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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路上還要讀書，那也太痛苦了，就是李玄霸也受不了。所以他們現在趕著做功課，好在行軍路上少做點。

李玄霸站起來，把不情不願的二哥拉起來，對柴紹和李靖率先拱手道：「三姊夫，李郡丞，辛苦了。」

柴紹道：「李元吉那個畜生不算他們的兄弟。至於李建成……」

李世民被封隴西郡王時，他們還把李世民當做李淵的「下屬」，但當李世民打完朔方郡后直接入主西京大興，完全沒給被困太原郡的老父親一個眼神時，太原郡眾人就品出味了。

他為李世民理了理衣衫和頭髮：「二郎，辛苦了。」

李玄霸黑線：「我哪裡有那麼倒霉？別胡說。」

高熲將「飛白書」捲起來，遞給已經彈不動琵琶的李玄霸手中：「看好你二哥，墨寶不能輕易送人。」

去湖南嗎？李玄霸思索了一會兒，道：「先幹掉朱粲？」

「黃袍加身」要是個驚喜才有趣。

竇慧明垂眸道：「你拿什麼爭？」

她離開時，看到李建成站在門口。

「嗯……啊？是我們一起努力！別什麼事都推給我！你別想偷懶！」

李玄霸白了二哥一眼：【要求真多。】

他小聲問道：「你嘆什麼氣？」

李玄霸一邊有氣無力地跳舞，一邊在心裏抱怨：【你能不能學學楊廣？他看歌舞可不會下場自己跳。】

李玄霸道：「二哥，若你不想三十歲的時候就開始頭疼，四十多歲就癱瘓在床，你還是悠著點。」

沒錯沒錯，現在唐國公是我李智雲噠！

李世民點頭：「就是就是，我們倆南征北戰都手不釋卷。」

李世民：「這個字不需要在心裏說。」

大隋的宴會都是吃喝開心了，賓客下場一起載歌載舞。

李世民驚訝：「我信任重用你，你還擔憂害怕嗎？」

李玄霸表情苦澀。他都主動彈琵琶了，還是沒能逃過。

隴西郡王坐鎮西京， 並向天下豪傑放話讓他們老實點的事，不出兩月就傳遍了天下。

雖然李靖少有才名，卻到四十六歲已經碌碌無為，年少的名聲反而成了他的夢魘。

「真噁心。」

他拖著弟弟就跑，邊跑邊抱怨：「閉嘴！別掃興！」

他已經知道李昭成了將軍。現在李昭身邊的心腹部將大多是柴家家僕，他去了夫人身邊，可能會讓那些部將不再以李昭為主。

他有預感，在隴西郡王麾下的日子一定會很好過。

宇文弼、薛道衡、長孫晟上前一步。

李玄霸乖巧道：「是。」

李世民把著弟弟的肩膀，樂呵呵地指著地圖謀划。

是啊，真噁心。

哪有人還未統一天下就內鬥起來的？

李世民退後一步，警惕道：「老師，現在是宴會！」給點面子給點面子給點面子！

柴紹神情無奈，一邊嘆氣一邊忍不住笑。

李玄霸：「嗯。」他也擔憂母親。

李淵皺眉：「如果二郎能來太原救援，我怎麼會打不下這天下！」

比如，他現在就封李世民為上柱國、尚書令、太尉、隴西總管，拜李世民為右翊衛大將軍，以展現李世民是他的下屬，告訴天下人李世民和他是一夥的。

李智雲：「……」

宇文弼和長孫晟兩人成了兩位郡王的親家，他們羡慕不得。而高熲和薛道衡明明被楊廣厭棄，但楊廣還給他們塞了這兩個好學生。將來高熲和薛道衡都能自稱帝師啊！

李玄霸放下筆。軍神來了！

只要李淵別失心瘋，讓他們去得罪李世民，李世民稱帝后他們照舊是「舊臣」，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李靖和柴紹騎馬匆匆從成都回到大興，前來拜見李世民和李玄霸時，正好聽見兩兄弟在書房裡嘀嘀咕咕。

高熲看向李玄霸。

現在李淵應該已經回過神，知道二哥不會乖乖聽他擺弄。母親的信報喜不報憂，不知道母親有沒有被自己和二哥連累。

李世民的耳垂有點泛紅：「還好，不辛苦。」

李世民不滿道：「那他不是勝之不武嗎！我這次必不可能輸給他！」

「父親就是這樣。」李玄霸看完母親的信后，沒好氣道，「不然山西和河東是怎麼丟的？連龍興之地太原和你好不容易一戰擒兩王打下來的洛陽都丟了，就剩下關中那一小片地，當時唐朝實際管轄的地盤還沒有我們現在的地盤大。」

高熲沒好氣道：「現在你在搶時間，要在李淵離開太原前儘可能地攻佔更多城池。就算你的部將能打贏也不行。你現在需要功勞，必須親征。」

「阿嚏。」李玄霸揉了揉鼻子，「他小時候特別愛讀書習字。這次見和_圖_書面，他居然說有好幾個月沒有看過書，怎麼能懶惰如此！」

如果李世民需要一位「帝師」為他撐門面，那麼這位帝師只有高熲一人，多了對弟子們沒益處。

雖然行軍也很累，不適合弟弟養身體，但李世民還是得把弟弟帶走。

李玄霸：【哦。】

柴紹指著自己：「三郎還會讖緯？快幫我看看相。」

李玄霸：【啊對對對。】

李玄霸：「好。但你不可以多喝酒，肉也少吃點，加了很多糖的乳酪更是不能多吃……」

李靖摸了摸嘴角，不由又笑了。

最終，他還是長嘆一口氣，讓李世民跑慢點，別累著李玄霸。

不過這幾位老人已經私下商議過了，雖然他們是李世民和李玄霸的老師，但不允許誰說他們是帝師。

李玄霸轉移話題：「二哥，你接下來打誰？」

李世民道：「我要當軍神！」

李靖不信讖緯，但看著李玄霸和李世民兄弟二人的互動，他知道這時候不該笑，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李世民的「逼迫」下，李淵正式站到了李建成這一邊。

柴紹和李靖跳累了之後，李世民又去拉高熲、宇文弼、薛道衡和長孫晟，與老師們一起跳舞。

竇慧明道：「我只是想再勸一勸你。如果現在你把二郎立為太子，他立刻就會帶兵來太原。當然，你可能認為他在逼迫你，但現在主動權掌握在二郎手中。郎君也可斥責二郎不孝，與二郎決裂。這樣縱然你難以離開太原，二郎將來稱帝之路上也會多些阻礙。」

李世民：「……」生氣。

皇帝之位的誘惑那麼大，向來引得父子兄弟相殘，他們怎麼會放棄？

隴西郡王親自上門邀請，有空沒空的人都得給他一個面子。

他們雖然在外有赫赫戰名，但到了老師們面前都是乖學生。

李世民：「嗷！」

李世民和李玄霸垂首乖乖聽訓，一邊聽訓一邊在心裏叨叨。

「二哥，你要努力啊。」

高表仁收起笑容， 語氣有些不屑：「慌亂什麼？他若不投降，遲早會和二郎三郎對上。他應該做好了心理準備， 否則也不會為了突厥的戰馬向突厥稱臣。」

高熲掃了二人一眼，視線落在了桌子上的地圖上。

不過李玄霸的打算和李世民不一樣，他沒打算告訴二哥。

兄弟二人心裏立刻一突，齊齊抬頭。

「嗯。」非常愛看書的李玄霸都兩眼無神。

高表仁恢復笑容：「他應該會先南下。太原郡堵在他出崤山的路上，他只能無奈繞道。」

如柴紹所料，特別喜歡熱鬧，特別喜歡宴會的李世民找到借口開宴會，把認識的人騷擾了個遍，挨個親自邀請他們來赴宴。

李玄霸叨叨一大堆，李世民「嗯嗯啊啊」應和。

勛貴們哄搶，被高熲瞪了一眼退下。

李世民湊上去：「我也要寫！」

李世民抬頭，沒好氣道：「三姊夫你在門口杵著幹什麼？我不早就讓人叫你趕緊過來嗎？」

李世民和李玄霸異口同聲：「今天的功課我們都完成了，沒有偷懶！」

用後世的地理位置來解釋，李世民想先打兩湖之地，然後再從南方緩步向東推進，最後從江蘇等地一路往上，由齊郡包抄回河南和山西。

竇慧明嘆氣道：「那不還是二郎打天下。郎君，我知道你心裏難受。誰不想當皇帝？你想當，你的兒子們也想當。二郎想要自己繞過你當皇帝，大郎想讓二郎幫他打下天下后他殺了二郎當皇帝。這天底下反王大大小小數十個，人人都想當皇帝。」

李靖道：「我聽聞唐國公兄弟並不算和睦。」

竇慧明沒等李淵反駁，繼續道：「如果是兒子打天下，無論給不給他太子之位，他都是實質上的皇帝。你我都是離皇帝很近的人，應該都知道『皇帝』不是有了這個名號，就算是皇帝了。」

李世民放下手，上前幾步將李靖扶起：「我麾下猛將如雲，但如今身邊能放心託付一軍者只有阿玄。但阿玄病弱，我實在不敢讓他太勞累。能得李公相助，是我之幸。」

被高表仁誇了， 翟讓有點高興。

李世民道：「姊夫就暫且跟著我，等與我們到了成都，姊夫就留守成都，幫我看顧巴蜀可好？」

李靖感慨：「就是現在這樣啊……他們兄弟感情真好。」

李靖瞪大眼睛，茫然地看著主公拖著他的弟弟一溜煙地跑得沒了蹤影。

李玄霸道：「你現在都把突厥的牙帳燒了，將來名聲肯定比他大。」

兄弟二人一如既往吵吵鬧鬧，帶領著大軍一路南行。

和圖書高熲道：「有我和被你稱呼為老師的老傢伙們在，有三郎、五郎和你三姊幫襯你，你今生不用如此勞累。我聽聞李靖在勸降巴蜀中居功首位，他是個可造之才，你要多用他。」

宗羅睺和他換班的時候，見秦瓊嘆氣嘆得眉頭都皺緊了。

柴紹雙手兜起來，嘆氣道：「都長這麼大了，怎麼性格和小時候沒區別？」

他乾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竇建德接受了突厥的小可汗稱號，他心裏一定很慌亂。」

他又驚又氣。二郎居然不想為他打天下，而是想自己當皇帝？他怎麼能如此不孝！

李世民立刻轉頭：「我厲害還是他厲害？」

勛貴們都很好奇，那位被隴西郡王如此看重的李靖究竟是何人。

李玄霸道：「他們現在應該是圍而不打，等著洛陽自己缺糧投降。」

李世民偏頭看向柴紹：「未來明君的姊夫？」

「嗚嗚什麼，為你守住隴西大本營才最重要。西京有老師們坐鎮，她來西京無事可做，不如留在隴西。你看我就不催珠娘來西京。」

但這不耽誤他厭惡向突厥稱臣的人。

李玄霸語氣平靜道：「沒錯，你將來是大唐軍神，七十多歲了二哥還想把纏綿病榻的你拉起來一起去打高麗。」

李靖看向柴紹。我們現在能進去嗎？

李智雲震驚：「啊？！」

李玄霸道：「好，我來為你寫史書，給你把『軍神』的稱號填上去……哎喲。」

竇慧明打斷道：「我沒有放棄你。若你主動謙讓太子之位，二郎只能好好養著你。」

「阿嚏。」李世民揉了揉鼻子，「肯定是小五在念叨我們。」

皇帝就是這樣，勛貴也是這樣，我們隋唐特色宴會文化.jpg。

李玄霸知道高老師是讓劇透，道：「李靖當然厲害，後世尊稱為『軍神』。」

李世民大笑道：「我覺得還是給『大唐軍神』當主公更帥氣！」

李靖愕然抬頭。

翟讓：「……」他了解高表仁和隴西郡王、太原郡王感情很好了， 這種話也敢胡說八道。

高熲為大隋平定天下后， 剩下的兵戎生涯都是在和突厥死磕中度過。高表仁耳濡目染，對突厥自然十分厭惡。

其他部將和新投奔的下屬也發現，原來兩位郡王還年少。

是啊，憑什麼李世民不能自己想當皇帝？

高熲道：「你是二郎和三郎的弟弟，也算是我的弟子了。二郎三郎說他們太過忙碌，很久沒有好好教導你功課。坐鎮西京的這段時日，你要把落下的功課補回來。」

李世民道：「你當然必須去。我可不放心把你單獨丟在西京。你運氣太差了。說不定我前腳一走，後腳西京就有誰謀反，說不定又給你放一把火。」

果不其然，是高熲背著手沉著臉走來。

最差也不過是「逼父讓位」而已。李世民現在做這麼多，只是希望李淵能識相，主動讓位。

他猶豫了一會兒，又道：「我沒想到隴西郡王和太原郡王會是這樣的性格。」

李世民道：「其實當皇帝也不用讀這麼多書吧？就算需要，我也可以在當了皇帝之後讀啊！」

「唐國公糊塗啊！」

李世民扶額：「不至於不至於，別聽他的，我肯定不會這麼壓榨你！」

這位「大唐軍神」已經四十六歲了。

「別說唐國公了，唐國公不是李五郎李智雲嗎？」

柴紹和李靖忙回禮。

李世民暫時休息時，賓客們也起了舞興，紛紛展現出自己的舞姿。

李世民扶額道：「阿玄，你這話還是在心裏說吧，別張嘴說，小心嚇到人。」

「啊，高老師好煩！」李世民把毛筆敲得哐當哐當響。

李智雲退後一步。

他現在會立下能配得上年少名聲的功勞，自不會再羞愧。

算了算了，不氣了，習慣了。

李世民正和弟弟暢想未來，門口響起了沉重有力的腳步聲。

「觀音婢本來想來西京，但阿姊需要她，她就拋棄我了嗚嗚。」

李玄霸嫌棄：「嘖。」

李智雲警覺，恭敬道：「高公有何指教？」

李建成道：「我沒有……」

當然，不是讓他們在一月之內做完一年的功課。只要一年後，他們把功課交上來就行。

二兄！三兄！為什麼要害我！

秦瓊壓低聲音道：「主公和軍師被高公訓的時候，我才察覺主公和軍師有多年輕。」

「唐國公怎麼還沒立隴西郡王為太子？他難道是想和隴西郡王翻臉？」

李建成和李智雲同樣被封官。李淵將手中一半軍權交付給李建成，常常讓李建成替他親征，為李建成刷ｈttｐs://ｗww•heｔｕboｏｋ.com.ｃｏｍ聲望。

李世民捂住了李玄霸的嘴：「走，我們去開宴會！」

李靖年少時的名聲又被人拿出來當談資。

高表仁笑了笑，促狹道：「若是我，就立三郎為太子。雖然不能離間二郎和三郎的感情， 但能噁心到二郎和三郎。」

李玄霸面無表情地橫抱著琵琶哐當哐當給他哥配樂，李世民拉著柴紹和李靖在場地正中間跳舞。

竇慧明對李建成道：「你當初為何要放棄三郎和五郎呢？」

李靖看著兩位年輕郡王的背影，嘴角浮現慈祥的笑容。

西京諸公送隴西郡王和太原郡王離開時，看著兩位年輕郡王的笑容，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場熱鬧宴會。

李世民嚴肅道：「你就是這麼倒霉。李密還沒死，他說不定又會做出什麼。李建成也想害你，他在西京說不定也安插有人手。」

他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家阿玄有讖緯之能，他能看相。他說你將來是我心腹重臣，還是名垂青史的『大唐軍神』，我相信阿玄，所以相信你。」

他拉著李玄霸跳了起來。

太原郡眾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嘆息。

李世民的話太有道理，李玄霸只能跟著他一起去挨個邀請賓客前來赴宴。

可見全天下的豪傑在西京都有眼線， 也都注視著李世民這位傳奇少年名將的一舉一動。

李建成悲哀道：「母親要放棄我嗎？」

柴紹哭笑不得。他想起了李世民和李玄霸小時候，也常常一邊做功課一邊嘀嘀咕咕。

小部分人站隊李建成，或者真的只忠於李淵，才會憂心忡忡。

柴紹心裏的緊張感少了一些。

李玄霸繼續面無表情地哐當哐當彈奏琵琶配樂。

李玄霸道：「二哥說得對。所以你現在去找老師們……」

李靖淺笑：「好。」

李淵忍不住對竇慧明抱怨。

他頓了頓，頭更低了：「郡王應當猜到我來大興，是為了告發唐國公謀逆。」

李世民大笑道：「姊夫和李藥師來投我們，值得慶祝！阿玄，我們開個宴會吧！」

竇慧明真的心累了。

李淵自己也憂心忡忡。

李玄霸合上書信：「……想。」

李玄霸看著二哥的壞笑，無語道：「你透露我會讖緯倒是沒事，但你不是說你要搶了『大唐軍神』之名嗎？」

……

柴紹道：「我還是跟著你吧。」

所以隋唐的宴會習慣是不是有病啊！你們能不能像宋人那樣安靜地坐在飯桌旁，看歌姬舞姬翩翩起舞？

只是李淵認為他能用孝道脅迫二郎為他打天下，還不需要給二郎太子之位；李建成認為他能憑藉嫡長子的身份與李淵一起脅迫二郎為他打天下，然後殺了二郎、三郎和五郎。

「你們想出兵？」高熲道，「誰坐鎮大興？」

「我知道，但我還是好想觀音婢。你不想你家珠娘嗎？」

李世民捂住耳朵：「別念了別念了！我知道了！別說這麼嚇人的話！你這是瓦解我的鬥志！」

「不知道隴西郡王什麼時候能來中原。」翟讓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把瓦崗寨的旗幟換成隴西郡王的旗幟了。

宗羅睺瞥了一眼大敞著門的書房，高熲仍舊在滔滔不絕地訓斥，李世民和李玄霸乖乖聽訓的模樣就像是兩座木雕。

他擼起袖子，當即展現出他名傳後世的「飛白書」。

李玄霸道：「老實說，他的戰果比你多。你還沒當皇帝的時候，你打中原他打南方；你當皇帝后難以親征，突厥是他打的。」

太原郡中大部分人看出李世民的心思后，沒有太大擔憂。

柴紹笑著拱手道：「既然主公信我，我必不辜負主公。」

李玄霸道：「駙馬？國公？」

李世民有兵有地盤，現在還有大義在身，如果不是李淵是他父親，且率先稱帝，李世民才是這天下離皇帝之位最近的人。

李玄霸：【那可是軍神！】

他在門外乾咳一聲，道：「隴西郡王、太原郡王，現在我可以進來嗎？」

李淵畢竟是李世民的父親，他能做的事很多。

高熲皺眉看著李智雲。

她不相信李淵和李建成不懂這個道理，非要自己說出來。

李世民道：「因為我不想坐在書桌旁做堆積如山的功課！」

李玄霸看出了柴紹的心思：【二哥，柴姊夫擔心他去了隴右，三姊的部將會以他為主，三姊就不能好好當大將軍了。】

隴西郡王李世民……怕不是想自己當皇帝？

竇慧明想起了萬氏的話。

李世民和李玄霸大笑。

李世民：「哎喲！怎麼連我也打！」

高表仁道：「他哪敢立二郎為太子？立李建成為太和圖書子，他還能讓李建成藉著『大義』與二郎相爭；若立二郎為太子， 他就只能自己下場和二郎針鋒相對了。」

私下與李世民交好的部將悄悄交頭接耳，幸虧隴西郡王不受唐國公管，自己有兵有地，不然還不知道這天下是不是姓李的坐。

柴紹忙道：「你還不快謝恩！」

「嘖。」

李靖：「……」

柴紹道：「我還沒想到三郎會讖緯呢。」

李世民笑道：「你不是最厭惡吃人肉為樂的畜生？我聽聞朱粲做得比梁師都還過分，我們先把他幹掉。」

即使竇慧明把李淵和李建成隱晦的心思點明，也無濟於事。

高熲現在把自己訓斥李世民和李玄霸的事傳出去，也是為李世民、李玄霸站台，告訴其他勛貴，自己站在兩人身邊。

李世民擠出笑容：「當然是高老師。」

他對李密道：「李世民一定是我等心腹大患。」

李靖雖然激動，但也很驚疑。他不敢輕易謝恩，拱手躬身道：「郡王為何如此信任我？」

不過洛陽如果提前被拿下，李世民就會入主洛陽。拿到兩京之後，就算把李淵從太原郡接出來，李世民的聲望也能壓制他，不懼怕所謂的「孝道」。

高熲嘴角抽搐，給了兩個不省心的弟子一人一拳頭。

李世民道：「李靖，你先為我副將。若你真有本事，離開巴蜀，我就讓你獨領一軍。」

李靖好奇道：「主公和太原郡王小時候是怎樣？」

還沒把洛陽打下來的楊玄感得知此事後， 長嘆了一口氣。

翟讓想起太原郡還有個稱帝的李淵， 也不覺頭疼：「唐國公為何還不立隴西郡王為太子？難道他還真以為能立李建成不成？」

他皺眉，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曾經與他為友，不願說他不是。他身為嫡長，二郎三郎五郎都過分優秀，他又不肯接受自己的平庸，所以走到這一步難免。」

李靖苦笑：「我已經年近五十，碌碌無為，雖然有勸降蜀郡之功，但不敢自負，能被『天下無雙』的冠軍侯、隴西郡王看重。再者……」

他嘆了口氣，忍不住失笑：「就是現在這樣。」

都是要當皇帝和親王的人了，和將領搶什麼名號？皇帝的聲望在於治國，不是親自打仗！

高表仁只是開個玩笑， 太原郡中， 還真有人向李淵如此建議，只是被李建成給否了。

在亂世中，這消息傳遞速度已經十分快了。

「對哦，李淵連唐國公都不是了。」

柴紹道：「還能怎麼樣？就是這樣。二郎一直風風火火，想一出是一出，除了讀書習字，我就沒見過他靜下來的模樣。三郎倒是喜靜，可惜只要沒生病，就會被二郎拉著到處跑，也靜不下來。」

他笑著拉著李靖的手：「快去換衣服休息吧，等會兒去赴宴，以二郎的性格有得鬧騰。」

高熲聽了李玄霸的話，嘆了口氣，也氣不起來。

竇慧明說完之後，起身離去，沒有聽李淵的反駁。

秦瓊守在門外嘆氣。

柴紹至今記得夫人出嫁時最愛的那首詞。夫人終於有機會一展抱負，他縱然思念夫人，也願意暫時與夫人分別。

李世民打斷道：「找什麼找！趕緊讀書！」

再被二哥這麼說下去，李密和李建成都要變成智多近妖的強大敵人了，噁心不噁心。

李靖站直身體，看著活潑的主公和他的雙生弟弟，嘴角也不由浮現笑容。

高表仁笑道：「翟公是性情中人，絕對不會給突厥人好臉色。」

兩個幼童成長為名震天下的隴西郡王、太原郡王，家也成了業也立了，怎麼性格還和小時候一樣？

李世民頭疼道：「父親這麼不懂事，我們絕對不能靠近太原。唉，楊玄感也太沒用了，怎麼現在還沒把洛陽打下來？」

李世民見弟弟這樣，也摸出長孫康寧寫給他的書信繼續回味，時不時和弟弟交換一下感想。

李玄霸也被李淵封了一大堆官職，具體名稱懶得贅述。

柴紹：「……廢話。」

他雖然知道中原接受突厥「小可汗」稱號的反王們都不是真心順從突厥，而是準備先借突厥的勢統一中原，然後再對突厥徐徐圖之。

李世民鬆了口氣。他跳下坐榻，堆著笑臉道：「我還以為老師會阻止我和弟弟南下。」

瓦崗寨中，翟讓對高表仁道：「還好我把突厥使臣趕了出去。」

李玄霸打完噴嚏后，從懷裡摸出書信。雖然已經看了好幾遍，但現在閑來無事，他又想再看一遍。

應該不會。李建成也是母親的兒子。

高熲嘆了口氣，道：「繼續玩吧。」

李淵道：https://ｍ•ｈeｔｕｂｏｏｋ•com•ｃｏｍ「為了個皇帝父子兄弟相殘，二郎豈能如此不孝不悌？」

李建成道：「但那是皇帝之位！憑什麼我不能爭！」

甚至李淵不是李世民父親，或者沒有稱帝，李世民現在估計都不會被束縛在西京，而是大大方方扯出反旗征戰天下了。

李世民嘆氣：「我們要快點平定天下，好與家人團聚。我想觀音婢，也想娘親了。」

李世民道：「哦，我知道。這個……」

有的也彈奏琵琶或者琴奏樂，有的唱起了李玄霸這位文抄公流傳現世的曲子詞，有的拍著酒罈伴奏……還有的賓客不唱歌不奏樂不跳舞，要來筆墨紙硯來了一副狂草。

他頓了頓，還是沒忍住，伸手敲了李世民的腦袋一下，沒好氣道：「你若親征，三郎必須跟著你一同去，否則誰知道你會怎麼不顧自己的身體冒險？」

竇慧明苦笑：「自魏晉以來，皇位爭鬥何曾講究孝悌？我舅父繼位前後多少血腥事？大隋皇位更替又死了多少人？亂世之中，皇帝之位能者居之。縱然二郎不爭，哪個皇帝上位後會容得下他？郎君，即使是你也容不下。」

李密也很遺憾。當初怎麼沒能把李玄霸殺了， 斬斷李世民一臂？

李世民雖然不滿弟弟太看重李靖，也很親切地對兩人拱手：「我們馬上要領兵南下，不能讓你們好好休息，又要繼續辛苦你們了。三姊夫，你是跟著我，還是去幫三姊？」

都燥起來嗷嗷嗷！

李世民訕訕道：「也不是很冒險。」

李靖再次拱手躬身：「主公若不嫌棄，即使臣殘年朽骨，也願繼續為主公效力。」

他啞然失笑。

說罷，她越過李建成離去。

李玄霸被他拖著跑，怒罵道：「你可以派人去請，為何非要自己去！」

自己都要努力讀書，小五怎麼能不讀書？

李玄霸看向李靖，仔細端詳這個面容憔悴的中年人。

一年啊！

竇慧明此次沒有安慰李淵，平靜道：「縱觀史書，開國皇帝縱然不是自己打天下，也是自己通過陰謀詭計篡位奪得天下。我還沒見過哪個開國皇帝憑藉著一個『孝』字，讓兒子替他打天下還不給太子之位。」

聽到自己四十多歲就渾身疼痛癱瘓在床，只能「飲鴆止渴」，吃著劇毒的丹藥止疼，最後服用過度止疼丹藥而死，為後世諫臣平添一筆勸諫君王的小段子，李世民就忍不住溢出眼淚。

你看最武德充沛的秦皇漢武，哪個是自己親自去打仗？

高熲看著前來邀請自己赴宴的兩位弟子，眉頭皺成了一團。

李靖頷首：「我知道。」

柴紹對自己這位好友道：「我丈人和李建成，你最好繞著走，別被他們沾上。」

李世民撇嘴，小聲道：「不就是個李靖，你激動什麼？」

他想著馬車裡那一堆需要完成的功課，就心裏發愁。

李世民嘆氣：「可憐洛陽城中的百姓了。」

李玄霸點頭：「我也要去。」

高熲道：「把李智雲叫回來。隴西有李昭足以。」

他回過神，立刻嘴角下撇，然後看向身邊同僚，發現同僚們嘴角都噙著迷之慈祥微笑。

高熲又看向李世民。

高熲開始訓斥。

李淵沉默許久，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居然會對我說這等話。」

這次李靖聽到別人提他年少時的事時沒有再羞愧，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別人的稱讚。

李世民的嘴撇得更厲害：「我才是軍神。」

李智雲豎著耳朵偷聽，心裏暗樂。

柴紹道：「他們的感情一定會一直這麼好。你還沒見到李家小五李智雲。李二郎李三郎身後再綴一條李五郎小尾巴，才是他們年幼時的常態。」

他不想聽這個！

李世民眉眼柔和：【嗯。】

唐國公李智雲終於到達西京，接替隴西郡王和太原郡王坐鎮西京大興。

……

大概是隴西郡王太厲害了，唐國公還未得到天下，就先內鬥了。

李世民壓低聲音道：「我學他做什麼？你不是說他不接地氣嗎？再說了，楊廣私下看歌舞的時候，也會自己去跳舞。」

能與他們在宴會上同樂的主公，應該不是刻薄寡恩的人。

大興城裡的勛貴們都很羡慕高熲和薛道衡。

洛陽和太原，李世民準備留到最後打。

老師們說，他們南下肯定沒空讀書，所以現在要把一年的功課都準備好。

李玄霸：「……別說了，我跟你走。」

他們先驚訝，然後又覺得不是很驚訝。

李世民道：「輔機說巴蜀已經拿下，我準備通過漢水前往南陽等郡。」

李靖驚訝無比：「獨領一軍？！」

李靖哽咽：「臣必不辜負主公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