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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家親自去挑人！」武紹忽然出聲：「他娘的，這幫傢伙在城裡待了兩天，就到處奸淫擄掠，洒家先揍他們一頓出出氣，之後再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沁州知州侯方，自焚而死，其下官吏自盡者二十一人……」一名教導正向吳成等人彙報著城內情況：「沁州城內官紳有部分自西門遁走，其餘基本為我軍所獲，但尚未捕獲張道河，常都尉正在領輔兵四下搜查。」

「臨戰，將官把他們驅趕上陣做炮灰，裝備最精良、戰力最強的家丁精銳反倒押在陣后，稍有退卻便要砍腦袋，沙場戰死，家人得不到撫恤，負了傷，往往也得不到醫治照料，甚至會被直接拋棄于敵手，這些營兵鄉勇，有多少是負傷后被拋棄才被咱們俘虜的？」

吳成頓了頓，看著堂中一張張疑惑的臉，繼續說道：「明軍靠著刀子和鞭子治軍，軍將為樹立權威，往往濫行軍法，時常肆意打罵兵卒，或置軍法條例于不顧、私m.hetubook.com.com行苛法、對軍卒殘酷體罰肉刑，甚至草菅人命，這些營兵鄉勇，有幾個沒有受酷刑打罵的？」

「杜先生說得沒錯！」岳拱點頭附和：「但黃副元帥說得也有理，這些營兵鄉勇，不能放，關著浪費糧食，扔去柳溝當苦力又可惜了，若是做一窩殺了，以後也沒人敢投降咱們，個個死戰到底，對咱們也麻煩。」

「宋統殷與虎大威領了千餘人逃出城去，我軍正在追擊，但他們個個有馬，我軍恐怕是難以追上了……」那名教導翻動著手裡的文冊，繼續說道：「宋統殷所部殘存的一萬多營軍和官紳的團練鄉勇，大多被暴動的百姓和衛所民壯打殺，我軍共俘虜四千多人，官將俘虜七十一人，職位最高的，乃是游擊將軍馮寬，此人在涅水之戰衝破我軍防線時負傷，行動不便，被宋統殷和虎大威拋下，故而被我軍俘虜。」

「家丁精銳不能留，但那些營ｍ.ｈｅtubｏｏｋ.ｃoｍ•com兵和團練鄉勇戰力不弱，若是能為我所用，咱們的實力會增長不少！」黃錦出聲說道：「公審之後剩下的那些營兵和團練鄉勇，打散了混編進各部，讓教導們平日里多給他們開開小灶。」

「怕是沒那麼容易！」杜魏石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武鄉義軍在州衙翻到好幾壺美酒，正好便宜了他：「教導也不是神仙，不是說兩句話就能讓人俯首帖耳的，這幫營兵鄉勇在明軍這大染缸里染得一身黑，哪是那麼容易改的？打散了填入軍中，反倒污染了咱們的戰士。」

州衙中還在不停地冒著黑煙，武鄉義軍的村兵和城內的百姓提著水桶不停往來，將大火撲滅，被燒死、打死的屍體從火場里清理了出來，在州衙前的廣場上整齊排放著，幾名教導領著被俘虜的官吏衙役認人，官員的屍首抬到一旁單獨記錄。

吳成深吸口氣，總結道：「最後，強扭的瓜不甜，願意留下的，我們就吸收和-圖-書入軍，不願意留下的，統統發放路費放他們回去，他們回到明軍之中、回到自己家裡，自然而然會進行對比，這樣對比下來，日後再碰到我們，他們還能有多少戰心？」

吳成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杜魏石微笑著插話進來：「小旗官，你的意思，是要讓那些營兵鄉勇，也去觀審？」

「明軍喝兵血成風，九邊邊軍欠餉都是三個月起步，何況這些營兵鄉勇？剋扣軍卒口糧也司空見慣，聽說還有將官常在軍中設賭，以博戲之名勒索軍卒財物，甚至在軍中放高利貸，這些營兵鄉勇被將官剝削的，恐怕不在少數吧？」

「不單單是觀審，我要讓他們參与進來，讓他們作為控訴者，將往日受到的苦難統統控訴出來，來一場訴苦大會！」吳成擺了擺手：「把苦難控訴出來，他們就會去思考是誰讓他們遭受如此地苦難？他們就會想去改變，這時候就輪到咱們的教導上場，點醒他們，如何去改和-圖-書變命運、逆轉乾坤。」

「可惜，沒有逮住張二那廝，這鳥廝跑得倒是挺快！」綿正宇罵了一聲，揮揮手讓那名教導繼續彙報。

「宋統殷無妨，他先失武鄉再丟沁州，逃回去也是個死，虎大威沒逮住倒是可惜，這是員智勇雙全的虎將，以後會是個大麻煩！」吳成聳了聳肩，吩咐道：「記錄下來，加上之前歷次戰事的俘獲，俘虜的營兵和團練鄉勇要進行分辨，家丁精銳都挑出來公開審理，官將也要做好公審的準備，營兵和團練鄉勇中民怨極大的，也要挑出來公審，到時候讓洪先生組織沁州各個城村的代表來觀審。」

吳成哈哈一笑，閃身一躲，拍開砸來的酒壺，笑道：「急什麼？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那些營兵鄉勇最好是能吸收到咱們的軍隊中來，但若不對他們進行改造，反而會成為我軍的拖累。」

吳成嘴角一直含著笑，杜魏石見狀，哂笑一聲，將手中空酒壺朝著吳成砸去：「小旗官，你心中早有和*圖*書盤算，怎的還藏著掖著，是要看著咱們冥思苦想、爭個面紅耳赤嗎？」

「訴苦大會之後，還要讓他們當一陣苦力，咱們這次堅壁清野，不少村莊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正好讓他們去幫忙修繕重建，要讓他們切實地感覺到百姓對我軍的擁戴、感覺到我們是真正在為貧苦大眾而戰的軍隊，如此，之前對他們的教育才能深深刻在他們腦海中。」

「這些經歷過訴苦和改造的軍卒，會成為我們堅定的戰士和宣傳員，與我們一起奮戰、替我們瓦解敵人的軍心！」

「要整編他們，首先就要改造他們的思想，讓他們和我軍的戰士一樣，明白為何而戰、為誰而戰，如此，才能融入我們的軍隊中！」吳成微微一笑：「杜先生說得沒錯，這些營兵鄉勇在明軍的大染缸里待太久了，光靠教導的嘴皮子是不可能有多大的用處的，要改造他們的思想，首先就要讓他們自己有接受改造的意願，讓他們主動學習我們的理念、接收我們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