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帝
「我還知道你是太陽神炎帝的女兒,已有千年的修行。」白帝眨了眨那隻獨眼。
銀靈子閉上眼睛,憂傷地說道:「我第一次聽你彈奏的琴曲,也是這首《天頌》。」
「銀靈子是一個巡遊四方的巫師,見識廣泛,他不會騙我的,他也沒有理由騙我啊……」離洛不解地看著素女。
「你怎麼蠻不講理?」后羿閃身離精衛遠了一些,正看到幾個小魔悄悄撲向精衛的身後,他大叫:「小心後面!」
漸漸地,飄舞的螢火蟲化為一片黑森森的樹林,離洛在樹林中奔行著,他每奔幾步,就要看看手中的皮鼓。
小魔們張牙舞爪地撲到后羿和精衛身邊,將他們抬到了一座石台上。
離洛一驚,慌忙放開手,後退了一步。
后羿聽了,不覺向精衛看了一眼。
素女淚流滿面,她追上前幾步:「離洛,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起去迷霧鬼林。」
聽到邪魔二字,銀靈子猛地後退:「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但那火球好像早已預料到了白帝的行動,正好在血池上空截住了他,並且一下子將他的整個身軀卷進了火球中。
「湘瑤公主……我怎麼能忘了你正在受到的苦難?我一定要救你……」離洛大叫一聲,猛地拾起地上的皮鼓,敲擊起來。
素女繞身攔在離洛面前,大聲說:「不,你不是巫師了。你說過,只有巫師才能進迷霧鬼林,你現在不是巫師,就進不了迷霧鬼林。」
「離洛不會回來了。」銀靈子飄然出現在草亭中,低聲說道,「迷霧鬼林中的老鬼從不主動幫人,誰若是求他,一定要付出代價他才會答應的。」
精衛閃電般從石台上彈起身,向半空中的白帝猛撲過去。
眾小魔慘呼聲里,捂著腦袋四散奔跑,你擠我撞,連滾帶爬,亂成一團。
但就在後羿落水的那一瞬間,無數獸爪形的血霧已從四面八方圍住了精衛。
「太陽之靈,在我之身,烈焰如我,我如烈焰!」精衛憑虛站立在半空中,雙臂交叉橫在胸前,十指連彈。
「啊!果然是他,真是他告訴你的啊?你怎麼能相信他的話!他是……他是故意要害你的!」素女驚叫起來,她本能地不相信銀靈子會幫離洛。
「迷霧鬼林?」素女皺起眉頭,「那是什麼地方?」
素女的耳邊似是響起離洛的聲音:素女,原諒我,我要先找到老鬼,這是救公主的惟一方法,我一定要救公主!
離洛聽著琴曲,跌跌撞撞地走著。猛然,他手中的小皮鼓掉在了地上。皮鼓上綠光陡然大熾,似是閃出湘瑤公主蒼白的面容。
素女心痛地說:「這怎麼能怪你呢。作為巫師,你已經付出了一切……」
離洛微微轉了一下身子,迴避著素女,輕聲道:「我是巫師,我能去迷霧鬼林。我不能阻止大王祭祀白帝,已是背叛了巫師的信譽。但我會用我的行動去補救這一切的,我會證明我才是一個真正的巫師。」
「素女,我知道,你會一直在我身邊,我知道……我知道……」離洛眼中滴出了淚珠,他隨著琴聲,回過身,向著來路走去。
「哈哈,藍靈珠的力量之源來自幽暗之靈,正是天神的剋星。休說你這小精衛,就算是天帝進了藍靈珠,也一樣使不出任何法力。」白帝得意地獰笑道。
素女黯然無語,輕輕撥動了琴弦。
「素女,我……我……」離洛臉色紅漲,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好,快退!」精衛臉色大變,上前一步拉住后羿。卻聽「轟隆隆」如巨雷的響聲在耳邊炸開。
「那都是因為你,你是我hetubook.com.com在這個世上惟一放不下的人,我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你,我要帶你和我一起走。人間即將發生一場巨大的災難,我不能看著你在災難中毀滅!」銀靈子額上青筋暴跳,臉色漲得通紅,眼中全是痛苦之意。
「嘿嘿!」后羿抓了抓頭,露出憨厚的一笑。
「什麼辦法?」素女身子一顫。
「我是在幫你,我看到怪物要吃你,我好擔心……」
獸爪形的血霧居然發出了和白帝一模一樣的吼叫聲,精衛的腳步一下子慢了下來,好像地底下突然伸出了幾隻手,拉住了她的雙腿。
一道長長的石階從幽暗處伸了出來,后羿彷彿被一股大力推動著,竟順著台階向上飄去。
與此同時,白帝狂吼一聲,竟然從火球里沖了出來,一頭扎進了血池中。但他身上穿的白色肚兜,卻是留在了火球里,隨著那火焰的跳動閃爍出奇異的光彩。
「吃掉我這個天神……我是天神?真的是天神!」后羿心中一震。
風陡然變得凜冽,銀靈子的頭髮飛揚在風裡,絲絲散開,發出銀色的光芒。他扣起手指,嘴唇嚅動著,發出了咒語——幽暗之靈,在我之身;我如魔音,魔音如我。
洞中漸漸明亮起來,只見光滑的洞壁上每隔兩丈遠,就懸著一隻半開的河蚌,蚌內嵌著一粒手指頭大的白色珍珠,發出晶瑩的亮光。無數細長的水草從洞頂上垂下來,在珍珠的光照之下五彩斑斕,異常美麗。
皮鼓上綠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彷彿是在為他指引著路。
「你再這麼練下去,只怕就會縮得沒影了。」
素女只覺心中如雷擊一樣,劇烈地一震蕩,她看著離洛轉過身,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走過開滿鮮花的甬道,走進那青翠的柳林……
咚咚的鼓聲一下子壓過了琴聲,鼓聲中,離洛轉過身,又向前走去。
「都怪你這小笨蛋,壞了我的大事。」精衛恨恨地瞪了一眼后羿。
遠遠傳來一陣陣沉悶的咆哮聲,似是有什麼怪物在迫不及待地等著這兩個祭品快點送到口中。
但在那美麗的景色之中,血腥氣卻愈來愈濃,那可怕的咆哮聲也愈來愈刺耳——似垂死的困獸在掙扎,似飢餓的猛獸在長嗥。
「湘瑤公主」默然無語,眼中閃著晶瑩的淚花。
「你這可惡的小混蛋,居然把我的寶貝藍靈珠打得不見了。我要吃了你!」白帝突然從血池中一躍而起,手中的長鞭甩出一道紅色的光圈,套向後羿。
精衛一錯身,從半空中一躍而下,跳到了后羿的身邊。
「哈哈哈哈!」白帝發出一聲狂笑,「你是天神的兒子,自然也是天神。並且,你還是神界惟一可以得到幽暗之靈力量的天神。所以,我要吃了你。哈哈哈哈!千年以來,我一直在尋找你。當我找到你時,發覺天神也在追殺你,我就讓我的弟子在山中等你送上門來。哈哈哈哈,果然你就來了,而且還有一個太陽神的女兒也送上門來了。這可太妙了!」
「我知道,這不怪你。」素女傷心地搖搖頭,「是離洛他……他自己不想回來。老鬼是他救公主的惟一希望,他怎麼會輕易放棄?」
銀靈子心中一痛,湧起一種憐惜,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扶住素女的雙肩:「素女,我有一個辦法,也許能將離洛喚回……」
卻見素女正哀怨地看著他。
「啊!」隨著白帝的一聲慘叫,藍色光波不見了,白帝也不見了。
火球突然膨脹起來,並從中射出一道刺目的藍色光芒,擊向精衛。
后羿猝不及防,被光圈打中,他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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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慘呼,捂著胸口,踉踉蹌蹌向後退去,連退了六七步也無法站穩,終於是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他的胸口劇痛徹骨,手足似被無形的繩索綁住,竟是無法抬起。精衛緊盯著那透明的藍靈珠,手一指,一溜火花打了過去,藍靈珠發出一片藍光,將火花熄滅。
幽幽的琴音宛轉低回,穿行在如血的天空。
白帝在空中連著幾個倒翻,跳進了血池上方的藍靈珠中。
「不對!你是邪魔,力量之源來自幽暗之靈。而我的力量之源來自太陽之靈。你若吃下了我,身體內就會有兩種不同的力量來源,立刻會爆裂開來。」精衛不禁有些奇怪,「難道你想找死?」
「不用你管!」說話聲里,精衛頭也不回,雙手劃了一個半圓,張開手掌向背後揮出了一團烈火,卷向小魔們。
「不要褻瀆天神!」離洛轉身欲去。
白帝猛地一個倒翻,直向那血池跳去。
素女呆了一下,猛然追上離洛,大叫一聲:「離洛,你告訴我,如果是我染上了瘟魔,你也會這樣不顧一切地去往迷霧鬼林嗎?」
「小笨蛋,我們已到了白帝的巢穴。在白帝面前,我們應該早早就成了淹死鬼,所以你不能動。」后羿的耳邊忽然響起精衛細微的聲音。
撲通!后羿像一塊沉重的岩石那樣砸進了水裡,濺起一團巨大的水花。
「嘩啦啦!」怪物撞下無數碎石,碎石雨點般掉落下來,砸在眾小魔的頭上。
「正因為這樣,我必須去往迷霧鬼林。我身為大王最信任的巫師,卻讓瘟魔在國中橫行,我罪孽深重。我必須承擔起我應盡的職責,必須立刻承擔起我作為巫師的職責!」
素女心中一陣刺痛,手中的琴弦發出「嘣」地一聲大響,一齊迸斷。
如血的殘陽鋪滿天空,沉沉地壓下來,彷彿要把世上的一切都壓進血色之中。素女背靠在亭柱上,茫然地望著那如血一樣艷紅的晚霞。
洞中變得一片昏暗,一團小小的藍色幽光在空中一閃而過。
離洛正往王城外走著。
那怪物像極了嬰兒,有著嬰兒一樣白胖胖的雙足,白胖胖的雙手,白胖胖的身子,甚至還穿著一件白光閃閃的肚兜。可那嬰兒的脖子上,卻生著一個無比猙獰、無比恐怖的腦袋——從鼻尖中分,半邊是獸類,似狼,似熊,似豹——半邊是白慘慘的骨頭,從那黑洞洞的一隻獨眼、一個鼻孔和半邊牙床上湧出一條條細細的黑色毛蟲,不住地盤旋、扭動。
如雪花般的螢火蟲紛紛揚揚地飄起,在七弦古琴旁輕盈地舞動著,如同世外的精靈。
素女默然無語地望著遠方,良久才緩緩說道:「對我來說,失去了離洛,就是失去了一切。」
幻象消失,翩翩起舞的螢火蟲也黯然失色,消失在血色夕陽中。
素女低聲嘆道:「離洛,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也許白靈法師真能驅逐瘟魔。」
眾小魔突然一齊跪下,高呼:「上天下地,白帝獨尊!天上地下,白帝至尊!」
「啊,原來……原來是你!」精衛臉色大變,「你本是天神,卻甘作邪魔,真不要臉!」
「嗚哇——嗚哇……」白帝在火球中瘋狂地吼叫著,瘋狂地扭動著身軀。
離洛陡地停下了腳步,緊緊地閉上眼睛,死死地咬著牙,琴音彷彿一下子弱了許多。
啊,這小天神真的是要殺白帝!只是,她這麼小的一個天神,又怎麼能殺死白帝呢?人們都說,白帝是當今最厲害的邪魔,連天帝都不能殺死他。后羿不禁暗暗為精衛擔起心來。
遠處似是響起了歡快的歌和-圖-書聲,隨風傳來,回蕩在如血的殘陽中。
素女臉色慘白地看著眼前的七弦古琴,眼中淚水滾滾而下。
眼看獸爪形的血霧已逼近身旁,精衛情急之下,猛地將后羿拋起,向石廳外的台階下扔去。
白帝站在精衛和后羿面前,興奮地拍著手:哈哈哈哈!你們可真有本事,當真滾進來了。
「你這個邪魔知道我是天神,竟然還不快逃走?」
忽然,后羿的眼前大放光明,一座寬大的石廳出現在石階盡頭。石廳的四角燃著熊熊火炬,正中紅光刺目,竟是一個丈余見方的血池,血池上空飄著一個藍色的透明靈珠。帶著濃烈的血腥之氣的暗紅色血霧不斷地從血池中噴出,在虛空中繞成一個又一個圓圈,飛進那藍色的透明靈珠中。
「是有辛國的巫師銀靈子告訴我的。」找到了救公主的路,他心中有一種輕快的感覺。
離洛臉上流出一絲笑意:「迷霧鬼林中住著一個叫老鬼的仙外精靈,他能驅逐瘟魔。」
隨著一片慘叫聲,眾小魔的身上立刻燃燒起來,一個接一個栽倒在地,變成了一團團烏黑的焦炭。
「是啊,老鬼曾是天神,找老鬼天神是不會怪罪我們的。而且迷霧鬼林只有巫師才能進入……」離洛輕輕推脫了素女的手。
「從前的你身為天神,儀錶堂堂,身高體壯,哪裡像現在這個鬼樣子。」
素女拉住離洛,急急地勸解著:「離洛,我們想想其它的辦法,一定會有辦法救公主的……」
看到石台上的兩人毫無動靜,怪物似是放心了,停止了嚎叫。
他驚喜地撲上前,一把將那女子抱在懷中:「湘瑤,你好啦?一定是天神顯靈了,救活了你……」
「是嗎?那我們快去請他啊,以免大王祭祀邪魔白帝,得罪天神。」
「呼——」后羿人未落地,拳頭已是閃電一樣擊出。
離洛心頭一顫,誠懇地彎下腰對著她深深地施了一禮:「謝謝你,素女,但是,我不能。」正因為是親妹妹,更不能讓你去冒險。離洛轉過身,頭也不回大踏步地走向前方。
「嗚哇!」白帝大出意外,怪叫聲里,一個倒翻高高飛起,不料一下撞到洞頂上。
「只有求老鬼一條路了,老鬼是天神,他會幫我的,他一定會幫我的。我一定要趕在大王祭白帝之前找到老鬼。」離洛毫不動搖地轉身而去。
「不!你不能去迷霧鬼林,你不能辜負大王的期望啊。國人都知道,大王對待你就像對待他的親生兒子一樣……」
「我不明白,大王為什麼要相信白靈法師。公主所中的邪毒,本來就是白帝的同類瘟魔布下的。白靈法師既是白帝的信徒,又怎麼會為公主消除邪毒?」離洛拿起作法的小皮鼓看了看,痛苦地搖了搖頭,「都怪我,怪我……」
離洛聞言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盯著素女真摯地說:「會的。素女,我一直視你為我的親妹妹,我在任何時候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任何時候,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這個妹妹的。」
「素女,對不起,真的是我害了離洛。」銀靈子垂下手,黯然說道,「他竟然用他的巫法對抗琴聲的誘惑力,他不願意回來啊。」
后羿感到全身僵冷,手足又麻又痛,那順暢的呼吸也突然停止,咽喉間的一團氣息無法釋放,憋得他眼前陣陣發黑。
后羿急忙一把托住了精衛,他不明白這小天神怎麼一下這麼柔弱了。
「快走!」精衛臉色大變,左手五指連彈,將那火球收進了掌心裏。同時右手疾伸,已拉起了地上的后羿,向洞外狂奔而去。
「是你讓離洛去找老鬼的,是和*圖*書你害了離洛!」素女猛地轉過身,目光似刀一樣刺向銀靈子,「你這個……邪魔,你為什麼要害他?」
「白帝,你這個邪魔,有本事你滾出來!」精衛厲聲喝道。
離洛更快地搖頭道:「不,我並沒有付出一切,也許,這就是我的巫法無法感應天神的緣故。我從學習巫法的那一天就已明白——在必要的時候,一個巫師只有將他的生命和靈魂完全奉獻給天神,才能改變天意,讓國人避禍得福。可我,可我不是一個好巫師,我沒有把自己的生命和靈魂完全奉獻給天神,以至……以至天神拋棄了國人。」
精衛伸指在後羿的腦袋上一敲:「幫你個大豬頭。」她罵,但心裏卻湧起一股熱流。
離洛,祭祀白帝的人已沉入了河水,他們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了。離洛,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后羿驚異至極,不相信地問:「什麼?這個怪物竟然是天神?」
藍靈珠中傳出白帝格格的怪笑聲,他先伸出大拇指,對自己的鼻尖指了指,然後不屑地伸出小指,向靈珠外的精衛指點著,發出尖利的聲音:「有本事你滾進來!」說著,他在藍靈珠中一跳,只見,藍靈珠突然間迅速脹大,如一堵藍色的光波卷向精衛、后羿。
「你知道什麼。我為了獲得幽暗之靈的力量,只能藉助幽靈之珠來修鍊魔力。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正說明我的力量已經煉到了極為強大的境地。」
「是啊,我畢竟來自於神界,無法直接得到幽暗之靈的力量,不能讓我發揮出最大的魔力。」白帝目露凶光,盯向後羿,「不過,我只要吃掉你這個天神,就可以真正做到天上地下,白帝獨尊!」
我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后羿企圖轉過頭,向精衛看去,但他的脖子好像在一瞬間化成了石頭,竟是一動也不能動。
突然,離洛停了下來,他聽到了熟悉的樂曲,不覺脫口而出:「素女,是素女的琴聲……素女也在迷霧鬼林中?」
只聽「砰」地一聲大響,如同半空里劈下個焦雷,震得精衛頭昏眼花,幾欲跌倒。
「太好了,我們從藍靈珠里出來了!」精衛只覺身上湧起一股靈力,她興奮地看了一眼后羿。
她痴痴地站著,眼中的淚水似漫過高堤的河水,洶湧而下。
火球猛烈地跳動起來,躥出巨大的火焰,發出畢畢剝剝的脆響聲,就像正在燃燒著一堆乾裂的木柴。
呼喊聲中,白帝陡地跳起身來,迫不及待地猛撲上來,張開那半邊生著獸須,半邊扭動著毛蟲的大嘴,惡狠狠的向精衛的咽喉咬下去。
「你怎麼知道我叫精衛?」精衛一驚,甩開后羿的攙扶。
「我為什麼要逃?你是太陽神的女兒,靈力極強。我要是吃了你,一下子就能增加千年的修行。這等美妙之事,我求之不得,又怎麼會逃走呢?」白帝興奮地手舞足蹈。
「嗚哇——」那咆哮聲就在血池邊上響起,巨大的回聲震得石廳嗡嗡作響。
離洛晃了一下身子,素女的話更重地打擊了他的自尊,他嚷道:「大王說我不是巫師,只不過是不想讓我背負祭祀邪魔的惡名罷了。但我決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素女妹妹,你快鬆手,讓我去找老鬼。」
后羿凝神望去,只覺渾身的毫毛都豎了起來——
「素女,你知道迷霧鬼林嗎?」離洛抬頭望向遠方。
藍色的光波如巨浪一重重捲起,迅速將精衛和后羿卷進了藍靈珠中。
「什麼是天神?什麼是邪魔?誰勝利了,誰就是天神!誰失敗了,誰就是邪魔。」白帝一副不屑的神情。
「素女,你為什麼要這樣痴迷?你聽https://m•hetubook•com•com,你聽這歌聲,這歡笑聲。素女,離洛並不是整個世界,你失去了他,並不等於失去了一切啊。」銀靈子感慨地看著素女。
后羿的胸口上仍是劇痛徹骨,若非精衛強行拉著,只怕一步也難以邁開。
精衛氣惱地大叫一聲,落回到石台上,抬起腿,對著后羿狠狠踢去。
一股無形之氣托著精衛和后羿,緩緩向黑洞深處飄去。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好心的魔,你說你從不害人,可你為什麼要害他,你明知他這一去就……就再也不會回來,你卻……」素女滿面淚痕,哽咽道。
「大王說過,你……你已經不是巫師了,不必再去承擔巫師的職責。」
離洛猛地轉過身,看見一個錦衣羅裙的女子款款而來,那烏黑的長發似輕柔的雲霧一樣在微風中散開,露出明凈的面容。
素女眼前不斷晃動著離洛的身影,她十指如飛,飛速地撥弄著琴弦,琴音盤旋迴盪,如泣如訴。
忽有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
砰——洞中突地發出一聲爆響,閃出一個耀眼的紅色火球,當頭向白帝砸來。
「我讓你吃!」后羿發出一聲厲吼,拳頭似閃電一樣擊向白帝。
后羿「唉喲」聲里,撲通坐倒在石台上,氣憤地說:「你……你為什麼踢我?」
「他是我父親的御車神將,聽說在鎮壓地魔獸的那場大戰中戰死了。」精衛恨恨地說道,「誰知……誰知他竟成了一個害人的大邪魔。」
「縱然你能帶走我,也只能帶走一具沒有心的行屍走肉。」素女憤然地說道,背過身去,不再理會銀靈子。
「你是怎麼知道老鬼的?」素女感到有什麼不對,她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恐懼,不由得警覺地問道。
「嘿嘿,」白帝冷冷一笑,抬手在空中一抓,竟抓出了一桿紅光閃閃的長鞭來,「小精衛,你看看我是誰?」
素女眯起了雙眼,似乎那血色刺痛了她的雙眼。
「離洛……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素女悲哀地說道,她看到了離洛目光里的堅決,從小到大,只要看著他出現這樣的神情,就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他的腳步。
血池中陡然湧起一團團獸爪形的血霧,向精衛和后羿猛撲過來。
一旁的后羿只覺渾身湧起一股熱流,他一躍而起,揮拳擊向白帝。他覺得全身的束縛在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種猛虎脫困般的暢快|感覺使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如同被堤壩攔住的洪水,急欲衝出一個缺口。
銀靈子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抬起了手,那把七弦古琴駭然出現在他手上,「你彈一首琴曲,彈一首離洛最熟悉的琴曲,我使出魔法讓離洛聽到,讓他離開迷霧鬼林。如果他能離開迷霧鬼林,我就可以把他……把他拉回來。」
天空飛過一群烏鴉,發出詭異的怪嘯聲,聲聲刺耳。
「不,不是這樣的,你是一個好巫師,發生瘟疫不是你的錯,罪魁禍首是忘了人間疾苦的天神!不是你,是神。」素女哽咽道。
「我就是要進來捉你。」精衛說著,抬手一彈,頭卻一陣眩暈,一晃差點栽倒在地。
寒風吹來,掀起素女的衣裙,發出錦帛撕裂的聲音。她就像風中的一根葦草一樣,孤立無援。
一個怪物正盤腿坐在那藍色的靈珠下,血池邊,昂著頭不停地吼叫。
「離洛最喜歡聽我彈《天頌》這首琴曲。我……我第一次彈給他聽的,就是這首《天頌》。」素女驚喜地說著,就地盤腿而坐。
后羿震驚地看著地上的「焦炭」,又看看精衛。啊!這個小天神好厲害。
隨著怪物的咆哮,洞中出現一群小小的蟹形小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