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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書記頓了頓，又無奈地說：「對船東而言，兩千美元真算不上錢。他之所以投訴，主要是對我們滯留他們的船心存不滿。」

韓渝輕嘆口氣，確認道：「早就有了，『韓打擊』在南通時搞的，測謊專家蘇參謀長應該認識，就是南通軍分區老司令員的女兒，以前跟『韓打擊』搭過班子，現在是技偵支隊的政委。」

「真沒拿？」劉書記敲敲桌子，提醒道：「俞立達就在隔壁，榮志安正在樓下，他們都在接受詢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交代，他們會交代！現在是誰先交代誰主動，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沒想到電話撥通剛說了幾句，張蘭就神神叨叨地吐槽道：「出大事了，哪有心情和時間回去做飯，我還準備給你打電話，等會兒幫我去學校接下媛媛呢。」

「韓局，你是說那兩千美元有可能不是我們海事收受的！」

李軍掐滅煙頭，抬頭道：「我們邊檢也一樣，如果是我們邊檢站的人收了人家兩千美元，我這個站長負全責！」

「李站長，你們邊檢應該有他的聯繫方式，你打電話安排人查查。」

「登船檢查的過程中，三個人說的能不能對上？」

「劉書記，我以黨性和人格保證，真沒收人家的錢！」

「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們跟著你們一起蒙受不白之冤吧。」李軍掏出手機看了看，吐槽道：「發生這樣的事，我們必須向上級彙報。總站領導很重視，來前給我打電話，讓我們協助你們查個水落石出。如果明天中午前還查不出頭緒，總站領導會親自過問。」

韓向檸乾脆不想了，換了身衣裳，下樓開老葛的踏板車去幫張蘭接孩子放學。

「不管怎麼問，就是不承認。」

小魚覺得沒必要搞那麼麻煩，猶豫了一下說：「其實這事不難查，誰舉報找誰問一下就知道了。」

「劉書記，我是想通過走訪詢問看能不能收集到點有價www.hetubook.com.com值的線索，不過你剛才說的有一定道理。在外國人眼裡我們中國人的相貌都差不多，他們很難辨認清楚誰是誰，也不一定知道海事、海關和邊檢的區別。」

一個人在家吃飯沒意思，不如去大師兄家蹭飯。

許明遠點上煙道：「真有，不信你問鹹魚。」

劉書記越想越焦急，緊鎖著眉頭說：「現在的問題是劉瑜三人堅決不承認，他們甚至主動要求接受測謊，說什麼南通公安局有測謊技術。還主動要求我們去搜查他們家，去查他們的銀行賬戶，看他們到底有沒有兩千美元。」

書桌變成了辦公桌。

「劉書記，要不我們兵分兩路。你和楊處繼續詢問，重點詢問他們那天登船檢查的過程，問的越詳細越好。我和董政委、黃所還有小魚去調看碼頭監控，順便去問問海關、邊檢那天去登船檢查的同志。」

韓向檸做過安檢科的科長，不敢相信安檢科的老同事會做出這樣的事，愣了好一會兒才將信將疑地問：「可這跟你們海關有什麼關係？」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們早有準備，早串通好了怎麼應對上級調查。二是他們真沒索賄，真沒拿人家的錢。」

劉書記緊鎖著眉頭問：「他們死不開口，現在怎麼辦？」

「這麼說你們也在查！」

「滯留不是劉瑜一個人就可以決定的，滯留會耽誤船期，會給船東造成經濟損失，作出這樣的決定要經過層層審批，或許那個代理認為有運作的空間，甚至心存僥倖覺得海事局不一定真會作出滯留決定。」

忙碌了一下午的韓渝、董政委、黃俊明和小魚回到了琅山。他們剛見著依然一無所獲的劉書記和楊處，許明遠和李軍也匆匆趕到了。

面對老熟人，韓渝多少有點尷尬，猶豫了一下說：「回答劉書記的問題，配合劉書記的工作。你也知道你是黨員，既然是黨員就不應ｈｔtｐs://m.heｔｕｂｏoｋ•cｏｍ•com該耍脾氣。」

「不用想，沒拿就是沒拿！」

「既然代理也有索賄嫌疑，那就去找他問問。」

韓渝趕到海關緝私局，找到大師兄，關上門簡單通報了下情況。

想到那兩千美元有可能是海關執法人員收受的，許明遠驚出了一身冷汗，當即打電話向黎關長彙報。因為那天登船檢查的是海關關員，不是緝私局的警員。

問了半個多小時，劉瑜堅決不承認收受外輪船長兩千美元，隔壁的俞立達和樓下的榮志安同樣如此。

「真有？」李軍頭一次聽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現在需要的是自證清白。

許明遠急於撇清關係，畢竟這事一天沒查個水落石出，海關一天脫不了嫌疑，不假思索地說：「那就測測唄，南通市局確實有測謊儀，也有測謊方面的專家。」

上級正等著調查結果，就在十分鐘前還打電話問。

眾人來到曾經的預備役海防團營區，借用水上緝私科的會議室開起了「案情分析會」。

將軍樓二樓左側的主卧，現在既是軟禁劉瑜的地方，也是江南海事局紀委詢問他的地方。

「有艘外輪的船長說上個月靠泊南通港卸貨時，你們海事局的人跟他們要了兩千美元，錢給了，船還被你們給滯留了。人家通過巴哈馬政府和巴哈馬船東協會向中國海事局投訴，你家鹹魚正跟江南海事局的調查組在調查！」

「劉瑜都說了要滯留，他說情沒用，應該不敢跟人家要錢吧，畢竟拿了錢就要幫人家辦事。」

誰也不希望問題出在自己單位，為了做到心裡有數，海關紀委立即採取行動，緊急召回那天登船檢查的關員，從緝私局抽調民警協助海關紀委自查。

「你不知道？」

「那天上過船的人，這會兒全在接受紀委詢問。不只是我們海關，『一點紅』那邊也一樣，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著覺。」

兵貴神速，韓渝一樣ｈeｔｕｂｏok•cｏm.cｏm不想因為這點事影響分局工作，抬頭道：「也行，路上注意安全。」

「我天天在工地，我剛回來，我知道什麼呀？」

「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一個負責後勤的，你又沒上船檢查。」

韓渝趕到邊檢站找到「一點紅」，簡單通報情況。李軍同樣坐不住了，同樣要求紀委書記組織力量展開自查。

「代理在船上跟船長、大副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們幾家的人跟船長、大副在一起的時間長。」韓渝翻找出一份劉瑜接受詢問的筆錄材料，接著道：「在劉瑜表示要對該船作出滯留決定后，他跟船長在駕駛台單獨溝通了近十分鐘，然後跑過去幫船長跟劉瑜說情，被劉瑜拒絕之後又跑去找船長，很難說他在此期間有沒有背著劉瑜三人，打著劉瑜的幌子跟人家索賄。」

「這關代理什麼事？」

垂直管理單位的事，垂直管理單位自己解決，如果驚動地方公安會更丟人。

「好的。」

「你家鹹魚說那兩千美元不一定是你們海事局的人收的，在外國人看來我們幾家的制服都差不多，那天邊檢和我們海關也有人上過那條船。」

許明遠一樣認為這事不能拖，越拖影響越惡劣，提議道：「劉書記，劉瑜他們不是主動要求接受測謊嗎，那就安排他們測！」

「好，我和老楊、小孫繼續詢問，你們趕緊去調查，如果查出眉目及時給我打電話。」

「將軍樓」的客廳有點小，在「將軍樓」開會不太合適。

許明遠可不想讓海關稀里糊塗背鍋，不等韓渝開口便慢條斯理地說：「劉書記，韓局通報的情況，我們海關黨委非常重視。今天下午，我們緝私局協助紀委對當天登輪檢查的四個同志進行了調查。現在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您，我們海關的四個同志沒有收受外輪船長賄賂，更不可能索賄！」

「好吧，我等會兒去幫你接媛媛。」

劉書記越想越激動，急切地說：「https://m.hetubook.com.com韓局，這就麻煩你們了，趕緊去查，查仔細點。」

南通港監局早不存在了，變成了現在的南通海事局，韓渝如果不提，劉書記真想不起來南通港監局以前還出過影響更惡劣的事。

「哪種的可能性更大？」

黃俊明感覺一切是那麼地不真實，起身道：「韓局，要不我和小魚先回市區，李站長查到代理的聯繫方式，搞清楚代理在哪兒，我和小魚就去找他詢問。」

就因為查兩千美元到底是誰拿的，居然驚動了一個副局級的海事局領導，一個海關副關長兼海關緝私局長，一個正團級的邊檢站長……如果算上鹹魚和董政委，還有兩個穿白襯衫的警察。

因為不是他們兩家的人乾的，那隻能是海事局的執法人員乾的。

下午六點，韓向檸搭乘通勤車趕到家，見韓渝還沒回來，想去局裡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又覺得不合適，想給韓渝打電話一樣不合適，乾脆撥通了張蘭的手機，問問張蘭有沒有回家做飯。

劉書記打心眼裡不想驚動地方公安，可現在又沒更好的辦法，只能看向韓渝。

「劉書記放心，上級既然命令我們協助你們調查，我們肯定會盡全力查個水落石出。」

「出什麼事了？」韓向檸下意識問。

「我們也想問，可聯繫不上，那條船不知道在哪兒漂。船東倒是能聯繫上，但船東既不了解情況，也不願意協助我們調查，打通國際長途，我們剛開口說了幾句，人家就給了我們一個電話號碼，讓我們聯繫他的律師。」

如果那兩千美元是其他單位的人收的就好了！

「我又沒拿人家的錢，我有什麼好後悔的？」劉瑜越想越委屈，回頭看向站在牆角邊的韓渝問：「韓局，我是不是被雙規了？」

劉書記和楊處真有點束手無策，把守在外面的現役戰士叫進來盯著劉瑜，防止他想不開干傻事，隨即把韓渝、董政委、黃俊明和小魚叫到一樓客廳，苦笑著問：「韓局，https://m.hetubook.com.com你怎麼看？」

韓渝介紹完大師兄和「一點紅」的身份，一邊把公文包里的材料往外取，一邊凝重地問：「劉書記，劉瑜他們怎麼說？」

家醜不可外揚。

劉書記和楊處坐在辦公桌前，跟審訊似的緊盯著劉瑜問：「劉瑜同志，聽清楚了，我們現在稱呼你同志，如果你再心存僥倖，不跟組織上說實話，我們就不會再稱呼你同志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韓渝權衡了一番，沉吟道：「李站長，我看過你們的登輪審批記錄，也調看過碼頭的監控視頻，發現那天下午上船的不只是海事局、海關的執法人員和你們邊檢站的官兵，還有船務代理公司的人。」

「天地良心，我是真沒拿人家的錢！」

「想清楚了再說！」

「人心隔肚皮，這我真說不準。」韓渝不由想起當年南通港監局發生的那件事，沉默了片刻輕嘆道：「比如當年的陸賓祥，看上去文質彬彬，待人很和善，誰能想到他會殺人，而且是個變態的連環殺人犯。」

「我就是因為要負責後勤下不了班，紀委的人和那天上過船人到現在都沒吃飯，明遠也在樓上跟紀委的人一起盤問那天上過船的人，我要等他們問完才能回家。」

「能，不存在自相矛盾的情況。」劉書記看了看許明遠和李軍，想想又補充道：「為驗證他們交代的情況，我下午讓楚旭峰把劉瑜三人登輪檢查的日誌送來了，跟他們交代的都能對上。」

「那條船確實存在缺陷，對其作出滯留決定符合相關法規。」韓渝翻看著材料道。

晚上8點24分。

一個正處級的海關副關長兼緝私局長，一個正團級的邊檢站站長，擲地有聲，自證清白，劉書記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海事局跟長航分局不一樣，海事局既管船也管船員，機構龐大。包括幾個海事處在內，幹部職工加起來有兩百多號人，出幾個害群之馬雖然不能說很正常，但也不是一件特別稀罕的事。