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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聽李世民說漏嘴，差點叫他「表叔」，不由心頭了悟。

李淵十分得意，不由又笑了竇氏一場，說竇氏猜忌表弟實在是沒必要。

李世民：【嘴！！】

「嗯……」李玄霸打著哈欠坐起來。

咳，不小心又用了習慣性稱呼，失誤失誤。

李世民翻身坐起來，道：「我繼續背書了！阿玄，不要偷懶，趕緊起來！」推攘推攘推攘推攘。

別再說什麼「隋煬帝」了！

李玄霸沒有意識到二哥的抓狂，還在那裡感慨：【現在的隋煬帝真是意氣風發丰神俊朗。】

經過百萬勞工的拚命幹活，付出了「累死者十之四五，載屍車相望于道」的代價，大業元年上線的大工程只剩下洛陽新城還沒有完工。

竇氏坐在地毯上看兩個耍賴偷懶，聽了李世民的話后微笑道：「你父親是陛下唯一的姨表兄弟。母親是陛下唯一還在世的母族長輩。」

李世民坐在馬車上，屁股左扭右扭。昨日挨的揍還疼著呢！

楊廣一愣，沒想到居然得到這樣的回答。他還以為是李淵對他不滿，所以教唆兒子呢。

李世民和李玄霸啟蒙前就被教著背過家中親戚的譜系，只是現在忘記了，咬緊牙關努力背誦，撿起來也快。

第二日，被打扮成珠寶架子的李世民和李玄霸被竇氏帶進了宮。

李玄霸回過神：【嗯？】

……

竇氏被引去見皇后，只兩小孩被引去見皇帝。

竇氏賠笑，說自己確實想錯。

他們禮儀周全，但楊廣一見李世民幽怨的表情，眉頭就不由緊皺：「李二郎，你為何面聖還面帶不虞？」

他大笑：和圖書「可要朕派太醫給你瞧瞧？」

他在家也未見耶耶與表伯表叔有多少親密來往，所以對獨孤家的人總記不全。看來獨孤家與自家也有些生疏了。

此時剛到八月。

李世民點頭：「對，聽娘的。」

他笑著繼續試探道：「叫朕表叔也無事。朕確實是你的表叔。李淵可常在家中稱呼朕為表弟？」

李世民：「耶耶總會反駁，陛下寬厚親切，且和他自幼關係親近。」

李世民抱頭：「啊！我剛質疑滎陽鄭氏的家風，怎麼太原郭氏和清河崔氏也是如此？清河崔氏還是五姓七望和天下四姓之首吧！我聽聞耶耶想給兄長求娶崔氏女兒，崔氏婉拒后，即使崔氏中有耶耶的好友，耶耶都只能作罷！」

李玄霸捂著嘴偷笑。

李世民想也沒想，高聲道：「娘親，已經睡著了！沒有偷偷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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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攤手：「還是我們家太弱小了。」

李玄霸道：「現在表祖父都去世了。當今皇帝上台後，追贈了包括被削爵的六表祖父高官，以顯示他對文獻皇后的追思。但看族譜，或許皇帝與我們心裏其實不會太親近。母親所憂慮的沒錯。」

李玄霸咬牙堅持了一會兒，也不行了。

也就是說，獨孤家其他幾位長輩已經去世，導致小輩關係生疏？

船上，李世民和李玄霸惡補自己家的親戚關係，背下了一大堆名字和名字主人的生平，以免皇帝問起來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說的是誰。

原來曾祖父獨孤信一共有三任妻子。原配如羅氏生一子獨孤羅，繼室太原郭氏生六子兩女，第ｗｗｗ•ｈeｔｕbook•coｍ.ｃoｍ三個繼室清河崔氏生文獻皇后獨孤伽羅。

兄弟二人矇著被子咬耳朵說著祖輩的逸聞，為明日面聖「複習」。

李世民眨了眨眼睛。

李玄霸道：「曾外祖母和文德皇后之母都是正妻。曾祖父續娶了二妻。」

楊廣的令使是通過通濟渠來的。雖然通濟渠現在還不允許閑雜人等下水，但李淵是楊廣表親，竇氏又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楊廣特意讓竇氏可以與令使一起從通濟渠去洛陽，免於旅途勞頓。

李玄霸：【看，我說的沒錯吧？隋煬帝就是這樣的人。你說父親在家中也對他畢恭畢敬，他絕對起疑心。把父親說成自得膚淺的愚蠢外戚，他才會高興。】

他打著哈欠道：「原來我們的表伯表叔還有那麼多，怎麼我老聽奉承我家的人說，耶耶是陛下唯一的表親？」

李世民驚訝道：「曾祖父娶清河崔氏時曾外祖母還活著，之後還生了一子？不對啊，曾外祖母雖是繼室，但也是曾祖父正妻啊！」

李世民翻白眼。以前他以為自家特別厲害，現在……看看自家曾外祖父！

兩個孩子背得直打哈欠。

又來了又來了，阿玄你能不能別再說什麼「隋煬帝」了！你就不擔心哥哥我不小心說漏嘴，，我們家全家遭殃嗎！閉嘴啊阿玄！

唐國公老夫人也為太原郭氏所生。

楊堅建立隋朝後，獨孤皇后通過楊堅認獨孤羅為獨孤家的嫡長家主，重用獨孤羅。

李世民：「其實文獻皇后對其他異母兄長也不錯，每個活到了大隋的表爺爺都不缺高官厚祿，六表祖父此舉實屬和_圖_書不該。」

獨孤伽羅讓楊堅找到獨孤羅。太原郭氏所生六子對獨孤羅輕視侮辱，又因獨孤羅之母出身不高，不認獨孤羅為兄長。

皇帝為避嫌，一般不會接見外命婦。

獨孤信投奔西魏的時候將父母妻兒都拋棄在東魏。獨孤羅還在襁褓中時就被囚禁，至北周建立，二十余年才被釋放，流落民間，貧困潦倒。

滎陽就在通濟渠邊上。

竇氏要來筆墨紙硯，將兩個孩子背書的模樣畫下來。

李玄霸提醒：「六表祖父是文獻皇后異母弟，不是異母兄。」

李世民癟嘴道：「回陛下，昨夜小兒因面聖太過激動未能早早入睡，被娘親揍了屁股，現在還疼呢。」

李玄霸幫忙解讀：【楊廣此人生性涼薄，若長輩還在，他為表現出對文獻皇后的孝道，才會認一認表親。】

李世民背一會兒，倒在鋪了毯子的甲板上滾一圈，把百無聊賴闡述得淋漓盡致。

李世民又滾了一圈，把弟弟又碾了一遍，然後也大字躺在李玄霸身邊。

可祖母強勢，為何會與家中兄弟生疏？真奇怪。譜系裡會有答案嗎？

李世民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只是有一點烏青，已經上過葯，表叔……陛下不用擔心。」

那之後太原郭氏還活著的兒子都開始小心謹慎了。

李世民幽怨的表情一直帶到了面聖的時候。

兄弟二人背靠著背互相為靠椅，伸長著小短腿，強打著精神繼續背書。

李世民使勁憋，在心裏憋出了一個字：【閉！】

李世民：「……」

楊廣疑心病極重，一登基就猜忌諸位堂兄。又因李淵曾被隋文帝和_圖_書和文獻皇后喜愛看重，和他兄長楊勇關係不錯，所以他心中對李淵也很是警惕。

李世民背一僵。

李世民年幼，沒聽懂竇氏的言下之意。

李世民和李玄霸獨自拜見了皇帝。

李世民的表情十分幽怨。阿玄真壞，居然立刻裝睡。娘也偏心，明知道阿玄裝睡也不揭穿，只揍了自己的屁股。

他們在船上度過了一日，又在洛陽楊廣安排的別邸里等候了一日，待楊廣召見他們時，兩人已經將譜系熟背。

李世民和李玄霸異口同聲總結道：「娘親母親說，祖母是長輩，聽祖母的。」

竇氏本以為皇帝皇後會同時接見她和兩個孩子，自己會伴隨在孩子身邊。沒想到皇帝居然是單獨接見兩個孩子。她心中焦急，卻無可奈何，只能寄希望兩個孩子能隨機應變。

李世民一句「口誤」，讓楊廣心裏安定許多。

李世民和李玄霸也從親戚譜系中，尋到了祖母沒有和表爺爺們太過親近的原因。

無論是獨孤信還是獨孤信的其他兒子都以為獨孤羅早就死了，所以以太原郭氏所生子為嫡長。

此次他單獨召見李家二郎三郎，除了真的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神童「祥瑞」之外，也有通過兩個單純孩童，試探李淵對他的態度的心思。

李淵有公職在身，不能隨行。竇氏忐忑不安地帶著李世民、李玄霸和一眾僕從，從通濟渠乘船去洛陽面聖。

李玄霸板著小臉道：「每當這時，祖母就會罵父親不懂尊卑。」

這時，竇氏在門口道：「二郎，三郎，睡著了嗎？有沒有偷偷聊天不肯睡覺？」

李玄霸：【抱歉，我不是故意和*圖*書的，一時口誤。】

看來李淵不僅沒有異心，還自詡自己的表兄，常對孩子誇耀與自己關係親近。

他大字躺在甲板上，任由二哥滾過去碾他一遍，滾過來又碾他一遍，一動不動。

李玄霸以前看西方玄幻涉及貴族的小說時，對那些貴族居然要熟背貴族譜系感到無語。誰知道自己投胎到了隋朝，居然也要背譜系。

李世民嘆氣：「可祖母和耶耶都自以為和陛下很親近。」

李玄霸：「……」

李玄霸：「祖母斥責父親，陛下越是寬厚親切，父親就越該恪守君臣之禮，不能僭越。」

李玄霸道：「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聽娘的，小心謹慎無錯。」

啊，拿什麼拯救我即將被娘親揍屁股的愚蠢哥哥？

李世民悄悄瞥了弟弟一眼。

哦，這套糟粕是從我們開始，比西方早幾千年，不能怪在西方頭上。

李世民傻乎乎道：「耶耶確實常自得和陛下是表親，還對小兒說『表叔』如何如何。」

李玄霸拱手替兄長解釋：「回陛下，二哥不是面帶不虞，是臀疼難忍。」

楊廣聽李世民和李玄霸你一句我一句，最後還來了個和聲回答，被逗得前俯後仰：「哈哈哈哈，沒想到李淵私下居然……哈哈哈哈哈。」

今年是大業元年，楊廣修洛陽城、修洛陽西苑、修顯仁宮、修通濟渠……上線一大堆工程。

太原郭氏所生第五子獨孤陀心懷怨恨，以巫蠱之術詛咒獨孤皇后，被貶為民。

李玄霸深吸一口氣，雙手捂住眼睛。

原來李淵表面上裝得很有能力，私底下居然是以外戚身份自得的膚淺之人。

他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