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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一圈，唐心訣沒感覺到任何危險。直到靠近廚房時，老闆攔住了她：「小姑娘等一等，你手裡拿的這個東西，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呢？」

不應該啊，以前她和風細雨說話時，很多小孩子都喜歡的。

老闆：「？？？」

不知是不是霧氣淡了些，這次透過深淺相間的樹叢，唐心訣能隱隱看到遠處有一座綠色的建築，坐落在公路邊緣。

唐心訣毫不懷疑，任何一個正常顧客經過這裏，都會被直接嚇跑。

十分言簡意賅。

唐心訣卻平靜地看著這張臉，彷彿面對的是一個正常孩子，拉近距離時連目光的閃動都沒有，近乎溫和地重複問：「小朋友，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無視了欲言又止的女老闆，走到廚房窗口處時，唐心訣發現裏面還有一個小隔間，通過燈光能看到一團藏在暗處的陰影。

中年女人想取過衣服，唐心訣卻忽然收手，問了個毫不相干的話題：「我看到衣服上和-圖-書有很多泥濘和褶皺，是不是小孩子經常在外面玩呀？」

唐心訣點頭示意：「怎麼樣，是不是很像？」

老闆目光在衣服上停頓一瞬，抬起頭時臉上重新布滿營業假笑：「沒有見過呢。」

唐心訣又指向他的手錶：「能告訴姐姐，這隻手錶是哪裡來的嗎？」

自我懷疑兩秒，唐心訣把外套和手錶都收回車內，開向遠處那座綠色房子。

唐心訣打開車門，走到小男孩面前輕輕蹲下。

「不好意思，開個玩笑而已。」

燈光徹底熄滅，餐廳陷入昏暗。晦暗不明中，中年女人神色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老闆捂住嘴咯咯笑：「小姑娘這話說得，難道我還會騙你嗎？這邊位置偏僻，一天下來也沒幾個人會光顧吃飯，當然記得每一個來的客人。」

小男孩嗖地把手錶藏進兜里，轉頭就要跑！

老闆尷尬地笑笑，把小孩拎起來狠狠拍了兩下屁股，然heｔｕbooｋ•ｃoｍ•cｏｍ後才唐心訣說：「哎呀，真是太巧了，你撿到的衣服是我們家這個搗蛋孩子的，你看這——」

「那這塊手錶，是來自那個姐姐身上嗎？」

小孩點頭。

陰影抖了抖，忽然蹦了起來飛奔出廚房，與唐心訣撞了個正著：正是無臉小男孩！

兩隻短手在空中奮力揮舞半天後，小男孩慢慢低頭，發現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

她下車時，手裡順便拿上了小男孩留下的衣服，捕捉到中年女人臉上一閃而逝的僵硬。

唐心訣：……我這麼不招小孩子待見嗎？

更準確的說，這是一個需要加上雙引號的「人」。

「實不相瞞，其實我有後天性弱視，無法看到一米之外的東西，所以只能藉助探路儀行走。因為個人愛好問題，我把探路儀定製成了馬桶搋的樣子。」

唐心訣的馬桶搋不知何時已經勾住他連衣的帽子，聲音清晰：「別害怕小朋友，我不是壞人。」m•he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oｍ

小男孩抬起頭，他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整表皮包裹著頭部。當他做出「看」的動作時，原本眼睛位置的皮膚正對著唐心訣，顯得愈發瘮人。

小孩似乎用了好幾秒理解「手錶」的意思，才慢慢點頭。

中年女人緊緊盯著她的動作，似乎又想上來直接抓，又有些莫名的忌憚，乾巴巴地說：「可不是么，孩子還小，就是喜歡在外面打滾，滾得一身臟。小姑娘，你不點一份餐嗎？瑪雅斯奶奶會為你付錢的……」

小孩抬起手臂，指向車正要繼續開向的前方。

車行駛到近前，綠房子的全貌映入眼帘。

唐心訣充耳不聞，只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笑了笑：「老闆，你的衣服也很皺啊。」

她臉上堆滿笑，任由唐心訣走到裏面。

趁著唐心訣抬頭，小孩忽地一鑽身像只泥鰍般撲入樹叢。轉眼不見了蹤影。因為跑得太著急連衣服都不要了，小小的黑色外套掛在皮搋上，露出郭果的手和*圖*書錶。

餐廳門口正站著一名體態豐腴的中年女人，正拿著花灑給門口的花盆澆水。

「能聽到我說話嗎？」

小男孩做出反應。點了點頭。

她注視片刻須臾，垂眸道：「實不相瞞，我方才在外面的公路上，撿到了一件小孩子的外套。不知道是誰丟的……」

同一剎那，抓住衣服的女老闆忽然猛地向外撲來，閃電般抓向唐心訣的肩膀！

餐廳很小，裏面擺了四五張雙人桌椅，半開放式后廚也只有幾個廚具。鍋里煨著湯，散發出一陣陣奇特的香味，既像是肉又像是某種蘑菇。

他沒有嘴，自然無法開口回答，於是唐心訣換個問法：「你見過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短髮藍衣服的姐姐嗎？見過就點頭，沒見過就搖頭。」

一邊問，她一邊自然而然向外走——

皮搋子在帽子里一擰，他就滴溜溜被迫轉了個方向，胳膊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面無五官的臉皺了皺，竟顯得有幾分無助。

小孩：「……」

小男孩hetubook.com.com想搶走唐心訣手裡的衣服，發現搶不動又去抱老闆的大腿，急切地指著唐心訣，似乎在告狀。

老闆的視線在馬桶搋上打轉，勉強笑道：「拿著這個在廚房外走來走去，好像不太好吧？」

唐心訣將手中衣服向對方隨手一扔，同時向前邁步，走出了餐廳。

「她現在在哪裡？」

「一個都沒有嗎？」

老闆：「……」

唐心訣笑了笑，把衣服隨意往胳膊上一搭，開門見山：「你好，請問最近有見過和我年紀相仿的女生嗎？」

「你也喜歡在外面打滾么？」

唐心訣看了眼手裡的皮搋，坦然回答：「哦，你說這個啊，這是我的探路儀。」

當車停下來，中年女人也隨之停下澆水動作，露出一個幾乎咧到耳根的誇張笑容，擺出歡迎的姿勢。

就在她向外邁腿的一刻，餐廳的燭火吊燈忽然明暗不定，無風閃爍起來。

雖然同樣是綠色建築，這棟房子比公路起點的咖啡店大了許多倍，門口同樣由鐵絲串了兩個字：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