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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咱們府里的女孩子都養得特別的好！如果只有侄子，硬著頭皮也得帶侄子。可既然有侄女兒，那就好辦多了！依葫蘆畫瓢，它有個榜樣啊！將來一定能養好的！」

江珍往前跨了小半步：「姥~」

巫仁身邊還跟著一個少女，約摸十二、三歲的樣子，與巫仁長得很像，祝煉心道：你偷偷生孩子去了？

祝纓對蔣婉道：「詳細說說，這些新兵都各在何處，用了多少，怎麼用的……」

「還有，我要徵召女兵。」

且眼下就多出來四千人了，祝纓當初計算兵力，一縣也就出個五千左右，滿打滿算她只預備了一萬人的補給。現在驟然多出來將近一半，並且可以預見，將來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這些人的補給是一個大問題。

說得年輕人又是羡慕，又有些不好意思，祝青葉一笑而去，跑去給祝纓彙報了。祝纓道：「倒是不錯。慢慢來，以後有她們吃苦的時候。」

祝纓沒看他，而是繼續對巫仁說：「新兵要訓。接下來還有二年的仗要打，光憑祝縣、甘縣與林風他們的一點親兵，就算打下來了，兵消耗光了，也難以治理。既然新附之地可用，那就用。但是訓兵、養兵是要花錢的。此外，還有騎兵，更是燒錢，這個要統籌好。」

可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個理兒。天下，哪裡有比祝纓這裏更適合養好一個女孩子呢？

取出一份文具，裝到招文袋裡給了巫雙小姑娘，又讓巫仁帶侄女也先休息：「你先帶著她做事，待語言熟了些，與阿寶她們一道也要外出當差的。」

男孩兒問道：「阿姐你們呢？」

祝青葉道：「你們收拾好了，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的。」

雖然這些人在自己的家裡也要吃飯，但是在家吃飯，和跑到離家幾百裡外吃飯，是不一樣的。這又涉及到運輸、損耗等等問題。

「女兵靈巧。我既然會養女孩子，何妨將她們湊在一起多養一些？」

冼敬冷笑一聲：「她倒是敢！」

祝青葉道：「我們早習慣啦，這點路，不礙事。」

但是祝纓的表情卻有點凝重：「一共有多少人？」

他讓蔣婉先走，自己與另一部分人多留幾天：「你先去支應著，我再看看。要是這些孩子還是手生，就將我手上的熟手分一半留下。老家太重要，不能都掏空了，就從我這裏分一些吧。」

一行人到了甘縣的縣衙， 祝煉與蔣婉等人都在。

但是巫仁養侄女兒的事提醒了祝纓，為什麼不組建一支純女兵呢？

接著，祝纓又給她們擴展了一下知識：「所以從來流寇作戰無論初時聲勢有多ｈtｔps://ｍ.ｈｅtubooｋ.ｃoｍ.ｃom麼浩大，只要沒有一個地方做根基補充，不出數載，最有經驗的老兵越打越少、多麼勇猛的軍隊都會被消耗殆盡。」

個兒最高的那個男孩子道：「我剛才去看了，他們那兒熱水還沒燒好。縱燒好了,也該先盡著姥她們更辛苦的人使，我再等等,取了熱水來再挑。你們腳上泡挑破了,不好走路,擔不得水。」

巫仁道：「這是我的孩子。」

冼敬看到奏本都氣笑了：「她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道路不通？梧州土產在京城照賣不誤，她想幹嘛？」

祝纓看了她一眼，江珍往後縮了縮。

江珍、江寶一人一個小包袱背在身上,「大件」 的行李如衣服鞋子之類都放到大車上了，身上帶著筆墨之類，拄著手杖,顯得很適應的樣子。花姐的關係，整個梧州的學校里多少都會學些醫術,也會被花姐帶到鄉間小寨里行醫。

江珍江寶等人一來就聽到了這麼個好消息，眼中都帶著興奮，有人已經往腰間摸文具袋子了！他們來的時候就大概知道自己的職責，事實上，只要是能寫會算的人被徵召，會幹什麼也都是有數的。

巫仁大大方方地說：「這是我的孩子。」

你還真是個天才！祝煉想。

祝纓將現狀解釋清楚，處理的方法也就有了：「調林風過來，練兵。祝煉、蔣婉，你們回去西邊，繼續接應青君。」

「好，慢慢也學點，在這裏與人說話用得到。」

「是。」

她開始解說了，江珍等人心中高興，她常聽母親說，祝纓是個極好的人，別人藏著掖著的本領，祝纓都會慷慨地教授。可是她之前與祝纓接觸也不多，祝纓也不常去學校，教課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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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對那個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倒也大方，上前福了一福，祝纓拉著她的手問道：「你叫什麼呀？」

到了祝纓面前，祝纓果然也很感興趣地把林風先放到一邊，問巫仁：「這是哪兒來的？」

祝纓先指著江珍等人對祝青葉道：「把她們也安置了。」

祝纓笑道：「很好。」趙蘇那裡有著梧州最大、最好的學校，看來他與花姐等人一直在努力。

祝青葉問道：「姥，真要讓她們更往西嗎？」

江政這兩年也夠辛苦的了，放在那裡盯著子璋，誰去誰受氣，調回來吧。有的是需要能臣幹吏安撫的地方。」

祝青葉不把所有的青壯都滾雪球一樣的帶走衝鋒陷陣，是對的。祝青君、路丹青等人現在也是沒時間停下來訓練新兵的。

「去。」

林風鬆了大大的一和-圖-書口氣：「那我帶剩下的。哎喲，朝廷要是知道您專練女兵，又要生氣啦，哈哈哈哈！」他笑得沒心沒肺，頗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也不知道跟朝廷有什麼仇什麼冤。

祝纓瞥了她一眼，祝青葉心中微驚，還是說了：「我擔心她們嘛！老師，也是擔心的。」她這十幾年都是在花姐面前長大的，看江珍江寶也是妹妹一般，且有二江私下請託，便多問幾句。

鄭熹卻出聲反對，道：「江政還是先不要動，祝子璋靜悄悄的，不會只作這一個夭！且近來朝廷錢糧耗費頗多，南方財賦也不能忽視。吉遠府，祝子璋經營多年，底子好，這個時候不能出岔子，讓江政這個能臣幹吏再守幾年吧，祝子璋不會一直沒動靜的，看出端倪來再動江政。當然，道路通還是要通的，邸報，給她。」

蔣婉道：「祝校尉說，他們還算不得兵，頂多算『新兵』，還要訓，便只選了五百青壯權作雜役，餘下的又不肯散去。校尉說，接下來也需要兵員補充，但這麼填進來也不合用，還得訓練……」

蔣婉忙補充：「不是我們非要征的。頭人一殺，人祭一廢，還沒開始分地，就有人自發要做嚮導。兵士損失也確實有一些，補給偶有跟不上，也要些民伕運送補充。來的人越來越多……」

巫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就是戰時，帶她來幫忙的。阿寶她們與她也差不多大，她們能做事，她也能的。會寫會算的，可以的。」

巫雙道：「祖母讓我學過一點兒奇霞話，西卡話還不會。」

現在祝纓開始教了，她忙開始記。

祝纓道：「好了，咱們開始幹活吧。江珍江寶，你們先跟著小巫幫忙。」又下令，祝縣、甘縣及所有新附之地的女子，也可投軍。定下了標準，年齡要在十二到二十歲，個頭、力氣等等都有規定。攏共收八百人，八百人也沒什麼講究，就是養不起太多。

一旁林風大大咧咧上來擁抱了一下祝煉，道：「大郎，又見面啦！我又帶了人來了！我們住哪兒？」

祝纓道：「對。」

至此，梧州的兵鋒抵到了吉瑪人的面前。

男孩兒一咧嘴：「行。」

「巫雙。」小姑娘說，聲音脆脆的。

巫仁等人也大笑了起來，江寶還拍著手說：「憑什麼要討它歡心？」

巫仁也不問當什麼差，放心地說答應了：「趙大人還命下官又帶了些幫手來，說是怕您手下人手不夠使。」

蔣婉道：「人越來越多，本無戶籍、田籍，下官手上的可用之人太少，這些事情積壓在手上，倒要將旁的事情都耽擱了。便趁ｈｔtｐs://ｗwｗ•hetｕｂoｏｋ.ｃｏm.ｃoｍ護送傷兵回來修養的機會，想面見大人稟報，也好領訓，知道回去要怎麼做。」

陳萌道：「這裡是政事堂！不是鬥嘴慪氣的地方！看來是顧同等人自作主張，不是她的意思。就讓這『道路』重新通了吧，梧州不能丟在咱們手裡，也不能亂在咱們手裡，否則青史之上，你我難看。

眾人領命。

祝煉不讓祝纓操心，自己先跑去看一看，為的是有個心理準備。

祝纓道：「在家時不也見過了么？咱們練了多久的兵，才讓他們上陣的？」

「是。」

祝纓道：「我調巫仁來。」

巫仁笑道：「從我弟那兒抱來的。三娘家裡想給她過繼個兒子，老夫人看了，就問我以後怎麼想的。我一想，向家裡一說，爹娘弟弟都說老夫人好心提醒。家裡要給我也過繼個兒子來著，我想，我又不會帶孩子。

祝青葉道：「可是，她們頂多會點兒西卡話，吉瑪話並不知道太多，怎麼做事呢？」

府里就是趙蘇、項樂等人了，應付江政方面的壓力，也能勉強支持。

原本是混雜的。因為在祝纓眼裡，男的女的都一樣使。無論是習慣還是實用，男子更壯一些，從來都是男兵更多。哪怕是祝青君的隊伍，也有一半是男兵。又有林風這樣的，也不愛帶女兵，還是以純男兵的隊居多。

蔣婉將情況介紹個差不多，江珍等人又跟著祝青葉回來了——她們心急，行李往屋子裡一扔，也不安放，就跑了過來。

祝煉則硬住了幾天，直到巫仁前來報到。

江珍抬頭看到隊伍里幾個男孩子還沒動,好奇地道：「你們腳沒事兒？」

祝青葉好奇地看著蔣婉——大家已經默認了， 她會是新設縣的縣令，怎麼還在甘縣呢？祝煉倒不奇怪，他雖是新州的刺史，但甘縣是西進的一個支點，祝纓沒回來，他還得在這兒統籌支應。

來新人了，他們就能開始幹些文書、跑腿傳令的工作了！有活可干，少男少女們都挺起了胸脯。

「挺好。」祝纓說。又問她除了官話，還會不會方言、會不會奇霞話、西卡話之類。

祝煉道：「眼下已有四千余，他們的補給恐怕要重新籌劃了。」

她們倆也曾出過遠門兒,年紀雖然不大，見識也還有些。一路上說說笑笑，周圍是十幾個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要麼是同學,要麼是祝纓的隨從，都算熟人。縱使不熟，一路走過來也差不多熟了。

祝煉還是不放心，甘縣本來人手就不太多，要分給蔣婉一部分，剩下的他得帶走搭出一個州的框架。能給祝纓剩下多少熟手呢？

後續又有書吏等ｈtｔps://ｍ•ｈetｕｂook.ｃｏｍ•ｃoｍ跟上了整頓各寨秩序，等再看分地、發口糧，「徵發」之後也有吃的，也不挨打，願意「從征」的人就越來越多了。他們中也有舊賬要結、也有新仇要報的，也有是想謀條活路的，也有覺得祝青君等人救了他們要報恩的。

好在祝纓不是祝煉，直接問：「誰生的？」算算日子，十幾年巫仁應該已經到了山上了，如果有事兒，花姐應該會告訴她的。

所以，山中頭人，無論哪一族，輕率拉出一隊人馬與朝廷官軍對著干都是完蛋的命。當年「獠人」 與朝廷官員那一場也是如此，朝廷固然消耗極大，但「獠人」 遭遇的慘烈程度，也讓山雀岳父記恨、忌憚到死。

祝煉見此情形也放下心來，次日便向祝纓辭行。祝纓道：「照顧好自己，做好過冬的準備，今冬，咱們不停。」

蔣婉只得帶上丈夫上路。

恰聽到這一句，江珍小聲地問祝青葉：「為什麼這麼安排呢？」

祝煉腳步有點飄地領他們進府：「那個，孩子，老師可能會問，以前沒聽說你，那個。戰時。你。」

祝煉道：「道理都懂，但咱們是要將這些都納入戶籍。原本統計就很粗疏了，散落山野的人也不能盡數記載，再連粗疏的都不做，這一片地方還能算是姥的嗎？姥要的，是編戶，是一呼百應。你只管做你的，我分一些熟手，再帶些小崽上路，邊干邊教。學徒都這麼來的！去吧！」

祝纓道：「愛氣不氣。」

祝纓在上面說，江珍等人在下面記。

並不是有個身高、年齡和性別，發把刀就算是「兵」 了的。得訓，至少得有個紀律，知道聽話，知道進退等等。不是有點人口就算了的，那樣的頂多能拿來打點順風仗，一遇到阻礙就容易潰散。不訓是不行的。

蔣婉道：「那你的人手豈不是又不夠了？我這裏還能再勻出兩個人出來。對了，我還遇到兩個很聰明能幹的西卡人，只是不識字，但腦子夠用的，也可以應急。其實，有些事兒要不強求必會寫字，不識字的土人也可以用。」

另一面，祝青君等人腳步不停，秋收之後天氣漸涼，竟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時節。一氣打到了春節，吉瑪、西卡人都不過這個節，祝青君、蘇喆等人也懶得過，數月之間，竟又讓她們拿下一州之地。

送走祝煉， 巫仁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祝纓的身邊， 問道：「大人， 接下來要我做什麼？」

行軍終歸不比行醫,速度還是更快一些,到得晚間紮營,少男少女們的腳底多多少少起了些水泡。大家坐在火塘邊，就著火光挑腳上的水泡。江珍道：「哎喲，火不夠hｔｔｐs://m.hetｕｂｏok.com.cｏｍ亮。」

祝纓道：「不用你帶，我親自帶她們。」

到了先吃了一驚：「這是？」

祝纓有時候也會下馬與她們走一段，看看她們的情況,她們有時走累了也會輪流騎上馬、騾之類歇一歇。

種種原因，祝縣講「梧州官話」的人比較多，除此之外日常也會用奇霞話交流。花帕話是因為與藝甘家相近，而路果、喜金兩家也在梧州，大家能說上兩句。西卡話說得就少，吉瑪更遠，語言更不通。

祝煉按下了他，道：「聽老師安排。哎，小巫，你這……」

祝纓道：「除了轉運軍需、統計新附之外， 你現在有兩件事，第一、新兵，第二、女兵。」

三千裡外，京城也接到「輾轉」遞過來的奏本。

祝纓道：「當然有她們能做的事啦。」

祝煉問道：「那您這兒呢？」他毫不客氣地說，「我們把才練出來的人手都帶走了，您這兒就剩這些新手了，恐怕是不成的。」

祝煉與蔣婉已經上前向祝纓彙報了：「祝青君一路就地召募了兩千人，都是壯丁。此外路丹青等人一路也收束一千、數百不等的土兵。特來請示，如何安排？」

林風小聲說：「那……我可不太會帶女兵。」擱別處，別想有女兵，輕輕鬆鬆就能給欺負哭。但是梧州不一樣，梧州的女人凶，比福祿縣的還要凶，還特別愛抱團給你講道理。虧得這裏沒有那個周娓，那位酷愛強詞奪理，僅人十分頭疼。

祝青葉兩隻手嗖嗖地薅完一個再薅另一個，將一群少男少女薅去安排住處了。

江珍有些懊悔：「該先準備好水再弄的。咱們輪流來，今天你們擔水，明天我們擔。」

祝纓將大帳安到了新兵營里，與新兵同吃吃住。

祝青葉手裡抱著葯，站在外面聽他們說話，微微一笑，推門走了進去：「都挺在行么，來，給你們些葯。」

鄭熹陰陽怪氣地：「不是想幹什麼，而是不想幹什麼。她給咱們找好借口了，不想撕破臉。」

「誒？」出聲的是林風。

西進，又把頭人給殺了，如果不想再培養出另一批「頭人」，而是要直接管理的話，手裡必須有「外語」人才。江珍江寶等小孩子，眼下並不很合用。

男孩兒過去接了，向她道一聲：「謝謝阿姐。」

巫仁道：「她是老二，上頭有個哥哥，一生下來她爹就說，這下兒女雙全了，就取了這個名兒。」

江寶拿根硬柴在火塘里攪了攪,挑亮了點火光：「這樣就好啦。」

祝青葉聽了個不確切的答應，更加掛心了，半夜起來往江珍等人的通鋪一看， 一群女孩子睡得香甜， 無憂無慮的。心道：也不知道你們接下來能幹什麼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