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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

作者: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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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雪球

第368章 雪球

「是。」
雙方不斷添兵,也沒有絲毫的信任。
國家還有人,不至於讓個小姑娘衝到前線去探路。祝纓愛用女子,可以說是染了些獠人習氣。鄭侯卻是個老派人,不想這麼支使女人。
「太子」問道:「跟春耕有什麼關係?」
自祝纓青君回到行轅,到今天也沒有多少天, 斥侯的效率高、累利阿吐離得也確實是近。
鄭侯似無所覺,依舊靠近了地圖執鞭指指點點地安排:「小冷, 從左突入。小葉,從右突入。聯絡奚達部……」
士兵的撫恤有朝廷管,徵發的民伕的死傷就是祝纓在管了。
祝青君以為胡人人多勢眾是要南侵,她報了上去,鄭侯派斥侯核實,確有一股人馬駐紮在不遠處。鄭侯這裏添兵,累利阿吐那兒發現了鄭侯在添兵,以為鄭侯要出其不意反攻,他也徵兵、添兵。
祝纓道:「我也以為我最遲今秋就能回去了。」
鄭侯不以為意:「死不了!」
來人看她佩刀帶弓,苦笑道:「大人不必如此。」
祝纓雖然將行轅北移,終究不能上戰場,只能聽取戰報。
鄭侯道:「我會上表,讓你多留一陣子。安撫嘛,大戰之後我能走,你要多留些時日。好好把握。」
祝纓道:「補給不好弄。」
「那人也不能少啊!」小冷將軍據理力爭,「那不如給我三百人,去對胡兵三千,也打他們一個首尾不能相顧。」
小冷將軍見對面胡兵征戰馬,己方也要增兵,便向鄭侯提出請求來:「那我也要與他一樣數目的兵馬!」
「太子」道:「他們面目可憎,還撒嬌?看著就煩。」
「太子」「王子」年輕人,都很興奮,累利阿吐卻很驚訝:「他們要北上了?他們的兵馬都整頓好了?他們的春耕不是還沒結束嗎?」
這樣大的集結、離得又這麼的近,彼此都覺察出對方的存在,都磨刀霍霍地在等一個爆發的機會。
鄭侯這裏的地圖比祝纓手上的要更加精細一些, 上面有一些新增的標記,是大營斥侯這幾天的成果。
祝纓與金良對望一眼,火速趕往大營!
大帳內的將校們也一片恭維之聲, 他們對祝纓不能說滿意, 祝纓對糧草把控得很嚴。但同樣的,祝纓的供給從來都很實在。大戰在即兩下權衡,將校們還是決定與祝纓好好相處。
就這麼個計劃,鄭侯還是留祝纓討論了足足三天。這一路從這裏走,那和圖書一路從那裡走,先期多少人、第二批多少人,先鋒部隊是隨身帶三天乾糧還是五天、是騎兵還是步卒、輜重怎麼續、替換的馬匹怎麼輪?
「怎能……」
小冷將軍道:「您又何必自謙呢?」
因為「軍功」不夠,她原本就不是兵士,也談不上論功行賞。即便她是個男兵,有這份功勞,也是先給她多一些的人帶著,攢夠了功勞,再表奏朝廷請功。
祝纓只好硬著頭皮聽了他的誇獎,鄭侯道:「這一仗早就該打了,全因胡人內訌才拖到了現在。」
鄭侯笑道:「那就行了!」
祝纓想了一下,道:「種子剛種下,我只能勉強一試。」
累利阿吐道:「咱們耕種的人少,太子才不覺得。南朝不一樣,他們就靠耕種養活。北地的春耕還要幾天才能結束,春耕的時候一般南朝人不會輕動。春耕與秋收一樣,是需要大量的青壯、也需要大量的牲口。戰爭也是需要徵發民伕的。一般而言,南朝會優先選春耕、秋收。」
鄭侯的臉色嚴肅了起來,對冷、葉二人道:「不要爭了,添兵!」
祝纓不得不擔負起了一些責任。
「太子」道:「是這樣嗎?那他們現在是為什麼?」
鄭侯道:「這是自然。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糧草,我也會向朝廷上表的。」
鄭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若將北地多交給你幾年就好了。」
祝纓道:「轉運倉一次不放太多,隨用隨補,縱有意外損失也不會太大。」
鄭侯道:「先不要管那個了!」
到得五月時,鄭侯這裏已聚集了整肅后的八萬兵馬,號稱二十萬。對面累利阿吐召了五萬人,號稱十五萬。
鄭侯的計劃就比較模糊,而他自己坐鎮中軍,隨時可以調整。當然,這個「隨時」,也比較的隨意,不那麼及時。
能給她一年的時間絕對是皇帝大度、從權,並非長久之策。
但是鄭侯也留意到了這個小姑娘,賞賜了祝青君一些錢帛。鄭侯雖然也認為祝青君算是有本事的,思之再三,還是沒有向祝纓提及要任用祝青君。
祝纓忙說:「您何出此言呢?沒有您,北地再安寧,不過是肥羊而已。」
祝纓道:「那怕是不可能的。」
這一日,她剛批了一筆一百三十七人的撫恤款子,鄭侯大營那裡派了人來:「大人!君侯有請!」
祝青君身上沒有個官職,但祝纓卻給hetubook.com.com了她一身男裝的錦袍讓她先穿著。鄭侯聽了,一笑置之。
於是,一個「王子」一時興起南下,一個小姑娘一時眼尖追蹤,一個胡相尋人的時候多派了些人,誤會像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那人忙說:「不不不,只是病了!」
習慣使然,她還是安靜地站著,沒有問出聲,只等議完了事再請教祝纓。但是很快,鄭侯與小冷將軍就為她解惑了。
三日之內,不斷有斥侯回報,補充著訊息。
「您去了就知道了!」
祝纓與祝青君看著地圖,對這運兵又多了一些了解。
冷、葉二人是兩路軍的頭子,在鄭侯面前爭得面紅耳赤,冷將軍要求他的先鋒部隊要一人雙馬,葉將軍就要求同樣的待遇,而且因為他的右路軍據說比左路軍途經之地要荒涼一點,他要求更多的人馬。
鄭侯道:「不要與他們糾纏,只管殺傷敵軍。胡人無城池天險可守,人,就是他們的金城湯池!」
祝纓道:「糧草補給,我自當儘力。」
祝青君一直默默地聽著,覺得非常的奇怪,一次一點兒,不夠人打的。堆多少上去都是送菜不是?如果是擔心補給,也沒見說補給困難不是?
祝纓心頭微動:「本地?」
雪球越滾越大,到得六月,雙方仍然膠著。從戰報上來看,是鄭侯這邊稍略優勢,但是消耗也是驚人的。祝纓這裏,安排傷兵、收斂屍骨、發放撫恤金,也忙得不可開交。
五月末,小冷將軍率軍突出,劃了個弧形,把累利阿吐的中軍閃了出來,只管攻他的右翼。累利阿吐遣人還擊。
鄭侯語重心長地說:「所以要威懾。讓人知道你的刀鋒利、能殺人,你也有力氣揮動這刀,別人就會對你客氣。要是帶著破銅爛鐵,人也病歪歪的,嘿!」
鄭侯道:「一把老骨頭,怎麼會沒有病痛?軍中的事務你要留心。」
祝纓垂下眼睛,看到他的手指向自己腰間佩刀。
祝纓看這個地圖,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就,廣闊草原,誰都來去如風。牧民的生活很苦,也養不了太多的兵馬,就算想以戰養戰,也是一番橫掃之後再後撤的。不能持久。
金良壓抑著叫了一聲:「君侯!」
累利阿吐離邊境不算遠了,在尋到「王子」之後,他們又往南前行了一段距離。因為「太子」也想順路再看一看南蠻子的城池。
祝纓道:「如今比起冬m•hetubook.com.com天來要強不少, 冬衣不用準備了。」
「王子」則不以為意,道:「這群南蠻子,也不過如此。他們也就打一打奚達部。」
「太子」道:「那咱們也要準備起來了!」
累利阿吐道:「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的,永遠不會讓你準備好一切。請求大汗徵兵吧。」
她又把祝青君派了出去,這一次,她給了祝青君三百人,除了一隊女兵,又配了些男兵。祝青君這次算是立功了,然而未得進封。
累利阿吐皺眉道:「也許是他們覺得咱們會以為春耕時他們不會動手,防衛鬆懈,想打我們個措的不及吧。」
來人臉色一變!
鄭侯道:「如今官軍是好了一些,我看他們比我年輕的時候還差得遠了。則要退胡兵,就不能只靠打了。你看看這裏……」
而這邊朝廷官軍北上,想要勒石記功,路線也是差不離。
祝纓與他爭了幾句,勸他保重身體,鄭侯道:「說正事。」
小冷將軍是真沒數,平素誰個沒事兒指揮著萬人以上耍著玩兒啊?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不值當耗費心力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胡兵也在聚集了!
祝纓的心裏不斷調整著補給的數目,又尋思著:回去得把和尚道士訂一些了。打仗是一定會死人的,收屍得用棺材、用罈子。除此之外,就得做個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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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連連擺手:「怎麼說到這個上頭了?」
鄭侯看了一眼祝青君, 又對祝纓說:「總不會比在境內打損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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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起身,點了幾個地方,說:「我在這裏設轉運倉,如何?」
鄭侯又說:「我看這些帶兵的人,一時也還沒有長成,坐鎮中軍的人不能魯莽也不能膽怯,你雖不是行伍出身,反而比他們更合適些。」
鄭侯指揮唐善推著他去追打小冷將軍,場面難得活潑了一陣兒。祝纓也上前勸住了鄭侯,問了些用兵的問題。鄭侯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為什麼?他們倒能把控得住局面呢!」
祝纓鄭重地道:「是。」
她不懂軍事,只能憑自己的直覺詢問一下鄭侯。鄭侯倒看得高興:「不錯,如此一來,倒更便捷了。」
祝纓要做的是保證補給、徵發百姓。鄭侯道:「萬一敵軍勢大,你要協助徵發本地百姓為兵。」
祝纓道:「並不是自謙,若是在北地,我倒能說個大話, 一旦到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境外,不好說。」
祝纓對鄭侯道:「那我得知道如何進兵,何時何地、什麼路線、多少人,不然補不上去。」
累利阿吐也不阻攔,派人沿著商路往南走先行哨探。探子給他帶回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國相,南蠻子在調集大軍!」
祝纓看他的神色不對,問道:「出什麼事了?」
其中,又有奚達部來求援:「累利阿吐挾太子之勢,搜刮部落,征了兩百匹戰馬。」
待到方案定了,開始調集大軍,鄭侯才單留下祝纓說話。祝纓這才有機會問候一下鄭侯的身體。
鄭侯提著馬鞭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罵道:「你看看這裏,你這裏,給你三萬人,你鋪得開嗎?!!!三萬人擺開了是個什麼樣子,你沒個數嗎?就一萬!到時候首尾不能相顧,你送菜呢?」
祝纓突然問道:「君侯怎麼了?」
祝纓心下心疑,叫來金良:「咱們一同去看看。」又下令給荊綱,讓他與項樂一同看守行轅,自己帶上胡師姐、卓珏等人攜二十名隨從往大營去。
鄭侯道:「年輕人,在我面前只管說實話。」
「是。」
鄭侯睜開眼睛,祝纓上前問候:「君侯可上報京城,求一御醫?」
他指著輿圖對祝纓說:「出了這道山,就算能夠突出胡境,去了,也得再回來,不能長久佔據,只有羈縻冊封而已。」
她本來就是個使職,硬頂著拖到了秋天莊稼一收也就頂天了。無他,皇帝給她的權有點多。官員,說問罪就問罪了,賦稅、徭役,說是她來決定就她來決定了。還兼管了大軍的糧草轉運分撥。
「王子」也說:「可惜沒能先并吞了奚達部等幾部,還沒有準備好。如果能在秋高馬肥的時候再南下,豈不順暢極了?」
鄭侯住在內帳,裏面白天也點著燈,照清了掛著的地圖。鄭侯斜倚在榻上,臉色蠟黃。
祝纓誠懇地道:「兵事,我是真的不懂,不明白您為什麼這麼說。」
鄭侯也表示了贊同。
論軍功是有明確的規定的,先登、斬將、奪旗、首虜數……等等,祝青君這個探聽消息,只是知道胡相與「太子」在不遠處準備進攻。
金良臉也煞白了,哆嗦著嘴唇問道:「難道?」
他給這二人的兵馬又加了一些,仍舊是祝纓要負責補給。
他指著帳內的將校,挨個兒數落。
累利阿吐道:「不過是煩人,論危險還是南朝,那位鄭侯有些本事。」和-圖-書
鄭侯笑笑:「這麼大的營盤,幾處的駐兵,補給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條,是對大軍了如指掌的。他們那些人,心裏沒這個數。」
他起初也是把祝纓當個後方的,但是人與人是比出來的。
小冷將軍也皺起了眉頭, 這是個大問題。
雙方都沒有萬全的準備,卻都有一股不得不為之的豪情。
論起來,南方雖然是煙瘴之地,好歹能多長些東西,這一片……這麼說吧,如果能夠像中原一樣經營,累利阿吐早就幹了!
看著這個圖,又或者到了實地就能明白,為什麼千百年來,胡兵南下、南方抵禦路線基本固定,都形成套路了。就算雙方誰拳頭更大。幾乎沒有什麼技巧。
鄭侯的辦法也很簡單,自己坐鎮中軍,再兵分兩路去包抄,同時攪動反叛的部族、給他們撐腰。
鄭侯搖了搖頭,道:「不止是糧草補給。還要讓胡主看到銅牆鐵壁,看到北地安寧,看到國力強盛,才能熄滅他的狼子野心!這事,就不在我而在你了!」
兩人一遞一遞地說話, 祝青君與胡師姐一左一右站在祝纓身後,安安靜靜的像兩根柱子。將校們踴躍發言之餘,也有幾個掩飾不住地看向鄭侯——老爺子坐在一輛輪椅上, 膝上蓋著薄薄的錦被,身後是唐善。
大營一片肅殺之氣,祝纓直奔大帳。信使與守帳校尉交換眼色,旋即被放行。
接著是兩路軍的細節安排,說是細節,也沒有特別的仔細。這時節行軍交通與通訊不便,一旦分兵,想要精確的匯合是非常的難的。哪怕約好了時間,譬如「三日後午時」一同舉事,保不齊哪一路路上掉溝里就耽誤了。而遇到這種情況,必是來不及通知友軍的。
說著,兩個年輕人對著擠眉弄眼起來,都笑了。奚達部本來就不得他們的喜歡,與南朝互相消耗正好!只可恨南面那個老狐狸居然在暗中支持奚達部,沒有能夠一直打下去。
鄭侯點一點頭:「看來你也想到了。這是不得已。」
累利阿吐道:「奚達部不足為患,只要大汗、太子強盛,他們也不過是撒個嬌罷了。如果能夠從南下中得到好處,他們是絕不會拒絕劫掠的。」
他的鞭梢在地圖上划來划去,點著那一道山脈,山脈是天然的屏障,將內外隔絕。其中的隘口、平坦之地就是胡兵南下的天然通路了。想從別的地方過來,要麼特別遠,得繞。要麼得爬山,而山上也修有防禦的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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