚香隱動,月上寒蟬,正是香夢沉酣的時刻。
紅色的花瓣迎著晨風微微而動,我的腦海中浮現起竹門柴扉外的小凳子上,少女滿頭的青絲旁斜插著火紅的山茶花,笑如皓月。
她拂袖示意我離開,我轉身走回行香水閣,邁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去。小謝站在鳳凰木下,雙目幽幽地盯著白檀,口中不知念著什麼。
趁小謝神思遐遠,我追問了句:「姐姐可曾見過公子蘭?我在綠川岡地時就聽人提到,公子蘭是醒月國的一則傳世神話,美若天人。」
我問小謝,那麼大棵白檀怎麼只取得如此小的一塊香材。她笑我傻丫頭,白檀珍貴,樹心更是最多油脂,我要那些個無用的廢木做甚。
爛木頭終於沉得沒了影,我忍不住嘆口氣,這下沒法向小謝交代了,看來我等下只能下水撈木頭。
我手裡拿著半截爛木頭,左瞧瞧右看看,只覺這木心已經爛透,嶙峋錯結,顏色濃深,搞不清是用來做什麼的。問她為什麼非要半夜洗木頭,她笑著說,子夜時分鏡月湖的湖水返上寒氣,可以讓這東西更合用。
她猜得沒錯,我確實以為那日在月簾后的翦影是傳說中的公子蘭。可惜我錯了,公子蘭是何等樣的身份,怎會有閑情召見幾個甫入含章宮的女子?他該是高高在上的攬月人,只存在於人們的臆想中。
小謝撿起落花抬頭的瞬間,看到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咯咯幾聲嬌笑起來:「怎麼?是不是見我拾這些花很奇怪?」
我的話未說完,小謝搶先開口道:「那日你在嫻月殿,可曾見到連汀主上了?你覺得她美不美?」
小謝被我逗得嬌笑連連,說道:「壞丫頭,你這是取笑我嗎?」
「姐姐扇得好不辛苦,還是我來吧,」說著,我將她手中的扇子夾手拿過來,矮身蹲到她的身旁,「等火候夠了,姐姐叫我停手就好。」
「前幾日老婆子聽連真提起,說是花家寨二郎的女兒極有趣。小丫頭,你可知咱們含章宮為何滿天下地尋訪妙齡女子?」我心裏正罵不絕口,連慧一句不著邊際的問語,讓我一下子愣了神。
真是幅旖旎的美人扇爐圖,小謝秀眉微斂,眸光晶瑩,臉頰上點點汗水閃著日光。我悄聲走到她背後,俯和-圖-書身到她耳邊問道:「姐姐這是做什麼?」
「是嗎?可惜那日在嫻月殿,我沒有看清楚……」
我有一下沒一下搗著葯杵,將木臼里的香料和蜂蜜提煉物搗成糨糊狀。小謝管這一團糨糊叫噙香丸,說裡面包含了丁香、薜籮、白芷草、九尾車、沉香和檀香,混了白梨花蕊,再用蜂蜜調合煉製成膏狀,搗成龍眼大的丸子。夏天含一顆在嘴裏,口角噙香長達五日,連帶得滿身衣物都會染上丸子里的梨花香。
這是仲夏夜的一則美夢,是含章宮中不滅的神話!
「你以為是公子蘭為你們賜名,對嗎?」小謝將我沒說完的話接過,唇邊一抹冷笑。
月光,螢光,鏡月湖畔一片輝光繚亂。
原來,是我做了一則關於月夜的迷夢。
小謝渾身一震,扭過頭看到是我,笑了起來:「壞丫頭,做什麼嚇唬人,沒看到我在扇爐子嗎?」
我忍不住自嘲了下,小謝臉上那幾不可尋的篾笑徹底打散了我埋在心底的自得。我以為見到了天下聞名的公子蘭,痴心幻想這天上人間獨一無二的絕品人物,或許會在回眸顧盼間注意到我的存在。
剛從樓梯下來,就看到小謝蜷著腿蹲在角落裡,面前一個風爐子,爐上架著七彩琉璃盆,盆中滾起騰騰沸水,水裡泡著那塊白檀心。小謝正在用力扇著扇子,時不時抬袖擦掉額角的汗珠。
「她眼下是百草堂的主上,掌管含章宮所有藥草。我想配天下第一香,還需此人的幫忙。」她手裡揉搓著樹皮,邊笑邊說。
和小謝這天真爛漫的少女相處久了,乍看到連慧這般冷硬刻板的人,我竟有些不適應,怔了下,隨即回道:「小謝姑娘日日記掛著主上,只盼您福壽綿澤。姑娘因見這幾日暑熱,故此特備了噙香丸進獻給主上養身。」
天籟之間,一道凌空長影劃破滿天的寂靜,逾水逐波而至。月影中,飄曳翩飛的衣袂淺淡似水,青絲如瀑隨影輕揚,彷彿是從月宮中走出的凌波天人。
「小謝丫頭好時運,竟收了你這麼個伶俐的小東西在身邊,看來天香閣重振威風的時日不遠了。」
月上寒蟬初驚鴻。
美人爹爹,他真的不了解含章宮中的真相嗎?或者,也在竭力地追逐著這個世人皆醉的美夢?
月熒皎皎,皓白華采,是月在襯人,亦或人烘託了月,竟是難分。
她的目光流連在我腳前的地磚上,我凜然醒悟,拜服於地。
小謝蹲下身,撿起一朵落花,怔目看著花瓣上殷紅的色澤。鳳凰花蕊層疊數重,花形就如蝶翅舒展。
「多承姐姐教誨,我以後不敢造次了。」我斂眉垂首,一直看著小謝將庭院中的落花收拾到錦囊中。
等小謝哭夠了,我和她動手收拾了琉璃盆和風爐子,她捧著盆子走上樓去,彷彿是捧著稀世珍寶。
我明白小謝的意思,看來這些噙香丸,是給天下第一香打了頭陣,拿去討好百草堂的連慧。
不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她要怎麼對付那塊白檀心,我數到整一千下時,放下藥杵,也跟著走下樓去。
她走到鳳凰樹下,望著樹冠喃喃自語:「等我取了白檀心煉成天下第一香后,天香閣方可重見天日。」
得了小謝的話,我每天鑽進天香閣努力看書,也不管外面的事。日子過得分外太平,只是偶爾在心底想起嫻月殿和百草堂,渾身猛地不自在起來。
冷汗剎那間在後背滋生,我不知該說些什麼應付連慧,只好將身子抖如落葉。
月輪中,那人輝月流曦般的臉龐,俊美如鑄。
霧氣彌散,一切歸入了夜的寂靜。
想不到十年等待,只為了這指掌大的香材。小謝為白檀耗費心血,她說要做成天下第一香,只差白檀這一味材料。
嘆氣,再嘆氣,我收回視線,脫下鞋放到岸邊,提起裙子跳進湖水裡,老淚縱橫地摸索著撈那根爛木頭。
我怔怔地看著那道凌水身影,忘記了手裡還拿著塊爛木頭,直到突然驚覺手裡沒了分量,一低頭,正好看到木塊緩緩沉入水底。
記憶中少女的眉眼逐漸淡去,只餘下一朵艷麗的山茶花,兀自荼靡……
小謝講了九天的制香方法,我扇了九天的爐子,巴掌大的白檀木終於提煉成精油,鋪在琉璃盆底上薄薄的一層。小謝看著盆底這些瑩透的膏脂,激動得說不出話。她轉頭看看我,又看看琉璃盆,眼睛一紅,落下淚來。
我掩唇連說不敢,這些身在含章宮裡的女子們,哪個不在冀望著能獲公子蘭的青睞,近而一步登天?這宮中,無人不期盼見到公子蘭,無人不嚮往柔蘭閣,恐怕就連面前這個清純無瑕的少女小謝,也在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夠進柔蘭閣,隨侍在公子蘭的左右吧?
不知道這位連慧主上,又是怎樣的一位人物呢?
白檀心一共蒸煮了九天,每天都在固定的時辰,小謝說煉香是要和年份節氣還有一天中的時辰相對應,再配合了周圍的天,人,地,罡,氣,水,風等因素共同作用,才能煉出最絕妙的香料。
她神色間一窒,淡淡地說道:「我哪有這個福氣,能見識公子蘭的冠世風采呢。」
她吩咐,我照辦。剛入夜我就拿著爛木頭坐在鏡月湖畔的山子石上,抬頭看著月掛中天。夏夜長空上繁星密布,銀白月光傾灑了整個湖面,草叢裡幾點蛙叫蟲鳴,藉著水氣,數不清的螢火蟲飛舞在湖面上。
誒!天上月宮中的兔子,是不是也在和我做著同樣的事呢?
小謝笑嘻嘻地看著我,說道:「不語妹子,你真好,以前我一個人做這些事的時候,可從來沒人願意幫我呢。」
醒月神桑,這曾是她的美稱,不過現在百草堂,我該喚她一聲連心姑娘。
無聊地打個哈欠,我想起小謝剛才從天香閣的第三層中拿下來一個琉璃盆,左右雙耳各有中空的管子,她抱著盆跑下樓,看樣子是件煉香用的器皿。
一瞬間,我只覺視和圖書線中凝固了一雙眼眸,眸中寒光數點,清冷光輝。我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心中只反覆想著那雙眼,和那眼神中悠遠的神思,直到滄海桑田……
我忍不住點了點頭,說道:「連真姑姑說過,在含章宮裡不許多說多行,須恪守本分。」
我隨她走入百草堂,這裏布局迥然不同於天香閣。四壁臨風,分外豁亮,整間廳堂無甚修飾,只是青竹草壁,連掛的帳子也極陳舊,遠比不得天香閣的精巧別緻,也沒有嫻月殿森冷詭秘。
冰冷的話語從頭上傳來,我渾身一顫,偷眼看上去。連慧的唇角向下耷拉著,眼中森寒淋漓。如果不是礙著我身在天香閣,只怕她這會子就要把我這條小命料理了。
小謝更加肆意地笑了,我低下頭,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她立在我身前一尺處,我盯著她腳上的雲頭踏殿履,她的腳旁落著許多紅色的鳳凰花。
「聽姑姑說,是公子蘭要找到轉世神女,才派人四處尋訪……」我按著連真的話回稟,生怕哪句說錯了惹這位老人家不高興。
小謝整天把自己關在行香水閣里,研究些花花草草,我看她有時蹲在水邊看看游魚,有時蹲在樹下撥撥青草,小腦袋瓜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她伸出手抬起我的臉,將鳳凰花簪在我的鬢角上。盈盈一笑間,臉上的愁容剎時沖淡了不少。
她走到近前,我已認出她是和我同時進含章宮的黃衣少女,當日在嫻月殿,她的眼淚斑駁落在大殿的地磚上,盈盈下拜時的身影甚是動人。
候在旁邊的連心待我說完,將錦盒捧到連慧面前。她渾不在意地揮手摒退了連心,仍是一雙冷眼打量著我。
我張了張嘴,又閉上,不知為何,我不想驚擾了眼前的月中人,儘管那只是臨水的一道翦影,卻美好得仿若夢境,讓人如痴如醉地沉迷。
好冷的嫻月殿,好冷的連汀啊。
驚鴻翦影,絕勝風流。
「笨丫頭,你進含章宮第一日就覲見過連汀主上。嫻月殿的主人名喚連汀,可是咱們含章宮裡出了名的美人呢!」她看我一臉茫然不解,笑著說道。
「天香閣的小謝丫頭倒有良心,還記掛著我老太婆。」她徐徐開口說道,聲調冰冷。
我一聲輕呼,才知道那日水晶簾后的佳人竟是連汀。雖然嫻月殿中層層疊帳遮去了她的面目,但我仍清楚記得幽暗的宮殿中四處漫溢的詭秘氛圍。
鳳凰木花開重蕊,如飛凰丹宇,殷紅盛血。
檀香木十年一成熟,十年期待終不負所望。
「主上謹領謝姑娘贈葯之惠,請不語姑娘進殿一敘。」連心垂首為我引路,將我迎進潞霖軒中。
一念及此,我突然體會到當年綠川岡地的少女們,是懷抱著怎樣的期盼只求換來那草場上的白馬少年偶爾回眸。
她的話讓我一怔,我何時見過名喚連汀的主上?難道連真姑姑還有個名字叫連汀嗎?
小謝說得慎重,我聽得認真,對於旁人的殷切忠告,我一向附耳遵從。連hetubook.com.com真曾在我初入含章宮時忠告過我,現在小謝也來忠告我,含章宮中有太多的禁忌,我是個聽話的人,不想強出頭作挨棒打的鳥。
我看看時候差不多了,站起來蹲到湖岸的低洼處,將爛木頭浸在水裡輕輕滌洗。
「不語,夜合樹的樹皮有解郁安神消腫去淤的功效,等我再調些安息香,這噙香丸就大功告成了。」小謝晃晃手裡的樹皮說。
我眨眨眼,笑問:「姐姐在含章宮裡的時日可比妹子長得多啦,怎麼姐姐不知公子的心思,倒來問我?」
我接過她手裡的木臼和葯杵,問道:「姐姐費心做這噙香丸,可是要送給含章宮裡的貴人嗎?」
我邊感慨邊繼續搗葯,小謝吩咐過我要不徐不慢整搗一千下,我數著次數,機械重複動作。
小弦切切如私語,
「天香閣謝姑娘送噙香丸進獻連慧主上,望主上福體安康。」我將錦盒高捧過頭,連心接過盒子對我恭謹拂身。
她睨著我,隔了很長時間才又哼了聲:「你去吧,回去替我轉告小謝,承蒙她還惦記著我老太婆。叫她放心,東西我還留著,至於給不給她,只看造化吧。」
堂中到處瀰漫著藥草的氣息,草香異於花香,讓人聞之精神清爽,心胸舒暢。堂上正中兩把木椅,一位龍鍾老嫗坐在右首,她的滿頭青絲已經盡數花白,面目滄桑,但是眼神極凌厲,不經意間投來兩道凜冽目光。
行香水閣旁的八重畫樓,小謝說那是天香閣,從第一層到七層之間,我都可以隨意去得,單隻第八重,是天香閣的禁地,沒有她的首肯,我絕不可踏足半分。
只一眨眼的工夫,平湖冷寂,沒有了那個人,那雙眼,長空中掛著一輪圓滿的冷月。
連慧晦明莫測地盯著我,儼儼喝下一碗茶,才開口說道:「只說對了一半,傳說一事終屬虛幻,尋找神女轉世不過是作給外人看的幌子。這含章宮是公子蘭的根本所在,早八百年裡也不知給埋了多少眼線時時刻刻盯著咱們呢!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來旁人臆測,更何況是在世人眼皮子底下做些偷天換日的事情呢。」
從樓上下來后,小謝又拽著我出了天香閣,轉過一道翠障玫瑰籬,走入整片的樹海花川。她挑了株合歡樹,用銀剃刀刮下來幾縷合歡樹皮。
月影橫陳,那道身影驀然轉身。
我坐在天香閣第二層的廂房中,倚在窗畔的湘妃椅上。窗外飛花綠柳,鳳凰木上寄生的白檀在數日前被小謝挖了心,取出塊手掌大小的香材。
「她是……?」
我將鬢旁的鳳凰花摘下來,放在小謝的掌心上,笑道:「含章宮柔蘭閣最大的秘密,是為了尋找轉世神女。公子蘭既是咱們醒月國的尊貴世子,對那神話存有一心執念也在情理之中。但神話畢竟虛幻,雖然引得世人競相追逐,可總敵不過實實在在的人啊!」
我盯著風爐子,又看看她,笑說:「那是姐姐人心眼好,不肯累到旁人,我就見不得姐姐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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