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八的供詞
「不信咋辦?誰叫俺被老八迷了心竅,自願跟來的呢?」蘭子又哭起來。
原來,在蘭子按桔子的安排到鍋里投毒之前,老八早就背著啞吧在肉鍋里下了毒,想讓這些被他玩弄、遭他凌|辱,給他賣命種毒品的女人稀里糊塗、心甘情願地做他的犧牲品。
「快來幫我!快點兒……」
「快拿涼水來,他要招了!」女人們聽到啞吧的喊叫,爭相往灶台那邊跑,一會兒,老八就被一盆盆涼水澆醒了。
他搖晃了一下,就上來搶奪啞吧手裡的刀把子,啞吧一邊跟他撕扯,一邊大叫桔子:
原來,天已經漸漸暗了,夜幕正悄悄從林子上空籠罩下來。
「那你們就信老八的?」桔子恨得牙根兒痒痒,恨不得逮過蘭子來,猛揍一通才痛快。
她怎麼能容忍自己忠心耿耿、殺夫拋家、不顧一切地追隨著的男人,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背叛了她!
被這一切嚇呆了的桔子只顧眼睜睜地盯著那條斷臂發愣,不曾想,老八一個箭步衝上來,尖尖的五指一下擄住了她細細的脖子。
「當初他在林子里念了咒,施了魔法,得讓他解了那魔法才行啊。」蘭子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這時,從老八的窩棚里傳來的一陣陣高高低低的哭叫聲,嗚嗚咽咽,就像平日里女人們受到老八的虐待時那絕望而無助的哀求。桔子恨恨地想,啞吧女人終於也有了今天!應該讓她嘗嘗被折磨的滋味兒了。
只聽「嚓!」的一聲,老八的半邊臉就立即扭曲得十二分恐怖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挪了位,老半天也無法恢復。
幾隻瘦骨嶙峋的大小豬羊和一些雞鴨,跟在人們的屁股後面,飢餓地哼哼著。
此時,啞吧女人嗚嗚咽咽,似哭似唱,像個醉鬼一樣,一路搖搖晃晃,拎著那把紅通通的菜刀回到窩棚去了。
只見他眼神渙散,恍恍惚惚地看著面前幾個突然之間由綿羊變為虎豹的女人,好像根本不認識她們似的,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啞吧女人正在揪著老八的耳朵問他:「快說,回去的路到底怎麼走?」
年輕人們都因為要離開這個閉塞的村落,到山外面去享受現代生活而歡欣鼓舞,而老年人們雖然不願意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可也沒什麼更好的主意,只能唉聲嘆氣地跟著大伙兒走。
老八果然想讓啞吧女人先吃那帶毒的人肉,此一舉,使啞吧對老八的所有幻想都當場破滅了……她終於不情願地認識了老八的真面目:原來他在半坡村勾引她之後,對她許下的種種「宏願」,只是為了把她騙進山來做幫凶的手段。
也許,那是老八的幽靈在作怪?
可是現在不依靠啞吧,又能依靠誰呢?桔子看了看兩個已經被剛才的場面嚇壞,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只覺得萬分無奈。
老八的臉扭歪著,死死咬著他的嘴唇,好像一隻死豬在等著另一盆開水再https://www.hetubook•com•com燙下來一樣,無動於衷。
「我這一輩子罪孽深重,鬼迷心竅地跟了老八,夢想著過上有人疼有人愛、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結果受了老八指使,一時糊塗,害了你們幾個,現在我是後悔不及啊。等我回到半坡村,一定替各位立了牌位,天天燒香上供,供你們一日三餐,就請各位高抬貴手,饒我一命吧……」
接著,那把被啞吧磨得飛快、一直用來切割死人肉的菜刀,就在老八的胸膛、大腿上左一刀右一刀地拉起來,每拉一下,啞吧就問一句:「說不說?」
真沒想到,這座充滿煞氣的林子,竟會因為死了老八而更加可怖……桔子第一次覺得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鬼地方,有一個男人在,竟然與沒有男人是那麼不同,不管這男人是人,還是魔鬼。
一場血淋淋的肉搏就在林間這塊空地上展開了。
森林里響起了怪異的聲音,像是一群動物的腳步聲,小心翼翼而又肆無忌憚。
幾個女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老八這個王八蛋真的要陷她們于絕境么?
兩個窩棚距離不到五十米,桔子只覺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挪呀挪呀,半天也沒走到老八的窩棚。
啞吧被老八的一隻獨臂揪得死死的,她手上的刀顫顫地舉著,完全可以就此砍下,結果了老八,可是她卻猶猶豫豫,一再躲閃,不讓老八搶走菜刀。
「走吧。」桔子爹勸道:「等案子破了,桔子跟狗蛋兒回來了,咱再來上墳……」
驚魂未定的人們老婆哭、孩子叫,個個衣衫破爛,滿臉烏黑,腳前的地上扔著一些從火中搶救出來的、分辨不出形狀和顏色的包裹、工具、被褥之類的雜物,就像經歷了一場炮火硝煙的戰爭。
老八的話剛說完,就沒了聲息,桔子聽得稀里糊塗,倒是啞吧在一旁聽了個清楚,她三下兩下在地上把老八講的路線畫了出來,一看,結果是又回到了原地。
「聽他胡說八道,什麼魔法,騙鬼吧!」啞吧「呸!」地往地下吐了一口,對蘭子說,「你們這些沒腦袋的,活該受騙上當!」
啞吧邊說邊咚咚在地上磕著響頭,那副虔誠勁兒,比對待老八那套荒謬的理論有過之無不及。
桔子想起大鳳和傻丟他媽,她們是被老八的妖術結結實實地騙慘了,一直相信這林子根本逃不出去,才一回回地失敗。可她自己又為什麼三次逃跑,都不知不覺地跑回了原地呢?
他那一番所謂「天堂」之類的裝神弄鬼,其實只是一種障眼法。他要在離開之前殺人滅口,置幾個女人于死地,其中當然包括啞吧女人。
「我死了,你們一個也別想出去,都得餵了山後面那窩狼。」老八的聲音剛落,就好像與他的鬼話相呼應似的,林子里突然傳來一陣陣狼嚎,聲聲凄厲,令人毛骨悚然。
和-圖-書啞吧女人這會兒早已沒有耐心再跟老八磨牙,她歇斯底里地上去就割老八的耳朵。
多虧第二天起了相反方向的風,火勢才沒有繼續蔓延下去。撲救人員趕到時,村子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黑暗中,那個給她製造了無數噩夢的草窩棚就像一隻怪獸,在森林的陰影里蹲伏著,散發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老八的一隻肩膀被啞吧女人一刀劈下。
她的眼睛追隨著窩棚里的一些什麼東西,東一頭西一下地作揖打供,哆嗦著嘴唇求饒:「大鳳,你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小多,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二柱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把你交給了老八那個魔鬼,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而最讓她感到恐怖的是,啞吧女人剛才對老八下手時的瘋狂樣子。桔子耽心啞吧女人已經不正常了,她被眼下的處境嚇瘋了……對付完了老八,她會不會再對其他女人下手……?
桔子只覺得兩眼冒出了串串金星,頓時就腿酸腳軟,支撐不住。
「我操你八輩老祖宗!」啞吧歇斯底里地跳起來大罵老八,她猛地揮起菜刀,在老八胸前狠狠地剖了下去。
啞吧雖然有些瘋狂,有些殘忍,可是對待老八這種人渣,不採取這樣極端的手段,不足以解除這群受盡凌|辱的女人們的心頭之恨!
那個被桔子幾次偷窺的草席縫兒里,這會兒透出了一絲淡淡的燈光。桔子湊上去,聽到啞吧在裏面跟誰說話。嚇得她腿都軟了,難道這山上還有另一個男人?
桔子醒來的時候,老八已經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那棵曾經弔死了大鳳的松樹上。啞吧女人和蘭子、玉環正圍成一個半圓,焦急地盯著老八那張慘白的臉,人人都面露一股強烈的、要從他那奄奄一息的鬼臉上找到什麼無價之寶的急切。
小多她媽瘋狂之下放了一把火,把有著幾十年歷史的半坡村又還給了歷史。
啞吧女人那鬼哭狼嚎的嘶叫聲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桔子她們也驚肉跳地在黑暗中瞪了一夜眼睛。她們用木棒、木墩把窩棚門口擋了又擋,還覺得不安全,生怕那群折磨啞吧女人的「惡鬼」會跑到這裏來找她們的茬兒。
只有桔子她媽坐在老太太的墳前哭著不肯起來。
桔子撒腿就往窩棚里逃,她可不想給老八做陪葬。
山上好像比任何時候都安靜。
除了小多的奶奶躲避不及遭了秧,小多她媽不肯逃跑被大火吞了,其他人都及時地撤離了火災現場。
「老八用他那男人少有的手腕,使我中了邪,上了他的賊船。
他的黃眼珠澀滯地轉動了一下,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只見他的一口黃牙露了出來,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他原來青紫、這會兒已經漸漸發白的嘴唇里滑出來:
「快說!別再把女人當傻瓜了!」桔子不知哪來的勇氣,她一步衝上去,湊近老八的臉,強忍和_圖_書住噁心,生怕聽漏了他嘴裏的每一個字。
啞吧受到了致命的打擊,她這些天漸漸對老八生出的怨氣,就在這一瞬間,驟然暴發出刻骨仇恨。
想到這兒,桔子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穢氣,心裏突然對令人生厭的啞吧女人產生了一種感激之情。
林子里暗下來了,又一個夜晚已經降臨。
「砍!砍!快砍死他呀!」玉環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大喊著,她恨鐵不成鋼地對啞吧女人跺腳,對她的沒用表示不滿。
桔子明白,身後的狼群已經圍上來了,這些被老八用女人的血肉喂大的野獸們,現在迫不及待地要享用它們的恩人的血肉了。
桔子趕緊閉上了眼睛,她聽到玉環在大聲地嘔吐,蘭子的腳步聲像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直奔草窩棚而去,她大概是怕瘋狂的啞吧會連她一塊兒殺掉。
桔子還是覺得,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森林里,也就這個啞吧女人是個有點兒心計的了,於是,拉上兩個女人,壯著膽走到了老八的窩棚外面。
啞吧女人的眼睛頓時紅得幾乎滴出血來,這會兒,她那死盯著老八的眼神兒,活像一隻要吃人的母獸。
死了個老八,營地里的人氣就好像在剎那之間潰散了。桔子感到不可思議。她環顧整個營地,並沒有找到那種老八已死、可以自己主宰自己命運的揚眉吐氣的感覺。她反而覺得一個更大的陰影正在向她們逼近……
桔子被嚇得撒腿就跑,啞吧那副全身心地跟一群鬼魂在周旋的樣子,嚇壞了她,她甚至也開始相信這林子里真的有妖魔鬼怪出沒了。
桔子好不容易才站穩了往裡看去。只見啞吧正跪在地上,面朝油燈,垂頭閉目,嘴裏喃喃地說著:
可她一個人不敢去找啞吧,她始終忘不了啞吧坐在老八懷裡尋歡作樂的醜態。她覺得啞吧和老八是同類,在這種情況下,她對她們會不會是真心實意的,還都難說。
桔子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血葫蘆一樣的老八,他的肚腸一串串地掛在身上,還在滴滴答答地流著黑血。
窩棚里,玉環正在哭泣,蘭子也在一旁抹眼淚。
「說了……你們……也聽不明白……」老八喘著粗氣,半死不活,只出氣不出聲地說。
村子里的人們臨搬走的時候,不知誰感嘆了一句:「等那些失蹤了的女人們再回來,找不著家咋辦?」大伙兒就都不說話了。
老八終於抗不住了。他睜開了眼睛,對啞吧張了張嘴,可是什麼也沒來得及說出來就昏死過去。
老八那雙讓她痛恨的、骨碌碌從不安份的黃眼珠,終於被死亡之門鎖住了!從此再也不用害怕這個魔鬼一樣的傢伙了。
桔子毛骨悚然地跑進了窩棚里,隨後跟著跑進來的蘭子和玉環也被嚇得魂飛魄散。三個女人縮在草鋪上,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啞吧女人急了,她用刀子在老八的臉上嗖地一下劃了一刀:「不疼吧?https://m.hetubook•com.com再來一刀?」然後又劃了一刀。
森林里最怕秋天的火。
這時,狼嚎聲一陣高過一陣,老八身上散發出來的血腥味兒顯然剌激了它們的嗅覺神經。
蘭子便嚇得一聲不敢吭了。
「你們都別哭了,咱得去找啞吧,商量明天回家的事。當初她跟老八進來的時候,應該是知道一點兒路的。」
「啞吧……你這個婊子,我早該把你跟二柱子……一塊兒殺了……吃肉。」
桔子示意玉環和蘭子在一邊等等,自己壯了壯膽,想先上前去看看啞吧女人在做什麼。
桔子忽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她現在的心情跟那幾個女人一樣,真害怕老八突然一命嗚呼,把她們丟在這無邊無際的大森林里,淪為野獸的口中餐。
狼嚎聲不知什麼時候靜下去了,它們大概正忙於吞噬老八的血肉。
桔子早已衝上去拉老八的衣襟,她只聽老八一聲慘叫,那條尚連著一些皮肉的斷臂一下子被扯掉,「噗」地一聲掉在草叢裡。
只聽「噗!」地一聲,啞吧白晰的臉上立即被濺上了無數血點子,那些血點兒很快流成了一道道紅色的小溪流,把啞吧女人變成了一個面目可憎的吸血鬼模樣兒……
「半坡村那個鬼地方,沒有一個像樣的男人。我當初聽爹媽的安排,嫁給了又瘸又傻的二柱子,我年輕無知,不甘心寂寞,就受了老八的勾引。
山上的幾個女人都曾是啞吧的仇人,她們都曾跟啞吧一同分享過老八的肉體。大鳳因此被殺了,小多也沒活成,現在,刀把子終於掌握在她的手裡了,下一個她要對付誰了呢?
啞吧原來如此迷信,難怪她死心塌地跟老八殺人越貨,眼不眨手不軟呢!桔子突然覺得對這個女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同時也對她陰陰的臉色下面暗藏的心機,懷著莫名的好奇。
此刻,那條作惡多端的胳膊像折斷了的烏鴉翅膀,黑乎乎、血拉拉,耷拉在他身子的一邊,使老八看上去怪裡怪氣的,說不清是個什麼動物。
老八的內臟就在這同時迸了出來,一股濃烈的惡臭頓時在林子里瀰漫開來。
桔子一想到這兒,就感到心驚肉跳。
啞吧女人一會兒雙手作揖,口中念念有詞,一會兒又抱頭鼠竄,哇哇亂叫,好像被一群惡鬼圍追堵截、追打追殺的樣子。「救命啊……救命……」啞吧的粗啞嘶叫在林子里回蕩,隨著黑暗的降臨,像一道魔咒一樣,此起彼伏,令人膽寒。
「知道什麼?我跟大鳳進來的時候,老八把俺們幾個的眼睛都蒙上了,誰也沒看清山上的道兒。老八說,女人進了迷魂谷,只能蒙眼睛,要是山神看見女人的眼睛起了邪念,俺們就一個也剩不下。」蘭子抹了一把鼻涕,不以為然地說。
這個危險就來自啞吧女人。
「這個因為老婆跟人跑了的男人,又被一個真心喜歡的女人騙走了全部家產,他恨天底下所有的女人。我和圖書後來才知道他跑到半坡村來是因為在原來住的地方殺了人。對女人的仇恨,逼著他不停地向所有女人下手。他用神仙的名義,把村子里長得稍有點兒模樣的女人,差不多都給搞了。他給我吃了一種葯,讓我沒日沒夜地想著男人,想跟男人不停地干那種醜事,把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我還以為自個兒遇上了大救星……嗚……」啞吧的嗓子里冒出了一陣粗啞的嗚咽。
她聽到蘭子的哭叫聲,「拿刀來!快點兒拿刀來呀,桔子要被他掐死啦!」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把火連燒了一天一夜,一直蔓延到村子前後的山林里,最後又沿著北山嘴兒的原始森林往迷魂谷方向卷過去。
「晚了!你現在說這個晚啦!你這個魔鬼!吃人肉喝人血,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我怎麼早沒看透你!」
此刻,那被突然如其來的劇痛剌激得哇哇亂吼的老八,由於剛剛吸食過鴉片煙,就像一個被注入了莫名活力的怪物,竟拖著一條殘廢了的膀子跟啞吧對峙起來。
在他看來,這些女人個個都是罪惡滔天,唯一合理的下場就是死在這原始森林里,為他殉葬。
現在,啞吧一定是感到那些倒在她手下的冤魂要來索命了,才惶惶不可終日。
「見到一片死人骨頭,往右拐,見到第二堆死人骨頭,往左拐……再見著,往右……再往右,最後,一直往右……」
多疑的啞吧女人早就對老八心懷戒備,她預感到老八不會跟她一道殉情,所以就防備了一手。
想起那些被剖了心、削了肉的死屍,桔子就覺得啞吧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她那麼迷戀老八,可是卻對背叛了她的老八下得去那樣的毒手,可見這女人有著一副蛇蝎心腸。
現在,桔子最強烈的願望是找到啞吧,商量一下幾個女人怎麼出山回村去。
鄉里、縣裡、省里都來了人,很快決定將半坡村全體百姓移民到山外面交通便利的地方,重建家園。
老八此時已經離死不遠了,他身上的血正從那隻斷臂處迅速地流失。
老八這時一聲不吭,他心裏似乎明白自己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閆王殿,說不說實話都是一個死。
啞吧舉著那隻沒有血色的耳朵,湊到老八的面前,咬牙切齒地說:「今天你不老老實實把回家的路線給我說清,我就把你零割了喂狼!」說著把那隻耳朵往老八的腳前一扔,桔子眼看著那個小東西還在草叢裡抽動了幾下。
桔子沒有看到啞吧女人的影子,心想,她一定是回到跟老八共同度過了一個夏天的窩棚里去了,那裡面一定有她許多不堪回首、也讓她留連的東西。
最後,還是有一個人出了個主意,那人是程大胯,他說,「咱乾脆留下一個牌子吧,寫上:此處搬遷,回家者到鄉里來。」
突然,啞吧女人好像聽到了什麼,接著又看到了什麼,她大驚失色地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臉上露出恐怖絕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