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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真的由我挑？」鄭琰再次要求確認。

杜氏也不打趣她了，一臉笑容地應了下來。趙氏、郭氏都在一邊，見這母女倆的互動，都是心知肚明。趙氏有意岔開話題道：「大娘、二娘使人送來不少東西，還單給七娘帶了好些好玩藝兒呢，都說七娘有心，有東西總想著她們一份兒。來年秋天，大郎、二郎還要往京里來。」

鄭琰今年十二了，在外面混的時間會越來越長，三姑六婆們會越來越多。本朝開放的風氣使池之能夠近水樓台，自然也會方便鄭琰四下交友，一不小心被哪家小郎君撬個牆角。他看了兩年的，呃，妹子啊！雖然性格不太軟，可確實是個可愛的蘿莉，長大了也是個可愛的娘子。陪她逛街、陪她讀書，拉拉小手，寫寫情書，如果被撬了，他絕對比鄭靖業的心情更糟糕。

長大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事情，也許是某一天突然發現原來的衣服穿著彆扭了，也許是……突然覺得胸口有點脹了。作為一個經歷過一次青春期的人來說，這些徵兆很明顯，也不會給脆弱的小心靈造成不好的負擔。只是略有尷尬地悄聲對杜氏道：「阿娘，那個，上衣……呃……做得寬些……」

鄭琰介面道：「殷衡。」

鄭靖業夫婦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代為簽收了鄭琰的新年禮物，並且以監護人的身份打開來看的時候，夫婦倆的心情是微妙的。鄭靖業酸溜溜地道：「他倒用心。」杜氏嘟囔了一句：「這小子倒會哄小娘子，好油滑。」

情節如此神展開，鄭琰更不敢自負，也讚歎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https://m.hetubook.com.com—上等的藥材貴呀！這下省錢了。

「坐吧。」這種在別人地盤發號施令的行為並沒有受到鄙視，池之心中一喜。

池之乾脆耍無賴，捧著茶直接跪下了：「相公請。」

「七娘善良可愛，應該維護。」

鄭琰人坐在車上，使阿慶去投名刺。李俊家聽說鄭府來人，從上到下都很詫異。等聽說只有鄭琰一個人來，連門丁的眼神都是斜的了——這也太不講規矩了。

說笑了一會兒，杜氏就對鄭琰道：「知道你年前年後的愛搗鼓些東西，今年家裡也泡了藥酒，幾處的年禮就不用你操心了，你那一份子，家裡給你備下了。你要是私下有什麼人情往來，走動走動也無妨的。卻要小心——如今街上熱鬧，出門多帶些人，不要被衝撞了。」

「對殷衡——哎，那是朝廷大臣，你不好直呼其名——還送了幾車毛皮，添件斗篷。」

鄭琰笑得天真無邪極了：「唉呀呀，怎麼能這麼說呢？我這不是來逗您一笑的么？您是長輩我是晚輩吶！」

基本上所有的長輩、親朋都有了合適的禮物，只有一個人，有點兒麻煩。

送師兄的東西湊齊了，鄭琰回去打包寫帖子。沒想到她的年禮還沒送出去，池之的年禮已經送到了鄭家。本朝官員福利不錯，池之家中也算小有家產，難得他本人遺傳了池娘的優良基因，也是持家有方，在東、西市各有一個鋪子，于城外還有幾十頃田地。是個小土地主。

鄭琰被她師叔很有禮貌地迎進了李府：「說吧，想討什麼抵債？」

得了鄭靖業的默許，池之就琢磨和-圖-書開了。

郭氏合掌道：「這回是真正的一家團聚。」

終於，鄭靖業端起微涼的茶，啜了一口。

池之慢吞吞地起身：「先生熟知相公，必不會誤解的。」

湊了送給長輩們的綢緞、玩器。他家其中一個鋪子里主要經營香料，這是一種利潤很高的商品，他還走高端路線，奢侈品的利潤是翻番的。家中又有祖上傳下來的許多「傳說中的」配方，親自合了六種香，孝敬了杜氏。鄭靖業那裡是不能隨便糊弄的，除了政績，還要寫作文。鄭瑞等同學被他邀了喝了一場酒。

這是一本禮儀手冊，當是開國之初李俊之先祖主持修訂的，算一算年份，當年池之的祖上也應該參与了這項工作，搞不好這份還是池家祖上親自抄寫的呢。就它了。

「你倒想！」

池之是顧益純的入室弟子，除鄭家孩子之外唯一的學生，應該是極親近的人，卻又與自家哥哥侄子不同，無例可比。往年不是特別熟，哼哼哈哈地就模糊過了，經此一年，彼此相熟得很，不表示一下實是說不過去。池家又沒什麼親戚，同門之間同氣連枝，也要撐一撐場面。

「成。」

鄭琰冷笑：「你敢！往後就沒酒了，我全搬家裡去！」這個家裡，顯然是有鄭靖業的那個家。

送什麼好呢？鄭琰頗為苦惱，池之是個吃貨不假，也不能光送吃的啊！對了！酒！可他還沒成年，這樣是不是在教壞未成年人？唔，讓他拿出來應酬也是好的。誰都知道池某人是顧益純弟子，與鄭家有間接聯繫，談不上綁他上戰車、幫他拉仇恨。

說得杜氏高興，又讓取宮中新賜下來的緞料：「一人再添ｈetｕ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一身衣裳。我記得新任的司州刺史……」

「收好收好，放我書房裡。」

顧益純等得要打盹兒了，精神一振：「這下好了。」

池之敏銳地感覺到了長輩們態度的轉變，不抓住機會的是傻子！

「不會的。」

鄭琰這裏又是另外一些東西了，幾本書，幾盆冬天少見的鮮花，一隻小匣子，打開來卻是更加精心合的香料。哦，還有一對據說是大師兄親手雕的烏木發簪，線條流暢，造型優美。

李俊被KO，李家門丁捂臉，有一個名士主子，風光的時候固然是風光，丟臉的時候也是真的丟臉啊！

鄭琰一聽「書房」二字，心思就活絡了起來。她原想著拐著李俊寫一幅草書，嗯，也算是夠雅緻的。現在聽到書房，記起李俊上回酒醉的時候說過，他家有幾本古書，與池之家祖上傳下來的那幾本正好湊成一套。

「阿琰還小，我與她母親有些慣縱了她，有些天真。」說這話真是昧良心。

「哦。」

李俊很大方：「當然。」

只有一樣壞處，她得再另準備一下自己要送人的禮物了。幸而她有錢，俸祿年年有，前年她還升了一級，工資也多了。大件兒的衣裳她是做不來的，小件兒的針線倒能做幾件充數。混到她這級別的人，針線水平高的沒幾個，能做小件兒東西已經很了不起了，娛樂生活又豐富，肯動手的就更少了。送給長輩們，又能表心意，又省了絞盡腦汁定購東西。只要把給皇帝那一份兒準備得光鮮一點就可以了，市面上定製一些鑲金嵌玉的擺設，包裝得精美一些，還能從皇帝那裡換不少壓歲錢。

非常有討債地主氣息地抄了和_圖_書牆上一幅鬼畫符一般的草書，看樣子是李俊寫得非常得意的一樣作品，李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心情。事情還沒完，鄭琰接著Q，失望地發現，她想要的那幾本書居然不在這裏，想必李家之大，另有藏書之處。掂量了一下，覺得不能得寸進尺，只好退而求其次，撈了一本生灰的冊子。

顧益純笑著一拍手：「還躲什麼？出來吧！」

李俊鼻子里哼了一聲：「去去去，下回再帶酒來。」

池之維持著躬身捧茶的姿勢不動，鄭靖業半天沒接。池之輕聲道：「這個……同學一場，既逢佳節必有表示的，我與府上六郎等倒是飲宴來，想七娘畢竟是女子，不好拋頭露面。些許物件，聊表心意，並不是私相授受。」

「過年了喲，有孝敬喲～您有什麼賞給我呀？」

鄭琰吐吐舌頭，把欠條留給了他：「跟您開玩笑呢，您還當真。」

「切～」那你還把欠條又折好揣回袖子里幹嘛？

李俊見鄭琰撈了本他平常不怎麼看的冊子之後就收手，便放心地揭開了一壇酒的封蓋：「挑好了就走。」欠條也忘了回收。

「？」「！」杜氏是真的高興了，她閨女終於有了一點兒正常女孩子的樣子了，終於會嬌羞了。

與李俊的放達相反，他的書房非常整潔，也非常寬敞，除了一個空蕩蕩的正間，次間、梢間里的書冊捲軸都排列有序。鄭琰一眼掃過去，就看到正間放著的幾壇酒，往兩邊一看，背著手就踱了過來。

「相公也說了，那是外祖家的客人，與池家沒有半分相干。」

反觀李俊倒是很歡樂：「她還記得有我這個師叔吶！」鞋子都穿反了，跑出來見鄭琰：「酒呢？」

https://m.hetubook.com.com鄭琰也很開心：「明年他們是要赴京來的，正好趕上六哥娶親。」兩個哥哥是郡守，輪到回京述職，鄭家有意把鄭瑞的婚禮也放到了考核期內，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都說了，看中什麼就拿什麼，權當抵債了！」李俊不耐煩地揮手。門上管事進來稟報：「郎君，郡君帶來的年禮要如何處置？」配合地遞上了禮單。李俊斜斜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了過來，展開一看，有酒，開心了。

池之就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麻溜地給鄭靖業奉茶：「相公請。」

鄭琰卻在不自在地彆扭著。

「那我要去書房看看。」

「哼！」

鄭靖業哼哼唧唧地接過了：「你還不起來？叫你先生看著，又說我欺負他弟子了。」

打定主意，鄭琰就從自己那裡弄了一車酒，加上一些吃食，又覺得不夠雅緻。乾脆跑到了李俊家裡。

「令外祖家的客人你想怎麼辦？」

於是鄭靖業去顧益純：「你那弟子，哄小娘子倒是一把好手！還親手做的東西呢！」

李俊放賴：「把門給我關上！不拿酒來不許開門！」

鄭琰答應一聲：「知道了。」鄭家的藥酒在京中極受推崇，藥物泡酒誰都知道，但是上好的白酒釀造的方法卻被鄭家給把持著。杜氏自拿了方子，還與兒媳婦用心研究，摸出了許多鄭琰這個粗製濫造者沒有找到的竅門，鄭琰反要向母親學習改進某些細節。

「阿琰年幼，你不可因此矇騙於她。」

鄭琰從車裡伸出一隻白|嫩嫩的小手，手裡捏著一張字條：「過年如過關，不還舊債，哪有新酒？」李俊上次酒後被掐著脖子寫了一張欠條，被鄭琰收得妥妥的，就等著有機會來逼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