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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咬咬牙，「你……是跟著我走，還是留在京中……這……」有利有弊吧。

池之對他挺不感冒的，裝死。

早在世家當政的時候，朝局比這還亂，大家換崗跟換椅子似的，朝廷也沒出毛病，為什麼？就是因為大家都能幹，起碼有常識！

「是，到時候一反對，不知道要說出什麼話來了。所以，」池之嚴肅地握著鄭琰的雙肩，沉沉地看進她的眼底，「今年年末，最遲明年年初，我想，自請出京，尋一外郡。」

蕭令先認為慢的，大臣認為快了！這就是矛盾所在。更何況有些大臣根本就不想讓他爬！

池之鬆了一口氣。

池之笑笑：「自是要麻煩岳父大人的。可是，你是女侍中，皇后那裡，你須離不得。」

鄭靖業心中也很無奈啊，難道他希望葉廣學回來嗎？躬一躬身，鄭靖業含蓄地道：「葉廣學資歷夠、人望夠，在相位也沒出過什麼大差錯，他是為母守喪而避位的，德行也夠。更兼他本就是宰相，沒理由讓他不回來。若能攔，臣早就攔了。所以，臣做的，也就是不主動去提他而已。」更重要的是你靠不住啊。

蕭令先心頭泛起一股躁意：「難道就這樣算了？」

唉唉唉，年輕人，腦袋太熱是不行的，是需要澆冷水的。就在蕭令先計劃著，一定要如何如何處理蔣進賢，再把「自己人」給推上去的時候，蔣進賢正在無愧於他的名字地寫奏摺「進賢」。

「我自是與你一道的，」鄭琰很快地介面，「這件事情，還是要與阿爹說hetubook.com.com一說，單憑你一個人，我怕這位聖人不讓你走，要真鬧翻了也不好。」

蔣進賢道：「前者宰相葉廣學因母喪丁憂，今葉廣學孝期已滿，當召回朝來為國效力了。臣為宰相，又忝居顧命之臣，當為國舉賢。葉廣學為相多年，政事諳熟，素無錯處，正該為君分憂！」

蕭令先他從鄭靖業的「銳氣已失」中警醒，覺得自己需要儘早著手培養自己的人。在他看來，池之是鄭靖業的女婿，人又年輕有才華，正是有幹勁的時候，有鄭靖業之長而鄭靖業之短，恨不得他能早點獨單一面，輔佐自己治平天下。

蕭令先有一樣好處，護短，自家人，再看不慣，他也不會做得過份。那樣看不慣蕭令媛，先帝的遺產他也分過去一份讓妹妹過日子，雖然還沒把她給放出來。他的哥哥們多少有些看他不起，他也沒有動手，倒把事情給怪到了蔣進賢等人的頭上，認為他們「離間天家骨肉」。

「現在倒好，這位好聖人讓我提前三十年完成心愿，我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池之滿心憤怒！他媳婦兒說得沒錯，二十歲的九卿！多少人一輩子都走不到的位置，他的政治道路還剩多少？

蔣進賢還是世家，還為難他，反對追謚的時候就他跳得最兇殘！不記恨你記恨誰？只因蔣進賢還是顧命大臣，不但暫時收拾不得，以後也不能明誅。蕭令先琢磨著，還是讓蔣進賢退休吧！退位讓賢！空出位子來給後進新銳。

世家是要給蕭令先個和*圖*書教訓的，這個教訓當然不是追謚事件。追謚事件是蕭令先自己搞出來的，不算數。世家要做的是另一件事情。

蕭令先皺眉道：「宰相本無定員，召亦可，不召亦可。」

人聽了肯定發笑，烏龜跑得哪裡快了？但是在蝸牛與蚯蚓眼裡，烏龜爬得確實夠快了！

他至少計劃活到五十歲，這是一個當時大家比較能接受的平均壽命，剩下的三十年讓他怎麼過？

這麼想來，蕭令先也算是周到了！

「眼下正是離京的好時候呢，再怎麼說，三年孝期他們得守完！前朝也好，後宮也罷，斷沒有現在就大動的道理。」先出京，把資歷給撈足了再說！到時候想回來，內有親爹，一切好說。要是現在守著京城，三年之後再出京，遠離了政治鬥爭的漩渦，麻煩可就大了。到了鄭氏這一步，反而是不能久離中樞的。

人才難得！

枕頭風好辦事，不特女人如此，男人亦然。

想法很好，就是太急躁了。

朝臣們如此整齊劃一的行動，沒來由讓蕭令先覺得毛骨悚然。世家也就罷了，在蕭令先的印象里，世家確有明理之輩，然而頑固的更多。他也要拿人家開刀的，人家對他放箭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嗎？蕭令先生氣、鬱悶，好歹能夠理。

但是蕭令先卻不是這麼認為的，他還覺得自己動手晚了呢，認為自己計劃的三年之後再動手已經很給面子了！

鄭琰心裏一劃拉，差不多，這份計劃雖然略有些大胆，但是對於池之的出身來說，也算差不ｍ.ｈｅtubｏoｋ•ｃom.cｏｍ多了。哪怕他不是顧益純的學生、鄭靖業的女婿，京兆池氏的嫡系傳人，他有這樣的計劃不足為奇。比起其他人來說，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有這樣尚算符合實際的計劃，那是相當有本事的。憑這份計劃還不是滿腦子的熱血YY，什麼三十歲就當宰相執掌天下二十年一類，足證他至少是個腦筋清醒的人，完全計劃是有希望的。

「好。」

不要說高手在民間，民間有高手，不錯。高手說的是質量比較好，但是數量呢？其時連活字印刷都沒有，這說明什麼？說明社會沒這個需要！說明識字的人少！這是一個沒有科舉的年代，雖然讀書能改變命運，但是希望渺茫，多少草根里才能掙扎出一個鄭靖業來？

「朝中諸公是不會同意的，」鄭琰冷靜地道，「哪怕成了，對你的以後也不好。」

見此情形，鄭靖業也只得躬身道：「請聖人召回葉廣學。」

且不說小夫妻兩個商議已定，明日回娘家去討主意。大正宮裡，一位熱血的青年君王正在比劃著在屏風上寫名字。他也寫紅黑兩種名字，池之進了紅名單，自然有人進黑名單，進黑名單的頭一號乃是蔣進賢。

蕭令先好奇個半死，心中卻也非常地警惕：「卿有本，奏來就是。」

鄭琰一頓，旋即笑了起來：「這樣最好！不在外頭混過，日後也不好說道的。」

蕭令先很著急，三年後大動，這三年就要打好基礎，比如，先在各要害部門安插自己認為合適的人。即使蕭令先政治上面比較呆，也知道突和圖書然空降不能令人信服，他的計劃是，先把他看好的人，比如池之，放到一個品級不低，但是看起來不要害的部門去干兩年，這樣比較不刺|激別人的神經。三年一到，再調到要害部門。這樣，本來品級有了，要調，只能往更好的地方調，也算是個轉折。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一隻蚯蚓在路上走，走得太累，看到一隻烏龜在爬，烏龜背上背著只蝸牛，招呼蚯蚓搭順風車。蚯蚓爬上了烏龜的背，蝸牛說：「抓緊點，這隻烏龜很快噠！」

次日早朝，一直以來除了反對蕭令先追謚生母為後之外就一言不發，非暴力不合作的蔣進賢蔣相公，居然主動奏本了！

蕭令先沉著臉把他兩位老師給留了下來，他的中書舍人們自然也是在的。幾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蕭令先最先沉不住氣地語帶指責道：「剛才丞相為什麼不反對葉廣學重返朝廷呢？」

這就是積累！

接著世家的許多人都出列，一一跪倒：「臣等也無顏立足朝中了啊！」

此時的蕭令先，看中的人還真是不錯的，一個池之，一個柳敏，倒都是先帝也看中的人呢！只是，心太急。至於先帝所說水平不夠的梁橫，蕭令先也沒打算大用他，只是想著，用他把自己的媽給追謚成皇后之後，就不讓他在中樞里獃著。這個人，有小聰明，給一郡之地，似乎也能治理得不錯呢！

看著屏風上池之、柳敏等人的名字，蕭令先很是開心。

有沒有搞錯？我沒辦法拒絕的時候你就該頂上啊，不然要首相是做什麼的？蕭令先再把眼風hｅｔubook.coｍ.coｍ往下一掃，希望能夠來一個「直言極諫」的忠臣阻止一下。這回更好，連他老師秦越都沒有提出什麼反對的意見。左右一看，連已經被升職了的梁橫都沒有跳出來的慾望，蕭令先苦逼得無以復加！

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鄭靖業居然妥協了？

葉廣學的孝期早滿了，該召回來了！這一點也沒錯！可是他回來了又能怎麼安置呢？只有繼續做宰相啊做宰相！

於是，朝中一片同意之聲，蕭令先乾瞪眼也只能同意了。本想弄走蔣進賢，結果蔣進賢沒走，尼瑪又來了個葉廣學！坑爹不坑爹啊？

朝中大臣會同意嗎？不管是為他好的人還是看他不順眼的，必是無人贊同！到時候一反對，這朝中相罵也是無好話的，還不知道要把他給埋汰成什麼樣兒。結果事沒辦成，他又挨了一頓群嘲，這不是作死么？

蔣進賢撩袍一跪：「聖人！葉廣學賢于臣，若非丁憂，必在顧命之列。他不來，臣也無顏立足朝中了。」

蕭令先根本無力拒絕！蔣進賢樂得讓葉廣學回來幫忙，葉廣學是魏王岳父！賢妃系也不在意，你們弄了皇帝，為我火中取栗。

要知道他是個年輕人，滿腔雄心壯志吶！

池之點頭道：「這樣也好，我們明日去求見岳父吧，這樣大的事情，沒有岳父首肯辦起來也不順利，不讓老人家事先知道，也不尊敬。」

如果鄭黨全走了，世家都不用四處搜羅，自家抽個簽都能抽出一些人來頂替，雖然不傑出，至少能把架子撐起來。如果世家全走了，鄭黨絕對找不出這麼些人來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