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變了
又等一日,山裡出來一個路丹青接他。
祝纓道:「我看完信,會給你答案的。」
周娓忙對祝纓說:「您不算……」頓了頓,對趙蘇說,「也不是說您……」
趙蘇則在寬慰花姐,說:「姑姑別為朝廷擔心了,他們精明得很。」
陳枚一把扯掉衣服,再次泡進了浴桶,徐知府又來了,陳枚又把之前那件濕漉漉的衣服給披上了。
一行人乾淨清爽地坐到堂上吃飯的時候,已經入夜,人人餓得前胸貼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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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龐司馬還要多一份想法:再籌備一份禮物送進山,賀一下那一位梧州刺史。有這麼一位鄰居,福禍難料,但好好供著應該能少一些麻煩。
陳枚無奈,又等了一天,眼看天一直晴著,縣城裡忙碌的人群也不那麼急切了,又聽說祝纓跑去廟裡祈禱——穀子曬好前別再下雨。
祝纓問道:「其他人呢?冷雲是不是得復出了?還有施家。」
次日,陳枚睡了個懶覺,到了中午也不想起床,嚇得僕人以為他也病了,陳枚爬起來,慢吞吞地吃著飯,說:「別在這兒一驚一乍的,收拾行李,明天咱們就要進山了。」
祝纓起身,抽了一邊牆上燒得正旺的火把遞給他:「那這個。」
兩人客套完,又數次推辭,龐司馬留下了禮物以及許多奉承陳枚、陳萌父子的話,戀戀不捨地離去。
祝纓收了信,道:「你一路辛苦,天氣火熱,山中清涼,正好養一養膘,養點肉再回去,不然不夠路上掉的。」
他一路也熱得夠嗆,陳枚此番南下比上次要慘得多。上一次還看看風景,氣候也還算宜人。這一次沿途的風景是看過的,路上還不時遇到雨水,不下雨的時候又越來越熱,所有人都瘦了一圈。途中又病倒了兩個隨從,只能把他們暫留在驛站里養病。萬幸的是這一路上還沒有死人。
祝纓道:「糧食是最要緊的……」
徐知府又要設宴,陳枚也婉拒了:「只恐他們那裡來人急,怕明後天就要動身,我須得養精蓄銳,才好進山。」
路丹青高興了,道:「來吧,我為你引路。小妹回家幫她阿媽去了,趙家表兄有事脫不開身,只有我了。」
陳枚道:「他自從做了戶部尚書,就變了個樣子。原本,我爹也覺得他是個能幹的人。哪知自從您走了,尤其是知道了您那一處後手之後,他就愈發無所顧忌了。他說,禁止田地買賣的禁令該廢止。」
主僕二人鬥了一會兒嘴,僕人拗不過陳枚,去重新打點行裝了。進山換洗的衣服得帶,用慣的小物件得帶,朝廷的敕書、官服之類也得帶。陳枚牢記了「隔得遠,一次把話說完」的教訓,連同張仙姑、祝大的封贈也給請下來了。陳枚親自把這幾件要緊的東西也給檢查了一遍。
「哎!」來人接過火把,匆匆離開。
祝纓道:「明天告訴你。」
路丹青帶陳枚去了祝府,這會兒和_圖_書祝府也還沒吃飯,趙蘇正在向祝纓彙報:「搶收得還算順利。田裡還余了一點,只要這場雨沒下太久,還能搶到一點兒。天如果及時放晴,收成不會減太多。」
如此忙了兩天,剛回到家,就被陳枚堵了門。祝纓也不惱:「來了,進來說。」
陳枚道:「也不算太久,我這不是來了么?」
祝纓難得地吃驚了,問道:「他說原因了嗎?」
路丹青跳了起來:「什麼?什麼?」
陳枚休息得不錯,日上三竿才爬起來,吃了飯,竟沒有找到功夫能夠繼續請教祝纓。祝文又把他安頓到了客館,請他安心住下:「縣裡忙完了秋收,就好好地準備儀式。咱們大人又做刺史了,這可是件大事兒呢!」
陳枚嘟囔道:「您也知道朝廷有糟心事兒呢。」
本以為下雨居民都會回家,不想許多人彷彿才聚會完的樣子,匆匆往家趕,在城門口差點把他們擠到一邊。
來人是一個百夫長,他說:「路果頭人等天晴了上路,半路上遇到了藝甘家的人,打了起來。頭人從馬上掉了下來,腿骨折了。幸虧遇到了咱們校尉,給救出來了,已經到城門了!」
僕人道:「這兒差不多是盡南邊兒,就是比北邊熱。進山就能涼快點兒了。」
徐知府的聲音也有些萎頓,道:「對,依舊是陳二公子,敕封梧州刺史。」
陳枚的臉頰向內收了一些,膚色也變深了一點,笑道:「小時候聽老人們說,苦夏、苦夏,果然是有道理的。」
兩人分頭忙碌,吉遠府有祝纓留下的底子,官員雖然十年間調換了一些,差役們都還是熟手,很快將迎接的活計做好。待驛站將消息發來,徐知府與龐司馬率眾相迎,吃驚地發現這次的隊伍比上一次大了一些。
緊跟著徐知府陪笑上前。
陳枚雖然披著油衣,周身仍然被潮氣繞著,涼。
陳枚打了個噴嚏,道:「聽叔父的。」
陳枚沒套出話來,只好乖乖吃飯,吃完飯,祝文來帶他先去客房休息。祝文打著火把,邊走邊說:「客房住您這些人有些狹窄了,等明天天亮了,我再送您去客館休息。」
「一年就看這幾天了,現在受些累,接下來就能休息了。」
花姐道:「竟無可挽回了么?上頭壞一點兒,下面土裡刨食的就要討飯了。」
陳枚搖頭道:「我不清楚,他也沒同我爹講。我爹讓我來請教您的呢。對了,還有冼敬那伙人,又提了要將科考定製,現有官員,只要任期之內沒有犯法瀆職,到了年限就轉升一級。這是不是要奪我爹的權、栽培他們那群不出挑的自己人?」
陳枚跳下馬來,將正在拱手的徐知府的胳膊託了一托:「府君禮重了。」
她腰間佩刀不佩玉,膚色比在京城時紅潤了一些,見面就笑道:「二郎,好久不見啦。」
路丹青道:「讓你跑這一趟,必是有好消息的。」
陳枚混了個半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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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感慨道:「一身本領,還是落到了這裏管雞毛蒜皮。您要是男子就好了,天下之大,任由您指點江山,誰能不服?」——————————
一口氣兒提不上來,以往的勇氣也沒有了,就不願意動腦子了,也就顯得笨了。心思放到私計上,眼界窄了,為人處事也就下作了。
「很難!朝中官員、天下士子,看不到希望。
「哎!」陳枚不再擔心答案,他也餓極了,山中食材新鮮,飯食滋味很好。
陳枚趕緊轉移話題,道:「姚尚書、冼相公這一弄,就更騰不出手來了。您……要看著他們鬧?」
徐知府笑道:「哪裡,哪裡……哎?!你怎麼憔悴了這麼多?是這一路太辛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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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枚道:「是。那……」
從北方到南方這麼老遠的距離,可別是路上病了累了,再死在吉遠府吧?他爹不得記恨我嗎?徐知府心肝一顫。
敕封刺史是件不小的事,祝纓希望五縣的縣令也都出現。因秋收,蘇鳴鸞等人需要在家監督,不便提前太久過來等候陳枚。今天祝纓才派人去通知他們,現在下雨,今、明兩天估計是來不了的。
陳枚心裏還是咕噥,口上卻說:「朝廷不會的。」
龐司馬道:「梧州……」
祝銀來說陳枚到了,祝纓道:「走,看看去。」
「不啦,家裡等我回去,看不見我他們掛心,天黑路滑,別再出去找我。」
「是。」
趙蘇突然說:「二郎清減了。」
花姐等人聽到皇帝已經准了,臉上已經帶了笑。今天因為天變了,小江等人也在府里幫忙調度,留下來吃飯的特別的多,很小的聲音匯成了一股笑意,傳入了陳枚的耳中。
陳枚道:「是。」
花姐有些吃驚,問道:「這麼糟糕了么?以前……」
趙蘇咳嗽了一聲。
僕人驚訝地道:「報信的人還沒回來,嚮導也還沒來,現在就斷言,是不是太早了些?您一路奔波,這都累成什麼樣了兒了,多歇兩天又能怎麼樣?」
他是丞相之孫、丞相之子,從來也沒見過正吃著飯還要管一個兩腿泥的人彙報的事兒。徐知府托他送禮時,他那股「她的話在這裏竟比朝廷官員還管用」的感慨,在看到一個泥腿子的時候都轉為了對祝纓的一種惋惜。
龐司馬心道:壞了,事先安排的費用不夠了,得再添些。
那人光著腳,褲腳上都是泥水,進來道:「大人,都收攏好了。有十來戶沒來得及的,我也招呼了人幫著他們把穀子收回來。」
陳枚摸摸臉:「也不算什麼,回去好吃好睡,就養回來了。」
陳枚問道:「叔父在忙些什麼?」
陳枚聽不懂他們的話,只能從兩人的表情中推測。
可惜……天不早了,都睡吧。」
現在的官員呢?抬眼就是黨爭,風氣壞了,用心也干不出什麼來,反要受氣。還那麼憂國憂民https://www.hetubook.com.com做什麼?不如為自己多撈點兒。
祝纓道:「他才坐下來,你又提糟心的事兒,還叫不叫他吃飯了?」
「不知府君還能為什麼事煩惱呢?」
徐知府心道,幸虧自從那一位到梧州之後我便敬而遠之,沒有冒犯,否則真不知道那一位會有什麼樣的手段。
你看,就是別業里這些人,有許多索寧家的奴隸,以前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每天要人鞭打著才肯去上工。也還是這些人,現在每天自己早早爬起來,不用人催,幹得比什麼時候都多。我說,現在多吃點苦,少吃點飯,他們也能答應,就是因為有盼頭。
「大人!」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打斷了她,「大人!路果頭人出事了!」
路丹青道:「到了這兒就已經算安全的啦!山裡哪年不下雨?哪年沒這些?長年累月,哪裡能住人,哪裡不能住,都能看得見的。咱們縣城就很安全,各家大寨也不錯。你要見著沒有寨子的地方,再平坦,也別在下雨的時候多停留。」
陳枚先問祝纓:「陛下准了五縣所請,我已將旨意帶到,您看,什麼時候宣讀合適?」
「噗——」江舟沒忍住。
龐司馬想的卻是:上次陳二公子過來才送了他一份禮物,這一次要怎麼湊一份禮物才好?
「來,一起吃。」
陳枚也不拒絕,道:「好。」
朝上人還是那些人,行事卻與早些年大相徑庭。能臣變成了庸吏。
徐知府道:「吉遠府與梧州相鄰,那一位您是知道的,我是惹不起的,她的手下這許多獠人,在她面前歸化乖巧,對我,我是有些擔心的。所以也備了一份兒禮物,與那一位結個善緣,只是與她素無往來,不知如何開口,還請您代為轉圜。」
祝纓親自到府門口迎了陳枚,陳枚有點受寵若驚,祝纓看他樣子有些狼狽,道:「先換了衣服,吃了飯再說吧。」
趙蘇笑道:「回去還能好吃好睡么?」
「好。」
她帶了二十名精壯的土兵,陳枚看他們佩帶的都是正式的武器,身上的衣服也比較整潔,人人都有鞋穿。
天黑透的時候,他才進了縣城,就著火把的光,依稀認出「祝縣」兩個字。
「哦哦,好。」
徐知府只得一切從簡,只有自己與龐司馬等數人陪同陳枚吃了個晚飯。他們一離開,陳枚便將帽子一摘,伸手扯衣服:「怎麼這麼熱?」
「一早就帶人出城了,先去看看田裡,還要看曬穀場、道路……」
徐知府大喜:「多謝!」
巫仁小聲說:「我再去看看糧庫,查一查存糧。如果運氣差,一直陰天,新收的穀子壞了,還要指望陳糧呢。」
祝纓道:「咱們也早些歇息吧,明天還有得忙呢。」比如要繼續巡檢倉庫,協調、調度一下收完了穀子的人家。即使天晴了,曬穀場也就那麼多,得分配。
趙蘇道:「朝廷什麼時候不糟心了?打從我去國子監讀書起,可也沒斷了勾hetubook.com•com心鬥角,不過以前高手過招,看著好看。現在是街頭地痞鬥毆,抓頭髮摳眼睛,更丑的還有坐地放賴的。」
走的還是一線天。越近一線天,天上飄來烏雲,路丹青道:「不好,咱們得緊著些了,山裡比外面容易下雨。遇到了雨,山路就不好走了。」
這樣即使接下來天氣不好,糧食霉壞,也算交過租子了,損失她來承擔。
出了關口,就見旁邊一處山坡上滑下顆大樹來!
兩人一番寒暄,徐知府也是來送禮的,與陳枚一番謙讓,陳枚道:「無功不受祿。」
以前的朝廷,君不能說多麼聖明,也是個曉事的人,丞相不能說多麼賢德,也不乏公允能幹之士。官員只要有心做事,還是有機會踐行聖賢之道,堂堂正正做個君子。
陳枚看向祝纓,苦兮兮地道:「您薦的那位姚尚書,幹了一件大事。」
整個祝縣都忙碌了起來!
「哦?」
陳枚道:「說山裡涼快的也是你,說要在山下多休息的也是你,話都叫你說盡了。」
「也不是一天變成這個樣子的。」祝纓說。
陳枚的想法,是早點回去早好,但身體確實吃不消,回想來時路,也覺得等到天晴了,路上安全了更好些,便也同意了。
祝纓道:「你才來,歇息一下吧。這場雨一下,道路不也不安全,不急著回去。」
僕人道:「水來了。」
吃到一半,有個男子在門外輕聲呼喚,陳枚看了過去,祝纓道:「怎麼了?」
除非有人能夠一掃頹喪之風,帶來希望。
徐知府馬上又添了一句:「我還得跟她做鄰居呢!這吉遠府、福祿縣,可是她發跡之所,我……寸步難行啊。您只當是為了邊境安寧。」
一行人緊趕慢緊,在一線天中段,雨點還是落了下來,路丹青不停催促。不用她催,陳枚也知道這地方危險。在他們到達那個簡陋的關口的時候,雨已經很大了,山上開始有零星的石頭滾落。
「又要來?」龐司馬顧不得在上峰面前,驚聲發問。
終於,過了三天,祝纓算是能閑下來了,陳枚徑自走到祝府非要見到祝纓不可。
陳枚才把自己泡到浴桶里閉目養神,想到又要見祝纓,不由生出一種既期待又逃避的心情來。一路太累,他差點兒在浴桶里睡著了,直到僕人來報——龐司馬前來拜訪。
奉承的話人人都愛聽,如果不是自己衣服都穿得亂七八糟的話,陳枚高低得跟他多聊兩句。
路丹青回到梧州之後裝束也變了,身上「獠人」的味道更重了。在京城,外袍的下擺得很長,如今只到膝上三寸,鞋子也不一樣了,還打著綁腿。髮式卻不是山中女子模樣,而是像祝纓那樣在頂心挽了個髻,插了一根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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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還在犯愁,徐知府已經說了:「快,好生準備。」
小江道:「下點兒雨也不壞,藝甘家也不容易在這個時候搗亂。」
雨到半夜漸漸停了,次日一早,老和*圖*書天爺賞臉,天晴了!
祝纓的飯也吃得差不多了,花姐等人的喜悅之中又夾雜了一點點沉重,朝廷不好,她們直覺得高興不起來。
陳枚心道:你們倒開心了,可惜朝廷里一個個吹鬍子瞪眼睛的。
龐司馬是來送禮的,一面肉疼,一面還要堆笑,一抬頭看到陳枚正在擦頭髮,發現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只好慌亂地拍馬屁:「周公一沐三握髮,大人真有周公風範。」
「都回來了,哦!」陳枚拿出兩封信,「這一封是我爹的,這一封是王鴻臚的,都是給您的信。」
陳枚終於點頭了:「好吧。」
陳枚沒有馬上答應。
陳枚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府:「叔父,您還是先正名吧,一身青衣,我看著也不得勁兒。」
「那是還沒騰出手來。」
此外還有幾封書信,一封是陳萌的,一封是王叔亮的,陳枚都自己貼身收好,只等當面交給了祝纓。
「朝廷大臣們勾心鬥角的時候才是最聰明的時候。心眼兒沒用對地方,那樣的精明也不是什麼好事。」周娓小聲嘀咕了一句。
陳枚臉色有點白:「天地偉力……」
祝纓不信鬼神,但是為了安定人心,還是帶頭舉行了祭祀,第一天她自己來,第二天她就跑路了,把張仙姑請到廟裡干老本行。后兩天,她帶著趙蘇等人安排糧倉去了——如果有家中倉房不湊手的,可以允許他們以新鮮稻穀折抵交租。
徐知府道:「南方濕熱,你還是辛苦了,還是先請入城歇息,容我為你您知會梧州、尋嚮導。」
祝纓道:「來這兒,跟我是男是女沒關係,哪怕我是個男人,在這裏蝸居,朝廷也不會很管我。換上別的地方,譬如揚州,朝廷就算不理西番,也要先討伐我了。」
吉遠府比當年富庶多了,但徐、龐二人也不敢聚斂太過,因此二人手頭雖然富裕,卻也達不到豪富的水平。養家糊口、周濟親族、維持體面之外,大手筆地短期內送兩次禮,手上也吃緊。
祝纓也失笑:「小周這話倒也不能算是說錯。只不過,也不算聰明用錯,想做事,就得有本事自保,勾心鬥角的時候是不得不聰明,輕易被人害了,還能做成什麼事?以前還好,眼下朝中做事的人,已經沒了那股心氣兒了。」
陳枚聽不大懂山上的方言,祝縣的居民,大部分會唱一點識字歌,日常時卻是交談說什麼話的都有。陳枚只好問路丹青,路丹青道:「秋收。只盼這場雨早點兒停,不然穀子曬不成,就要霉壞了。」
眾人心裏沉沉的,這裏的人,沒有誰對朝廷有很深的感情,卻都知道朝廷壞了對平頭百姓的影響。連祝纓都嘆氣,這……
路丹青也看了看陳枚帶來的行李,確認要帶進山,又要去尋馱隊。
徐知府道:「受祿必有功,下官正有一事相請。」
陳枚猛地睜開眼,從浴桶里站起來,突然發現自己在洗澡,急忙扯過衣服胡亂套上。
僕人委屈地道:「我那不是心疼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