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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更加不正常。

什麼壞了？唐心訣下意識要轉頭，在危險感襲來的瞬間反應過來，迅速撲身彎腰——

馬桶搋橫在前面，讓它無法再寸進。

——只要她離開餐廳，就不能再受到攻擊了？還是……

打完孩子，過了幾分鐘，老闆捧著一個便當盒走出來，無臉小孩在後面扒著門框悄悄探頭。

青年慢騰騰走過去，查看幾下后聳肩道：「加油槍壞了，我給你換一個吧。」

「哦。那給我來一份便當吧。」

對方對此避而不談，生硬地繼續說：「至於迷路……小姑娘，不用擔心，瑪雅斯奶奶會為你祈禱的。」

一切都好像經過貼心的計算和安排，保證著車能一直在公路上開下去。

說完，女人真的站在門內一動不動，似乎要目送唐心訣離開。

女人臉上肌肉不停抽動，卻沒有再出手，只擠出一絲生硬的笑：「開個玩笑而已，小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一觸碰到馬桶搋，餐廳老闆立即嘶地縮回手，忌憚地縮回門內陰影中。

這場考試里，每一個標著禁止符號的事物，都給她強烈的危險和否決預感。

但他兩條胳膊依舊撲騰著，試圖抓走唐心訣口袋裡的東西。

唐心訣垂眸，公路上經歷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拆解重現，從車上醒來、上路、停車和NPC的對話……每一處細節都被反覆放大，試圖從中找出可以破解的切入點。

一旦離開建築，身處具是公路範圍，也同樣要受到公路規則約束。

剛剛擋住了餐廳老闆攻擊，握過馬桶搋的右手慢慢張開掌心，露出和-圖-書裏面虎口迸裂，鮮血橫流的模樣。

腦中刺痛縈繞不散，似乎想提醒她什麼。每當唐心訣想要抓住，卻又被混沌的思緒打散。

……

餐廳老闆在撒謊，從頭到尾都在撒謊。

從這一點上看，NPC「贈送」給她食物也有了理由——沒有這些食物飽腹，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公路上堅持超過兩個小時，更別提在天黑前趕到「瑪雅斯奶奶家」。

唐心訣打斷她的話，理所當然道：「記得加熱，要夠吃一天份的，到時候找瑪雅斯奶奶報銷。」

女人尖銳的指甲被迫停留在幾厘米之外的肩側。

受到瑪雅斯奶奶囑託的NPC，也以某種共同目的，不得拒絕考生索取幫助，完成這段旅途。

開出二十分鐘路程后，敞篷車開始降速，慢慢停在路邊。

如果能收集到的信息僅僅是如此，就更沒辦法判斷出室友的位置了。

僅僅是「壞了」？

加油站的面積約是餐廳的兩三倍大，沒有任何其他車輛和人，外面是被霧氣遮蓋的樹叢。

她把最後四個字咬得相當用力，眼睛死死盯著唐心訣，一直到身影被車尾氣遠遠甩在公路后。

蓋因它和前兩個一模一樣，到處刷滿了油綠色。

停著敞篷車的公路邊緣，距離她大約有五步左右。

如果這一理由成立，那麼下一個邏輯也會隨之形成：

這是一座加油站。

半晌，她將吃了一半的便當盒收好，確認體力和飽腹感已經恢復后，將紛亂的思緒壓下，繼續開車上路。

餐廳老闆臉色難看，最終還是極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情願地張口：「你現在已經在公路上了。」

是無臉小孩！

沒有任何明顯危險擺在面前，唐心訣的目光卻越來越沉。

猛然轉身，沒等那個小身影重新跑路，唐心訣已經抓住了對方的帽子。

加油槍從她頭頂擦過，一直砸到十米開外的地面，絲絲彷彿燒焦般的黑氣從裏面升起。

唐心訣在心中計算過時間：在這條公路上行駛時，體力消耗的速度是正常的十倍左右。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蒙住她的眼睛，即便公路暢通無阻，她卻如同獨自行走在大霧中，無法確定方向。

「你們從別人身上偷走甚至搶走的東西，居然還理直氣壯的要？」

故而她雖然只開了一個小時的車，卻如同已經連續開了六個小時，飢餓感飛速增長。

青年一言不發地扯下加油槍，站到油箱前開始加油。

唐心訣：「加滿。」

唐心訣揉了揉眉心。

現在是四點整，距她剛剛喝完一杯熱咖啡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胃裡卻像已經被掏空了東西，飢餓感傳遍四肢百骸。

「……」

哪怕手裡有無臉小孩的外套，能對NPC構成某種目前尚未捋清的限制，這次在餐廳走的一圈，也未免太過安全了。

小孩不再撲騰，點了點頭。

幾秒后，在唐心訣視野中，小男孩慢慢抬起手，指向了她自己。

陰影中，女人再次揚起詭異的笑容，「這條公路上沒有人會迷路，所有人都會找到自己的目的地，瑪雅斯奶奶在她家中等你……」

被抓住帽子的無臉小孩猶如和*圖*書被扼住七寸，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被滴溜溜轉過來，十分弱小且無助。

說罷，他又自顧自走進綠色站房，關上了門。

終於看到個新鮮事物，唐心訣饒有興趣地問。

「你怎麼跟我過來了？」

方向盤打了個轉，車開進加油站內穩穩停下，經過一路加速的消耗，油表正好滑入亟待加油的危險區間。

並不是食物難聞，而是飢餓到達某種程度后，血糖含量過低，自然就會出現噁心想吐的慾望。

第三個建築出現時，唐心訣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快速分辨了出來。

比難以打敗的鬼怪更加令人不安的，是信息缺失下捉摸不透的未知感。

異常感越來越深，卻彷彿有一層迷霧罩在識海中，無法突破它捕獲真相。

唐心訣感覺有些好笑，然而旋即一怔，一個從未想過的猜測忽然出現在腦海。

沒有朋友在身邊，她也無需和任何人交流。有一瞬間，這張臉上的表情幾乎和剛剛的青年一模一樣，冷漠得不露半分情緒。

肚子發出的咕嚕聲打破了寂靜，唐心訣決定先收拾一下吃飯。

青年走過來，先是打量幾下車，又掃了唐心訣一眼，有氣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加多少？」

唐心訣腦海中浮現出餐廳老闆明顯有所忌憚的神情，眉心再次緊蹙到一起。

唐心訣鬆開方向盤，壓住腦海的刺痛和胃裡翻湧而上的不適感，深呼吸兩下。

瑪雅斯奶奶想讓她成功完成任務。

余光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樹叢內偷偷鑽了出來。

鬼怪的力量不可小覷，哪怕馬桶搋未受損傷，人類的身軀卻和-圖-書往往難以承受。

如果在餐廳里和那個NPC纏戰起來，哪怕是她們寢室四個人一起，也避免不了要吃些苦頭。

噴上止血噴劑，用大型創可貼簡單修復了受傷的手掌。唐心訣打開便當，聞到味道時忍不住一頓。

餐廳老闆：「……」

隨著小孩雙手試圖夠到的方向，唐心訣眉心一挑：那是郭果的手錶。

很快走完一圈，依舊沒有任何新發現，青年也仍未從站房內出來。

手錶是郭果的，一大一小兩個NPC身上都有纏鬥過的痕迹。感知力在餐廳內沒有捕捉到任何危險與陷阱，唯一的危險感只來自被激怒時的NPC。

唐心訣點點頭：「看來《公路旅行須知》的要求，並不只對旅客有效，是么？」

考試副本不可能沒有危險，咖啡店是安全的，餐廳也勉強算是安全的，公路上也是安全的……那危險在哪裡？

並且，餐廳老闆卻對她有著莫名的忌憚……一種摻雜了敵意的忌憚。

一邊想要攻擊她，一邊卻又似乎因為多重原因舉棋不定，最後在公路規則面前放棄。

無論是行動邏輯，還是落實在細節處的反應，都很奇怪。

「這是你要的便當，一路順風。」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加油站里很安靜，唐心訣按了下喇叭，旁邊的綠色大門被推開，走出一個穿著專門制服的黃色身影。

這回是一個皮膚蒼白，頭髮亂糟糟的瘦削青年。他臉上沒有前兩個NPC那樣誇張的笑容，反而十分冷漠。

轉頭望去，青年進入的門上印著一行字：非員工禁止入內。

連她只簡單交了下手，都和圖書免不了受傷。如果兩個NPC身上的交戰痕迹是郭果或者其他室友造成的，那她們的血條不可能完好無損。

沒過兩秒，他忽然開口：「呀，壞了。」

中年女人敢怒不敢言地轉身，一把薅起小孩走進廚房，斥罵伴隨砰砰打屁股聲傳出來：「讓你跑外面撒野，作業不做，也不知道幫忙，就知道給我添麻煩……生你不如生叉燒……」

唐心訣轉動馬桶搋，彷彿只是輕輕擋了一下，抬眼問：「老闆，你有事嗎？」

她無視了手上的傷，打開手機，從［寢室成員狀態］上能看到，除了她受到輕傷掉了兩點健康值外，其他三人都是滿分。

沒什麼興趣地移開目光，唐心訣直接開門下車，一步步丈量這座加油站。

她沒有憤怒或出聲質問，剛剛躲過一劫的臉上甚至沒有半點波瀾。

看著餐廳老闆恢復正常的指甲，唐心訣反而一動不動，大有賴在門口的架勢，「老闆，你不打算送我到公路上嗎？我第一次來這裏，怕迷路。」

越安全，越不合常理。

唐心訣輕輕轉動手腕，剛要去敲門，腳步忽然一頓。

加油槍飛過的涼意還殘留在脖頸上，唐心訣抬起頭，長年于噩夢中的交戰追逐，讓她幾乎能模擬出青年扔出加油槍的動作。

抓住一閃而過的直覺，她徑直開口問：「這個手錶，是有人主動給你的嗎？」

唯一有關室友的線索，就是郭果曾經去過餐廳，很可能與NPC起過衝突，還留下了一塊手錶。然而經過她的觀察，無論是餐廳內外還是附近的公路，都沒有任何熟悉氣息。

「是誰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