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聖靈石
「這怪不得他,白帝竟然擁有魔界力量之源的藍靈珠,又是太陽神的御車神將,我們誰也沒有想到。」
后羿緊咬牙關,不再掙扎。
「這一切都怪刑天,他可害苦了我們神界。好在千年之劫就要滿了,天帝的金烏也快練成了。到了那時,不僅炎帝可以得救,所有的邪魔也都將被消滅得乾乾淨淨,我龍王爺就真的能好好睡一大覺了啊。」龍王恨恨地說道,張開口,似是打了一個哈欠,但卻低頭向大地上一吐。
后羿驚駭地看著精衛:「你說什麼?」
「為什麼我的體內會有聖靈石?」后羿問道。
精衛望著后羿,獃獃的,長得還算漂亮,但是怎麼看,都像一隻……大笨熊!
天已完全黑了下來,黑沉沉的夜空中閃動著點點星光。
「你在擔心我,怕我被那怪物傷著了,是吧?」精衛眨了眨眼睛,微笑著說道。
暮色蒼茫,歸鳥一群群從空中飛過,從后羿的眼前飛速掠過。
天色陡然變得昏暗,烏雲鋪滿了天空。
「風神妹妹,原來是你啊。」巨龍在雲上一翻滾,化為身著青色鱗甲,手執蒼龍神鞭的龍王。
「不,武伯說過,我不是邪魔,我是天神的兒子!」后羿痛苦地說道。「難怪武伯一直不告訴我父親是誰,原來刑天是我的父親,不!我怎麼會是大邪魔刑天的兒子!不!」
「不,我……我有好多話要問你……」后羿話未說完,突然覺得一陣眩暈,倒在了草地上。
「我們快走吧。」精衛拉著后羿的手,從沙灘走到河岸上。
西王母露出一副愁容,嘆氣說道:「唉!我可不是閑逛。我是在找小精衛啊。」
精衛低頭看了看熟睡的后羿,心慢慢地靜了下來。這已經是第三次跟小邪魔呆在一起了,每一次似乎都是小邪魔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她本都有機會殺了他,最後卻沒有這麼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動手。
后羿心中一震:「好,我聽你說,你說吧……」他早就想聽她說了,他有太多的不明白要聽她說。
「你不是已經長大了嗎?你的神力不是已經爆發出來,驚動了天神嗎?」
昏暗的河邊除了水流的嘩嘩頓時一片寧靜。
是藍靈珠?!原來失蹤千年的幽暗之珠在白帝手中!看著飛過的藍光,西王母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精衛和后羿在與白帝的戰鬥中,讓藍靈珠趁機逃遁出來,它一定會順著魔源去追尋它的主人地魔獸,要是地魔獸和藍靈珠重新融合,天神的封印就鎮不住它了,那樣,大地可真的要面臨一場重大災難。
精衛若有所思地四下看了看,只見河面上一隻青鳥正疾速飛來。啊,青鳥姐姐來了。她微微一笑,對著后羿晃了晃手:「嗯!你是太累了。閉上眼睛在這兒躺躺就好了。」
「你來找我,就是要讓我去打敗天帝?」后羿並沒有發現精衛的異常。
「天帝的法力深不可測,他能感應到聖靈石的靈力,從而察知你的方位。因此從現在開始,你每時每刻都將處在天帝的追殺之中。」
精衛望著漸漸遠去的青影,鬆了一口氣,伸手向呆立在山岩旁的后羿點去。
西王母臉色大變,甩衣袖捲起龍王:「龍王爺,你快去追藍靈珠,那是地魔獸的幽暗之珠,不能讓它飛到雷澤去。」
祭品已隨波沉入水中,神靈已得到祭祀,是不是該顯靈為他們驅逐走那讓每一個人都感到恐懼的瘟魔呢?
后羿望著那輕舞的蝴蝶,亦久久不語。
「哼!要不是他這個小笨蛋,我就抓到白帝了。」精衛恨恨地踢了后羿一腳。
「龍王又不是邪魔,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打他呢?再說,龍王一直很喜歡我,他是神界最好玩的天神,教了我好多好多的神咒。」精衛故意說道。
山谷中颳起陣陣寒風,吹起后羿的衣角,他哆嗦了一下,彷彿被風從痴獃中吹醒了過來,喃喃說著:「不對,這不對!既然是天帝將太陽神壓在了炎谷,怎麼天神還會聽從他的命令。難道天神們都是些糊塗蟲嗎?」
龍王定了定神,使勁吸了一口氣:「真是幽暗之珠出現了。和*圖*書王母,你和我一起去雷澤吧。」
「你小時又是怎樣過的呢?」精衛不覺問道。
「青鳥姐姐,你和王母就放心吧,我不會忘記你們的叮囑。」精衛神情堅定。
原來這個小天神和我一樣失去了父親。他跟著她傷心起來:「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出你的父親。你會這麼多的神咒,還有那麼多的天神喜歡你,他們也會幫你的。」后羿定定地看著她。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有一種衝動,就是去摸摸自己的胸口,看心是不是還好好安在那裡。
后羿默默無語地看著烏雲翻騰的空中,他暗暗在心中問,龍王是天神,一次次地要殺我,精衛也是天神,卻一次又一次救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你,你怎麼會這樣好看?」后羿如在夢中,喃喃說道。
「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自己的來歷嗎?」
精衛如同飛鳥一樣從水花里躍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輕盈地落在後羿身前。
「你錯了,這一切都是天帝造成的,武伯的死,應該算在天帝頭上。」
青鳥飛落下來,變為青衣少女,抱住了精衛:「精衛,你沒事吧,剛才我擔心死了,生怕你出什麼意外……」
烏雲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寬闊的大地。
「這,這是真的,真的是這樣嗎?」后羿的眼中有些迷茫。短短的兩天,他經歷了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的種種遭遇。失去惟一的親人武伯,碰到了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怪獸、邪魔和天神。
「我……我好像有些頭暈。」后羿臉色蒼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為什麼來找你。我告訴你這一切,就是想幫你報仇,當然也是幫我自己。我們去打敗我們共同的仇敵——天帝。」
「你不用為龍王辯護了。」后羿陡地一握拳頭,「我知道,龍王本來是要殺我的。我要殺了龍王,為武伯報仇!」
「怎麼不可能?」精衛有些奇怪地看了后羿一眼,「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天神之所以追殺你,就是因為你是刑天的兒子。」
「唉,說你是個笨蛋,你還真是個笨蛋。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天帝是暗害了父親!既然是暗害,其他的天神又怎麼能知道呢?他們都是聽信了天帝的謊言,所以才會來追殺你。」精衛恨恨地說道。
可是,她知道她跟后羿不同,她一直生活在瑤池仙境,有王母,有青鳥,有那麼多的天神陪伴她。可小邪魔卻只有武伯。
精衛凄然一笑,接著說道:「可是,我最喜歡的卻是讓龍王顯出真身。我喜歡騎在龍王的背上,我喜歡雙手揪著龍王長長的鬍鬚,讓龍王帶著我從雲中穿越,從高山上飛過,在大海的風浪中戲耍著。我還讓龍王帶我從天上看著人間的城池和熱鬧的人群……」她回憶著,目光深遠,拉長,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白靈法師嚇得跪倒在地,眾人也紛紛跪下,磕頭如搗蒜。
「停下,停下!」后羿不住地呼喊著,盼著那激流能立刻消失。
「他在人間長大,魔性還沒有爆發。」青鳥神情凝重地說道,「精衛,你一定要小心。」
「喂,你一個大男孩子,怎麼這麼小心眼呢,我只是說說嘛。好了,你要想報仇,就快跟我一起走吧。」精衛說著,捲起靈風咒,猛然推動后羿跟著她跑起來。
空中的烏雲在天神的攪動下,翻騰得更急了。只是,那一場大暴雨卻總也落不下來,沉悶的空氣讓大地上的人們有一種末日來臨般的感受。
「你……」精衛的身子忽地一顫,怔怔地望著后羿。
后羿激憤地看著精衛,嚷道:「天帝?不!為什麼要算在天帝的身上。是龍王發出的雷電,傷害了武伯,武伯就倒在我的懷中,我眼睜睜地看到是龍王打死了武伯,是龍王!」
河邊的人們依然隨著白靈法師的法杖不停地跪拜舞動著,他們懷著對白帝的畏懼和期望等在河邊。
「我,我,當然是去找老鬼啊!」
微弱的紅光閃過,后羿猛然衝上前一步,跳上了山岩,他盯著空m.hetubook.com.com中的烏雲,眼中充滿了仇恨。
龍王看著西王母消失在烏雲中,心有不甘地轉過身,騰飛而去。畢竟,鎮守雷澤才是他的首要職責。
幽深的山谷中烏雲沉沉,雲中隱隱顯出巨龍飛向遠方的青影。
「是,我一定會救出父親!」精衛堅毅地說道,「不過,我要先告訴你想知道的神界事情。」
突然,一道藍色的光團從河中急速飛起,穿過烏雲,直向東方飛去。
一道白光如閃電劃破烏雲,巨龍瞪大眼睛一看,西王母正踏著流動的雲浪,輕盈地飄浮而來。
「啊!好濃重的幽暗之氣。」龍王驚訝地大叫道,慌張中忘掉使用神咒,一下倒在雲中。
精衛掌心忽地一翻,貼在了后羿的胸口上。
龍王一看大怒:「這些人類真勢利,竟然爭先恐後地祭祀邪魔。全忘了我們天神這幾千年是怎樣為他們辛勞的。」
精衛掃了一眼后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似是要吐出心中的什麼,才故作輕鬆地說:「那我就從你體內的聖靈石說起吧。」
他獃獃地看著精衛,像是看到世上最美妙的東西,真想這是一場夢,永遠也不要醒來的夢。
「是天帝……是天帝他將父親壓在了炎谷中,父親身上壓著的是天帝的封印,天帝才是暗害我父親的兇手。」
可是那激流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奔騰更急,噴出一朵巨大的水花托起了后羿。
「我也決不會讓天帝殺死你的!」精衛凝視著后羿,左手伸出,掌心平平向上。
眾百姓有的敬畏地隨著大漢跳著,有的跪伏在地上不停地磕頭請求著白帝早早顯靈。
原來,小邪魔和我一樣,從小就失去了父母……
后羿臉上一熱,心中怦怦亂跳,他想轉過身去,卻陡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可是在武伯眼中,我還是小孩子。再說,我的神力剛剛爆發,天神就追來了,他老人家什麼都沒有來得及說……」后羿心中一陣刺痛,他傷感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父親是誰,可是……可是我從來沒有感到自己是一個沒有父親的人。」
「我……我也想起了父親。自從和父親分開,我一直以為,我很快就可以見到父親。可是……可是……」精衛低下了頭,眼中的淚水流了下來。
「不!我不怕龍王。」后羿嘴上不停地叫著,可是一雙腿就像不是他的,怎麼也不聽自己的使喚,他腳不沾地地跟著精衛衝進了山谷中。
哼!小邪魔,你就多活幾天吧,等我龍王爺抓到藍靈珠后,再來收拾你。
天空中響起一聲悶雷,一場無名的風暴自遠方捲起。
「我……」后羿陡然睜大了眼睛——
空中一團接一團的滾滾烏雲翻騰著,似是有一場強烈的大暴雨將要降落。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分成了兩半,一半怔怔地望著精衛的側臉,一半騰雲駕霧,不知飛到何處。直到精衛抬起頭,敲了下他的腦袋:「笨蛋,發什麼呆啊,快走吧!」
他在落水的一瞬間已清楚地看到精衛落入了獸爪形血霧的包圍圈。
后羿頓時感到全身滾燙,就像一下子跳進了火窟之中,禁不住掙紮起來。
「后羿,你冷靜一下。你如果相信我,就聽我說!」精衛大聲叫道。
「天神們都喜歡我。在瑤池仙境的時候,每當四大天神聚合的日子,龍王都會給我帶來人間小孩子喜歡玩的玩具。」精衛看著后羿緩緩說著,她一感到雷神的靈氣到來,就用神咒將后羿定在了岩石后,讓他動彈不得。
「我決不會讓天帝殺死我的。我現在就去找老鬼,他一定能開啟我的聖靈石!」后羿抬起頭,眼中透出堅毅的目光。
「好,你儘快和他去往迷霧鬼林,我還是暗中跟著你。」青鳥後退一步,一旋身飛到了空中。
「這是白帝的防身至寶,叫做『隱魂如意寶衣』,被我奪了過來。」精衛得意地說道,「這件寶貝能夠避水、避火、避雷,還能暫時隱住魂魄的氣息。你若有了這件寶貝,就算是天帝也不能立刻發現你的藏身之處。」
曠野上正燃著一堆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披頭散髮的白和-圖-書靈法師戴著面具,正領著一群白衣弟子圍繞篝火狂跳著,他在等著白帝的出現。
精衛盯著后羿,清晰地說道:「天帝才是暗害我父親的兇手,天帝他暗害了太陽神,又殺死了戰神,趕走了星神夸父。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他才是真正的大邪魔!」
后羿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他忽地從岩石上跳了下來。
后羿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望著精衛。
「我看到龍王,就想起了武伯……武伯就像天神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武伯冬天在山中教我射獵,夏天在河中教我捕魚。武伯在我小時候喜歡用背簍背著我到東邊的巨夷國去看巨人玩戲法,到西邊的有窮國去看人們慶賀秋收的樂舞,到北邊的有辛國去看武士們比武……」后羿極力忍住眼中的淚水,低聲說道,「可是……可是我卻再也見不到武伯了。」
嘩啦啦——水面上突然又升起了一團水花。
精衛聽著心裏一顫,她凝視著后羿,眼中一下盈滿了淚水。
「不,不!這不可能,絕不可能!」后羿身子猛地一抖,幾乎摔下岩石。
龍王聞言也不由焦急起來:「啊,精衛這小丫頭不是被你從炎谷救回瑤池了嗎?」
「這隻是一個意外,龍王並不是想殺武伯。」精衛寬慰地說著,也邁步跳上山岩,和后羿並肩站著。
后羿沉默了一下,才說:「小時候,我有許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我長大以後,慢慢明白了一些事情,才知道武伯不可能是我的父親。於是,有一天我就忍不住問武伯——我父親是誰,母親又在哪裡?」他抬起頭,眼裡閃著瑩光。
「你還算是什麼天神啊,怎麼連一個小丫頭也看不住?不行,現在邪魔越來越多,小精衛可不能出現什麼閃失。我要找找看……」說著,龍王陡地噴出一口氣。
「如果武伯是你的父親,就不會讓你直呼他為武伯。」精衛鄙視道,小笨蛋就是小笨蛋,都不用大腦的。
她的心跟著沉了下來,就像是找到了同類,有點難過,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安寧。
黑雲壓城城欲摧。
后羿心一涼:「是啊,你和龍王都是天神,我只是天神眼中的小邪魔,你為什麼要幫著我打龍王呢。你走吧,我就一個人在這裏等龍王,我要殺了龍王,為武伯報仇!」
「這都是天帝告訴人們的。天帝如果不說刑天是邪魔,人們誰敢說刑天是邪魔。可天帝卻是刑天的敵人,天帝難道會說他敵人的好話嗎?」
「你已把白帝修鍊魔力的洞府毀了,給了他一個大教訓。而且他的藍靈珠也不見了,他不敢再害人的。」青鳥撫摸著精衛的肩頭,安慰地說道。
「天帝又為什麼不能說謊?」精衛冷冷地說道。
「你要找老鬼,可得跟我走。」精衛笑了笑,從岩石上飛身躍起,似鳥兒一樣撲進了樹林中。
「我知道,我不會忘了,他是大邪魔留下的小邪魔。當年正是因為刑天這個大邪魔,才害得我父親被壓在了炎谷之中。」精衛說著,心中又是一痛。
精衛的面容正在一點點地變化,淡淡的眉毛染上了青黛之色,發黃的眼珠就像剛剛從水中撈出的黑寶石一樣明亮起來,粗糙的肌膚白|嫩如玉,暗紫的嘴唇鮮艷如帶露的桃花——
「這件寶貝就算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吧。」精衛笑道。
「我小時一直以為武伯就是我的父親。可是……可是,後來武伯卻告訴我,他並不是我的父親。當時,我還不相信,還以為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惹得武伯生氣了。」
西王母笑迎著龍王說:「雷神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奮啊,是不是抓到小邪魔了。」
「你……」后羿不解地看著精衛。
「我父親臨死封在我的體內的?父親……他是誰?」后羿震驚地問道,「臨死前……這麼說,他已經不在了?!」
后羿驚奇地看到,那掌心裏白光閃閃,有著一件極小的白色兜肚。
后羿渾然不知,閉著眼睛,睡得正香。
「我相信。」
后羿知道身下的激流一定是精衛使出的法術,想讓他儘快離開險地,並且離得越遠越好。后羿的心中和-圖-書又是感動又是憂急——
精衛不由停下腳步,望著那輕舞的蝴蝶,久久不語。
后羿垂下頭,不敢看向精衛,他眼中一樣淚光閃爍。
「你……你……」后羿激動之中,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后羿默然無語,他想起了那些被聖靈石一瞬間就殺死了的千千萬萬隻怪獸,想起了他從火神的朱雀旗下逃走時的情景……
龍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別提了,我剛躺在雷樹上想閉一會眼,就感覺到了小邪魔的魔力,我慌忙跑來,誰知原來是風神妹妹你在這雲中閑逛。」
「龍王要來了?!」后羿心中一股怒氣涌了上來,他回首望著烏雲翻滾的天空,眼中射出憤怒的光芒,「不!我不走,我不怕龍王。」
他彷彿一下子長大了許多,不再是山中那個單純的獵人,世界在眼前越發的開闊,卻又越發複雜。
「是救出了炎谷。可是,她在回瑤池的路上趁我不注意又跑了。精衛她這次私闖炎谷,已是犯了天規,我必須儘快找到她。」西王母一邊著急地說著,一邊在心中暗暗道,龍王爺,我風神不是故意要騙你,我不能讓你現在看到精衛和后羿這個小邪魔在一起。
后羿仰面躺在水波上,任激流托著他的身子向下游漂去。他的手足並無牛筋捆綁,卻仍是無法動彈。
「不能怪這些凡人。」西王母又嘆了一口氣,「天維之門不關,神人魔三界相通,邪魔依然會危害人間。一千年來,人類已經對天神失望至極,認為天神已不能保護他們。只好求這些邪魔了。」
這時,空中傳來陣陣的鳥鳴,聲聲刺耳。
后羿聞言,不禁呆住了,他不敢相信精衛所說的一切。
后羿似是不願回憶小時的生活,他簡單地答道:「武伯說我還小,不應該想得太多。武伯還說,等我長大了,他會把一切都告訴我。」
一陣急雨從天而降,全落在篝火上面。
后羿這才回過神,想起武伯所說的老鬼,帶著滿腔的疑惑走進了樹林中。
「你的父親是——刑——天!」精衛一字一句,彷彿是在吐著心中千斤重的石頭,她緩慢而沉重地說道。
「不,刑天是大邪魔!他打傷了太陽神……太陽神炎帝。天帝在追擊他的時候,刑天又和另一個大邪魔誇魔一起打傷了天帝,害得天帝和天神們不能及時消除大地上的邪魔,給人間帶來了數不清的災難。我走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在詛咒著刑天這個大……大邪魔。」
「刑天本來就是天神,是擁有無敵神力的戰神。」
一條巨龍穿越在烏雲中,風馳電掣般前行著。壓服了地魔獸,尚沒有來得及合上眼的龍王就又感覺到了濃郁的聖靈石發出的靈力,他順著靈力的跡象急不可耐地趕向人間去。
「我也喜歡自由自在地飛。只不過我在夢裡不是蝴蝶,而是一隻大雕,能夠從那高高的山頂上飛過去,一直飛向天邊。」后羿說道。
河岸上的草叢中開滿深紅色的小花,微風吹來,浮起陣陣幽香。
篝火一下子都熄滅了,冒出濃濃的青煙。正圍繞篝火跳著祭祀之舞的眾人一下驚慌失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流露出莫名其妙的恐懼之意。
一種他自己並未察覺到的情感已悄悄潛入他的心中——
他不能離開精衛,他要立刻回到那可怕的石廳中,與精衛並肩戰鬥。
「我喜歡蝴蝶,常常在夢裡變成了一隻蝴蝶,自由自在地飛呀飛,想飛到什麼地方去,就能飛到什麼地方去。」精衛忽然說道。
「你怎麼啦?」精衛關切地問道。
「好了,好了。」精衛微笑著鬆開手,「看看,那寶貝是不是已經到了你的身上?」
青鳥抬頭看了看天上越來越濃的烏雲,焦急地說道:「精衛,龍王就要來了,你快和后羿走。記著,你只要拿到了冰弓玄箭,就能救出炎帝!」
「我聽巫師講過天神的傳說,說是太陽神被邪魔打傷,壓在了炎谷,沒想到這一切卻是真的。」后羿同情地說道。
「怎麼你不認識我了?」精衛的聲音也發生了變化,如同幽谷深潭中滴落的水珠,清脆而又甘甜。
精衛嘆了一口https://m.hetubook.com.com氣,沉重地說道:「我的父親……太陽神不是刑天打傷的,也不是刑天將父親壓在了炎谷。刑天……他只不過是和夸父一起反對天帝,反對天帝成為神界新的首領,結果他們就成了一個個新的大邪魔……」
「呼!」后羿從水花里高高躍出,落在了柔軟的沙灘上。
「你為了救我,差一點就讓白帝困住了。現在又送這麼一件寶貝給我,讓我怎麼感謝你呢?」后羿感動地說道。此時那滾燙的感覺已從他身上消失。他好像是浮在了溫熱的泉水裡,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和舒服。
「聖靈石是大地和人類之母女媧補天留下的聖物,有形時是一塊小小的五色彩石。在你體內時它是無形的元靈,和你的魂魄熔融在一起,只有在你受到神魔靈力的攻擊時,才會激蕩出它來保護你,才會讓你發揮出強大的神力,你怎麼會摸得到呢?」精衛嘴角泛起一絲嘲諷,因為後羿此時正疑惑地在身上摸來摸去,聽她一說,立刻紅了臉。
精衛看了一眼沉睡的后羿:「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笨蛋……竟然這麼勇猛,心地也……也很善良,倒真不像一個小邪魔。」
「為什麼?」
哼!這一次我不能讓小邪魔從我的眼皮底下逃走。
多災多難的人間。天神……天神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啊。為了救出炎帝,為了大地永恆的安寧,為了邪魔永遠消失,我不能不在這個時候去追藍靈珠,不能不在這個時候去雷澤啊……
精衛內疚地說:「我沒能消滅他,也沒有搶回藍靈珠,這樣,白帝以後還會害很多人的。」
「難道……難道天帝在說謊?」后羿似有所悟。
「你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精衛柔聲說道。
「對,你快告訴我,我的父親他是誰?」后羿急切地說道。
「可是……可是他是天帝,是天神啊。」后羿痛苦地閉上眼睛,「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這一切。」
「因為你不會對我說謊。」
精衛回過神來,有些不安地看著后羿,問道:「你怎麼了?」
「喂,小笨蛋,你要幹什麼?」
「不!我要去找精衛。龍王,你快先回去,我找到精衛后就趕到雷澤去幫你。」西王母一轉身,疾速飛入一片烏雲中。
「是你父親臨死之時,用他最後的法力將聖靈石封在了你的體內……」精衛心中一陣刺痛,轉頭看向空中。
精衛怔住了。
「天帝,你太惡毒了,你殺死了我的父……父親,卻誣衊他是邪魔,使他死後還要受到人們的詛咒……」后羿激動地說道。
精衛冷笑道:「別以為你打倒過他,就很厲害。龍王上過一次當,這次才不會和你硬拼呢,他一見到你就會用他的天雷咒來打你。」
幾隻白色蝴蝶從花瓣上飛過,盤旋在精衛身前,宛若初冬的雪片在風中輕舞。
「喂!喂!快起來吧!」精衛彎下腰,扯了扯后羿的耳朵。
她愣了一下,才接道:「對,因為你體內有你父親留下的聖靈石,它是戰神的力量之源,只有你才能打敗天帝。但你體內的聖靈石還沒被開啟,所以它只能保護你,還不能完全為你所用。」
「我們現在是患難與共,說什麼謝不謝的。」精衛笑了,剎那間,單純得像是個孩子,那笑聲投在後羿心裏,像是孩提時代推開窗,發現外面大雪紛飛的欣喜。
「你這個小笨蛋,原來也知道喜歡好看啊。」精衛格格笑著,臉上現出迷人的光彩。
「可惜我們永遠也不能生活在夢裡。我們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註定失去了自由自在。」精衛重重地嘆了一聲,「我們快走吧,龍王就要來了。」
后羿仍然感到全身滾燙,但已不像剛才那樣令他難以忍受。他低下頭,發現在他青色葛衣的裡邊,已多出了一件貼身的白色兜肚。
「你是一個好天神,你幫我吧,我們倆一起,就像剛才打白帝一樣,還打不過龍王嗎?」
后羿猛地睜開眼睛,盯著精衛:「真的嗎?真的不是……不是刑天打傷了太陽神?」
「你父親?」精衛不覺笑了起來,「看來你已經相信——刑天就是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