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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的表現還不錯。」桌後面坐著的那位不咸不淡地說著，聲音彷彿是男人和女人在同時說話，有著一種混合的妖異。

「昨天的王佑才將你晾在會客室不管不顧，這事就透著詭異。感覺在你去報到之前，他們就已經查出了你的底細。」

「哦！」顧朝夕口吻有點戲謔。

顧朝夕暢聲笑。想明白了自己要什麼，搞清楚了大方向。看事情、看問題的眼光就不會受局限，扯黑扯白都是沒用的，摸還是被摸，八仙過海，各憑手段吧。

「這，這太貴重了！」秦卿對顧朝夕的慷慨真有點不知所措。

「好遙遠……」

顧朝夕心道：「我也是慷他人之慨，要不是凝碧那裡有棵每三年自動掉落百多片葉子的靈種清神木，要不是我和凝碧兩人心靈境界根本用不到這種東西，要不是這些外物我不怎麼看在眼裡，要不是跟你還有那麼點淵源，有那麼點交往的價值，別說送東西了，你便是慘死在這裏，看我會不會眨一下眼。」

撥通了秦卿的電話，約了中午見面。顧朝夕從房間里出來，又一次來到公園小亭，由於他這幾日天天來，而且要的東西都一樣，服務生已經熟絡，不用吱聲，香茗已經端上，臨了還不忘恭維一句：「您那天二胡拉得真棒！」

「我也在想，想了很久。這世上本沒有鍋，有了生命，才有了鍋。生命是怎麼來的？宇生說、泛生說、化學起源說……現在人類也沒弄明白。我想不到我們的終極目標是什麼。現在我們還遠不夠資格談ｗwｗ•ｈｅｔｕｂooｋ.cｏm•ｃｏｍ論這些。只能是不斷地爬，從一口鍋，爬向更高鍋，直到有一天找到終點。就像人類的宇宙大爆炸誕生學說，稱創世是來自一個無限熱、無限小、無限緊密的點的爆炸，這個點只有亞原子大小。或許有哪個生命，在兜轉了一圈后，才發現終點就是起點。來自虛無，回歸虛無，成為一個循環，成為一個法則，一個有意識的法則，就像那個沒人能搞清楚怎麼就爆炸了的宇宙誕生點。」

中午，秦卿準時赴約。神色比前一次顧朝夕見到時還差。即使如此，也沒忘了讚揚顧朝夕，尤其贊穿著一身深灰色暗條紋登喜路西裝的顧朝夕，襯著白皙乾淨的膚色、輪廓清晰的五官，深邃清亮的眼眸，以及淡淡的、溫和的笑容，很有內斂的貴族氣質。

秦卿聽得心裏溫暖，看顧朝夕就越發順眼了，母性情感一上來，恨不得顧朝夕真就是自個的親弟弟，打罵說笑，百無禁忌。

「真是被動。修魔者怎麼就能輕易地在當局把持了那麼多關鍵位置？」

與此同時，江長水正恭謹地站在一張辦公桌前。

最後，顧朝夕送了十多片樹葉給秦卿。那是清神木的葉片，修真者冥思時將之含在嘴裏，有助於凝神靜心。

「那你還往裡跳。跳得這麼心甘情願。」凝碧小埋怨著，但顧朝夕更多的聽出的是關心的情意。

「噯！」秦卿終於在這一聲「姐」中徹底放開了胸懷，拉著顧朝夕的手，為他理了理額前耳側的頭和*圖*書髮，又正了正衣衫，道：「我多了個弟弟，這真好！」……

「能在當局干出個什麼眉目這不是重點，各色的敵人、對頭前台後台地跳也是在所難免，核心在哪裡呢？」顧朝夕在思考。從天亮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亮，他就坐在那裡，看日落月升，月落日出，腦海中已基本被梳理成形的資料調集了無數，翻閱了無數，慢慢的，脈絡清晰起來，像亂麻一樣的事件和疑問組成的謎團，終於在抽絲剝繭的努力下，挖到了核心。

「社會就是這麼個泥潭，有人摸了魚，有人被摸了魚。不管是摸的還是被摸的，只要有一口氣，都要往裡跳。吃食就在裡邊，你不跳，就連一分摸到的可能都沒有。」

「或許會吧。其實只要他們認定我就是那個子列車上夥同秦卿壞他們好事的傢伙。簡單地一查我的行程，就能知道那晚我在這飯店，也就有可能窺得了他們的齷齪會面。我倒是想著在一幫子同學走後搬出這裏的，後來沒做，就是不想畫蛇添足。」

清神木的葉片不算珍貴，今時的某些靈氣較濃郁的原始林中仍有，只是，顧朝夕給秦卿的是品級達到靈級（過千年而未死）的清神木葉片，效果雖不能媲美安息木，但在如今的修真界，絕對是珍品。有一片開價兩千萬美刀而無市。開玩笑，這東西誰會賣？大家心境修為大都不足，一個個也是心知肚明的。可是放著更高功力層次不提升而在那裡苦熬苦等心靈境界提升，這樣的買賣可沒人干，畢竟你越強大，www.hetubook.com.com就意味著可以獲取到越多的資源。於是，提升功力層次心境不穩走火入魔怎麼辦？當然是借清神木這類凝神靜心的寶貝保駕護航了，只要渡過難關，回頭花些時間穩定境界也就是了。至於不能完全駕馭力量，切！你小手槍射得再穩當也是手槍的威力，可老子用的是六管迷你崗，不準怎麼了？浪費怎麼了？媽的還不照樣打你個慘死當場，老子這還是彈幕攻擊呢，你小手槍成么？

「真悲哀。」

「你說那些修魔者會不會已經懷疑你那天撞破了他們在這裏淫|賤會面的事兒？」這幾天，凝碧一直很少發言，總是在扮演一個默默的觀察者、聆聽者。但是顧朝夕發現，一旦當他獨自一人時，凝碧便會漸漸活躍起來，就彷彿這種時候，顧朝夕才是屬於她的。

「那我們拼了命爭取的，就是這鍋底的位置？」

「你學壞了。」凝碧嗔道。

……

顧朝夕一早就懷疑劉啟年不光是一個珍瓏閣的分銷店老闆那麼簡單，但這種事他也不會去打聽，也沒興趣知道。既然老哥哥要替他主持這個正義，那他就給對方抬抬面子，甚至抬抬轎子也是無妨的。否則，也還有其他路數可走，顧朝夕堅信，自己這塊上好豬肉，還是能賣點價錢的。

「摸。」

「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顧朝夕回答道：「想一想其實列車上的事破綻確實不少，只要見過我的人隨口透露我是昌平大學聯誼會的學生一員。也就夠了。修真者登記是有底可查的，劉啟年推薦也不可能沒有hｅｔｕbｏok.cｏｍ.ｃom一份像點樣子的檔案。而且我的檔案保密級別應該不算太高，所以查起來並不難。」

「嗯，是有那麼一點。俗世是一口泥粥鍋，修真界是又一口，或許修成了神仙，還有一口。漩渦有多深，反過來頂點便有多高。也只有在那個位置，才能充分獲取。」

「秦姐，我跟秦岳那是一見如故，他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跟家裡人我是從來不說貴重與否的。你需要，我恰巧又有，如此而已。」

「長老，我晚上去將那小子除掉吧。」

顧朝夕豁然站起，打開窗，讓清晨涼爽的空氣吹遍屋中的每一個角落。「對內，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對外，無非『砝碼』二字。」

顧朝夕相對來說就無趣多了，也沒有回贊秦卿的美麗，僅是謙遜幾句，便直入主題，他問了一個問題：邪卵是不是通過吳佩冉的渠道上交了。然後他提了一個問題點：如有可能，留意邪卵的去向。

秦卿走了，劉啟年來了，這位五十啷噹歲的男人表達了「我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也給你討個說法」這樣的意思，頗有那麼點披肝瀝膽的氣勢。

顧朝夕沖服務生淡淡一笑，放鬆地坐下，靜靜的繼續想心事。林靜宸和聯誼會的大隊人馬一起，是顧朝夕昨晚送走的。今天清晨林靜宸已經到家，怕打擾他睡覺，便只發了簡訊。顧朝夕隨即回了電話，兩人在電話中聊了一會兒，林靜宸碎碎念地囑咐顧朝夕注意這、注意那，讓顧朝夕感覺很是溫暖。本來心情挺好，結果鬧了這麼一出。

江長水不知這位是真m.hetubook.com.com的贊顧朝夕，還是在間接責備他辦事不利。本來，他以為一個出身一般的毛學生，拿出國安公差的身份一唬，那還不乖乖跟著走，只要上了車，後面都安排好了，早有人接應，幹掉顧朝夕，再趁不備幹掉兩個跟他一起辦事的助手，再把王佑才的死往顧朝夕身上一推，既除了顧朝夕，又除了越來越貪的王佑才，還在隊伍排掉了異己，為自己人的上位留出了空缺，可謂一箭三雕，結果……

「是的。比距地球至少八十億光年的那個點更遙遠。我們現在做的就是沉到俗世這口鍋底，撈到足夠的資本，爬向更高鍋。而且我就在鍋中，無所謂跳步跳，僅是摸或被摸。」

「姐。」顧朝夕要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那他自己都會鄙視自己。

桌後面那位擺擺手，「這事你不用卷太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做。那小子，就讓他多遭遭罪。你去知會『妖姬』一聲，就說我說的，將那小子安排在民事三組，最近有很多節目啊，我倒想看看那小子的表演。別讓我失望才好，演的不熱鬧，怎麼能吸引眼球呢？嗬嗬嗬嗬……」

「就是再邪乎點，我也不會覺得驚訝。政客的眼中，力量是沒有邪惡之分的，只有能用不能用。況且，我們不能排除某些權勢分不上修真者這塊蛋糕的可能。甚至，他們更喜歡修魔者的風格也說不定。歸根結底還是利益。掛靠啊、制衡啊、這些都是手段。各種勢力就像不同的顏色，如今攪在這口利益的鍋里，哪還能完全分的清顏色？你中有我，我中有他，他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